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到天命之年,李管事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这药铺还能兼做杀人越货的买卖。
沈大毛看他久不回话,就猜到这老头儿治不住那个胡大夫。
既然如此,也就不想再待在外面。
李管事见孩子要走,也知道这是林先生家中小儿,一边伸手拉住,一边好声好气地解释:“大毛小公子,不是老朽不答应,实在是,这普天之下,能砍那胡慵民脑袋的,只有当今圣人。”
——不是贵人,原来是圣人。
记住这点,沈大毛又问:“那你能不能叫圣人砍他的头?”
“话可不敢这样讲!”
于是,又补充道:“那胡慵民欺世盗名,还陷林先生于不义,若想让他付出代价,也不是没有办法。”
“什么办法?”沈大毛好奇地问。
“既然胡慵民盗的,是林先生的名,只要林先生肯出山,制出那专治小儿惊风的药物,当初林先生治好大毛小公子惊风之症的真相,相信不久便可大白于天下!”
虽然童言无忌,传出去依然是大不敬。
生怕这大毛小公子再吐出惊人之言,李管事忙说:“咱们圣人是明君,除非这胡慵民犯下恶事,要不然,不会随便砍他脑袋。”
孩子如此厌恶胡慵民,李管事大概猜到缘由。
一旦大家知道他娘会治小儿惊风,肯定都跑来他们家。
就跟这老头儿一样。
还会有贵人把后来的娘接走。
——相信你个鬼!
没想到,这糟老头也坏得很。
他明明记得,后来的娘不是这么说的!
李管事的心神,瞬间被孩子的话牵引住。
“林先生,还能治野兽抓出的伤?”
沈大毛重重点头:“我娘说过,只有她不想治的,没有她不能治的。”
他和二毛还有三毛不想跟后来的娘分开,更不想后来的娘去金陵。
后来的娘治不好贵人的病,贵人很可能打死她。
心里这般想着,沈大毛面上却未显,只懵懂地说道:“这个要问我娘,裴南他爹打猎被熊瞎子抓伤腿,整条小腿都烂了,县里大夫都说不能治,不过我娘有办法,就刚才,她去裴南家给裴南他爹治腿了。”
要知道——
溃烂之伤,是连太医局都束手无策的病症。
当今圣人的亲兄弟靖王,便是在两年前一次狩猎时被大虫咬伤,因伤口溃烂而不治身亡。
“……”这不是神医是什么?!
因为激动,李管事双手不由得轻颤。
窦少东家果然没糊弄他,这林先生真是隐世不出的杏林奇才!
“我带你去好了。”
沈大毛说着,又去瞅窦少东家:“你去不去?”
窦衍正局促地站门旁,听到大毛小公子说林先生还能治伤口溃烂,作为医者,他心里不可能毫无波澜,如今被大毛小公子一问,迟疑不过片刻,他就红着脸点了头。
要是惠民药局可以招揽下这位林先生,别说一个胡慵民,就是整个太医局都在保仁堂挂牌,又有何畏惧?!
一想到林先生正给人治腿,他就等不及去现场观摩。
李管事是个行动派,当即拉着沈大毛询问:“大毛小公子,不知这去裴家该如何走?”
沈大毛捡着一根树枝:“可能这里的路都差不多。”
李管事:“……”
他还想再问,沈大毛拿树枝一指前方:“到了,那个就是裴南家!”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
绕着后山山脚走了一圈又一圈的李管事终于体力不支,扶住一旁树干,问出自己的疑惑,“大毛小公子,这条小道,老朽怎么感觉方才走过?”
“有吗?”
这一看,李管事差点岔过气。
敢情那裴家一直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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