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
见杜若秋和枕溪分别，云想便凑了过去。
“成了。”杜若秋感叹，“真沉得住气，面上什么都看不出来。难怪人家能火。比叶九如有出息多了。”
云想没接后头的话，只问：“面上什么都看不出你怎么知道成了？”
“枕溪是个什么性子你不知道？白给你研究她那么长时间。要强又倔强，把尊严看得比什么都重，这样的女孩子要真稀里哗啦大哭一场才不正常。”
“最好她心灰意冷彻底跟云岫划清界限才好。”
“划清界限不好说，但肯定不会给他卖命了。”杜若秋嗤笑，“喜欢的人背着她跟自己嫂子那样……她要是还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这几年的圣贤书就算白读。”
……
枕溪笑累了，距离晚宴结束还有一会儿的时间，她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坐下，让走得时候再来叫她。
“这次也是赶上。岑染原本只是想刺激那个段爱婷，所以让人来叫她，要不是被我知道拦下来，枕溪这会儿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云想搂着她，笑，“我们老婆大人就是有本事。要不然以枕溪那个刀枪不入的性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让我们找到空当。”
她想起第一次见岑染，她要跟她合照时掏出的那个粉红色黛丝手机壳。
以及后来云岫手机上的那个蓝色唐老鸭手机壳。
刚才在热闹的地方不觉得有什么，这会儿一安静下来，满脑子都是刚才的旖旎画面。
比满池的红灯荷花都要亮丽。
云岫口口声声厌恶岑染，惧怕岑染，却还是和她用了情侣款式的东西。
如果自己当时没有一时意气砸了那个手机，还不知道会用到什么时候。
情侣的图案，情侣的配色。
只有幼稚的情侣间才会用到如此幼稚的情侣手机壳。
是她太相信对方的叙述，所以主观代入了某些名为厌烦厌恶的情绪。
现在取下滤镜来看，其实也不全是那么回事。
说起来，他对岑染是什么看法什么态度，一直以来也只是他的一面之词。
就刚才偷听到的谈话，现在再来想，也可能只是小情侣之间的打情骂俏。
他经受的苦难，他面临的窘境，他陷入的沼泽，经他巧言令色的加工后，很可能都是假的。
只有野心是真的。
关于云岫的一切，他的生活，事业，他这些年的遭遇。他的困境，他的企图，他对未来的期望。
都只是他的一面之词。
他需要岑染及她背后资本势力的帮助。
需要自己为他打江山坐江山拓展事业版图。
枕溪发笑，突然觉得自己并不了解这个人。
这么看，她和岑染也没什么区别，都是对方利用的对象，是他手上的棋子。
岑染警觉他身边女人已经到了疯癫的地步，却唯独对自己态度良好。
她什么都跟自己说。
那他用来哄自己安分听话的手段，是不是同样也适用于岑染。
确实也有想不通的事情。
云岫在她面前说岑染是个恐怖的疯女人，又会在岑染面前怎么形容她。
能让岑染放下女人戒心对她敞开心扉的言词，会是什么。
什么都不顾忌。
什么，都不顾忌！
其实云岫从来都没变过，从头到尾，他都是一个样。
从她刚认识他的时候起，他就知道怎么让她心甘情愿帮忙处理他母亲墓地的问题。
枕溪不敢想。
想了就恶心。
在刚刚有点苗头的时候。
他那样精于算计，她向着他走近的这一路上，这每一步，都有可能是设计好的。
还有后来的种种，他很懂得怎么利用她让自己活得很好。
或许在她喜欢他这件事上，他比她还要早知道。
枕溪安慰自己，没关系的。
和上辈子不同，她现在什么都有，有钱有能力有粉丝，缺了谁，她都能活得好好的。
经过他缜密大脑的大数据整合推算出了一种最万无一失的方案。
自己了解他，万没有到他了解自己的千分之一程度。
她手里要有颗*，她肯定炸平这里。
让所有等着看她笑话的人都灰飞烟灭。
她没必要委屈自己，没必要妥协，没必要忍让，她可以完全凭着自己的性子，怎么痛快怎么来，怎么解气怎么来。
没关系的。
“脸色不好的样子。”段爱婷笑，“该不是要挂了吧。”
“刚才你和云岫说什么了？”枕溪问。
“怎么一个人坐这。”
抬头，是段爱婷。
“你求我我就告诉你。”
“我求你做什么，我对你们的事才没有兴趣，你爱说不说。”
段爱婷笑，有点少女的扭捏娇羞。
枕溪深吸气，笑，“看你的样子就是藏不住话，早等着我问你了吧。你要不说我可走了。”
段爱婷嘴上也推拒着，心里恐怕也求着枕溪再给她找两个台阶。
“我问他D&D和cloud的事。他承认了D&D要兼并的事。”
她和段爱婷也是搞笑。
她嘴上说着不想听，心里却祈祷着段爱婷赶紧告诉她。
段爱婷看她，恼气地问：“你怎么不问结果。”
她猜到了。
枕溪抿着嘴，就怕自己着急地问出那句“然后呢。”
“我说他以后是我老板了，我能不能请他吃饭。”
又是一个可怜人。
三个女人一台戏。
看她的表情就能猜到。
“他说可以。”
岑染知道段爱婷，不知道她。
段爱婷最可怜，谁都不知道。
枕溪还在这台戏里担任了女一号的职务。
她们三个人，只有她是知道另外两个人的存在。
她是巨星。
做这种事，甚至升起这种念头，都掉价。
按照一般的狗血剧本，她是不是应该先下手为强神不知鬼不觉地整死这两人，好早日坐上正宫的位置。
可她的身份不是整日沉迷痴男怨女的闺中怨妇。
“换了身衣服？”枕溪问他，“刚才那身挺好看，为什么换了。”
“沾了奇怪的味道。”
Low！
段爱婷被人叫走了，枕溪还安静地坐在那，她看着云岫朝她走近，问：“怎么自己在这，外面很热闹。”
枕溪点头，问他：“你今晚回去吗。”
“不好说，这边不知道要进行到几点，你别等我。”
枕溪还是笑。
“无聊可以先走，我让人送你回去。”
“为什么这样看我。”
对方笑，伸手想来摸她的头。
云岫招来了管家，说送枕小姐回去。
枕溪起身，歪头看他。
“和齐橹在聊天。”
对方脸色一变，说：“不许跟他来往。”
枕溪往后避，还是看着他。
“刚才去哪了，一直没见你。”
“岑染说要把你介绍给他做女朋友，还只是朋友。你朋友那样多，不缺他一个。”
“也对。”
看看，演得多好啊，不愧是巨头电影公司的接班人。
“只是朋友。”
“不用了。”
枕溪看了他许久，脸上一点点带了笑容。
管家过来说，说车子已经安排好。
对方说送她出去。
开朗坦荡的笑容。
“口红印擦一下，左边衣领上。”
“为什么这样看我。”
他也笑。
枕溪冲他摆手，说：“我走了。”
这人的脸色有所缓和，但还是难看得厉害。
脸色瞬间阴沉，手指快速地抚了上去，然后才想起他换过衣服这个事情。
“逗你玩呢，傻不傻。”
枕溪上车，看着窗外闪过的浮光掠影，特别想哭。
可前面开车的人不聋也不瞎，。要回头跟人说，说枕溪在车上哭得不像样子。
“路上小心，到家给我打电话，知道吗。”
……
“可是少爷说……”
“没关系的，我本来就住宿舍。”
要是让云想那边知道了，还不知道要怎么笑话她。
“您把我送回宿舍吧，我有点事。”
枕溪往沙发上一倒，眼泪就滚了出来。
原本只是压抑的低泣，逐渐变为无法控制的抽噎。
司机拗不过她，把她送去了宿舍。
这会儿的宿舍没有一个人，屋里一盏灯没开，空气中有爆米花独有的焦香甜味。
“枕小溪！”
分明是低沉的嗓音偏又要用喜气的语气说话。
电话铃声在寂静黑暗的空间里很明显。
枕溪这会儿不想跟任何人说话，可在看过来电显示后，还是接了起来。
“说话，枕溪！你看你那抠门劲。”
枕溪吸了一下鼻子，那边愣了一秒，语气骤变。
“我后天回国。总算是能回来了，韩国这泛着脚臭味的泡菜真吃得我想吐。”
“你要不忙请我吃饭呗。你那未来巨星交流群是怎么回事？我怎么看里头有两个小白脸长得不错来着……你怎么不说话？一听我说要你请吃饭就给我装聋作哑？你至于吗赚那么多钱还小气。”
“说话，怎么了？”
枕溪眼泪淅淅沥沥地往下掉，不知道要怎么开口跟对方说这么难堪的事。
“怎么了。”
声调瞬间从云端跌倒地心，这种质问的语气让枕溪害怕又心安。
“没死就出气。你不说话我现在就订机票回来。”
枕溪躲进卫生间，试着张了张口，嗓音和气息抖得完全没法正常说话。
“失恋了。”
所有碎在地上的自尊心黏合起来，就只是这样一句话。
简单，又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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