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星落 第二章:下山 第三章:王爷 第四章:安然子 今暂更一日 为祖国祈祷 为逝者默哀 第五章:进城 第六章:不修心一场空 第七章:明心见性 胡行之强压着气息直奔孟府,进入府中之后就一头扎进屋内,立刻盘膝稳坐,左腿向外,右腿向内,两手环扣。双目微闭,含光内视,眼观鼻,鼻观心,心观丹田。左手大拇指扣在左手的中指指尖处。右手大指插入左手虎口,扣在左手无名指指根纹处,右手中指扣在左手无名指根节处。其他余指合扣蜷起。 此时的胡行之两耳已屏却外界一切干扰,如入万筋俱寂之境,缓缓吐出体内浊气,再自鼻中吸入,用意咽下入丹田,抿口合齿,舌顶上颚,以心领气,以气随心,如此往返循复,体中杂乱的气息逐渐平复,慢慢回到了丹田之中。 这杂乱之气息如执念,如梦靥,一味去除只会增加更多执念,只有将其缓缓引导,驭至丹田,这气息方可有助于修行,以气养炁方为上上之选。 胡行之重呼轻吸,以意驭炁,元炁沿任脉而下过会阴沿督脉背脊上行到百会,把百会之气沿印堂、鼻尖、人中、舌尖一直从体中线下归,再从前面任脉下行到会阴。心,肝,脾,肺,肾对应火,木,土,金,水是为一小周天。 胡行之虽早已打通任督二脉,但小周天乃是基础,在循环了多次小周天后,胡行之将元炁由下丹田以意领至檀中,沿手三阴由胸走手,接着沿手三阳从手背到头,再沿足三阳从头、背而下经足三里至足,然后,从足心沿着三阴太溪、三阴交至腹,再由腹到胸,如此将元炁循十二正经一周便是一次大周天。 大周天的运行方法各异,有像胡行之沿着十二正经的方向,也有沿着奇经八脉循环一周的,还有从涌泉穴开始循至足根的。其效果都是差不多的,尤其是胡行之早已过了炼气化神的还丹境界。 胡行之此刻已进入深度的入定状态,身体本能地进行着周天循环,开始引炁采炁。古云:“人在炁中,炁在人中”,炁乃世间万物都含有的一种力量,引炁炼炁化炁也是修行过程中最为漫长的过程。炁乃先天之气,是这万物所降临时体内所含之气,《庄子·知北游》有云:“人之生,气之聚也,聚则为生,散则为死”,这其中的气便是这先天之炁,可见无论是修行者还是普通人皆与炁密不可分。 先天之元炁于人万物而言乃是根本所在,根绝则茎叶枯,因此普通人先天之炁充盈往往身强体壮,益寿延年,反之则体弱多病;而修行一道修的便是这“炁”。 真正进入修行之道的标志乃是达到炼精化炁境界,打通小周天。而炼精便是将元精化为元炁,元精是繁衍后代的一种物质能量,所以也叫先天之精,故而古人云顺则成人,逆则成仙,这逆便是将元精逆炼为元炁,炼精化炁又有筑基、开光和融合三个小境界。炼精化炁虽是踏入修行之路的第一步,但已经挡住了绝大部份人的脚步,他不仅仅需要你刻苦学习,更需要的是天赋,而小境界又决定了你未来的修行的终点。 有的人到达筑基之境便再无进步,继而开始炼炁化神,有的人天赋异禀可以达到融合境界,虽在炼精化炁这一境界停留时间长一些,但是无论是炁的量还是质都不是筑基境界起步的人所能比的,能达到融合境界之人此生修炼到练虚合道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胡行之便是直至融合境界方才开始炼炁化神的,因此他体内的元炁比一些筑基境就炼炁化神的人要高上需要,元炁足则生命力旺盛,寿命也可以增长许多,这充足元炁在炼炁化神的境界上便可以转化成元神,激发先天潜能,开启智慧之门,准确地说只有达到炼炁化神的境界方才算得上老百姓口中的“活神仙”。 因此无论是那种境界,人体内的元精虽是可以循环产生但毕竟数量有限,要想获取更多的元炁变要在这飘渺无形的世界慢慢汲取,然后引炁入体,经过大小周天循环往复变成自己的元炁。 此刻胡行之背上的渔鼓也“咚咚咚”地响了起来,声音响彻整个孟府。正在屋里看书的孟广均听到这声音边放下手里的书朝着胡行之的房间走去,发现合澄已在其门外站着。 “合澄,你这师弟的渔鼓的声音还着实脆生啊,偌大的孟府都能听得到,不过听这声音也不像什么曲子啊。”孟广均站在合澄的身边,略有调侃的说道。 “合清这是在闭关。”合澄皱着眉头答道。 孟广均有些疑惑地说:“如今闭关还得敲打渔鼓吗?” “这渔鼓之声内涵玄音,恐怕不是师弟所奏!”合澄闭着眼仔细听了听,“这渔鼓恐怕不是凡物啊!其实我们早该想到的,别人的拿渔鼓都是配着竹箭,师弟这渔鼓更像是个装饰品,未曾见他演奏过,更别说那竹箭了。” “早晨见时也未曾听他说要闭关之事啊,怎么出了趟门突然闭关了?”孟广均突然觉得胡行之当真人如其名,实在是让他摸不着头脑。 “恐怕师弟也是突有感悟吧!或者说在外面碰到了什么高手?被人伤了?”合澄关心则乱,越想越觉得不安,把身边的孟广均弄得哭笑不得。 “我说道爷,您这师弟可真是宝贝疙瘩啊,着没影儿的事,你看看你激动的。你们师兄弟感情这么深吗?”孟广均看合澄心绪不宁,便转移话题以求安抚一下他的情绪。 “合清是师父捡回来的,自小跟在师父身边,自七岁师父传授他修行之道,合清就很快步入炼精化炁之境,整整十三年他将炼精化炁修炼到极致,轻而易举地便踏入炼炁化神的心动之境。”合澄有些自豪地说道,“要知道,我们这些师兄们在这炼精化炁的过程中也就是筑基、开光的境界,便踏入了炼炁化神,那少说也得二十年的时间,并非是我等不愿去追求极致,而是实在是没有合清这般的天赋啊!” 孟广均听到合澄的话饶有兴趣的问道:“按你的说法,这胡行之还真是个天才啊!不过我虽不在道门,但贵教祖师也是我儒家出身,这修行之事也是略同一二,可看他不还是个心动之境?” 合澄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道:“莫说你惊讶,昨晚我见到他也很是疑惑啊。以他的天赋现在是妥妥地入还丹境了。师父自十二年前带着师弟离开京城,这中间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啊!” “瞧你这话说的,这小子这才多大!有三十了吗?你三十岁的时候是什么境界?他这已经比同龄人优秀很多了!”孟广均觉得合澄对胡行之给予了太高的期望。 合澄摇了摇头,轻声地说道:“合清当年离京时是二十一岁,现在已经三十二了啊!夫子有所不知,虽说我如他这般年龄时也才摸到炼炁化神的门槛,可合清的天赋真的不是我能比的啊!” 孟广均心想合澄已然是还丹之境,差一步便是元婴的“活神仙”了,虽说他们师兄弟感情深厚,但将胡行之夜看得过于重要了。 两人便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孟广均怕外人影响到胡行之便令人将这处院落封闭起来,而他和合澄也充当了一次护发,二人在门外的亭子中坐下,以防胡行之有何不测。 这一坐便到了酉时,合澄对孟广均说:“夫子还是回去歇着吧,我在这守着师弟,这闭关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孟广均大手一挥,说:“无妨无妨,这闭关之事我未曾见过,也想见识一下。稍晚一些,如果他还不出来我便回去歇着。” 合澄也不再多言,心中打谱等夜凉了务必让孟广均回去休息。 就在这个时候渔鼓的声音停了,合澄有些激动地站了起来,也不敢上前敲门,也不敢开口呼叫,一时间开始来回踱步。 “可是夫子和师兄在外面?”屋内传出胡行之的声音。 孟广均哈哈一笑,对着屋内喊道:“正是老夫与你师兄,我们现在可以进去吗?” 话音刚落,胡行之便打开了房门,快步走到二人面前,躬腰行礼:“感谢夫子和师兄为合清护法。” “说说吧,这是怎么回事啊?你这早晨出了一趟门回来便闭关了,把你师兄着急坏了。”孟广均七分关心三分调侃的问道。 “夫子,师兄,我自十年前便不再打坐修炼,这十年间不是我懒惰,而是我心劫未破,迟迟不敢突破,”胡行之看着合澄,“师兄,师父经常告诫我们,修行先修心,否则境界再高也只是空中楼阁。师弟对于这句话一直牢记于心,所以心境不破,也不敢贸然修炼。” 合澄似有所悟到说道:“师弟说的不错,修行之人往往一味修炼却忽略了心劫,殊不知这心劫比这修炼突破更凶险啊!” “噢?还有心劫这一说?”孟广均博览群书,对道家学说也了解甚多,却不知有修心一说的境界。 胡行之点了点头,向孟广均回道:“世间修行皆言精炁神,却不知心劫之说,许多人在某一个境界停滞不前,或者一味急于求成,都会忽略掉心态的调整。直白一点,在修炼过程中遇到了迷惘、甚至喜怒哀乐都可能说你需要去化解克服的,但是很多人哪怕如此还是坚持引炁化炁,虽说一时半会对境界没有太大的影响,但是境界越高隐患越大。” “不错,在心中埋下了杂念哪怕引炁化炁也无法真正做到心无旁骛,那么这些元炁自然也不是纯正的了。”合澄点了点头,又补充了一些关于心劫的解释。 “如此说来,这心劫也有三六九等境界的划分?”孟广均听完二人的解释,也对着心劫之说来了兴趣。 “是的,心劫分为六个境界,分别为暗行劫、戮血劫、辩真劫、幻嗔劫、泯痴劫、魃王劫。这心劫之说看似虚无飘渺,实则说修行之路上不可避免的。”合澄向孟广均解释道。 孟广均看着胡行之,说:“那你此次破除的是何心劫?” “自师父离去我便卡在幻嗔劫未能破除,也寻不得破解之法,修为便也停滞不前了!”胡行之叹了一口气,“下山以后遇到夫子和师兄,关于师父所托也算是有了着落,刚刚在街上突然顿悟,就迫不及待地回来稳定气息和心神了。” “好!好!好!师弟你天赋过人且心性豁达,若不是因为师父的嘱托让陷入心劫,想来你早已经化丹了,不过你能破开幻嗔劫的桎梏,这对你以后修行大有益处啊!”合澄高兴地连说了三声好,好像比他修为提升好要开心。 胡行之看着合澄激动样子鼻子有些酸,对合澄说道:“这些年师父不辞而别,将这莫名其妙的任务交给了我,我也是没日没夜的忐忑不安啊!前途迷茫,师父又不知道去哪里了,想回去寻师兄们可又害怕误了师父所托!唉,一来二去,等我察觉我深陷心劫后已然迟了!” “好了,你能破除心劫这是好事!一饮一啄,皆有天定,你如此的境遇反而可以对你以后修行大有益处。”孟广均见二人感慨不已,他也不愿看此情景,“合清,你如今幻嗔劫已破,可是真的明心见性了?可是真的对这事没有疑惑了?” 胡行之郑重地点了点头,闭上眼睛似有回想:“以往的种种不安皆为幻象,有对师父不辞而别的嗔,有对这莫名任务的嗔,有对自己迟迟不能突破的嗔,有对这孩子的嗔。如今幻嗔以破,再无任何杂念,刚刚安稳气息之后便踏入了还丹之境了!” “好,你师兄称赞你天赋过人,我原不信,可听你如今说话我是信了。你果真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啊!”孟广均听完胡行之的话,哈哈大笑起来。 合澄在一旁爷是满脸笑容,他看了看胡行之身后的渔鼓,似有所思。 第八章:开窍 第九章:风波·停 第十章:故人依旧 僧格林沁既然是和胡行之师兄弟相称,与合澄自然也是认识,只是他自被朝廷委以重任以来便南征北战与合澄也是多年未见,没想到再度重逢竟然是在这孟府之中。而合澄呢,自然是知道僧格林沁已经到了邹县附近,就算僧格林沁不来邹县,他也已经决定前往军中与他见上一见,这几日便一直在打听僧格林沁大军的动向,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僧格林沁突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孟广均看着二人的模样心中暗暗发笑,二人也都是一方翘楚,没想到如今是这般窘态,可他毕竟是孟府的主人,自然不能让这沉默的气氛继续下去。 “咳,合澄道长,王爷深夜驾临还不快请安!”孟广均轻咳一声,提醒合澄莫再发呆。 僧格林沁也回过神来,上下打量了一下合澄,说道:“合澄师兄,一别多年,没想到在此相逢。看到师兄心中不免感慨,是故有些失神了,让师兄见笑了!” 合澄也并未向僧格林沁行礼,也是打量了一番僧格林沁,说:“老了,你我都老了啊。” “是啊,师兄,我都五十多了啊!能不老嘛!”僧格林沁笑了一下,“莫再说我了,师兄这些年过得可还好?” 孟广均偷瞄了一下僧格林沁的表情,心道虽说知道僧格林沁和合澄认识多年,可没想到关系竟然如此亲近! 合澄与僧格林沁见得突兀,见僧格林沁仍然称他师兄不感慨那是不可能的,他点了点头说道:“一切安好,倒是你啊,如今位极人臣,率这百万雄师征战天下,我虽然未与你谋面却也经常听到你的威名!” 僧格林沁被合澄说的居然有些不好意思,摆了摆手说:“师兄莫要嘲笑我了,凭着师父师兄们传授的功夫我方能在苟活至今。位极人臣又如何?不过就是在外带兵打仗的,如果不是这乱世我也就是个太平王爷了!” “算了,你们朝堂之上的事不提也罢!”合澄向来不喜这朝廷,“你这般前来所为何事?” 僧格林沁看了孟广均一眼,孟广均随即领悟,向合澄回道:“前几日向王爷递上书信,想邀请王爷率军移驾邹县,我孟家也好略尽地主之谊犒劳一下大军,王爷却不忍劳民伤财,此番前来便是命我不要铺张浪费。” 僧格林沁点了点头,说道:“师兄,此番前来参加确为此事。只是孟宗主盛意难却,坚持要我率大军来邹县驻扎,此等心怀实在让我佩服啊!” 孟广均一听岂能不明白是何意思,心道好你个僧格林沁,果然不是个吃亏的主,在风波亭的事上吃了瘪,居然借此机会反将一军。但孟广均也明白这世间哪有这么得便宜的事,何况对方还是位实权王爷,就当作花钱买平安吧。他随即跟着附和道:“不错,王爷亲率大军保邹县百姓平安,孟家作为全县表率又岂能不感谢浴血奋战的奖士!” 僧格林沁看了孟广均一眼,未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行了,这些事你与夫子商量吧!夫子前些年在微山湖救我一命,我便向夫子承诺在孟府护他十年安全,你以后多多照顾一下孟家,也算是帮我报答救命之恩了。”合澄对着僧格林沁招了招手,“你猜还有谁在这?” “师兄,还有哪位故人在此?”僧格林沁不解地问道。 “我给你说...” “哈哈哈,师兄,夫子,正好你们在一块啊,我如今已是还丹的境界了,这元婴我觉得也指日可待啊!”没等合澄说完,胡行之兴高采烈地向这边飞奔而来,便跑还边喊着。 僧格林沁一听这声音眉头瞬间皱了起来,很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让僧格林沁有点头疼!他顺着声音望去,发现了胡行之一蹦一跳地向他走了过来。 胡行之发现除了夫子和师兄还有一个人,刚要说话,恰巧迎向了僧格林沁这时的目光。 僧格林沁不似与合澄相见那般呆若木鸡,反而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胡行之却是呆了,整个人放佛被人点了穴道,一动也不动的定在原地。 合澄向僧格林沁指了指胡行之,说:“这就是我给你说的你认识的人!” 僧格林沁满脸戒备地看了胡行之一眼,对合澄说道:“他怎么在这!” 胡行之这时候反应过来,喊道:“王爷师兄!王爷师兄!你怎么也在这啊!好久不见,好久不见啊!” “额...”僧格林沁真的后悔了,后悔不该贸贸然来到孟府,居然遇到这个大爷。 “我说胡大爷,你不是跟着师父云游天下去了?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僧格林沁又想起来当年这位小师弟在京城将自己的名声坏的干干净净,只要惹了事便将他这师兄抬出来,久而久之京城上下都知道这王爷有位小师弟。其实僧格林沁也不愿为胡行之的惹是生非擦屁股,可是他不愿意不代表别人不愿意啊,且不说胡行之出了事就去找他,时间长了连对方都会主动上门来找僧格林沁要说法。 一桩桩一件件,已然五十多岁的僧格林沁一想起来还都是欲哭无泪。 “师兄,也怪我,这些年也没给师兄稍个信!让师兄担心了!”胡行之十分愧疚,想到这位师兄王爷在京城如此的照顾,自己却不辞而别,想来王爷师兄也很是想念他吧。 担心?担心个屁!老子真的不想看到你啊!僧格林沁在心里咆哮。 胡行之也没闲着,走到僧格林沁面前拱手作揖,激动地说:“好想念京城的日子啊!有师兄在,我什么都不怕!哈哈哈!” 僧格林沁气的胡子都快飞了,你什么不都怕,我怕行了吧!不过听到他说起京城的日子,僧格林沁端详了胡行之一阵,说:“高了,也比原来胖点了!你这小不点如今也长大了!” “师兄啊,你这白头发都这么多了,不比合澄师兄少啊!”胡行之看着僧格林沁满头的白发,鼻子有些发酸。 僧格林沁看了看合澄,可不嘛,一个古稀之年的老人的白发居然还没自己多!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笑着说:“我也不年轻了啊!有白头发还不正常!倒是你,你怎么跑到孟府来了?前几日我还给教诺去了封信,信中还提到了你!” “我来孟府之前教诺告诉我了,我这才来县城也是打算想见见你的!”胡行之想了想,决定还是自己亲口将这些事告诉僧格林沁。 “见我?”僧格林沁突然想起来什么,“合清,师兄,你们还不是为那个孩子吧!” “不错,师兄,正是这个孩子!”胡行之点了点头。 合澄也附和道:“王爷,这是师父临别时最后的托付给合清的。师父有托,定当竭尽全力!” “临别?合清,师父干嘛去了?你们不是一直在云游吗?”僧格林沁问道。 胡行之惨然一笑,回道:“师父将我带出京城,来到这邹县寻了一处破道馆没几个月便不辞而别,只是留了一封书信,告知我如遇红色彗星,务必去峄山白云观抢在朝廷前将孩子接回来,否则孩子必死无疑!师兄,这么多年了,我便一直守着当初师父走的道观,一年年便这么过来了。” “唉!”僧格林沁叹口气,转身望向孟广均,“孟宗主也知道此事?” “回王爷,知道!令师多年前便交待于我此事,那日合清来府中寻我,我自当竭尽全力支持!”孟广均弯下腰拱手作揖。 僧格林沁没有说话,看看这三个人,来回走了几步,又看看这三个人,又来回走了几步。 “我已收到秘旨,令我务必除掉那个孩子。那个孩子到底是何来历,竟然让这么多人惦记?”僧格林沁不解地问道。 胡行之摇摇头,回道:“这个孩子是跟着彗星下来的,要么是彗星所化,要么是伴着彗星而来。而自打这彗星下来,天下这降娄星便消失了!这降娄主一方大地,降娄星落,恐怕不是好兆头啊!” “既是降娄星所化,杀之有何区别?”僧格林沁又问道。 “师兄,降娄下凡此乃天道,执意杀之有损人和。这朝廷如今人心渐失,杀与不杀都已经无力回天。或许杀了这降娄化身能苟延残喘几年,但降娄主这一方大地吉凶,如果将化身杀了,天道报应,那便是这一方大地的无数百姓生灵涂炭啊!”胡行之严肃地向僧格林沁说道。 孟广均对僧格林沁说:“王爷,合清所言极是。这孩子杀不得啊,降娄星落虽乃不祥之兆,但杀了化身只会让这一方百姓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啊!” 僧格林沁闭着眼睛,缓缓说道:“这是师父告诉你的?” 胡行之点了点头,是:“不错,师父当年留给我的信件此刻在峄山白云观,师兄如果不信我立刻去取来!” “杀了这降娄化身,当真会让这一方百姓陷入危机?”僧格林沁又问。 胡行之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说:不错,师兄,古代先民把周天分为十二星次,以十二次的位置划分地面上州、国的位置与之相对应。十二次其名称分别是寿星、大火、析木、星纪、玄枵、娵訾、降娄、大梁、实沈、鹑首、鹑火、鹑尾。星纪为吴越,玄枵为齐,娵訾为卫,降娄为鲁,大梁为赵,实沈为晋,鹑首为秦,鹑火为周,鹑尾为楚,寿星为郑,大火为宋,析木燕。降娄主着兖州徐州一带,化身如果死了,那百姓真的遭殃了!” “合清说的没错,杀了那个孩子对于这个朝廷没有多大用处,但对于百姓可就是灭顶之灾!我观这星象,乃是太白昼见,与日争明,主女主昌,这朝廷虽越来越弱,可要想改朝换代可还长着呢!”合澄补充了几句话。 僧格林沁摇了摇头,说:“师兄,孟宗主,合清,我相信几位所言不虚,也相信这降娄星化身一旦死了便让百姓遭殃,可皇命难违啊!” 胡行之立马就急了,说:“师兄,你一旦杀了,那就是等于杀了这成千上万的百姓啊!你这样是有违天和啊!” “你这年岁大了,为何还如此糊涂!你那朝廷是病可错杀一百也不愿放过一个,你说你皇命难违,我且问你,如果这一方百姓家破人亡于你这朝廷有何益处?你杀了这化身,你们的朝廷就能千秋万代?”合澄一步跨到僧格林沁面前,“师父当年夸你仁厚,你当真是官越来越大,心越来越狠?” “师兄,师兄!此事不是我说了算啊!”僧格林沁向合澄解释道。 “不算?怎么不算,在这一亩三分地,你说生边生,你说死便死,你行不行的说句话!你如果难做,我现在就去峄山将人抢回来!”合澄狠狠地盯着僧格林沁。 孟广均一声不吭地站在一旁,后背一身冷汗。他没想到胡行之这样直白地告诉僧格林沁,也没想到合澄居然一步步紧逼僧格林沁,他此时便是想说话也不能说了。胡行之与合澄说什么,那是他二人与僧格林沁师兄弟之间的事,可他如果说错什么,难保僧格林沁不拿孟家开刀。 僧格林沁猛的一挥衣袖,无奈地说道:“师兄,这事真的没这么简单。我虽手握重兵,看似风光,可这背后不知道多少双眼睛在盯着我啊!我手拿密旨,如果不杀那便是抗旨,夺了我这兵权倒是无所谓,可我这一家老小恐怕都得人头落地!” “你的命是命,这些老百姓的名不是命?”合澄吹胡子瞪眼的指着僧格林沁的鼻子喊道。 “合澄师兄,王爷师兄也有他的难处,”胡行之转身对着僧格林沁,“师兄,合清也知道你的难处。可师父临走时交待的事情合清拼死也要完成。师兄,你既皇命在身,合清边只能将孩子带走了,此事与夫子无关,与合澄师兄无关。” “唉,行了,你什么心思我知道,你也别激我了,这事不比以前给你擦屁股这么简单。”僧格林沁目光一扫三人,最终视线落在了孟广均身上,“容我回去考虑考虑,未给你们答复前,我绝不去峄山!此事务必保密,否则便是引火烧身!” 孟广均知道僧格林沁的话是说给他听的,毕竟论关系孟广均比不得胡行之与合清,僧格林沁说了这么多,很多话传出去那便是诛心之言,如果被有心之人送达天听,哪怕是僧格林沁这般位高权重恐怕不死也得脱层皮。 几人又寒暄了几句,僧格林沁婉拒了几人的邀请便离开孟府连夜赶回军中。 三个人待僧格林沁走后,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说白了,胡行之与合澄赌的是僧格林沁的心念旧情,这不答应也不拒绝已经是僧格林沁最大限度的妥协了。 胡行之说道:“我这师兄这周身气质杂乱,想来最近是杀了不少人啊!” 孟广均心思却不在这杂乱不杂乱的,僧格林沁那边已经不再追究那告发之事,下一步便是要清理门户了! 第十一章:怨气冲天 僧格林沁离开后,三个人各怀心思,相对无言便打了个招呼散开了。 胡行之回到屋里躺在床上想着刚刚发生的事,全然没有了踏入还丹期的喜悦了。他心里倒也想过与僧格林沁见面后该如何如何,可未曾想过竟然如此仓促地和他重逢。胡行之期盼着僧格林沁可以答应他们的要求,一来是可以完成师父的嘱咐,二来也免了和这位久未谋面的师兄最后兵戎相见的局面。 实在是造化弄人,如果此次前来的不是僧格林沁,或许反而简单一些。胡行之就这样思来想去,慢慢地便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胡行之早早出了门,刚到大门口,门口的小厮便向他行礼问安。 “胡爷,您这是去哪?” 胡行之笑了笑,回道:“那日在街上寻到一个卖豆腐的小摊,味道很不错。今早起来嘴馋了,便想出去吃上一口。” “胡爷,您吃的这豆腐摊定是那东乡老候家的,味道却是好吃的很。不过今天您恐怕是吃不成了。” “噢,为何?” “胡爷,今天王爷要来县城啊。这县里的大街小巷的小商小贩今天都不能出摊,在路边跪迎的人都是县里选定的。” “原来如此啊,也罢,今儿个吃不成那就明天。”胡行之倒也痛快,“得,那我回去睡个回笼觉去。谢谢了您!” 小厮连忙摆手,笑着说;“胡爷,您是府上贵客,可别说谢字,小人可担不起。” 胡行之也不再客气,转身准备回屋睡觉,没走两步,便被合澄拦下了。合澄不由分说地便拉着他向外走,出了府没走几步,只听得城门方向有人高呼王爷千岁,不一会便看到僧格林沁骑着高头大马向县里走来。 僧格林沁所带随从不多,除了跟在他身后的四名亲卫,后面只有二三十人的队伍,一行人所到之处,两边的等候的人便引身长跪,高呼王爷千岁,而他们高呼千岁的王爷目视前方,径直奔孟家的方向而去。 胡行之看着远处的队伍越走越近,直到僧格林沁走到了他的面前,他抬起头看了看马上的僧格林沁,与合澄一起便要下跪请安。 僧格林沁手中的马鞭轻轻抬了一下,说道:“你二人乃方外之人,无需下跪,行礼便可。” 胡行之二人作揖行礼后便退到了一旁,此刻眼前的这位已经不是昨晚的那位久别重逢的师兄,而是手握重兵,威风八面的博多勒噶台亲王。孟广均此时和张体健等一众县衙官员正在大军后面,着急忙慌地向这边跑过来,张体健走到僧格林沁马前笑容满面地说道:“王爷驾临邹县,实在是我等的荣光。王爷为邹县百姓率领大军浴血奋战,下官感激涕零!王爷一路辛苦,请王爷移步,下官已为王爷和诸位将军准备好了休憩之地。” 僧格林沁拽了拽缰绳,道:“有劳张大人费心,本王之军向不扰民,目前所有士兵已在城外扎营,各位若是有心送些清水干粮便可,如若本王发现谁若借此扰民,趁机敛财,休怪本王不客气!” “下官不敢,下官谨记王爷教诲!”张体健一众人纷纷回应道。 “孟宗主何在!”僧格林沁早已看见了人群里的孟广均,却还是有些恼怒那风波亭的做法。 孟广均急忙站了出来,回道:“王爷有何吩咐!” “孟宗主多次向本王进言,希望可以犒劳大军,本王也深受感动!朝廷有孟宗主这般的人本王甚是欣慰,那就在此多谢孟宗主了!”僧格林沁手握马鞭拱了拱手,“既如此,本王可否在这孟府住上几日,也好让本王瞧瞧这千年世家的魅力!” 孟广均深深地弯下腰,拱手说道:“王爷能驾临我孟府实在是我孟府的光荣啊!下官已令家仆带着物资前往城外,为我军将士略尽绵力!” 僧格林沁下了马,亲卫过来将马牵到一边。 “张大人,本王便去孟家歇息歇息。你等且先回去。张大人近几日随大军在邹县东奔西走也是辛苦了,邹县有你这般文武双全的父母官甚好!”僧格林沁点了点头,“行了,都散了吧!” 张体健看僧格林沁主意已定,便慢慢地退了下去,心中却极为开心,看来最近的行事已经传到了王爷的耳中了,能让王爷记住自己,那真的是天大的收获! 僧格林沁昂首在前面走着,孟广均则差着半个身位亦步亦趋地跟着,孟府大门前孟广均的家人和孟家各支的代表皆纷纷下跪迎接,僧格林沁随意说了几句便进了府中。 “还是去昨夜那个院子吧!”僧格林沁对孟广均说道,此时胡行之与合澄也跟了过来。 孟广均连连称好,几人便又回到了孟广均的书房的小院。 “我最多在此逗留三天,便要去菏泽。菏泽那边多次发信向我求援,想来菏泽已危在旦夕。”僧格林沁顿了顿,“其实本来明日我便该离开的,但是我与师兄、合清多年未见,心中甚是感慨,便想多留几日,这是其一。” 几人一听僧格林沁还有话说,便没有都没有说话。 “第二嘛,昨夜的事我也考虑了许久,师父虽将此事托付于你合清,但既是师父所托作为徒弟便应该自觉地接受!所以,我可以答应你们!” 胡行之问:“师兄能答应怕是有别的事吧?” 僧格林沁瞪了他一眼:“就你话多!不错,我可以答应你们,但你们必须要帮我一件事!这便是我说的第三件事!” “师兄,我答应你!你只管吩咐!”胡行之不假思索地便答应了僧格林沁。 僧格林沁看了看胡行之,叹了口气说:“合清,你先容我讲完你再决定吧!那日我率军杀进文贤教的老巢田黄白莲池,之前围剿了多次,其实文贤教的老巢也没有多少人了,我们将负隅顽抗的一律格杀,大军不到半日便扫平了文贤教最后的力量。于是我便令大军在白莲池村村外稍作休息,这中间来了一伙村民,一个个都挑着担子,说是感谢我们消灭了文贤教解救了他们,想来送些自己酿的酒,我素来告诫下面的将士要善待百姓,将士见村民如此热情也放松了警惕,可正当有说有笑的时候,这些村民竟然从担子里抽出了一把把兵器,就这么一瞬间啊,便倒下了十几名士兵!”僧格林沁说道这里,双眼通红,用力拍了一下桌子,“谁曾想到这些村民居然如此的手段!如此的阴险歹毒,等将这些王八蛋清理干净以后,二十多名士兵都没了!” 胡行之被僧格林沁情绪感染到,狠狠地说道:“这群人定然是那文贤教所乔装打扮的!居然如此狡诈!” “呵呵,呵呵,合清,你错了。他们就是世世代代生长在白莲池村的村民啊!就是我们以为解救出来的村民,把我们害了!这二十几个汉子没死在战场上,却倒在了这不明不白的刀剑之下!”僧格林沁咬牙切齿地说道。 合澄问道:“这村民为何如此害你们?其中怕是有何误会吧?” “怕是已然被文贤教洗脑了吧!”孟广均悠悠的说道。 “不错,孟宗主一语中的!”僧格林沁叹了口气,“虽说死了人,我也让下面的将士必须保持克制。可没曾想第二日又死了一个士兵,这个士兵竟然是被几个八九岁的孩子乱刀扎死的!” 胡行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如果说之前那些村民设计杀死士兵还情有可原,那这孩童杀人那真是让人不寒而栗了! 僧格林沁接着说:“这下驻扎在村外这三千余人的将士也都愤怒了,自己拼了老命保护的竟然这种人?看着这些人的尸体,我脑子一热,挥手做了一个决定!” “什么决定?”几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屠,村!”僧格林沁说出了两个字,却如千斤巨石一般一下子压在了这几人的心中。 合澄似乎想起来了什么,向胡行之说:“还记得你昨日说他浑身气势有些混杂吗,原来是因此此事!” “师兄的意思是?”胡行之猛然转过头,“王爷师兄,那个村子你们真的杀了个干干净净?” “干干净净,全部杀完一把火连人带房子全烧了!”僧格林沁闭着眼点头回道。 “这便是那说好第三件事?”合澄问道。 “不错!我跟随师父学过一些道家之术,对这周围环境的改变要比常人灵敏。那日我站在熊熊大火前,却感到周围有些刺骨的寒风,我便知道恐怕是怨气冲天了!”僧格林沁神情突然有些疲惫,“我也是后悔,可如果让我再选一次,我还是会纵容他们屠村!可这满天的怨气,我害怕不加以制止容易出大事!” “嗯,虽说那个地方的这几天死伤无数,有些未离开的魂魄也算正常,可没有这般能直接感受到的!如果真如师兄所言这怨气冲天,恐怕事情的起因还是在这个村里!”胡行之想了想,分析一下。 “到底事怨魂还是冤魂还未可知呢!”合澄有些生气,“别管怨还是冤,居然你答应了我们的请求,我们自当竭尽全力完成你的工作!” 僧格林沁点了点头,又叹了一口气。半辈子为朝廷为百姓冲锋陷阵,可却被自己一直想去保护的百姓给害了。下令也好,纵容也好,他作为主帅绝不能在前往菏泽之前动摇军心,这个村里人恐怕都已经被文贤教洗脑了,不杀光也是个隐患!至于后面如何处理,他还是很相信胡行之等人的能力的。、 “我并非是拿此事与你们交换,一码事归一码事,峄山我还是要去一趟,要不然堵不住这悠悠众口,而那个村子的事也请你们多费心。我们分头行动,如何?”僧格林沁说道。 胡行之点了点头,说:“王爷师兄,纵然你不答应我们的事,田黄之事我既已知晓也绝不会袖手旁观!容我这几日去田黄的这村子附近查看一番。只是师兄,你这身上也是也是沾染了太多的怨气啊,如此这样下去怕是会有损阳寿!” “行了,你明日动身我与你一同前往,也好有个照应!”合澄看了看僧格林沁,“唉,你呀!你随我来!” 僧格林沁不解地问道:“不知师兄有何吩咐?” 合澄叹了口气,说道:“什么什么吩咐,我给你引导一下体内元炁,将这浑身的怨气先去除一部分!” “谢谢师兄了!”僧格林沁一听便跟着合澄走了出去。 “真不让人省心!”合澄在前面忿忿地说道。 第十二章:妖风四起 第十三章:因为你修为低啊 第十四章:几许离人喟 出马疑云(其一) 第二日清晨,僧格林沁出了孟府,孟广均在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而外等候多时的大小官员纷纷上前请安问好。 僧格林沁与众人寒暄了一阵,又向大小官员叮嘱了诸多事项便跨上了战马。 胡行之躲在人群后面并没有凑上前去,僧格林沁坐在马背之上环视四周,在人群之中看到了胡行之,他对着自己这位小师弟点了点头,便策马扬鞭,直奔城外。 这一刻,他又成了这天下最英勇的王爷。 僧格林沁走后,胡行之觉得在孟府再待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便打算去峄山将孩子接回来。 孟广均却执意挽留,让他多住几日,他的人至今还在峄山,孩子可以让他们带回来。胡行之实在推辞不掉便答应了孟广均。 只是自僧格林沁走后看这孟家似乎有些不对劲,先是孟广均的儿子孟昭铨频繁进出府中,而孟广均也不似之前的那般清闲,经常寻不到人,胡行之问过合澄,而合澄也不知缘由。 胡行之看不到孟广均也落了个自在,毕竟每次看见还得毕恭毕敬地行礼问好,他现在没事就出门到大街上溜达溜达,闲来无事就窝在屋里闭目养神。 这一日胡行之正在外面闲逛,突然听到有人在背后喊他,他回头一看是孟府的经常给他送饭菜的小厮,那小厮见胡行之停了下来又加快了些速度跑了过来。 “胡...胡爷,可把...你找到了!” 小厮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缓口气,天又塌不下来。” 胡行之在小厮的后背上抚了几下。 小厮呼呼的喘了几口大气,说道:“夫子让我找您回去,说有急事,您快跟我回去吧!” 胡行之一听便联想到了那个孩子,脚下生风飞快地向孟府奔去。 等到到了孟广均的那里,他发现除了孟广均,还有坐了五六个人。 “合清,我给你介绍,这几位是我孟家各支的族长,”孟广均见胡行之走了进来,“各位族长,这位便是合清道长,年纪轻轻却道法深厚。” 孟广均又向胡行之介绍了这些族长的名字,这些族长纷纷起身向胡行之行礼,胡行之只能挨个回礼。 一顿互相吹捧后,胡行之看这阵容似乎不像是因为那孩子的事,心中安稳了几分,问道:“夫子这么急召我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家丑不可外扬啊,可事关紧急,老夫不得不向你求助啊!”孟广均满脸愁容的说道。 胡行之拱了拱手,道:“夫子您莫要见外,有什么事自当吩咐,合清定当竭尽全力。” 孟广均便将有人曾向僧格林沁告发他资敌之事向胡行之娓娓道来,但却隐去了风波亭一段,只是说僧格林沁明察秋毫,断定此事与他孟广均无关,还就此推论此封高发信定然出自孟家人之手。 自僧格林沁走后,孟家便将此事作为第一要务,想尽办法想将此人找到,可是孟家各支的子弟不是小数,这几日孟广均与各支族长将怀疑对象的锁定在了一个人身上,可没有真凭实据也没有打草惊蛇。 孟广均说道这里,似乎有些烦躁,继续说道:“可今日一大早,府中的人发现这个人在府里乱窜,神情怪异,说话疯疯癫癫,口中还念念有词,起初我们觉得这人定是发觉自己的行为败露故意装疯卖傻,便令人把他带回屋里。可没想到两个壮年小伙碰来他一下便被打翻在地,幸得合澄道长闻声而来将其制服,合澄道长此时便在那人身边,以防不测。” 胡行之听了孟广均的叙述,不解地问道:“哪夫子想让合清做些什么?” 孟广均叹了口气,道:“出了此事也算是家门不幸,合澄道长讲此人制服后,我便去了这个人在房间,发现屋内有一张供桌,桌上摆着香炉、神像和供品。” “看着情形,是立了一个出马堂口?”胡行之问道。 “唉,不错。所以着急请你过来,也是想让你帮忙看看这究竟是什么怎么回事,真是麻烦你了”孟广均站起身向胡行之行礼说道。 “是啊,是啊,辛苦你了。” 其余的几位族长也都起身行礼。 “夫子,对于出马先为所了解的也不多,之前有幸见识过几次,一般信众也会把能够请大仙附体的‘弟马’尊称为出马仙,而动物中以胡黄白常灰最为多见,所以被世人称为五大仙,而其中又以胡三太爷,胡三太奶最为著名,负责统领及监管天下出马。”胡行之在脑海里搜刮了一些关于出马仙的认知,“除此以外我也是一无所知,不过既然夫子吩咐,合清愿意去试一试!” 孟广均在此表示了感谢,便引着胡行之去找那人去了。 “这位不是教谕大人吗?” 胡行之惊讶地问道。 一旁的合澄不耐烦的说道:“此时你别管这人是谁了,这人想来是不知道用错了什么方法把自己给弄傻了,这力气打的哦,我都降不住了。还打不晕,赶紧来帮忙!” 出马源自于东北的萨满教,却和胡行之所在的全真龙门颇有渊源,因为这东北龙门道教的祖师爷郭守真将道教文化和当地的萨满文化加以融合后才有了出马。虽说渊源颇深,可两者之间自成体系,各有千秋。 胡行之看此情景也是无从下手,看这人的状态想来要么是供奉出了问题,要么是自己的行为不端,可又该如何解决呢?掐诀念咒除的我妖魔鬼怪,可出马仙一心求修行,一旦伤了胡行之也觉得不合适。听走到这孟教谕的面前,催动元炁说道:“不知是哪位仙家在此,贫道也耐修行之人,修行之道实是不易,不知道这人如何得罪了仙家,还请示下。” 然后并无回应。 “此乃亚圣孟家,千年文气氤氲,先家于此地修行大有裨益,如若此人得罪于你还请仙家告知我瞪,方这让一条性命,贫道在此先行谢过。”胡行之心有不甘又开口问道。 孟教谕开口说话了:“这位道长,此人引吾至此求我上身,助其立堂口,吾观此人年岁已大,经不起通窍之罪便没有答应,可此人苦苦哀求,吾心有不忍便请示族中长老,长老同意暂居此处些许时间。” “那此人如何得罪了仙家?”胡行之问道。 “非也非也,吾来此处乃他所求,本便是怜悯此人年岁已大,吾修行多年也自当积德行善。可此人今天第一日出马竟敢预测他人命数,他所预测之人身负大气运,他这般年岁却如此贪婪,那是咎由自取。” “不知仙家可知他所测何人?”胡行之又问道。 “此人乃是我等面前的孟夫子!” 孟广均倒吸一口凉气,预测我的命数?此人当真是狼子野心,竟然有更大的图谋。 “仙家,此人如此疯癫,可有解决办法?”胡行之问道。 “请神容易送神难,并非吾不愿离开,而是他既已违背规矩,必须有此一劫!”这位仙家又借着孟教谕的嘴说道。 胡行之拱了敢手说道:“这位仙家,得饶人处且饶人,还望您可以高抬贵手!” 胡行之几人劝说这位仙家好几次,胡行之也有些觉得过分了,杀人不过头点地,如果折磨人做甚! 这时孟教谕开了口,是:“我已请示了族中长老,长老将不日到来。” “还要仙家麻烦族里的长老真是罪过,” “此人借吾法力为非作歹,吾与他已有沾染,他的所言所行亦与吾息息相关。” 胡行之明白这仙家为何不走了,想来还是因为孟教谕心术不正,这样势必会影响到他的修行。 “贵族长老何时驾临?我等该于何处迎接?”孟广均作为主人自然要表示出来。 孟教谕却没有再说话,不过也睡着了,合澄看到试着松开了手,见他不再疯疯癫癫,长长了舒了一口气。 就在此时,忽听有人说:“夫子,门外有人求见,说他来借自己的一位晚辈。” 几人你看我我看你愣了半天,还是孟广均率先喊到:“快快有请!” 出马(其二) 第十七章:狼烟起 无标题章节 “张忠,还不快向夫子赔罪!”张体健以为张忠不经通报就进来惹怒了孟广均,“夫子,这人是我内衙的一个下人,为人素来机警,不知今日犯了什么浑,冒犯了夫子,还请夫子见谅。” 若换了旁人张体健也不愿为其开脱,可张忠办事牢靠,又有眼色,张体健也用顺手了,自然也得为他美言几句。 “呵呵,如此机警之人今日怎么犯浑了?”孟广均冷笑一声,“李大人,进府之时你可带了随从。” 一直在旁边沉默不语的李文华听到孟广均的话也是一愣,开口道:“夫子啊,进府的时候门口那几位守门的护卫让随从门外候着,只能让张大人和我进来,说这是夫子的命令。” 孟广均点了点头,说:“不错,进府的时候只有两位大人,那这位张大人的随从是怎么进来的呢?” 张体健脑袋像是被人砸了一下,转身向张忠喝道:“你是如何进府的,快递速向夫子禀明!” 李文华也瞪着张忠,蓄势待发,以防他做出什么危险的行为。 “大人,刚刚小人匆匆进府没看到有守卫啊。夫子,是小人的错,是小人的错,冲撞了夫子,请夫子责罚!”张忠一下子跪在地上,不停地磕着头。 “既然你说没有府外没有护卫,那便是他们失职了。来人...”孟广均话没说完,跪在地上的张忠便向前一滚,朝着孟广均冲过来。 孟广均周围的几名护卫也不是吃素的,几人唰的一下护在了孟广均身前。张忠见状转身便向张体健冲了过去,张体健一介书生又岂是他的对手。 说时迟那时快,李文华“呼”的一声冲了过来一招单掌开怀,朝张忠的门面打去。张忠一看来势凶猛,噌往旁边一闪身,就躲开了这一掌。就这样二人你来我往了四十多个回合,李文华非但没有拿了张忠,反而还吃了点暗亏。 这时张忠看似有些力亏,且战且退,李文华心中大喜便紧跟向前。 不料这张忠猛然使了个扫堂腿,李文华急于进攻,下盘还未落稳,慌忙之下向后退出去一丈多远。张忠见此情景,冷哼一声,再次出拳,直奔文华的前心位置。 “砰”的一声。 李文华眼见躲闪不过便铁心要挨上这一拳以求置之死地而后生,不料张忠却被一人在半空中一脚踢翻在地。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一直在旁看热闹的胡道爷。 胡行之慢悠悠地走到张忠面前,打量了一下说道:“身法敏捷,出掌毒辣,也算个好手了,怎么甘心当个下人?” 张忠白了一眼胡行之并未说话,胡行之笑了笑也没再理他,转身便走。 谁曾想张忠拔地而起直奔胡行之而去,胡行之却未转身。 “砰”的一声,张忠又被人踢倒在地。 合澄冲了出来,也和胡行之一样出了一脚。 “你这人歹毒的很啊,我师弟不愿伤你,你却背后偷袭。”合澄嘴里说着,脚下也没闲着,又朝着张忠踢了一脚。 孟广均站在不远处不咸不淡地说道:“张大人,此人虽为你的人,可这凶案却发生在了我孟府,死的也是我孟家之人,如此莫怪老夫越俎代庖了。” 发生了此等事张体健还能有什么话说,在孟府行凶杀人,在众目睽睽之下便要对李文华痛下杀手,他看张忠一眼,还是不能相信向来唯唯诺诺的一个人竟然是个杀人犯。 “张大人莫非还想为此人开脱?”孟广均看张体健不说话,心中顿时不悦,“也是,此人素来机警,以张大人马首是瞻,张大人倒也是个爱才之人,颇有孟尝君的风范啊!” 诛心,诛心啊! 张体健冷汗直流,若是将此事宣扬出去,指不定得被人说成什么样啊。 与江湖之人不清不楚有所勾结? 豢养杀手谋害当代孟家宗主? “夫子,下官有失察之罪啊!让夫子险些遇险!下官自当向朝廷禀明,自行请罪!”张体健诚惶诚恐地孟广均说道。 “张大人这是说的哪里话,你也是被此人蒙蔽,此事怪不得你!” 孟广均并不想为难张体健,当着众人的面说了此话也算是表了态,此事和张体健无关。 当然,言外之意便是你张体健也莫在多管闲事了。 张体健自然明白了孟广均的意图,且不说只是个下人,就算亲儿子该舍也得舍啊! 众人散去,张忠也被孟家护卫关押到了府中。 孟广均万万不能让别人带走张忠,张忠既然费尽心思杀了孟教谕,那张忠知道的肯定不会少,若是带出去张忠招了供,那告发信的事便泄露出去了。 孟府的审讯手段不比官府差,关进去不到半天张忠便撂了口供。 这张忠以前是个捻军小头目,受命潜在县衙里等待时机。而那告发信之事也的确是他和孟教谕所为,孟教谕设坛立堂那一摊子事儿也是他教的。 这一切的起点是当年捻军占领县城时,孟教谕暗中资助了捻军不少银子,究竟是被捻军胁迫还是孟教谕有所企图,张忠并没有交待清楚。 审讯结束后,孟府便对外公布孟家遭捻军残匪偷袭,孟教谕不幸被奸人所害,县衙衙役张忠战亡。 如此各方皆大欢喜。 胡行之收拾好了包裹,准备向孟广均辞行。在孟府待的时间够长了,长到胡行之越来越看不懂孟广均。 合澄依旧在孟府,因为他护卫孟广均的诺言还未完成。 孟广均派出去的人也把孩子接了回来,守财也跟着一起回来了。胡行之看着这两个孩子,这往后的日子便就守着这两个孩子吧。 未作太多停留,胡行之便一手抱着那个婴孩,一手牵着守财,背着渔鼓便出了门。 “师弟,你带着这一大一小的孩子要去哪里?” “天高海阔,浪迹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