夜。
清吧。
暖色的灯光照在吧台桌面上，给桌上的酒杯渲染出几分梦幻感。
孙文叼着烟坐在角落，轻轻摇晃杯子，看着头顶的灯光有些出神。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来这里，只是在出租上犹豫了一下，想想没有别的好去处，就来这儿了。
起码这里安静。
而且这种安静和出租屋里的安静不同———出租屋里是一个人的孤独，这里是一群人的孤独。
有人陪着，总比自己一个人闷着要好。
即使他们互不认识互不搭话，但只要抬眼能看见别人落寞的神色，总比自己躺出租屋里的床上要好。
上次有过一面之缘的女人进门随意转头一扫，就看到孙文的魁梧身影，顿时直直走过来坐到他旁边。
“不，是孙文。”孙文纠正，“齐天大圣的孙，文化人的文。”
有时候还会有惊喜，多个人陪着解闷，比如——
“齐天大圣？”
“徐薇。”徐薇打个响指，叫来服务生点了一杯酒，又看向他，“我以为你会记得我。”
“你都没记住我，我为什么要记得你？”
“哦，差不多。”
“你叫什么来着？”
“虚伪。”徐薇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这个好记吧？”
“……”
“我好歹记住了齐天大圣。”
“因为这个好记。”孙文仰头吐出一口烟雾，看着它缓缓飘散，开口道：“你的名字如果也带有齐天大圣，我一定能记住。”
“怎么又一个人喝闷酒？又失恋了？”徐薇的酒还没上来，她一只胳膊撑在吧台上，另一手伸出来映着灯光，打量自己指甲。
酒红色的指甲油，和她今天深红色的连衣裙很配。
孙文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忍不住笑，“好记，这次我记住了。”
这个女人还是那么有意思。
孙文看着杯中酒里模糊的倒影，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
还是晚了啊。
这样一个女人，很容易让人冲动。
“应该说，上次是假失恋，这次是真失恋。”
“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
如果能多撑几个月，结果也许会不同。
“和我说说？”徐薇饶有兴趣的看着他，“这还有真有假？”
“不是你说长话短说吗？”
“你这也太短了。”徐薇露出来一抹笑容，眼神往下扫了一眼，“实在短。”
“上次我还有那么一丝希望能和好。”孙文见服务员把酒端过来，朝她示意了一下，见她接过服务员递上来的酒杯，才继续道：“然后今天那丝希望破灭了，是真的分了，挽不回的那种。”
“具体呢？”
“你喝了多久了？”
“一天了。”
“……”
孙文朝她喷了口烟雾，“能不能好好说话？”
“失恋了还得参加别人婚礼，真惨。”徐薇轻笑，拿着酒杯抿了一口，“你做了什么，怎么就挽不回了？”
“做了什么？”
“这么能喝？”
“这是第二场，之前参加了个婚礼。”孙文扯扯自己领子，“不然我穿这衣服来这种地方？”
“那你要听故事吗？”
“嗯……好吧，反正现在也没事。”
孙文重复念叨了一句，又摸出烟来点上一根，透过缓缓飘散的烟雾看着她，“要不，你帮我分析分析？同样都是女人，你帮我想想她在想什么。”
“找我咨询情感问题，是要付报酬的。”徐薇低头弹了弹指甲，又抬眼看他，“你付吗？”
失恋的人总有种倾诉的欲望，尤其是和陌生人倾诉。
只要出了这个清吧的门，他们便完全没有交集，想说什么都可以说。
徐薇点头，“说吧。”
“那就得从……算了，从头开始讲吧。”孙文想了想，干脆从最开始讲起，“如果你听得不耐烦，随时都能告诉我。”
两个人，一个说，一个听。
果然，徐薇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不仅没有表露出不耐，反而一脸认真地听着，时不时微微点一下头。
“我从来不会不耐烦。”徐薇拿着酒杯摇晃两下，与他轻轻碰在一起，“可以开始了。”
孙文缓缓开口。
“我朋友也这样说。”孙文耸耸肩。
“所以你为什么不庆祝一下？”
故事结束，孙文杯里的酒也见底，抬手叫过服务员再来一杯，然后看向徐薇，“怎么样？”
“我觉得分手对你来说是件好事。”徐薇听完整个故事，下了结论。
“别的？”
“比如我。”她妩媚一笑，拿脚轻轻碰了碰他，“要试试吗？”
“感情的事，不能用好不好来评判，我喜欢她，无论好坏我都喜欢。”
“太傻了。”徐薇摇头，“也许你该试试别的。”
“什么样的？”
“你说呢？”徐薇用手指在他胳膊上轻轻划过，“我估计你可以用一只手把我托起来。”
孙文看了她片刻，忽的也笑了，“我觉得是你想试试我。”
“确实，我还没试过你这样的。”
他顿了顿，见徐薇看着他没说话，继续道：“你觉得她在想什么？”
“做公主梦呗。”
“……”
孙文拿起服务员送过来的酒喝一大口，长长出了口气，“我觉得说说话就挺好。”
“是我哄得不够吗？”
“不，是你只会哄。”
“公主梦？”
“只喜欢被人哄，被人宠，却不肯付出任何东西，只想被动的等待属于她的王子。”徐薇抿了一口酒轻笑，“和公主病不一样，这个更蠢。”
“……”
“她觉得你不是她的王子，所以就去找真正的王子了。”
“哦？”
“王子还有镶满宝石的剑，镶金嵌玉的盔甲，以及家里的皇位。”徐薇的话语很轻，孙文却觉得有些刺耳，“你什么都没有。”
“你是做什么的？”孙文忽然问。
“感情顾问。”
“……”
“这种的我见多了。”徐薇的语气很随意，“她配不上你。”
“幸好不是我配不上她。”孙文咧嘴笑了，“那你再分析分析，我该怎么把她追回来？”
“咨询是要付费的，刚刚当是听故事的报酬。”
“真的？”
“真的。”
“多少钱，我付。”
“现在是下班时间，不工作。”徐薇晃晃腕上的手表，“不过你的话……”她目光上下打量着孙文。
“怎样？”
“可以破例，去我家给你一个深度咨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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