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于无声处 第一章 雏鹿(1) 第二章 雏鹿(2) 第三章 雏鹿(3) 第四章 雏鹿(4) 第五章 雏鹿(5) 第六章 雏鹿(6) 第七章 雏鹿(7) 第八章 雏鹿(8) 第九章 雏鹿(9) 第十章 雏鹿(10) 第十一章 讲价 第十二章 降价 第十三章 说不上来盈亏 第十四章 毛毛雨(补22日第二更) 第十五章 非洲人 第十六章 记吃不记打 惊疑中的小宽昭,一时不敢伸手碰那个钱。 妈妈:“不想要啊?” 小宽昭是只敢看而且不敢多看,也不敢摸。从来也没见过这么多的“红太阳”,这么多钱并不知道怎么花,不知道用来买什么。 小宽昭不再看钱,而是看着付叔叔,钱是从他手里给到爸爸妈妈手里的。 这些钱让他认识到付叔叔真的是个大老板,一下子拿出来这么多钱,是爸爸好几个月的工资呢。 事实上,如果让宽昭爸爸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是比较困难的,每个月的工资都用作了家里的开支,哪里存得下多余的钱来。 三个大人都有意无意地注意着小宽昭对于钱的态度。 爸爸妈妈因为眼看小宽昭到了入学的年龄,本地方的小学马上也要开学,他们是一定要带儿子去报名的,“再穷不能穷教育”嘛。 然而,小学入学报名哪里需要交学费呢?义务教育阶段,学杂费都是全免的。 爸爸妈妈故意说这些钱都是小宽昭的学费,无非是给儿子打个预防针,想让孩子能够重视上学这件事情,去到学校之后要珍惜读书的机会。既要看在爸爸妈妈的面子上,也要看在钱的面子上嘛! 妈妈见儿子不敢伸手碰钱,“哟”了一声道:“你还不想要呀?” 付叔叔接着妈妈的话头道:“好得很!钱不能要,饭不能讨,现在算你借你爸妈的钱,长大了挣更多的钱还上。” 付叔叔的话,让爸爸妈妈也略生遐想,想的是不久的将来儿子在学校能不能好好上学。 上完小学能不能接着上初中,再接着上高中,然后再上大学? 上了大学,儿子就算长大了吧。 也没准儿子上学上不成,提前进入社会,提前长大……儿子长大后能成个什么人呢? 鉴于儿子身体瘦弱,不是一个能下苦力的人,做不成种地的农民,爸爸妈妈希望儿子走好读书这条路。 因为这条路是一条捷径,将来能够轻轻松松地找个好工作,不用下苦力、体面又轻松的工作,最好的情况是可以从政当官…… 这些心思,说到底就一样,无非是望子成龙。 谎称卖掉家里那么多棵树换来的这笔钱是学费,也是爸爸妈妈灵机一动想出来的善意的谎言。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至于付叔叔说孩子小时候花父母的钱是借的,将来要还,这当然是对的。 但也或许,儿子就是夫妻俩上辈子欠下某人的债了,那人这一世就来当他们的儿子,来讨债的。 妈妈就曾对犯了错的小宽昭数落了一通,最后叫吼道:“(上辈子)造孽了,你是来讨债的吗?!” 而且经常是一旦此话一出,意味着妈妈就要暴走,那时候小宽昭就可怜了,一顿好打是躲不过也免不了。 小宽昭最怕妈妈说这句话,一旦苗头不对,就赶紧逃跑了。听声音貌似气犹未消的妈妈一回两回叫他回家吃饭也不成,进了家门又被妈妈逮住收拾怎么办? 可是不回家又能怎么办?饿肚子还好说,熬到天黑了怕不怕?最后还得回家。 一进家门,妈妈见了他没有立即就动手,瞥一眼然后就视若无睹了,有点小意外。 虽然隐隐感觉还有点危险,但妈妈好像没有一开始那么气不顺了。眼下,桌上还摆着饭菜还没有收拾,妈妈平平静静地叫他吃饭,这不就是一个好的信号吗?这至少说明妈妈还心疼他,怕他饿着。 事情好像可以就这么过去了。 小宽昭过去吃饭,饭菜已经有些凉了,但也还温着,将就可以吃。 饭菜凉了是他自己没赶上热乎的,他不能怪妈妈不等他一起吃饭。 他也不怪妈妈现在不给他加热饭菜,将就着可以吃的嘛。 终于吃饱了饭,刚放下碗起身,还没走到门口,一直在一旁看着他的妈妈陡然一喝:“又要跑了?” 小宽昭就吓得一动不敢动,一句话也不敢说。 “天都黑了,看你还跑!跑哪里去?不怕野人婆把你抓了去!” 小宽昭弱弱回嘴:“不跑,就在门口嘛!”他真的就是想在门外耍耍,平常不说是吃完晚饭,哪顿饭吃完放下碗后不是这样的? 然而平时他也没犯错,出去耍耍不会有什么问题,妈妈懒得管他。但谁叫他之前犯了错呢? 妈妈又是一喝:“过来,跪着!” 小宽昭哭的心都有了,愣了愣才勉强反映了过来,之前干的坏事还没过去,该他的一顿打妈妈还记着…… 从小到大究竟都犯过什么错,像天上的星星一样数也数不清。但能惹得妈妈下决心一定得收拾他一顿的,无非是那几种情况,诸如……其实宽昭已经记不得了。 后来他曾问过妈妈:“妈妈,那时候您为什么揍我?” 妈妈温和地笑道:“哟,打了你几次嘛?”一副你还挺记仇的样子。 宽昭当然不记妈妈的仇,想了想:“有好多次吧?具体我记不清了。” 妈妈说:“哪有好多次,也没几次,还不是你小时候调皮捣蛋!” 宽昭:“具体我做了什么错事呢?” 妈妈:“就是调皮嘛,咋了,妈还打不得你了是不是?” 宽昭:“不是,就想知道是哪些事情能换来您的棍棒教育的,也好引以为戒嘛,我自己记不得了才问您。” 妈妈:“不知道。你自己都记不住了,我一个中老年人就记得住?” 宽昭:“……” 本来,那些严重的过错对应的星星就是天上最亮的那几颗,可以让他牢牢地铭记着教训,不敢再轻犯。 但是,没有本来了。妈妈和自己两个当事人都把从前那些事给遗忘了。 小时候挨的打,过去就过去了,年龄稍长以后,宽昭没再挨妈妈打过。 按常理说,人就是记吃不记打。 …… 您瞧,一不留神又扯远了,还是说回钱和木材的事儿吧。 付叔叔再次告别了小宽昭一家,领着几个工人叔叔把所有木头装车,然后人也都上了车。车头位置不够坐不下,有两位爬到车厢里坐在木头上。 付叔叔是车主,也是司机,他对着送行的一家三口微笑了一下,就启动了车子。 启动的卡车就是一个活物,咔嚓嚓咳嗽了几声,放了一个很响的屁,屁股冒着烟轰轰隆地载着人和木头走了。 由于下山路陡,安全起见,车速并不快。 小宽昭很想跟着车子跑一段的,但最终还是没有撒疯,只是跑到山顶上看。 他看到载着一车厢木材的卡车沿着盘山公路缓慢地往下爬,变得越来越小,爬到山下时只是个小蚂蚁了。 那只小蚂蚁转道至有着更多的小蚂蚁也更宽敞的公路上,爬行速度立马快了起来,不一会儿,绕过一个弯不见了。 第十七章 入学 第十八章 游戏开始:开箱子 第十九章 不遇平原不能缓 第二十章 恸哭的小孩 第二十一章 秘密基地 第二十二章 再入学 第二十三章 新的同桌 第二十四章 三种午饭 第二十五章 分你一半 第二十六章 你的名字 第二十七章 用事实来说话 第二十八章 手把手地教 第二十九章 棒棒糖 他转身走着若无其事道:“你晓得我看的是哪个?”那个方向这么多人,他量李绍雨也猜不到自己刚刚在看谁。 李绍雨听了宽昭这句大话直欲发笑。 他心想,你和你同桌两个人在语文课上都成双成对的了,奈何当别人眼睛都是瞎的呢? 他不忍心看宽昭那故作神秘的样子,憋着笑意闷闷地给了句:“不晓得!你是看哪个嘛?” 宽昭撇了撇嘴,一副我懒得跟你说的样子。 两个小伙伴玩玩闹闹着很快回到水泥厂。 李绍雨的家还要往前过了桥才到,宽昭和李绍雨就在小卖部那里分了手。 分别前,两人约好了明天一早宽昭等着李绍雨一起去上学。 宽昭回到厂房二楼的家里,还没进门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我回来了!”宽昭欢呼着进了门。 围着围裙的妈妈看了儿子一眼:“回就回吧,吼什么?” 宽昭跑过去抱住妈妈的大腿,依偎了一下。 妈妈低着头看他:“一进门就吓你妈一跳!” 宽昭不以为意道:“爸爸呢?” 妈妈佯作不知道:“不晓得!你去叫爸爸下班回来吃饭嘛!” 宽昭又问:“三姐呢?”进门到现在还没见到三表姐的人影呢。 妈妈说:“买酱油去了,你们没有遇见呀?这都多久了还没回来?” 这就奇了,三表姐去买酱油,可他回来时路过小卖部也没看见人呀。 宽昭立马撒手放开了妈妈,转身就跑:“我去找他们!” 妈妈大喊一声提醒道:“书包!”儿子背上还背着书包呢。 然而回复妈妈的只有咚咚咚下楼的声音。 跑出家门的宽昭没看见的是,门口一侧的地上就放着一瓶酱油。 宽昭当然听见了妈妈大声提醒的话,可他置若罔闻。 他也确实不打算现在放下书包,里头装着的不是别的,是他这一天在学校里的所有收获呀! 爸爸和三表姐之间本着就近原则,宽昭决定先找三表姐。 他又去了小卖部,但还是没见到三表姐。 皮肤黝黑活像个非洲人的唐老板坐在柜台里,翘着二郎腿抽着烟,见宽昭踮着脚往铺子里张望,便问道:“要买东西啊?” 宽昭当然不买东西,他鼓起勇气声音四平八稳地道:“看见我三姐没?” 要说宽昭平日里怕谁,除了唐老板也没别人。 主要是唐老板丑陋不堪的脸上总是带着阴森的假笑。为什么说是假笑呢,因为唐老板从来都是无声的笑。等他一开口说话时,假笑都没有了,转而一脸的严肃。 而且唐老板的假笑也仅限于鼻子以下。他那一双细细小小的眼睛,总是闪着刺人的油光。 因此宽昭对于唐老板感到莫名害怕,一见到他就暗自紧张起来。此外,与之相处多一会儿,还没来由地就感到反胃。 这就可想而知,宽昭现在能够面对唐老板说出这一句话,的确是鼓足了勇气才能做到。 然而,今天的唐老板与往日好像不太一样。主要还是笑得不太一样。 只见他听了宽昭的话,一脸笑呵呵地没有立即回答。 他注意到了宽昭背上背着个大书包,觉得很有喜感。 转念间想到今天是开学的日子,这娃娃这是才放了学回家来了。 唐老板顺手拿了一颗棒棒糖,轻轻地向宽昭扔去。 顺便也翻着白眼想了想,然后回答了宽昭的问话:“买了酱油就走了!” 说话时也乐呵呵地,并没有像平日里那样一脸严肃。 宽昭手忙脚乱地接住唐老板扔来的棒棒糖,有点子不知所措。 唐老板又恢复了平时貌似假笑的面容,低下头拨弄了一下桌子上的计算器,莫名感慨道:“上学了好啊!”说话时神情严肃。 宽昭闻言莫名其妙,也不知道唐老板究竟在感慨什么。 但是以他今天上学的经历来说,“上学好”似乎也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幸好的是,唐老板又恢复了平常一脸阴森假笑的样子。 为什么说“幸好”呢? 对于与以往不同的唐老板,他才会不知所措,至于对于那个一如往常的的唐老板,他心里一向很有计较,就一个字:跑。 宽昭手里拿着棒棒糖,转眼跑得没影了。 宽昭一走,唐老板云淡风轻抽了口烟。 他的目光并没有被宽昭带走,还停留在桌上计算器的方寸之间,抹了酱油般黝黑的面孔上,一双小眼睛油光闪亮。 …… 离开小卖部,宽昭撞见一个刚从车间下班回来的工人,和他关系一向很亲近的陈叔叔。 陈叔叔一身连体带帽的制服上满是灰尘,脸手也满是灰尘。 宽昭跑到跟前问道:“陈叔叔,我爸爸呢?” 陈叔叔伸手作欲摸他脸的样子,宽昭撅嘴仰着脖子避开。 逗乐了自己的陈叔叔呵呵笑道:“你爸爸在后面呢!” 宽昭目光往陈叔叔身后看了看,没见着爸爸,也没见后面有任何人。 正欲跑去车间那边找爸爸,陈叔叔却跟他搭话:“哟!背个书包干啥,上学去了?” 他自然也看见了宽昭背上那个显眼的大书包。 宽昭道:“刚放学!我去找我爸爸了!”心情有点焦急。 陈叔叔道:“家里头饭做好没有,就喊你爸爸?” 宽昭道:“我妈在做呢!” 陈叔叔道:“行嘛!” 宽昭只当他的话说完了,脱缰的野马一样绕过陈叔叔跑开了。 车间里轰隆隆的声音隔得越近就越是响彻,就像巨大怪兽肚子里的口器不停咀嚼着。 路上陆续地遇见了其他工人下班了往回走,但是还没见着爸爸。 宽昭最终进入了车间。 车间里十分噪杂,一楼还算好些,上到二楼,耳膜被巨响震得仿佛就要破裂。 地上的灰不用刻意用力踩,随着脚步噗噗地扬起。 响声过大甚至影响了视觉,以至于爸爸走到跟前宽昭竟然都没发现。 直到爸爸大声喊了一句:“你来这里干啥!”这里噪音之大,说话不用喊的话别人根本听不清。 水泥厂车间一般是不允许小孩擅自进来的,但爸爸倒不是在意着违反了规定,而是踏进车间就进入了高度污染区,粉尘和噪音都损害着身体健康。 宽昭说了一个爸爸没法指责什么而且也在他意料之中的答案,大喊道:“吃饭了!” 爸爸大喊道:“走,走走走!”急于带着儿子离开这个糟糕的环境。 父子俩回到家门口时,爸爸第一个发现了地上放着的酱油,就对儿子说:“你看!” 宽昭在爸爸的示意之下,才看见了地上的一瓶酱油。 第三十章 路上捡到的,拿去用! 第三十一章 拿钱! 第三十二章 梦魇 第三十三章 今天出什么? 第三十四章 100分多多益善 第三十五章 还真灵验? 宽昭不好意思地脸红了起来。 爸爸笑着又从烟盒里抽出两支烟,一支递给了陈叔叔。 陈叔叔接了烟顺手卡在耳背上,说:“不抽了!今天可能干掉十几支了!哎呀,坐得够久了,走了!” 妈妈道:“你们男的就爱抽个烟!”就起身去卧室里,把爸爸买的整条烟启出两盒,回来塞到陈叔叔衣兜里。 陈叔叔起身一脸懵地道:“宽哥,你这个婆娘倒是大方,拿别人的烟做人情!” 爸爸吐出一口烟龙,眯着眼支了支下巴,虽然什么也没说,但意思好像是兄弟你少开我玩笑了,烟你拿上就是。 妈妈说:“烟买了横竖是要抽的,你帮他抽两盒,我巴不得!” 陈叔叔就这么走了,没等“马儿”开奖就走了。 陈叔叔杯子里的茶喝剩下一半,宽昭拿到外面倒在一棵树的树根喂树了。 宽昭倒茶回来后,妈妈对他道:“儿子,你的钱呢,那么多钱怕你搞落了,拿来妈帮你保管嘛!” 宽昭把衣兜里的一百元拿了出来,犹豫了一下,就递给妈妈了。 妈妈高高兴兴地收下儿子这份信任,然后说:“洗脚!” 一家人开始张罗着洗脚。 洗脚要用热水烫。 热水洗脚,三下两下的不适应熬过去就好了,后面把脚彻底放进水里,仰着脖子有一声没一声地“呼……嘶……呼……”那是真的舒服,美! 如果是神仙,那么他的幸福可能就是从来体会不到疲惫。 但是人的话没有不生死疲劳的,能在劳累的一天结束的时候用热水烫个脚,洗掉疲惫然后美美地睡去,就是最幸福不过的事情了吧,只是和神仙比不起罢了。 也或许人的幸福是多种多样的,对有的(县)城里人来说,烫个脚算什么? 足浴按摩什么的还不是家常便饭,一边洗脚、按摩还要一边谈工作、谈生意,不谈工作也得谈点别的什么。 对这些人来说,洗脚的幸福没那么简单纯粹,可是你问他幸福吗?他会说不幸福吗?幸福得很!要不怎么会总往洗脚城跑呢。 全家人里,爸爸最懂得烫脚、泡脚的好处;妈妈不太喜欢烫脚,每天只是随便洗洗;宽昭和三姐也不喜欢泡脚,随便洗洗擦干净就完了,要不是妈妈立了规矩不洗脚不许上床,宽昭甚至懒得洗脚。 这样一来,爸爸每天洗脚都在最后洗,谁让爸爸最耽误时间呢。 洗完脚之后就得马上上床睡觉了。 宽昭进卧室前,妈妈不忘提醒他自己记得设置闹钟,明天还要上学呢。 爸爸妈妈暂时没有马上睡觉,孩子们都进屋去了,俩大人单独说说话。 妈妈毫无来由的来了一句:“买马儿还是赚钱的多。” 爸爸说:“人家输钱的你没看见?” 妈妈说:“有人输钱,也有人赢钱嘛!” 爸爸说:“你以为你就一定有那个财运吗?”他认为妻子有些意动,也想买码了。 妈妈说:“我没这么说。” 爸爸拿毛巾擦了脚起身道:“那你想干嘛?”作势欲回屋睡觉。 妈妈哎呀道:“你等下再睡!” 爸爸又慢慢坐下:“你有话快说!” 妈妈:“有人买码就有人卖码,庄家肯定是赢钱的,你信不信?” 爸爸:“这个还用你说?” 妈妈:“我们是没实力做庄家,但是我们也可以像庄家那样赚钱嘛!” 爸爸转不过这个弯来:“你是说?” 妈妈:“我们也可以卖码!” 爸爸:“你凭什么,你想卖就卖的话,人家买中了是你赔的起还是我赔的起?” 妈妈:“谁让你赔了,你坐得起庄?” 爸爸:“你行,你有钱,但那钱都是谁挣来的?一家人吃喝用度的开销,你敢乱动?全败光了日子还过不过了!” 妈妈:“我不动家里的钱,我又不像某些人喜欢赌。” 爸爸:“谁赌了,什么叫赌?打牌是休闲娱乐懂不懂?” 妈妈:“年终一个月的工资输了一大半那次你咋不敢说这大话?你再敢给我去打牌试试看!” 爸爸:“谁去打牌了,狗才去!你什么时候看见我去了?多少年没沾了。身上屁钱没有,打屁的牌!” 妈妈说:“那是我管钱你有意见?你有意见你来管,你要管钱了就管不着我!” 爸爸:“耐烦,你给我管我还不管!” 妈妈:“要你管!” 就这样,俩人说着说着就吵了起来,不过都是压低着声音你一句我一句,没吵到睡下的孩子们,也没影响到领居。 到最后也都口干舌燥地歇下了,还和往常一样睡在同一个房间,同一张床上。 睡下之后,夫妻俩各有心思。 但爸爸因为白天出工太累,很快地呼呼大睡了。 妈妈还想着买码的事。 妈妈其实很早就开始买码了。 头一次买码,妈妈在23这个数上面押了五元。 选23这个数是有讲究的,因为前一天晚上妈妈做了一个梦,梦里出现了一个人,那个人恰好23岁。 开奖之后,妈妈知道自己中了,不太敢相信的样子自言自语道:“还真灵验?”她是指自己做的梦。 妈妈走了半个多小时的路去转运站兑奖。她是昨天赶场时顺道在这里买的码。 买码时,卖码的人在一个小本本上记下她的名字,名字后面写“23”,23后面写“5元”。 妈妈去兑奖时,卖码的人翻开小本本找到妈妈的名字,确认中奖了,就把二百元钱给了她。 妈妈拿了钱立马放进衣兜里,回到家谁也没告诉她中奖的事,把这钱添作了家庭收入。 自此之后,妈妈买码就很频繁了。期间又中奖过几次,总的来说是没输钱,但也没赢多少。 因为妈妈的梦有时灵验,有时不灵,并且她也不能天天晚上做梦。随机选择数字的话,妈妈嫌没根没据的,觉得不如不买。 后来,妈妈就知道了电视里风皇台的新闻和新空台的电影是跟买码有关的,准时收看节目和电影,就有可能从中发现买码的线索。 家里没有电视,厂里会议室有电视,可是妈妈每天都要经营家务,没功夫去看。否则的话不管认不认识字幕,看看画面听听声音总可以的吧。 太大的赌注妈妈一向也不敢下,最多时也就是一个数押了10元。 可是押了10元的那几次一次也没押中。 第三十六章 嗷呜…… 第三十七章 我想和你做朋友 第三十八章 放飞机 第三十九章 冤家对头 第四十章 别人不许碰 第四十一章 斗鸡游戏 第四十二章 流血事件 第四十三章 恩怨两消 她盯着宽昭,就像老虎盯上猎物一样,虎视眈眈了一会儿,然后蓄势而发,老虎扑食般三步作两步地走上前去。 身后走过的草地上,差不多被高跟鞋鞋跟磕出了几个洞! 范老师是正儿八经一脚一个坑的来到宽昭面前,对着宽昭一口唾沫一个钉地怒声质问:“是你打的人家张小云?” 宽昭也不能说不是。 范老师见宽昭默认了罪行,恨铁不成钢地扭曲了面部,无可奈何之下,只能伸手赏给了宽昭一个响亮的嘴巴子:“你还厉害了!” 范老师甩下了一个巴掌和一句话之后,愤然转身而去。 宽昭没想到自己会挨老师一巴掌。 首先打架这事儿是张小云先动的手,虽然张小云意外被自己撞到鼻子流血了,可自己也没讨到便宜啊。 他被张小云一把推出去屁股着地,说疼也有点疼嘛! 就因为张小云哭了而我没有,就只能是我欺负了张小云吗? 自己和张小云俩人,谁是有罪的、谁是无辜的啊? 老师您怎么不问清楚事情的根底,就直接判断错在于我呢? 其次是就算能理解老师见了张小云鼻子被打流血,肯定要对自己发飙,可他也没想到老师会直接对他动手。 再就是平日里自己表现高低不错,成绩也算是拔尖,经常收到的是来自老师的温和笑意及好言好语,哪怕一次老师也没对自己急眼过。 总之这下不管怎么说,张小云流鼻血换来了老师给他的一巴掌,确乎让他很意外。 初时宽昭觉得想不通,觉得冤枉,但出于对老师的权威性、正确性的一贯认可,他不得不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闯祸了。 可不是闯祸了吗?同学之间,怎么就闹到了有人流血的地步?自己见了张小云流血,不也是慌张得很吗? 怎么老师到了面前,他却还想为这事讲道理呢,自己真的能脱得了干系吗? 后面让他更意外的是,老师一个电话召来了他妈妈。 宽昭打老远看见妈妈从公路上走来,立马估计到是老师因为眼前的事情通知了妈妈过来。 随着妈妈越走越近,他心中的愧疚感越来越沉重,到最后脸都憋红了。 妈妈终于来到,还是那样一到学校便拘谨起来,在同学小孩子们面前都和蔼得过分,甚至有点客客气气。 妈妈走到跟前摸了摸他的头,问他怎么跟同学打架了? 他回答是玩耍时不小心碰到同学的鼻子,没想到就碰流血了。 妈妈听了儿子的解释,也就走到张小云跟前,问他还疼不疼,要紧不要紧? 说起来,张小云是宽昭的堂弟,妈妈是张小云的婶婶。 张小云默默地对婶婶摇了摇头。 妈妈于是就去找老师了。 范老师带着妈妈回到两个娃娃面前,指着张小云对妈妈说:“你也看到他把同学打成什么样子了,先前地上流了一大滩血!我见了都害怕得很。这个娃娃我管不住,只能请你来管管。” 此时张小云早已经不嚎不哭了,脸上的血也擦净了,地上血迹也被同学擦过了。 老师话音一落,妈妈走到儿子面前:“儿子,把弟弟的鼻子打坏了,该跟人家道个歉。” 宽昭便走到张小云面前,干脆地鞠了一躬道:“小云儿,对不起你!” 他是真心的抱歉,虽然是意外伤害,可毕竟对人家造成伤害了。 张小云也在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了。 在被宽昭斗败跌倒之后,他心里毛躁不已,面子全没了,强烈的不甘心。 从地上爬起时头和宽昭下落脚掌摩擦了一下的意外,让他借机泄愤,把从地上怒拔起的草扔了宽昭一脸。 宽昭回踹他一脚让他意外,没想到对方敢于回敬自己。 一向是自己势压旁人,小矮子同学们谁敢和他顶牛? 但从另一方面来说,他也不怎么意外,因为他深知宽昭这个冤家对头哪是什么忍气吞声的主。 同村的同学都叫宽昭哥哥,自己唯独不叫。 全班同学都敬重宽昭,唯独自己是例外。 全班同学都承认宽昭,自己就爱跟他唱反调。 此前俩人就是矛盾摩擦不断,今天动起手来了,宽昭没含糊。 自己也没含糊,一把将其推到在地了。 这一推的同时,他就知道宽昭根本不是自己对手。 可也不知怎么地,推倒宽昭时自己鼻子也被宽昭磕了一下,竟然就流血了。 明明自己把别人干趴下了啊,怎么就因为意外被撞得流鼻血呢? 要问疼不疼?一点不疼。他只是忽然很委屈,委屈得必须哭出来。 自己怎么就老是吃宽昭的亏,想赢一回就这么费劲吗?憋屈啊,太憋屈了!不哭不足以慰平生。 哭泣的狼狈样却让老师瞧见,然后迁怒于宽昭。 宽昭挨了一耳光,他说不出来高兴与否。 倒是现在宽昭的道歉,让他忽然觉得释然了。 他没有回应什么,但一切尽在不言中。 宽昭道过了歉,妈妈又一次问张小云要紧不要紧,张小云摇头。 妈妈说:“开头我都问过了哦,你也听见了,你哥哥说他不是故意的,以后不要记仇哦,两兄弟间以后好好的!” 张小云默默点了点头。 目睹此情此景,老师也就不再追究什么,自己回了办公室。 妈妈处理完了儿子的打架事件,交代儿子好好上今天的最后一节课,放学了就回家,然后自己先回去了。 事故处理现场只剩下了两个当事人。 宽昭和张小云相视一眼,平平静静,恩怨两消。 但此后,因为有了那么一次打架,俩人始终也亲近不起来。 张小云始终不曾改口叫宽昭哥哥,宽昭也不曾放下身段去做什么。 直到两年之后,宽昭在前岭小学的学习圆满结束,即将进入鸿儒希望小学继续学习。 而张小云的学生生涯却戛然而止,与小伙伴们的同学缘分宣告终结,回到了家里闲玩…… 和张小云一样的人不少,有他哥哥张小飞,张都,以及张春花。 张小飞和张小云兄弟俩,都是在学校混了两年,家里看他们没那个天分,就不再让继续读书。 而他们也没有什么自己的判断,不读就不读吧。 是啊,他们的家长何其武断、何其放任,愚昧和短浅带来的结果何其不幸。 过早地结束读书生涯的农村孩子们,经营家务长大,长大后继续经营家务,然后早早地结婚、生养。 也有年纪稍长就去外地务工的,过两年也回老家来结婚生子,然后或者在家经营农事,或者还去外地务工。 当宽昭还在上高一时——彼时他刚满十六岁,而张都的女儿已经一岁大了。 第四十四章 短命儿,风流妈,疯牛爸(上) 至于张小飞、张小云等人,后来没有什么消息。 没有消息就意味着,他们要么在家老老实实务农,要么早已开始每年外出务工,生活朴素而平静,和张都没有太大区别。 倒是张春花,宽昭后来没有听到过什么她的消息。 但在所有辍学的人中,他却最能记得她。 张春花有个哥哥,叫作张友宽,也曾在前岭小学上过学,后来升学去了鸿儒希望小学。 宽昭他们上一年级时,张友宽在鸿儒希望小学上四年级。 张友宽也就只读到了四年级。 那年,水泥厂经营不善,已经停业关闭。 厂房原是租住给员工的,现在不再续租,但是可以售卖,也就有租户买下了继续住着。 原本空着的厂房还空着,直到以后有人将其买下搬进去住。 但总的来说,水泥厂人户急剧减少,有点人去楼空的意思。 至于车间,能搬的机器都搬走了,能拆的设施也都拆了,能卖的卖了套现,榨干了剩余价值。 拆的拆、搬的搬,自然破坏了不少角角落落,整个车间都成了危房。 车间门口也贴了“禁止进入”的标识。 某天,张春花的哥哥张友宽不知怎么地一个人进了车间里头,他是进去闲逛还是什么,没人知道。 他自己肯定清楚,然而他再也开不了口了。 倒塌的一块墙体把张友宽压在了下面,就因为这个,谁也不能让他再开口。 尸体因为露出墙体外的一片衣角而被路人发现,厂里住户听到消息纷纷跑去看。 几个男人联手挪开了墙体,尸体暴露了出来,可是谁也认不出是谁。 换谁来了也认不出,因为尸体整个都是扁平的,只能看出来是个小孩,因为看样身高不高。 但也有可能是一个身材异常矮小的大人,水泥厂附近没有这样的人,乡上倒是有那么一个,就是身高一米三二的小李医生。 小李医生其实年龄不小,只是个子小,所有人称小李医生。 然而,小李医生出现在这个地方的可能性极小,而且尸体身上没穿白大褂,并且身长可能有一米四左右。 现场没有太多血水,但尸体变形的头部那一小块地方,涂满了脑浆和血水混合出来红白相间的液体。 种种迹象表明,应当是一个不醒事的娃娃无视了“禁止进入”的标识,进来车间玩耍,恰遇当初拆迁生产设施时被破坏的墙体倒塌,很不幸地就被埋了个正着。 但墙体不太可能无缘无故倒塌,所以也或者是这个娃娃自己好奇心太重,看到破损的墙壁非要凑近去看,乃至伸手摸,才致使墙体倒塌。 有人报了警,查明尸体身份的事情就交给了警察。 附近一带离得最近的村落是山上的半溪村,也就是宽昭家所属的那个村。 警察首先就从半溪村开始排查,一查就查出来有个叫张友宽的孩子,从命案事发到现在没见到人。 张友宽的爸爸去辨认尸体,从衣服上看出来了正是自己的儿子。 他两眼呆滞地嘀嘀咕咕道:“短命儿诶!两天没球回家了,还真嘞是你哦!” 然后,他转过身去背对尸体,哀哀戚戚着,一边咒骂个不停。 “你那个死鬼妈,你那个死鬼妈啊……” “老子喊她好好在家头带你们……” “给球老子跑出去赚风流钱,狗日嘞女人!丢先人的脸啊……” “哎呀!老天爷诶,我的娃啊……” “狗日嘞没事跑进车间里头耍球啥子嘛,老子出门下地才半天不在,你狗日嘞就给老子跑!” “喊球你跑,这咱你再给老子跑嘛!” (说明:这咱,现在、这时候的意思,也可以是这哈才、这哈子、这哈。) 骂到了最后,发出一声瘆人的呜咽:“呃呜……” 这个蓬头垢面、歪嘴粗舌、脸上遍布白斑的农村男人,一哭起来真是撕心裂肺,眼泪鼻涕不要钱似的直流,哭到声嘶力竭…… 张友宽的爸爸回到家里,第一时间就在刚刚中午放学回家的小女儿张春花脸上打了几巴掌,边打边嘴里念念有词。 “老子喊你乱跑!” “狗日嘞看你咋个跑!” “跑嘛,老子迟早捶死你!” “读你妈诗书,读书就是教你乱球跑?” (说明:“诗书”这个写法是不是对的,鹅也不确定,“诗”纯属取个音,也有可能是“虱”或“失”或“湿”。但是意思就很明确只有一个,那就是说书没念好、念歪了。也就是说,为了便于理解,“诗书”可以替换为“歪书”。) “日你妈风骚贱货,日你先人!” “跟你那个日批风流妈一样,想跑得很,给老子跑嘛!” “还想带起娃儿跑,这哈你来带去嘛,带起去帮你把门,还不如死球算了……” …… 张春花挨了爸爸几个嘴巴子,吓得跪在地上不敢吱声。 她跪下后,爸爸还接着打。 不过不是打她,而是拍桌子,然后踹墙,就差摔锅砸碗了。 爸爸不摔锅砸碗,是因为他平时就爱惜家里的器具。 在他的恫吓警告之下,一家人端盆拿碗都是轻拿轻放。 尤其在吃饭的时候,筷子不敢碰着碗沿,只能小心着挑一口、吃一口。 农村人都有吃一口饭、敲一下碗沿的习惯,但在他们家,这个习惯不可以有,理由是爸爸担心把碗沿磕坏了。 打碎饭碗这种事情想都不敢想,爸爸很有可能真的会让打碎碗的人把碎片捡起来吃掉。 爸爸自己是这样爱惜家具,以至于希望一家人都必须和他一样。 以至于在他狂躁到如此地步时,拍了几下桌子就不敢再拍了。 他在窄窄的房间里左奔右突,想拿起什么东西来摔,却又都下不去手。 最后,爸爸只能踹墙,一直踹个不停。 墙体牢固得很,怎么踹也踹不坏,顶多掉下一些土渣渣。 爸爸已经难以自制,顾不上了墙上掉下的这点土渣渣。 张春花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看着爸爸发疯,幼小的心灵承受了惊涛骇浪的无情冲击。 但她的眼神又是那样地波澜不惊,冷静到了极点。 ——这不是爸爸第一次打她。 从她记事起,爸爸就爱打人,打她也打妈妈,只是不打哥哥。 爸爸爱打她,可能因为她长得黑,一点也不像爸爸。 她长得皮肤黑黑这一点,既不像爸爸,也不像妈妈。 倒是哥哥,相貌和妈妈很像。 至于爸爸为什么爱打妈妈,她却想不明白。 妈妈是一个极好看极漂亮的女人,年龄看起来小爸爸十多岁,实则妈妈和爸爸年纪只相差两岁。 妈妈长得年轻好看这件事情,全村人都承认,十里八乡都有耳闻。 然而爸爸常常故意把妈妈的脸嘴打肿,让妈妈怎么也好看不起来。 可能爸爸就是不喜欢妈妈好看的样子吧。 因为爸爸自己长得并不好看,比起妈妈来,更可以说是丑陋不堪。 就因为这种不必要的嫉妒心,爸爸就总是拿妈妈出气吗? 第四十五章 短命儿,风流妈,疯牛爸(下) 第四十六章 张春花 第四十七章 母老虎,纸老虎 第四十八章 班长,下盘棋嘛! 第一章 林间小鹿与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