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现在还恨凤高阳吗？”
“……”凤绯夜张了张嘴，道不出话来。
唐千夙脸上没什么表情，依旧很平静。
“人的感情其实很雷同，并不是只有你家族的感情特殊。被杀了十个至亲的人，不能说他比被杀了一个至亲的痛苦。我对你，就如同你对凤高阳……”
果然是他家公子啊，依旧能直切他的要害，她屋里反驳：“可凤高阳从来没给我真心……”
说完，他苦涩笑了。他只是想表达自己的真心，却无意中给两人都补了一刀。
因为真心给予的背叛，比从没给过真心的人，更不可原谅。
“即便你这么说可我依然要出现在你的面前，我就是这样自私的人……唐千夙，若是我将那三千条命还给你，你会原谅我吗？”
“你还是不明白……”
她没有点破这一点，但她清楚他心知肚明。
心知肚明又如何！即便知道他该做的就是放手，却完全不由自主地走近她。他控制不了无能为力地想要靠近她。
他爱她。
没有假啊。
“我什么都明白！你说过，我现在是你即便不恨也必然要杀的人，可当时的你就是即便我很爱却必然要放弃的人……”
很爱却要放弃。
“那若是有一天，花胤珣背叛了你，你会不原谅他吗？”
“……”她从来没想过花胤珣会背叛她，“十三哥不会的。”
为她生过为她死过。
事情的发生，总会有太多太多的因素。
“看，我不过只是打个比方，你立刻护着他给他台阶下。”凤绯夜觉得自己激动过头了，但却没有遗漏自己的秘密。
“我只是想说，我跟他其实没有差别……若是你与花小唐是花胤珣的艰难选择，那你与百里家族就是我的艰难抉择。”
“若是他会呢！他若伤害了花小唐，或伤害了你，你会恨他还是给他一个原谅的借口？”
“他为什么要伤害我或伤害花小唐？”唐千夙警惕看着他，因为这个话题比较敏感。
“千夙，你说得对，这世上的感情都很雷同，我要的不过就是一个你能原谅的借口。不是让你既往不咎，而是我还你我欠下的，你就原谅我，好不好，就一次，就一次……”
唐千夙看着凤绯夜，一时之间也反驳不了。人的感情是很雷同，即使她再装得若无其事，但重感情的人心里怎能不脆弱？
不管凤绯夜是巧合或故意说道了这个点，但唐千夙心里忽而很难过。
若是有一天，花胤珣面临与凤绯夜一样的难题，最终要在她与花小唐之间选择一个人，他放弃任何一个，过后都会如同凤绯夜一样痛苦吧？
“我还，我都还给你，你再等一等，等一等……”
唐千夙的手阻挡在他的身前，拒绝他的拥抱。
“你要怎么还？你把李卓宝还给我吗？把张耀祖还给我吗？把那些我精挑细选为你一同赴死的他们还给我吗？”
看她红了眼眶，他觉得心破碎难以自持，上前将她抱入怀中。
而就在此时，花胤珣推门而入。
唐千夙下意识推开了凤绯夜。
“那我就把这借口给你，你若能办到我原谅你。”
凤绯夜几乎喜极而泣：“千夙……千夙……”
“四喜，把姜汤端上来给殿下御寒。”唐千夙反而很平静，走上前拍了拍他身上的寒气“还以为你午时便到了呢。”
“在路上遇到一些事耽搁了时辰，你们一切可还安好？”
花胤珣一身风霜，看着屋里的两个人许久，将身上的斗篷脱下。急忙跑进来的四喜一脸惊慌，接过了花胤珣的斗篷。
“殿下，您回来得这么突然……”说完恨不得掌自己的嘴，她说什么呢，“夜帝是刚刚到……”
“东宫没茶给夜帝饮吗？”花胤珣冷眼看向凤绯夜。
“西岐到处都有好茶，我正好来此处跟凌姬叙叙旧。”
自从有了花小唐，花胤珣口中问的就是“你们”。
“都挺好。”
“夜帝，请。”赶紧走吧，他到底要缠她家公主到什么时候？
“那么，告辞。”
花胤珣低头看唐千夙：“本王不记得你与夜帝还有旧续。”
唐千夙没回答，对四喜说道：“四喜，恭送夜帝。”
“不至于为了这件事情生气吧？”
这个比起北宫长离说的那些话，又算得了什么呢？
凤绯夜离去。
室内只剩下夫妻二人，唐千夙睨了他一眼，他面色凝然盯着她看，她轻揪他衣领问。
“十三哥你醋劲有点大了哦，花小唐可以作证……”
“去那坐着吧。”他们往座位上坐下，他严肃看着她的脸，“你脸色不好。”
看着唐千夙的脸真的是清瘦了许多，眼底有淡淡的黑眼圈，
注意到自己的手正在碰触她，下意识地放开了，因为不知道这样她会不会疼。
“又看大夫吗？你别一回来就让我看……好好，看，看。其实你不在，我也有好好注意的。”
“注意还让自己脸色这么不好？”
她摸了摸脸：“可能是太想你了，睡不好。”
每次她都用甜言蜜语转移他的注意力：“白羽，进来。”
唐千夙忍不住看了一旁的花胤珣，她真的没事，不用验血了吧？
花胤珣立场坚持，枪林弹雨都不怕的人，还抗拒抽血？
唐千夙挑眉，乖乖将手放在了桌上。白羽进行了一些检查，最后说：“凌姬，要根据个人身体情况配药，需要凌姬的一点血。”
抽血？
“手指就可以。”
唐千夙将右手伸过去，白羽用空心的细针轻插入她手指。
好吧……
“手臂还是手指？”
“我哄你，就不疼了吗？”
“嗯，你对我好我就不疼了。”
“……好痛好痛。”她跟他装腔作势了一番，花胤珣看着心里挺难受的，比起这点疼，她身上承受了多少？
看他拧起眉头，她立刻笑道：“骗你的啦，没情趣，这个时候该做的是哄啊。”
唐千夙才横眉看着他：“花胤珣，你还真因为刚才的事情一直生气是吧？”
“我没有生气。”
花胤珣想笑，可嘴角抽动了几下没笑出来。
“属下先告退。”白羽笑着退了出去。
“跟别的男人抱在一起的你还有理了？”
“谁抱了？”
“那你笑起来为什么比哭还难看？”
也许有太多的歉意，太多的情绪，在她面前掩藏不了。他只能将她拉入怀里。
“不高兴拉倒。”说着她也紧紧抱住他，慢慢就软软贴在他怀中，“你回来还没跟花小唐打招呼呢，父亲大人。”
花胤珣闭上眼，这时候觉得怀中的人如此柔软脆弱，她才是该被他保护的人。
她想推开他理论，他紧紧将她扣在怀中，不让她看到他面对她时无法压住的歉疚。
“不抱我也不高兴。”
对花小唐好，是因为害怕辜负……
唐千夙，我从来没跟你说，你才是我最想要守护的人。
“花小唐，父王回来了，你要是乖就让你母亲脸色好一点，吃得胖一点……”
“你这人，怎么跟孩子说话的？临走前还只对花小唐好，现在又偏向媳妇啦？”
“你们想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那你等会儿。”
“我们闺女很乖，不会跟你一样爱吃醋。”
“谁才比较爱吃醋？”唐千夙推开了他，“想吃什么，我叫人给你准备。”
花胤珣也很快走了出去，来到药房。
唐千夙走了出去。
“好。”
白羽立刻将刚才那个抽血的针给了他，花胤珣接过之后，说了一声：“你下去吧。”
“是。”
白羽离开了药房并关上门，花胤珣拿出了身上的那枚感应扳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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