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
这时农国的百姓，突然对阳光充满了渴望。
而见过阳光的农者，则对阳光无比怀念起来，很想此刻什么都不做，离开农国去看阳光。
“阳光啊……”
有青年在农田里站起，闭上眼睛，在怀念曾经见过的阳光，更幻想着自己就沐浴在阳光下。
浑身上下都暖洋洋的。
可惜片刻后，他就不得不睁开眼睛，回归实现。
农国并没有阳光。
自己并没有沐浴在阳光下。
这时，在农国的各处学舍里，不少孩童都在询问阳光，都想感受一下传说中的阳光……
但是。
阳光在他们的眼里，变得越来越抽象，越来越无法理解了。
在农国，大多数的农者都去看过阳光，感受过阳光，他们知道阳光是何物。
不论先生怎么说。
他们都无法理解阳光是怎么样的。
阳光对他们来说，也是奢侈之物，并不是想见便能见，想感受就能感受。
此刻。
知道阳光的伟大。
但是。
但是更多的农者，却是无声地站着，无声地仰望着黑沉的天宇。
似乎在看阳光，何时才能够驱散黑沉的乌云，照落在农国的农田上。
他们都很想念阳光，想去感受一下阳光。
于是，就有农者放下锄头，朝西南的方向走去，他们想躺在草地上，晒太阳……
“唉——”
不少农者摇头叹息。
若是阳光真能照落在农田上。
这是何等幸福之事？
一名皮肤白皙的高大青年，同样在仰望着黑沉的天宇，如剑般的眉头紧皱着，对着旁边的老农道：“老师，你说会不会有一日，阳光驱散了黑暗，照落在我农国大地上？”
老农闻言摇摇头，道：“若是阳光能够驱散黑暗，早已经驱散黑暗了。”
这只是根本不可能实现的奢望，阳光怎么可能驱散乌云，照落在农国的农田？
一片桑林前。
“天清，成圣吧，只有成圣，方有可能驱散我农国天宇上的无尽黑暗，方可让我农国的百姓，知道阳光是何物，知道阳光是暖和的，知道阳光可照亮天地……”
老农仰望着天宇叹息道。
“那我农国，只能终日生活在黑暗之中？”
高大的青年有些不甘道。
老农点点头，脸上露出些淡淡的笑容。
高大青年是安晏，字天清，农家最出色的弟子。
“老师，弟子会的，弟子会成圣的，一定会驱散头顶上的黑暗。”高大青年轻轻道，目光变得无比坚毅，“终有一天，我安晏，会驱散天地间的黑暗，让阳光照射在大地上……”
“好。”
而陈务同样为大农了。
但是。
老农是陈雾，字去华，曾经镇鬼殿的司农，主管万里长亭的农业……
十几年过去了，安晏早已经晋封为大农，即相当儒家的大儒。
他们同样无比渴望阳光。
农国上下，无人不渴望阳光，可惜阳光不会照落农国。
即使他们皆为大农，却依旧无法驱散头顶上的黑暗，无法让阳光照落在农国大地上。
此刻。
那里真的是天地的心头。
是黑幕。
但在此时。
安晏却蓦然感受到什么，有些诧异地往天地的心头看去，即是东北的方向看去。
此刻，他猛然想起，天地尽头的夜幕后，所传来充满韵味，且透着几分诡秘的古老歌谣。还有，那浮现在黑幕上，犹如淌血般的狰狞鬼影……
虽然鬼影不动，但是给人无限恐怖。
“在看什么？”
老农有些诧异道，同时朝黑幕的方向看去，接着他的脸色猛然一变，“难道……”
每一道鬼影都高出天宇，它们或站立、或伏地、或俯坐、或卧躺……
姿势不一。
无限恐惧。
那黑幕后的十二道殷红狰狞鬼影。
它们当时，似乎在冷冷注视着农国，使得农国更加寒冷了，天地犹如冰封般。
弥漫着冷冽入骨的寒意。
但皆狰狞可怕，形态无比恐怖。
只需看到它们，便可使人内心产生强烈的恐惧。
他的身子在微微颤抖。
脸色发白。
老农始终无法忘记那一幕，那黑幕后的十二道狰狞鬼影。
此刻，他再看向黑幕时，灵魂就控制不住战栗起来，似乎黑幕后再次浮现十二道狰狞鬼影般。
不错。
当然的歌谣和鬼影等，成老农心中无法驱散的阴影。
“老师？”
这时，安晏脸色一变，就连忙呼唤老农，生怕老农深陷曾经的阴影无法自拔。
安晏大喊道。
“呼——”
每当看向天地的心头，看到黑幕后，都会有可能想起曾经那一幕……
“老师，醒醒。”
他是愤怒曾经的鬼帝，都死了已经两千多年，竟然还死而不僵，导致他们农国上下，全部成为所谓的帝兵。
在帝誓响起农国大地后。
老农很快清醒过来，粗喘着气息，伸手摆摆道：“老师没事，老师没事……”
安晏的眉头却紧皱起来，心里显得愤怒不已。
不得不成为帝之兵。
毕生要为帝征战。
那恐怖的帝誓，就已经在农国百姓的灵魂上生成。
不得不朝曾经的鬼帝跪拜下来。
只要被监视之鬼觉察，就对他们进行或是吞噬，或是杀死，或是降为奴隶……
此刻。
只要他们稍微出生异心，就会被隐藏在黑幕后，殷红而狰狞的鬼影发现。
传言，那是鬼帝的监视之鬼，传言可以洞穿人心。
农家祖辈受了多少的苦难？又经历了多少的艰辛，才有今日一席之地？
但是，顷刻间便成为了鬼帝之兵。
安晏都无法忘记。
那时有多少的大农在呐喊，满脸的悲愤……
即使十余年过去了，他眼里依旧充满悲愤和痛苦……
幸好的是。
从此为商帝而战。
这如何让他接受得了？
只要灵魂上的帝誓，一日不灭。
他们农国，一日不得安宁，一辈子皆为帝兵，皆为奴隶……
灵魂上的帝誓，并没有动静，一直潜伏着，并没有让他们离开农国，去征战天下。
但是。
安晏痛苦道。
“这，能有什么办法？”老农叹息一声，道：“难道找鬼帝，除去灵魂上的帝誓？”
“不要再想那事，以免被发现了。”老农慢慢恢复过来劝说道，“其实，只要帝誓不发作，我农国还算安稳……”
“老师，你甘心吗？”
老农叹息一声，脸上全是苦容。
即使真的成圣了，还不一定能够除了灵魂上的帝誓……
“待我成圣，我必定除上我农国灵魂上的帝誓。”
安晏冷冷道。
老农有些疑惑问。
安晏平息内心的愤怒，再次看向天边道：“老师，弟子好像感受到，那黑幕有些变化了。”
鬼商可是天地最后一位帝者。
“对了，你刚才在看什么？”
安晏点点头，道：“唉，弟子也不知道，黑幕的变化，到底是好是坏……”
“不是错觉？”
“变化？”
老农满脸诧异，他并没有觉察到什么，就道：“你真感受到黑幕的变化了？”
老农沉默一下就点点头。
这时，安晏立即飞掠而去，老农想了想，就跟在身后，迅速往东北尽头的黑幕掠去。
老农仔细观察，依旧没有发现什么。
“应该不是，好像更加清晰了。”安晏有些惊讶道，就眯着眼睛凝视天边的黑幕，“老师，弟子想去看看。”
“有吗？”
老农愣了一下，还真没有觉察出来，就仔细观察四周的黑暗，但是并没有感受到流动，就道：“老师并没有感受到，这或许是一件好事。”
在他们还没有掠到黑幕前时。
安晏就满脸惊讶看着四周，道：“老师，你有没有觉察到四周的黑暗，好像是在流动？”
若是黑幕后的鬼影再次浮现，很有可能就是帝誓要运用的时候……
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一幕。
“说不定。”
安晏摇摇头，十分担心黑幕后的鬼影再次浮现。
“老师，弟子感受到四周的黑暗，好像是往黑幕流去。”
安晏十分惊讶。
不久后。
老农好像隐隐约约感受到了，就道：“四周的黑暗，的确是在流动。”
按理来说，黑暗并不是东西，只是阴影？
但是此刻，黑暗却如水般，朝黑幕的方向缓缓流去，很是诡异。
而且，想不明白，黑暗怎么会流动？
黑暗是什么东西？
他们就停下来，反正可以看清黑幕了。
“奇怪了，黑暗怎么会流动？看起来像水一样……”
这时，黑幕依旧距离他们很远，而且距离黑幕越近，就越寒冷，似乎有股无形的力量，在阻止他们前行般。
不久后。
“老师，你说我农国里的黑暗流走了，会不会变得光明起来？”安晏突然道，“即是，阳光能够照落我农国大地上？”
“黑暗这种东西……”
安晏满脸疑惑，根本无法理解。
老农点点头。
安晏道。
此刻，他看到四周的黑暗，犹如变成黑色的水般，缓缓朝尽头的黑幕流去。
老农紧皱着眉头，不知道该如何说。
“越来越快了。”
老农顿时有些期待起来，接着眉头一皱，就道：“不过，这黑暗怎么突然流走了？”
“老师，这或许和黑幕的变化有关，弟子想进入黑幕看看……”
无比诡异。
“或许黑暗流走后，我农国真变得光明起来。”
“好吧。”
安晏点点头，就继续往黑幕掠去。
安晏道。
“不行。”老农立即道，“黑幕十分可怕，即使是圣人，都不一定能够承受得起。你最多只能在黑幕外看看，也不能太过靠近黑幕，以免发生意外了。”
“陈公，这黑幕发生什么事了？为何四周的黑暗会像水一样，朝黑幕流去了？”
一名扛着锄头的中年汉子走来道。
而在此时，农国里有不少农者，感受到黑暗的流动，似乎都是朝黑幕流去。
好奇之下，就往黑幕掠来。
不少农者纷纷说道，搞不清眼前是什么事，但隐隐觉得不是什么坏事。
或者真如他们猜测那般。
“这很古怪啊。”
“黑暗怎么会像水一样？”
呼呼——
黑暗流走时，犹如产生了狂风。
黑暗流走后，农国就变得光明起来，阳光会照落下来。
而在此时，四周的黑暗流得越来越快，犹如大河急流般，飞速朝黑幕流去。
他根本无法看穿黑幕，并不知道黑幕里发生了什么，只能对着黑幕干瞪着眼。
他想了想。
这时，安晏来到黑幕，但不敢靠得太近，以免发生意外了。
但是，他来到黑幕前能有什么用？
片刻后。
他就摇摇头走回去。
最终还是不敢进入黑幕。
进入黑幕只有一个结果，就是死……
“安晏，黑幕发生了什么事？”
当安晏赶回来，就有不少农者好奇问。
看看到农国黑暗边缘的黑暗，是否变淡了一些。
若是真变淡了，那么真如他所猜测那样，农国会变得光明起来……
不少农者叹息。
这时，安晏并没有多说什么，立即朝农国的边缘掠去，想看看黑暗有没有淡去。
安晏只能摇头，道：“黑幕不可视，不可察。”
唉——
当他继续走去时，发现黑暗真的变淡了。
此时他有些僵住了，似乎不敢相信，但黑暗的确淡去，天地变得昏暗起来。
当他走出农国时，黑暗依旧没有变淡，让他眉头大皱起来，难道是我想多了？
不过。
“真的变淡了？我农国真的要光明了？”
安晏心神颤动，身子在微微发抖，似乎无法相信般。
不再是漆黑。
不再是伸手不见五指。
此刻。
在农田里干活的百姓，似乎觉察到什么，就好奇抬头看去。他们好像看到天地变得清晰一些了……
这时，不仅仅安晏看到，农国里越来越多农者看到，因为就连农国都开始变淡了。
天地变得昏暗起来。
虽然在日灯的照射的范围内，百姓并没有觉察到什么，但是在日灯的照射范围外。
就直观了。
原本远方的天地，一片黑暗，根本什么都看不见。
但是现在，却隐约可见轮廓。
原本黑沉无比的天宇，变得昏暗了。
隐隐有亮光。
天地好像要亮起来了。
他们渐渐放下手中的锄头，或者秧苗等，站起来，朝远方看去，朝天空看去。
这天终于要亮了。
他们看到昏暗的天空外，隐隐有耀眼的光亮，正要照射进来……
天地真的要亮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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