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祭司，会理解他们的。
众人这样想着，神情有些恍惚和冲动，痛苦的目光黏在地上的血迹上。
好似只要有一个人带头。
他们便会像狗一样匍匐在地去舔。
苟延残喘地活着，也是活着。
“大人，你看，这就是你拼尽全力要守护的人，多么自私且恶心呐……”
少年在姒灼耳边呢喃着，好似情人呓语，却无端地好似呼出了阴森的冷气。
带着蛊惑，一点点渗进人的心里。
姒灼神色平淡，缓缓转头看向大殿门口，目光平静而深远，无喜无悲。
在那一刹那，她似乎真的成了神佛。
好似一座永远不会倒下的神祇。
她什么都没说。
却让好些人心头一震，无端的羞愧席卷心头，在那平静的目光中无地自容。
洞悉一切，平静悲悯。
白色金缘的衣袂无风自动，圣洁的银光笼罩在她身上，素手撑开守护的屏障。
她就那样立在那里。
他们霎时回想起史书记载的一切，平时只见到一派平和的大祭司，却未曾见到这样的她，曾一度觉得史书过度润色了。
如今才恍然，大祭司真如传说中一般。
他们怎么可以这样？
原本鬼使神差踏进一步的人。
下意识收回了脚。
再也不敢去直视她的眼睛。
便转身离开了。
生的诱惑太强大了。
他们怕，在这里呆着，怕自己迟早会控制不住，另一个癫狂自私的自己。
大祭司向以前一样，以一己之力，救他们于水火之中，而他们却想通过伤害她来自救。
这不是忘恩负义是什么？！
他们没有再动，有人到底还是心中的良知站了上风，跪下对着姒灼叩拜。
有人做出了生死抉择。
留下一个不知命运结局的背影。
剩下的人，呆呆地站在原地，好似还没有回神，却再也没有人上前。
自私是人骨子里的劣根性。
但是否要成为自私的人。
却是可以选择的。
少年遗憾叹息，耸耸肩，勾起一个干净漂亮的笑容，语气意味不明。
“当然不是，怎么，大人的样子，看起来很期待？”
姒灼冷笑，“真恶心。”
姒灼收回目光。
她缓缓勾起嘲讽的浅笑，冰冷幽深的目光看着面色有些遗憾的少年。
“你就只有这些伎俩？”
没有再理会他。
少年受到她的冷漠以待，好似有些委屈了，上前看着姒灼笑着搭话，端着一张精致干净的皮囊，好似不知道自己有多讨人嫌。
“大祭司何必如此敌视我呢？”
“不是他，就别那么喊我。”
少年笑了笑，端着一张单纯又好奇的脸，目光温柔地看着她，“啧，大祭司是一直都知道呢，还是现在发现的？”
姒灼转头专心支撑结界。
姒灼神色冷漠，没有理会他，身上的银光，好似源源不断一般，悉数涌入阵法之中，淡淡的流光在她身上流转。
“呐，大祭司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少年不知从哪里折了枝桃花，捻在手中把玩着，轻轻探鼻轻嗅，淡淡清香沁人心脾。
“我们可不一定是敌人，我可是非常希望得到您这个盟友的，若是可以的话……”
“甚至愿意以您，马首是瞻……”
少年在她身侧，意味不明地笑着。
姒灼脸色很冷，好似没有听到他的话。
少年微微抬手，手中的桃花凋落，花瓣缓缓飞向站在殿门口的入群中，似乎毫无杀伤力，众人一头雾水地看着。
霎时，柔美的桃花，化作青黑色的烟雾。
“大祭司，你知道么……”
他微笑着凝望她，目光极尽温柔，说出来的话，却是令人如坠冰窖。
“你和我们，是同类啊……”
其他人惊恐地想逃命。
而一道无形的屏障挡住了他们。
他们只能被迫留下来。
“啊——”
众人被吓到了。
他们向奔走后退，而青黑色的烟雾却缠绕在某几个人的身上，导致他们身上的肉瘤迅速炸裂，青黑色的虫子掉在了地上。
血腥儿折磨着人的心智。
少年却依旧白衣飘飘，纤尘不染，好似枝头落下的一捧雪。
“去吧。”
看着少年浅笑安然地逗弄着地上的虫子，好似它们是极其可爱的东西，可原本被它们寄生的人，却血肉模糊地躺在地上。
再无了生机。
鲜血染红了殿门口前的石阶。
“看到了么？”
“它们喜欢你呀，大祭司……”
“既然神界那些人自称为神，那我们只好选个旗鼓相当的名讳——魔。”
他温柔地凝视着虫子，目光中好似有几分慈爱，像在看自己的孩子。
虫子听到他的话。
蹭了蹭他的指尖，然后朝着姒灼的方向蠕动着，十分渴望又急切的样子。
“你难道就没有想过，我们为什么非要缠着你么，神界那些人，为什么在发现你的存在之后，就紧盯着你不放么？”
“这些，相信大祭司一定是想过的……”
少年抿着桃花般柔软的唇，对着姒灼笑得残忍又温柔，“可惜，你一直都没有勇气承认，自己是神魔同体……”
“谁让我们，瞧着没那么好看呢……”
少年将桃花枝放在鼻尖，眯了眯眼，“大祭司呐，你是不是对自己的父母毫无印象？”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的力量来的奇怪？”
少年躲得猝不及防，被削下来一只拈花的手。
“嘶，本皇的小闺女可真顽皮……”
少年脸色一白，仍然扯着嘴笑着。
“你是我们创造神魔之子的试验品……”
“你是，本皇的孩子……”
姒灼脸色有些发沉，一道银光化刃朝少年袭去，从未有过的凌厉。
蛊惑人心的声音。
“它们是为你而来的……”
“没有你，就不会有漫天虫疫，没有你，就不会有这场浩劫，没有你，这里依旧安居乐业……”
而后他身体中涌出一股青黑色烟雾，又变幻了一只手出来，目光凝视着地上的虫子。
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
此时结界上已经蒙了厚厚一层青黑色，原本由于姒灼的银光，照亮的天地，又跟乌云压顶时一样暗沉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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