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第一章:归乡 第二章:前因 第三章:书信 第四章:对话 第五章:往事 第六章:圣旨 第七章:拜访 第八章:本心 第九章:族会 第十章:少族长 第十一章:婚事 第十二章:心意 第十三章:安排 第十四章:水匪 在家里,林凡发现,除了他之外,每一个人都在忙里忙外。 其中就包括他的父亲和母亲,忙着跟陆家商量订婚礼上的各种具体事项。特别是顾氏,从昨天到现在乐的都快合不拢嘴了,一大早就迫不及待的拉着林汝贤去了陆家,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在家里游荡,从头到尾都无所事事,没有人愿意让他插手,调笑着让他回去休息。 林凡无奈,他只得一个人回到房间,百无聊赖的躺在床上,神游天外。 林凡惬意的享受着这段难得的平静时光,整日间陪伴着父母游玩,烧香还愿。 当然,出于礼法,这段时间他要是再想见陆清雅肯定是见不到了。 这样一来,他有了闲暇就只能去武馆视察乡勇们的演练情况。让安宁与王虎抓紧时间交接自己手中的事务,做好出发准备。 还会与陆少甫商量以后的训练安排,主要是以后若有机会,陆少甫可以主动带人去清理周边的小股匪。 一为实战练兵,培养军心士气;二为保境安民,以防这些以后匪患坐大,防患于未然。 总之,平静美好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一转眼就来到了二月。 由于行程将近,林凡的冠礼以及他和陆清雅的订婚礼也都是自家事,并没有去惊动太多人。 这一日林凡及冠,各项仪式虽说从简,但林氏数百年传统,林凡又正式成为了林氏的少族长,所以这次的冠礼依然十分繁琐。 好不容易走完了一系列流程,等到林汝贤先亲自为林凡戴冠,冠礼才算最终完成。 林汝贤为跪在地上的他整理好冠带,说到:“凡儿,到了今天你也算是成年了,为父也该给你取一个表字了!” 林凡道:“全凭父亲做主!” “那你就字乐安吧!”好像是想起了一些事,林汝贤面带微笑道。 “你的这个字其实也不是我起的,是你先生在信中说的。他说眼下乱世之象渐生,希望你这一生平安、喜乐,这才给你起了这个表字!” 从今天开始,林凡,字乐安! 林凡的冠礼结束,林汝贤又代表林凡与陆文昭交换了两家的婚书,最后在两族中一些长辈的主持和见证下,这些程序就算完成了。 二月初六,宜出行! 大江天险,宽阔十数里,古来难渡。 江州渡口边,江南道水师的一艘楼形战船停泊在码头,楼船高数丈,看上去颇为巍峨壮观。 一百名带甲兵士列于战船两侧,持戟侍立,等待着林汝贤等人上船。这艘楼船是水师将军派来护卫林汝贤渡江的。 渡口之上,林汝贤夫妇和林凡正与陆文昭等人话别,林凡的两位堂兄林绍和林青阳侍立于林汝贤身后。 林汝贤笑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大哥不必再送了,快回去吧!” 陆文昭伤感说到:“是啊,相处这么多年,没想到你我这么快就要再次分别了。今日一别,不知你我何时才能再次相见啊?要不然再迟几日你再动身?” 林汝贤洒脱一笑:“大哥,我在家盘桓时日已久,想必朝中已经有了非议,若是再不走,恐怕朝廷催我上路的文书就要下来了!山水有相逢,大哥,就此别过,来日再见!” 又转过头向着顾氏和林凡等人说道:“夫人,咱们走吧!” 顾氏点头,林汝贤率先迈步向船上走去,顾氏告别陆夫人,转身跟上。 只有偷跑出来的陆清雅依依不舍的拉着林凡的手,在他上船之前悄悄将一件东西赛进了他的手中。 林汝贤在甲板上向陆文昭等人挥手告别,只听得这时候陆文昭突然高声说道:“汝贤,我知你不喜官场争斗,尔虞我诈,你若是实在不愿意,不要为难自己,那就回来!大哥永远是你的大哥!” 林汝贤闻言愣了一下,鼻子有些发酸,眼泪差点夺眶而出,他郑重的朝陆文昭鞠躬施了一礼,回应道:“大哥,我知道了!” 他回身朝着为首的将官说道:“开船!” 将官依令行事,战船缓缓开动,驶离渡口。 林凡看着那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的倩影,看着她一直在江边眺望,不肯转身回还。直到岸边风景都变得模糊,倩影身影才消失不见。 这时他低头看向自己手心,那里有她送给他的礼物,或者说那是她的心。 这是一条锦帕,林凡知道陆清雅性格活泼好动,向来最讨厌女红。这次却为他一针一线的绣了这样一条锦帕,肯定吃了不少苦。 上面所绣的并非常见的鸳鸯戏水又或者并蒂莲花一类;而是一树红豆,并在一旁缀有两行娟秀小字。“一树红豆寄相思,心盼君兮念君知!” 清雅说的没错,自己是一只飞鸟,注定是要远行的。 只是她不知道,在自己心中,她和江州林氏便是自己的鸟巢。他这只鸟无论飞得多高多远,也总有一天是要归巢的。 林凡深深望着这锦帕,看着那红的如同鲜血般刺眼的红豆,过了半晌,方才将这手帕给收了起来,小心翼翼的将其折叠,放入怀中,贴身放好。这才抬起头观看四周景色。 如今大江并非汛期,水流平缓,虽无波澜壮阔之感,却仍然一望无际。 由远及近,看到一些岛屿星落,散布在四周,江心洲枯黄的芦苇随着微风摇曳。 不远处,十几艘渔船游弋在江心,船上渔夫们的号子声此起彼伏,相互呼应,好一幅安宁祥和的画面! 看着这些,林凡却眉头紧锁,忽然大声呼喊道:“情况不对,所有人加强戒备!” 却原来,这些渔船表面上看起来并无异常,如同寻常渔民一样不停的撒网打鱼;可是如今春寒未去,江鱼瘦小,并非最好的捕鱼之期。 就算有的渔民迫于生计出来打鱼,也绝无可能在官船行进途中的这小小区域内就有这么多渔船。最重要的是这些竟然都是些大船,连一只小船舢板都没有! 而且这些船只看似正常,却在有意无意的靠近他们所在的官船,渐渐的已形成包围之势。 在林凡的授意下,楼船战将朝着他们大声呼喊:“你们是什么人,胆敢靠近朝廷水师战船,还不速速离去!再若靠近,休怪本将格杀勿论!” 那些渔船上之人听见呼喊,就知道已经暴露,便也不再掩饰,每艘船又从船舱中钻出来三十余人。 这些贼人个个持械,杀气腾腾,驾着渔船飞速向着战船驶来,绝对的来者不善! 贼人还未到近前,飞蝗一般箭矢就已经后发先至,楼船上甲士躲避不及,当场就有数人中箭倒地,哀嚎不止。 林凡伸手将吓得趴在甲板上,用双手捂住脑袋当缩头乌龟的战将拉起来,抓着他的脖子,大声吼道:“王八蛋,你想死吗?不想死的话就快给我起来指挥御敌!” 别看这些军士一个个平时欺压百姓的时候都是一副威风凛凛,老子天下第一的模样。在这时候见众匪来势汹汹,都吓得面无血色,慌乱不堪。 为首战将更是不济,虽然被林凡拉起来,但是早就已经吓得六神无主,甚至哆哆嗦嗦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林凡见他如此不堪,挥手将其丢在甲板上,任由他如同烂泥一般瘫软在脚下。林凡向着众军说道:“你们慌什么!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就把你们给吓成这样,难道咱们江南道的水师连一群小小的水匪都打不过?别让我看不起你们,让我见识一下咱们江南道水师的厉害!” 紧接着,林凡快速跑向林汝贤,向着林汝贤说道:“父亲,这里危险,您和娘还是先回舱内休息吧!这里就交给我了!” 林汝贤并无一丝慌乱之色,他面色如常、镇定自若道:“我不进去,既然贼人们都是冲着我来的,哪有别人为了我拼死拼活,我自己反倒躲起来的道理?你们不用管我,我就在这里看你们杀敌!也让我看看你的兵法到底学的怎么样!” 顾氏紧紧抓住林汝贤的手,虽然看上去非常紧张,有着几分担心,但她也知道自己老爷的脾气。 她看了看自己的丈夫,又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叹了一口气,释然笑了笑。什么都没说,只不过抓着林汝贤的双手握的更紧了。 安管家也是一动不动的站在林汝贤身后,选择自然不言而喻;就连林凡的两位堂兄,虽然没有经历过如此场面,面色都吓得有些发白,但还是毅然决然的拔出了腰间佩剑,挺身护卫在林汝贤夫妇身前。 “哈哈,好!既然父亲如此说了,就有劳父亲在此观战,看孩儿如何杀敌!安叔,两位堂兄,你们照顾好我爹娘!安宁,咱们走!”林凡将一切尽收眼底,同样的拔出佩剑,大踏步的带着安宁前去甲板指挥。 林家父子的镇定感染了众军,军士们见到身为朝廷高官的林汝贤不但没有去船舱避难,反倒是亲冒箭矢观战、鼓舞军心,都不由自主的安静下来,看向了林汝贤父子,等候下一步的指示。 军心一稳,也总算是可以组织起向样的反击了。 林凡疾速命令道:“你们都给我听着,从现在开始,一切由我全权指挥!不想死的,都给我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各队配合作战,用你们手中的弩,给我瞄准每一艘敌船。” 兵士们听到命令,迅速归位,从腰间拿出配弩,持弩瞄准了敌船。 林凡在舰首直视前方,目不转睛的盯着这些敌船,听着观测士兵汇报周围敌船的距离。他甚至可以模糊看到船上耀武扬威的水匪们的表情,以及听到他们肆无忌惮的笑! 六十步!五十步!四十步!终于,在听到第一艘渔船进入三十步射程以后,他铿锵有力的吐出一个字:“放!” 一瞬间,百箭齐发,箭矢划出一道道优美而残酷的弧线,转眼间飞入敌阵。 血色绽放,几乎每一艘敌船上都有人中箭倒地,甚至有十数人伤重之下失去重心,从船上一头栽下,落入冰冷的江水中。 这一轮箭雨,在敌阵中引起了一阵骚乱。但是不过片刻,只见一船上有旗手挥舞令旗,众匪接到命令,就重新安静了下来! 报仇心切之下,敌船靠近的速度反而更快了。此等反应,这般骁勇,可见匪首并非寻常之辈! 第十五章:接舷 第十六章:脱险 第十七章:离别 第十八章:茶馆 林凡他们几人并没有在安州城有过多的耽搁,不过是才休息了一晚,三人再次打马出发,直奔着林凡要上任的永阳县而去。 永阳县城建成至今已历千年,千年间数经战火焚毁,又数度重建。 县城依山傍水,景色秀丽。位于涢水之东畔,北临横尾山,南临数百里云梦泽。 千年以来,无数的文人雅客对此流连忘返,挥毫泼墨,向来不吝于赞美之词,留下无数的秀美篇章。 再加上永阳城守南望北,地理位置险要,南北客商大多在此歇脚。使得往日太平年月里,永阳城之繁荣富庶几不逊于江南县城。 可惜,近几年来,因天灾人祸不断,以致世间乱象渐生。尤其是中原道,早已是一片糜烂,无数难民由北向南汇聚淮南道,而永阳首当其冲。 这些难民没有谋生之道,加上地方官盘剥,被逼无奈,有胆大妄为者便落草为寇。 到如今,无论是绵延的横尾山中,还是浩渺云梦泽里大多都有匪寇盘踞。 他们四处劫掠,为祸一方。地方官府又剿匪无力,致使贼寇渐有坐大之势。 这些贼寇,虽然大多都出身贫苦,但是对贫苦人下起手来同样也是毫不留情! 永阳城外,林凡几人骑马缓缓行在坑坑洼洼的官道上,不远处永阳城的轮廓已经依稀可见。 如今已是初春时节,就连官道两边的杨柳已经开始抽出绿芽;碧草青青,也一点一点的从地下探出头来,为大地增添了一抹绿意。 但林凡几人却无心欣赏这春色景致,因为如今虽然已是阳春二月,春风却依然凛冽,吹到人身上也不是那么好受。 大风一起,飞沙走石、黄土漫天,吹的行人几乎都睁不开眼睛,林凡三人在马上也是叫苦不迭,连人带马都快要被染成了土黄色。 好不容易临近城门,几人翻身下马,用力打了打自己身上的尘土,进了一家茶棚。安宁向着一名卖茶的老者说道:“老伯,麻烦来壶茶!” 老者有些忙碌,头也不抬,随口应了一声,随即开始自顾自的忙活起来。 林凡也不催促,悄悄地用目光仔细打量着周围。 可能是因为今日有风的原因,茶棚除了路旁进人这一面,其余三面都用粗布给挡了起来。 林凡先是打量着整个茶棚,发现除了几张简单的座椅板凳和一些水壶茶碗之外,几乎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 而且在这个时候,整个茶棚除了自己三人之外,也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客人,卖茶老者一个人在忙前忙后,到也足够。 林凡悄悄打量着卖茶老者,只见老者身形佝偻,枯瘦到皮包骨头的身体没走几步就气喘吁吁。其饱受风霜的脸上沟壑纵横,满满是老年斑和皱纹,充满了岁月侵蚀的痕迹。 环视茶棚一周之后,林凡将目光透过粗布缝隙看往不远处的永阳城。 这里已算是城墙底下,他抬头就可以看到年久失修、低矮破败的城墙上到处长满了枯草。上面有些地方的砖石都已经破裂开来,里面的夯土都已经裸露出来,风化脱落。 这种状况让林凡皱眉,以后万一若是真的发生战事,偌大一座城墙,如今还能起到几分作用,可想而知了。 城门下有着十几名站岗执勤的军士,他们身上穿着破破烂烂、锈迹斑斑的甲胄,在寒风中冻得瑟瑟发抖。 他们一个个缩着脖子,把双手揣在袖子里取暖,嘴里面不停地骂骂咧咧,时不时不耐烦地盘问着进出城的百姓,稍有不顺心非打即骂。 这不,有一个要进城的人不知道怎样得罪他们了,被一群军士直接打倒在地。 那人已然是站立不起了,这些人却还然不住手,毫不理会那人的苦苦哀求,仍不停的拳打脚踢。 直到与那人同行之人将一个钱袋递到为首的队正手里,队正掂了掂钱袋的分量,向着其他人轻轻点了点头,那些军士才都呸了一声,不耐烦的放过他。 然后聚在一起喜笑颜开的商量着钱应该怎样花,顺便去寻找一下下一个倒霉蛋,活脱脱的兵痞模样。 林凡将一切都默然于心,也不说话,只是把目光收了回来。 不大一会儿,卖茶老者将三人的茶水送了上来,林凡见这时候客人也走的差不多了,老者也空闲了下来,便与他攀谈了起来:“老伯。最近生意怎么样啊?” 卖茶老者轻笑着摇了摇头,不过看样子倒是很豁达,笑道:“听口音客官是从南边过来的吧?” 在林凡点头之后,老者笑道:“那就难怪客官问了!” “客官刚来此地,可能有所不知。如今这世道这么乱,老百姓们活都活不下去,哪还有几个人会有闲钱上我这个糟老头子这来喝茶啊!” “这个小茶馆之所以能够苦苦维持,还是多靠了周围一些乡邻可怜,时常接济,这才能有几个铜板入账,聊以糊口罢了!” “不过只要是能活下去,少饿一些肚子,对我这个黄土都已经埋了半截的糟老头子来说,就已经很知足了!” 林凡笑道:“老伯您倒是看的很开!对了,这怎么就只有您一个人在忙活?您这么大年纪了,忙了一辈子,也该在家里好好歇歇才是。您家里人呢?怎么也不见出来帮衬帮衬?” 老者闻言神色有些悲伤,黯然说道:“除了一个孙子,都没了!” “我原本有个儿子,他和他媳妇经营着这家茶馆,一家人虽说算不上衣食无忧,倒也能够勉强温饱,自得其乐。” “可是就在前年,我儿子儿媳在回乡下老家种地的时候被土匪给劫了,到现在连个尸首都没找到。现在就只剩下了我和一个七岁的孙子相依为命,那孩子现在上学去了,不在店里。” 说起孙子,老者那混浊的眼里绽放起一丝光亮:“那孩子听话,念书也还算整争气,颇得塾里先生喜爱。我也不求他将来能有什么大出息,至于当官什么的更是想都不敢想,只希望他以后能够读书认字,不要像祖祖辈辈一样只能在土里刨食,也就算是我对得起这孩子死去的爹娘了!” 卖茶老者说完缘由,林凡有些不自在。他站起身来,抱拳行礼,歉然道:“老伯,抱歉!我不知道这些,是我唐突了!” 老者随意的向林凡摆了摆手,笑呵呵的说道:“呵呵,不怪客官,这都是些过去的事了,我早就习惯了。倒是我这老头子年纪大了,只顾着自说自话,只怕是反而影响到了几位客官喝茶的心情,还望客官千万莫要怪罪!” “老伯您说的哪里话,您只要不怪在下唐突,在下就感激不尽了!”林凡朝老者施了一礼,才重新坐了下来。 林凡重新把目光看向了城门方向,指着那些正在盘查百姓的城门军士,向老者问道:“那些当兵的这样胡作非为,难道就没有人管吗?” 老者对此也是愤愤不平,但也无可奈何!“谁敢管啊,这些人嚣张跋扈惯了,前几年还有人去找他们理论,可是直接被他们把腿给打折了。慢慢的。就在也没人敢管了!而且这几年以来,他们越来越过分,越来越贪得无厌,不知收敛。唉!这种日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林凡问道:“那本地县令呢?作为一方父母官,不应该惩奸除恶,为百姓做主吗?这样坐视不理,就不怕朝廷责怪吗?” 老者闻言身体一僵,警惕的盯着林凡。过了一会儿才说道:“这些官老爷的事,离我们天一样远,我们这些升斗小民哪里能懂!” 随后又紧张道:“呵呵,我看几位客官茶也喝的差不多了,还是抓紧时间赶路去吧,莫要耽搁了时辰!” 林凡有些意外,“老伯为何要赶我们走?” 老者悄悄看了看外面那些军士一眼,压低声音小心说道:“我看你们是外地来的,说话又文绉绉的,看样子像是读书人,就跟你们直说了吧!” “非是我要赶你们走,而是县令大老爷又岂是咱们能议论的。前阵子,有一个人就因为背地里说了县令大人几句坏话,被人听到告到了县衙里,结果那人直接在大堂上被活活打死。” “打那以后,再也没有人敢在人前说县令大人半个不字。而且,你们这样胡乱打听,会被人当成土匪的,如果是换做别人来向我打听这些事,我早就去报官了。好了,言尽于此,你们喝完茶就赶紧走吧” “老伯提醒的是,是我们疏忽了,险些连累了老伯,真是过意不去,晚辈在这里谢过了!”林凡谢道。 “不过老伯对我们说这么多,就不怕我们万一真的是坏人吗?” 卖茶老者哈哈笑道:“我活了大半辈子了,南来北往的什么人没见过。从你们进来到现在,一举一动我都看在眼里;虽然现在老糊涂了,但是好和坏还是能分的清的。再说了,我一个孤苦无依的糟老头子,你们能图我什么?我之所以跟你们说这么多,是怕你们初来乍到,不知道规矩,惹出祸端来,平白丢了性命。我孙子也在念书,帮你们就当是给我孙子积德了,哈哈哈!” 林凡说道:“老伯高义,真是令晚辈汗颜!晚辈等人这就告辞。小子林凡,以后老伯若是有用得着晚辈的地方,随时可以来找我,只要是力所能及的,晚辈绝不推辞!” 卖茶老者笑着点了点头,只是当做这少年一时意气之语,并未往心里去。 林凡也不强求,说到底也只是萍水相逢,他纵然是想帮,可若是表现的太过热切,反倒像是图谋不轨了。 他让安宁留下几钱碎银子当做茶钱,便起身走出茶馆,牵马向着城门方向走去。 安宁王虎两人见状紧随其后。 第十九章:城门 第二十章:县令 已经离开的林凡不会去在意那些兵痞是会改邪归正,还是会更加变本加厉的寻求报复。 如今既然出仕,却连这些都还要顾虑、都要去怕的话。那还谈何为民请命,又谈何建功立业,直接卷铺盖回老家去岂不是更好? 没有去理会那些兵痞,一行三人直接进了城。 他们走在萧索的街道上,察看城中的情况。 整条街看起来很宽敞,两边都是一些店铺,街可以看到以前一些摊贩的位置,还是依稀可以一些看出以前的热闹繁华景象的影子。 而现如今永阳穷困,街上除了大风呼啸而过,扬起大片的尘土之外,就只有三三两两的几个行人。 每一个人都行色匆匆,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好像生怕被别人认出来。 街道两边店铺的们大多都已经关了,只剩下少数几家还能勉力维持,但也是生意惨淡。 一些穿的破破烂烂的乞丐蹲在街角,他们瘦骨嶙峋,双目无光。双手僵硬、木然的向经过的每一个人伸出手中的缺了口的陶碗,却往往徒劳无功。 对于这个结果,他们早已经变得麻木,就算明知是徒然,却也只能依然怀揣着一点点的希望,等待下一个人经过的时候会有那么一点点的施舍,可以让他们或者家人活下去。 而今明明已经到了初春时节。在这时候,江南的桃花应该都已经开了!繁花盛开,春意正浓!正是文人雅客,才子佳人游春踏青,吟诗作赋的好时候。 可是在这里,与江南区区一江之隔的淮南道,却是完全不同另一种光景,整个永阳城中都好像死气沉沉,没有生机,放眼望去,尽是一片萧瑟破败景象。 林凡心中感慨,让安宁把随身携带的一些散碎银子分发给那些乞丐,目前他所能做的只有这么多,至于更多的,他也无能为力。 当然,他不会愿意自己永远如此,也相信终有一天,他可以改变这一切。 三人牵马来到县衙,林凡上前敲开门,报明来意。 当值的门房诧异的看了看风尘仆仆的他们,有点怀疑,不过却也不敢得罪,说了声稍候,进到内衙禀报去了。 林凡他们在外面等了很长时间,却依然没有消息。后来连安宁和王虎都有些不耐烦了,口吐怨言。林凡则安抚他们,让他们不要着急。 早在出发之前,林汝贤已经叮嘱过林凡官场上的种种不成文的规矩。 永阳县令是自己的顶头上司,所以来之前,林凡就已经托林家在淮南道的势力打听过他这位直属上官的一些情况。 永阳县令高文升,崇平七年进士,由于只是三甲同进士出身,没有进翰林院,被外派到永阳做县令。 高文升饱读诗书,外表看似温和,实则内心冷酷无情。 就任以来,政令严苛,行事暴虐,对于胆敢违反自己号令者量刑皆从重处罚,刑罚之下,非死即残。 卖茶老者说的那个只不过背后议论了几句就被活活打死的人便是一个例子。 百姓对其,畏之如猛虎。永阳城之所以残破成这个样子,与他的严苛暴虐脱不了关系、 林凡对这种类似于下马威,杀威棒的待遇早就做好了准备。 官场之上历来如此,谁让自己官阶低呢!更不要说自己摊上了高文升这么一个上官。 他们三人等了大半晌,门房才慢吞吞的打开门出来:“大人有请林巡检使入内一叙。” 林凡朝他道了声谢,迈步拾阶而上。 后面的安宁和王虎就要跟上,却被这名门房挡在身前,居高临下说道:“你们没听清楚吗?大人有请林巡检使入内,至于其他闲杂人等,还是在外面等候吧!” 安宁被他的态度激怒了,发火道:“你!” 王虎也是怒目圆瞪,狠狠地盯着他,大有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架势。 这名门房有些被他们的气势给吓住了,但想到从没有人敢在县衙门口闹事就又变得趾高气扬起来,梗着脖子说道:“怎么!你们难不成还要动手打我不成,来呀!我倒要看看你们敢不敢!” 这种态度真的是把安宁和王虎两人气的不轻,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火气就要动手。 林凡回头说道:“安宁,不要无礼!既然大人说了,你们就现在这等着吧,不要着急,我一会儿就出来了。” 林凡知道这人是高文升派来试探自己的,否则一个天天见惯了迎来送往的门房断然不会放肆。 他向门房说道:“还请小哥勿怪,他们都是粗人,不懂礼数,冲撞了小哥,我在这里向您陪个不是!” 大云开国以来,官和吏之间的差距犹如云泥之别。区区门房连一个小吏都不算,也不敢真的往死里得罪林凡。 万一以后人家青云直上,到时候回过头来收拾自己,自己可就有苦说不出了。 他点点头,只是拦着安宁两人不让进去,倒也不再出言挑衅。 林凡再次向他道了个谢,便在一名小厮的引路下去见高文升。 到了客厅,小厮引导林凡坐下,与婢女奉上茶水之后就一同退了下去。 这次倒没有让他久等,只是过了片刻,便有一阵郎朗笑声从门外传来。 “哈哈,林大人一路舟车劳顿,想必是旅途辛劳,只因本官公务繁忙,倒是怠慢大人了,林巡检使一切可好!” 话音未落,一名身着锦衣的中年文士大步走了进来。只见此人三十七八岁模样,颌下短须,瘦瘦弱弱的样子,看起来书卷气十足。 他此时满脸笑容,语气和善,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和蔼长者在关心后辈。只是不经意闪过的眼神里透露出一些阴鸷,让人从骨子里发冷。 知道高文升进来,林凡赶忙起身行礼:“下官见过县令大人,有劳大人挂怀,下官一切安好!” 高文升见到林凡,愣了一下,应该是没有料到他竟然是如此年轻。 不过其也是很快就反应过来,笑道:“早就听说林巡检使少年才俊,年轻有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着实是令本官汗颜啊!哈哈哈” 林凡羞涩的笑了笑:“大人说笑了!下官不过侥幸中举,这才求得了一官半职,以后在大人麾下效力,还得要多靠大人多多提拔。” 高文升仔细打量着林凡:“这个好说,都是为朝廷效力,只要是尽忠职守,本官一定会如实上报。” 林凡称是,两人落座以后。高文升又轻轻笑了笑,略带关心的问道:“哈哈,咱们坐下说。在我面前,林巡检使不用如此拘谨!我看你身上好似有伤,可是路途上遇到了什么意外?” 林凡低头看了看自己,确实仪容不整;满身的尘土,一些包扎伤口的绷带也露了出来。林凡答到:“多谢大人关心,只不过是路上遇到了几个毛贼,已经被我们给打发掉了,受了一些小伤,并无大碍。” 高文升笑道:“那就好,林巡检使小小年纪就有如此作为,看来朝廷派你来做武关巡检使,负责一县缉捕揖盗,剿匪之事确实是选对了啊!如今有了林巡检使在,本官以后定然可以高枕无忧了!” “大人折煞下官了。下官年轻,很多事都不懂,以后还要靠大人多多指点!”林凡低头行礼。 高文升笑道:“好了,我说过你不用如此拘谨!你去武关看过了吗?” 林凡答到:“还未曾。我一入永阳境内,就直接赶来见大人了,武关我还未曾去过!” 听闻此言,高文升的神色更加和善,就连眼神中的阴鸷都有一点缓和。 从此番交谈中,他发现林凡没有如同一般年轻世家子那般一旦少年得志,就目中无人、不懂规矩,好像天下人都不放在眼里。 他对于林凡的出身、背景并没有过多的了解,也觉得不用去了解。 有哪一个大族会让自己族内少年中举、前途无限的后辈子弟不去参加会试就出来做官的?毕竟那才是真正的鲤鱼跃龙门。 所以,他理所当然的认为林凡出身要么平民,要么是寒门世族。今日一见,更加使他确定了林凡出身后者。 但他依然对林凡没有直接去赴任,而是先来见自己感到颇为满意,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有了真的将林凡收归到自己门下,加以培养的念头。不过,现在说这些都还为时过早。 高文升虽然想了那么多,却不会表现出来。他看向林凡,轻声责怪道:“真是胡闹,你身为武关巡检使,不先去赴任却赶来见我是何道理。记住,以后为官当以职责为重,莫要如此了!” 林凡自然不会点破高文升的表演,配合说道:“大人责怪的是,大人教诲,下官铭记于心!” 高文升点了点头:“你一路以来所见所闻,想来对本县的情况你也有了一些了解了。你应该知道,如今的形势不容乐观,山野水泽皆有匪患,巡检司主保境安民,你这个巡检使肩上的担子可是很重啊,你可万万不能懈怠。” “是,下官谨记!”林凡沉声回答道。 高文升笑道:“你不用这么严肃,心里边知道就好。趁现在天色未晚,你还是抓紧时间到武关去吧,好好认识一下你以后的下属,也可以好好休息一晚。我就不耽误你了,你先下去吧!” 说完,朝林凡摆了摆手,让人送客。 “是,下官告退!”林凡行礼,缓缓退了出去。 退出房门之后,林凡转过身向着县衙外走去,要去寻找安宁两人,去武关。 在大门口,他与一个行色匆匆的仆役擦肩而过,两人相互看了一眼,林凡并没有在意,也不耽搁,叫上安宁王虎,上马直奔武关而去。 第二十一章:武关 第二十二章:训话 第二十三章:回城 第二十四章:花陨 第二十五章:又见伏杀 第二十六章:绝处逢生 第二十七章:回营 第二十八章:庆功 第二十九章:缘由 第三十章:阵法 第三十一章:示范 第三十二章:弓箭 第三十三章:军械 第三十四章:侠盗 第三十五章:印记 第三十六章:青阳镇 第三十七章:田宅 第三十八章:勘察 第三十九章:收买 第四十章:为钱,为利? 第四十一章:讯问 第四十二章:内情 第四十三章:收获 第四十四章:伤愈 第四十五章:邱氏 第四十六章:再次作案 第四十七章:进展 第四十八章:计划 第四十九章:金银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