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妹及众人齐刷刷地朝孟青的方向看过去。
孟青一句“好吃”，有如一粒定心丸，让家里种了秋西瓜的人家安心了不少。
可还有很多种了苹果、柿子和蔬菜的人，他们的损失怎么办呢？
有人问：“苹果可以做成苹果酱吗？”
苹果砸烂的地方很快就氧化变色了，比西瓜还要惨，一个都卖不出去。
还有人问：“我家的柿子可甜了，柿子也可以做成酱吧？”
江芝莲苦笑道：“柿子怕是抢救不过来了，刚才来的路上我看到，都烂成泥浆了……”
种柿子的大娘哇地一声哭出来，回声绕梁，声声催人泪下。
大娘嗝儿了一下，惊恐地看着江芝莲。
“听我把话说完呐！”江芝莲缓了缓语气，解释道：“各种酱我都试着做过，苹果、葡'萄、草'莓这一类适合做成果酱，蘸着面包吃。可咱们这个地方目前还不太流行，销路不会太好。做成拌面、炒菜这种咸口的酱料，水果里用西瓜是最好的。”
“那个，您先别哭了。”江芝莲劝了一句，可根本没盖住对方嚎啕的声音。
她运了运丹田之气，扯着嗓子，凶巴巴地大声喊道：“别哭了！”
柳妹问道：“招工？给钱吗？”
江芝莲：“既然是招工，肯定是要给工钱的。没种西瓜的人家可以各出一个人，工钱按一天十块钱算。”
随即，人群里传来长吁短叹的声音，隐约还能听到几声低低的啜泣。
江芝莲扫过一张张愁苦的脸，“这么多西瓜酱，我一个人也做不过来，所以我需要招工！”
“还有我。”
“算我一个！”
“奶'奶的，比工人的工资都高啊！”菜头激动地举起手，“我家没种西瓜，我报名！你让我干啥都行！”
“我也要报名，我什么都会做！”
可举手的明显不止二十个人，这里边可能有一家出两个人的，好像也有家里种了西瓜还想过来做工多赚点钱的。
她认不全人，所以不好马上下决定。
……
江芝莲只需要二十个人，十个人做酱，五个人送货，五个人销售。
**
下过冰雹之后，暑气消减了大半。
“这样吧，一会儿你们到会计那儿登记一下，我筛选好后，明天一早通知大家。宋队长，你看这样行吗？”
宋福来眉头舒展开，“好，就这么办吧！”
江芝莲把合格的西瓜留下来，过好秤，当即按照之前约定好的价格付了钱。
西瓜太多了，小姨家的院子里放不下，江芝莲只好领着大家去了孟青家。
天朗气清，微风拂面，令人神清气爽。
天黑之前，所有西瓜全都送了过来。
瓜就是钱，钱就是瓜。
有瓜就有钱赚，瓜毁了，她可就赔大'发了！
孟青看着不请自来的人，挑起眼角，“你不怕我的猫把这些瓜都给挠了？”
江芝莲瞪眼：“今晚你可得把你那破猫关好喽，它敢动我的瓜，我就敢炖了它！清炖还是红烧，由不得你，更由不得它！”
喵大爷甚是不满，扒拉着门缝，极其凶狠地怒吼了几声，可惜没人搭理它。
“你这算不算虐猫？”江芝莲掰了两块西瓜，一个递给孟青，一个自己拿着啃。
这时，孟青养的那只黄猫，踩着高傲的猫步从江芝莲面前走过，直奔堆在墙根下的西瓜山而去。
孟青箭步冲过去，一把将它提溜起来，关进了仓房。
孟青安静地吃瓜，吃得格外斯文。不像江芝莲，啃得哪儿哪儿都是西瓜汁，恨不得往脸上敷一张西瓜面膜。
她随口问道：“你为什么养猫啊？当宠物的？”
孟青一本正经地说：“我会补偿它两条小鱼干，它会原谅我的。”
江芝莲嗤笑道：“猫奴！”
他一脸认真，“我给它提供遮风挡雨的地方，它帮我逮老鼠，算是平等的合作关系。”
“哦……”她用手背抹掉滋到额头上的西瓜汁，“我家没养猫，不过也没见着有老鼠。”
他答道：“不是宠物，人和猫是平等的。”
她撇撇嘴，“那你不应该把猫养在家里，而是应该让它回归大自然啊！”
孟青把瓜皮准确无误地丢进两米开外的垃圾篓里，反过来也向江芝莲摊了摊手，神情淡然。
江芝莲不解，“什么意思？”
他抬眼看她，像在看一个傻缺，“这你应该感谢我的猫，没有它，你家早被老鼠啃空了。”
“这猫还会跑到我家捕食呢！”她一脸惊奇，转而想到了什么，摊开手心勾了勾手指，“作为它的主人，你是不是得给我交点伙食费啊？”
孟青指了指西瓜。
江芝莲这下懂了，她腆着脸笑，“邻里邻居的，算这么清楚干什么？”
孟青公事公办的口气，“管理费！”
江芝莲：“什么管理费？”
刚消停没一会儿的黄猫又嘶声裂肺地叫了起来。
江芝莲掏了掏耳朵，“它是不是发春了，你赶紧给它配个种吧，叫得怪瘆人的。”
孟青：“……”
“好吧好吧，伙食费就算了。”江芝莲学着孟青的样子丢西瓜皮，可准头差太多，瓜皮没进垃圾篓里，直接摔到仓房的门板上了。
孟青提醒道：“晚上注意点野猫。”
江芝莲停住脚，转过身，“还有野猫呢？很多吗？猫不吃西瓜的吧？”
孟青：“……它绝育了！”
“哦，绝育了啊……那叫这么狠干啥，也不怕把嗓子喊劈了。”江芝莲往大门口走去，“我先回了，这些瓜我明天就叫人拉走，不会占用你们院子太久的。”
“那怎么办？把西瓜罩起来？可没有那么大的布啊。”江芝莲没想到还会有这样的麻烦事。
孟青：“点石灰吧，会有点作用。不过保险起见，最好留个人看着。这么多瓜，即使动物不惦记，人也会惦记。”
“猫吃不吃不一定，不过这么多西瓜，耗子肯定喜欢。”孟青顿了顿，悠悠道：“野猫喜欢耗子……”
江芝莲想象着猫捉老鼠的画面，突然觉得有点大脑充血。
这使唤他使唤顺手了是吧？
给工钱了吗？
“谢谢提醒啊！你不说，我还想不到这一层呢，差点误了大事！”江芝莲微微一笑，把手边的大西瓜拍得啪'啪作响，“我家的瓜我负责，这些，就交给你了！”
孟青：“……”
他可是吃不动了！
“辛苦辛苦！”江芝莲用拍西瓜的手拍了拍孟青的肩膀，“这么好吃的西瓜，可别浪费了，被耗子啃一口，我都会心疼的！”
他有什么好处？
别告诉他酬劳又是两坛西瓜酱？
当天晚上，隔着一个院墙，两边的院子里都冒着石灰的热气。
守到后半夜，江芝莲有点犯困。
孟青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肩膀，上面留下一个小小的黑手印。仔细一瞧，还沾了点红色的西瓜汁。
**
“喂……”她轻轻地唤了一声。
“……”没人响应。
她支着耳朵听了听，隔壁一直悄无声息。
不会是睡着了吧？
“刚才喊你你干嘛装死啊！”江芝莲走到墙根下，后背靠在土坯砌成的院墙上。
“我不叫喂，你喊喂，我干嘛要答应。”他的声音闷闷的，在寂静的黑夜里，带着别样的磁性。
“喂！孟青！”怕吵到小姨和小姨夫，她只稍稍提高了一点音量，不敢喊太大声。
“什么事？”另一头终于有了回应。
他心不在焉地回道：“看书。”
江芝莲把白眼翻到了月亮上，“你干什么呢，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不这么傲娇能死吗？！
“什么书？有意思吗？”她是真的有点无聊了，无聊到下一刻马上就能睡着。
孟青：“有意思。”
江芝莲：“丢过来给我看看呗？让我醒醒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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