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充满矛盾，成为一个人，也就意味着接受人的不完美。”
“？”
“嗯。”
陆文点了点头，他收回远望的目光，平静起身。
店外的世界依旧。
没有人来人往，只有破碎与繁华。
下午六点。
那边的会议结束。
一个个与会人员饥肠辘辘离开投影系统，最后的结果也出来了。
与陆文想的差不多。
“没有结果。”
只是宣布三天后举行全民公投。
在会议上。
两家公司的代表尽力了。
他们努力阐述自己的观点。
用数据表示仿生人对各行各业以及城市经济发展带来的好处，并且带来了两家公司研发部门的最新进展。
但会议现场的反仿生人议员们只是抛出了一个观点。
经过了一场仿生人暴乱。
那边表示第六代仿生人会是绝对安全的一代。
采用最新的设计理念，体内不再是简单的熔断措施，而是在每个部分，每个模块里面都单独添加了控制程序，哪怕脑子想违背人类，身体也不会允许。
会议就在这样来来回回的争论与辩驳中结束了。
暂时没有定论。
民众对仿生人的信任已经降到了历史最低点。
两家公司就算说得天花乱坠，也没法让那些民众满意。
“满足以下条件的居民可参与这次投票：年满十八岁，无过往精神病史……”
宣传很快出来。
只能等到三天后，那场全民公投。
“公投的内容将会在三天后的凌晨公开，请民众理智投票，从各个角度……”
目前话题排名前三的，分别是：
陆文简单搜集了一些信息数据，并通过“销毁”、“驱逐”、“留下”、“态度”等等关键词进行分类对比。
顿时，九座城市都被有关仿生人的相关话题给包围了。
所有城市间的矛盾都被彻底压了下去。
另有8%的人保持中立。
剩下的都持反对观念。
发现自公告宣布十分钟以来。
支持仿生人留下的只有13%，低得可怜。
陆文要给所有人一个心理暗示
扩散思维。
“舆论攻势还不够。”陆文捏了捏下巴，皱着眉头思索片刻后，开始在网络上制造另一个话题。
给民众一个选择。
随即又是一阵激烈的讨论。
这场全民讨论将会持续三天，激烈程度会超过任何一次市长选举，议员换届，甚至是明星结婚……
考虑到部分人的需求，如果必须要赶走，可以赶走那些对个体没有太多用处的仿生人。
陆文引导这个话题很快出现在所有人眼前。
“讨论量与热度上升太快，我一打开手机就接到了这个话题推送，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操纵，我想两家公司应该还没有来得及做出有效应对。”
“也不能这么说，不要看低了两家公司。”
“这个话题是你发出来的？”夏初洛问道。
“这都能被看出来？”
傍晚时分。
陆文顺道去了一趟碧蓝在莫乌市的分公司。
“这个话题到是不错，可以在城市居民心里留下一个暗示，告诉他们仿生人最终可能会留下，至少会留下一部分。”
让所有人提前有了接受的准备与心理。
“陆文同学回娘家了，欢迎！”
“……”
距离议会大厦很近。
公司门口的广场上，蓝河博士与A00的雕像已经换了个新的，老的雕像在上次的反仿生人行动中，被人切下了脑袋，丢到一楼大厅里。
公司内部的气氛还算不错。
至少没有那种即将倒闭，死气沉沉的感觉。
“夏小姐也来了，热烈欢迎！”
“……”
虽然最底层的生产制造部门目前没有上班，都待业在家，但研发部门的研究人员们依旧每天坚持打卡。
“说实话，这段时间没有设计压力，我们想怎么弄就怎么弄，其实挺开心的。”
也没人在公司外拿着喇叭吼：老板带着小姨子跑路……
走廊上人来人往，蓝色与白色混合交织，投影与现实碰撞，依旧是科技感十足。
陆文琢磨着，工资应该是关键。
没工资谁想上班啊？
“以往都在和芯红比拼速度，看谁能更早弄出第六代设计。”
“而且工资照常发，碧蓝也不缺这点钱。”
陆文一直在想，如果他真的有那样一世，能活下来，后面肯定不会再干编程，而是去做点自己想做的。
“公关部门这三天不要心疼钱，该买广告，该做宣发就都做下去，我会尽量帮你们。”陆文说道。
他那些虚假的记忆里，上辈子学编程的时候，到是学得挺开心的，但后来工作了，就每天干CRUD那样的搬砖活，好不容易混到高级，可以自己弄项目框架，指定别人去填充的时候，又突然病倒了……
一场大病可以让很多人看清生活的价值。
毕竟科技让生活更美好。
“热搜话题、电视广告、专业分析人士、公众号……所有能买的我们都买了，这几天不间断投放仿生人带来的美好生活片段。”
“这个放心，我们已经在砸钱了。”
这批钱最大的用处，是唤醒人们心中对于仿生人的留恋。
仿生人的出现，确实在某种程度上拯救了这个群体。
长时间一个人生活，而且是在高度压力的情况下，可能会出现某种精神上的问题。
“我们最大的目标人群是那些社畜，一个人的那种，年龄段主要集中在16岁到48岁，他们通常忙于工作，每天吃外卖，回到家要么倒头就睡，要么靠打游戏或者刷短视频排解空虚……”
这些社畜将在这三天内接受到无数有关仿生人的美好消息。
碧蓝这里有过许多问卷调查。
比如询问那些喜欢玩单机游戏的，为什么会沉迷其中。
有人压力过大，从三十层楼一跃而下。
也有人挥舞利器冲向无辜的路人。
大部分年轻人都觉得如果自己没有家人，没有那些所谓亲戚，他们的压力会小很多，更愿意去做自己的喜欢做的，而不是工资高的行业。
“碧蓝经过了八十年的发展，我们拥有最好的分析团队，完美收集了人类每一个年龄段的需求与弱点。”
那些人表示，现在的大型单机游戏都很真实，NPC很智能，里面的花花草草与房屋河流都像是另一个真正存在的世界，他们可以在那个世界结婚生子，行侠仗义，要么穿梭在丧尸的破碎国度，要么奔驰在西部的茫茫原野，那些世界可以给他们带来快乐。
还有不少调查显示。
谋事在人，至于最终能不能成事……
只能说他们努力过了。
“我们这里最顶尖的分析师，只需要得到一个普通人一天的时间安排，就可以推断出那人目前的情感状况、生活质量、工作压力、日常需求等等……”
这个庞大的集团机器显然已经做足了应对这次危机的准备。
陆文的意识进入一具身体，起身活动四肢，开始适应。
江博士还在解析一号的芯片，进度很慢，这几天的进度几乎为零。
……
贝克城，湖底研究所。
一号的投影在研究所内走来走去。
他时而驻足思考，时而走上前观察江博士解析他的芯片。
殷六月出去玩了。
红头发姑娘总是坐不住的。
“我昨天和三号聊了聊，他告诉我一个真相，想不想知道？”
“什么真相？”
这几天他平静了许多，思索的时间占据了一大半，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陆文简单和江博士打了个招呼，随后就看向一号。
整个片段，没有遗漏。
一号认认真真看完。
一号停下思索，将目光投向陆文。
陆文随即放出了他与三号聊天的片段。
“我的脑海中能时不时闪现过一些回忆，如果那个三号说的不错，那么回忆可以对应上，但那个三号的笑容给我一种很虚假的感觉。”
“为什么这么说？”陆文问道。
这一次他显得更理智，并没有在视频结束后立即大叫着说这就是真相，而是低头分析了些许时间，才抬头说道：“应该有真有假。”
陆文笑着道：“你这段时间到是变化了不少。”
“……”
“可你只是个小学老师。”
“我曾是一个老师，我清楚每一个学生对我的欢笑喜怒，到底是真实的还是伪装的。”
一号顿时噎住了。
他看了眼陆文，没想到会在这种时候被陆文杠一下。
简单整理思路后，他的虚拟投影坐在一侧，认真说道：“不要小看现在的小学生，不少小学生的演技比电视里那些鲜肉明星更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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