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有凤来仪 第二章 身陷囹圄 第三章 祸福相倚 第四章 建元风云 第五章 布衣之交 第六章 峥嵘初显 第七章 有佳人兮 第八章 上巳佳节 第九章 纤云弄巧 第十章 红袖添香 第十一章 初入宫闱 第十二章 枝节横生 第十三章 故人相逢 第十四章 情愫暗生 第十五章 望断秋水 第十六章 风起玉堂 第十七章 峰回路转 第十八章 山雨欲来 第十九章 剑拔弩张 第二十章 利弊得失 第二十一章 杀机乍起 第二十二章 机关算尽 第二十三章 伺机而动 第二十四章 剑走偏锋 第二十五章 添油炽薪 第二十六章 弄瓦之喜 第二十七章 重掌乾坤 第二十八章 淮南有女 第二十九章 此去经年 第三十章 搬是弄非 第三十一章 以退为进 第三十二章 无风起浪 第三十三章 曲径通幽 第三十四章 马邑之谋 第三十五章 睚眦必报 第三十六章 借刀杀人 第三十七章 个中隐情 第三十八章 剪草除根 田蚡的丞相府位于北阙甲第区南街,坐落在长安城最繁华的街道上,府邸华美宏大,金砖碧瓦,高门大院前一对石麒麟威武壮观,一看便知此处主人身份不凡。 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只见数名廷尉府打扮的官兵快马打街而过,为首的一名男子至丞相府门前下马,对府内管事道:“你家丞相可在?” “在!在!”管事见状不知发生了何事,忙应道,“老爷在府里,官爷请!” 男子也不应答,随着管事入内,田蚡闻讯前来一见此人,忙礼道:“不知廷尉大人骤然来府,在下有失远迎!” 来者正是廷尉张汤,他回礼道:“丞相,陛下口谕,请随下官去一趟廷尉府。” “陛下口谕?”田蚡闻言脸色微微一变,上前一步问张汤道:“张大人,不知陛下召见是为何事?” 张汤道:“下官也不知情,只是奉旨行事,还望丞相勿怪!” 张汤虽身为廷尉,位列九卿之一,但与位列三公的丞相相较而言,职衔还是要低上一级,但廷尉府掌管刑狱,廷尉又是天子近臣,故此田蚡虽贵为丞相,但对身为廷尉的张汤也不得不有所忌惮。 田蚡脑中飞快地闪过韩嫣之事,又见是廷尉张汤亲自上府,心中不免多了几分顾虑,忽然眉心一皱,对张汤道:“真是失礼,在下刚吃了块糕点,许是天凉之故,腹中有些绞痛,张大人稍待…稍待…”言罢,捂着肚子满脸歉意地走开。 “丞相大人请便!”张汤见状也不好勉强,只得耐下性子等待。 还好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田蚡便恢复如常,上前对张汤拱手道:“让张大人久等了,在下这就随你去廷尉府。” “好!”张汤一拱手,“丞相,请!” ----- 廷尉府中刘彻早已等的不耐烦,见张汤将田蚡带来,不由面色一沉,喝道:“丞相,你好大的胆子!” 田蚡在随张汤来的一路上已将当日之事捋了一遍。那日他与刘陵合作默契,刘陵负责支开王太后,而他则让屏儿假传口谕,趁着执事宦者不备,在他的饮食中动了手脚,又让屏儿支开了殿内的另一名宫婢。在他和屏儿两人在殿内等候韩嫣时,他趁屏儿不备从背后将她捂住口鼻,待人窒息死后,再将她扶在殿内东北角的灯柱旁,做成斜倚灯柱的假象,这一切布置好后,他便躲入殿侧的屏风后,等着抓人赃俱获。 整个过程田蚡细细想过数遍,应无纰漏,故此见刘彻发难,面上装了十分委屈,跪地道:“陛下,老臣做了何事,令陛下如此待臣?” 刘彻见状冷笑一声,道:“你做了何事,还要让朕来说吗?” 田蚡面上一怔,道:“老臣不知!” “哼…朕就知道你会如此!”刘彻冷声道,“朕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会命张汤把你请到这里来吗?” 田蚡闻言依然装着糊涂,委屈道:“陛下所言,老臣实在不明啊!还请陛下明示!” 刘彻望了一眼田蚡,厉声道:“好,你既然不说,那朕就替你说!当日在长乐宫你陷害韩嫣杀死宫婢,究竟是何居心?” “陛下!”田蚡惊的一身冷汗,匍匐言道:“陛下,韩嫣之事与老臣无关呐!老臣只是将亲眼所见说出而已,并没有陷害韩嫣,更没有杀死那宫婢!” “你少在朕跟前演戏!”刘彻厌声道,“母后吃你这一套,朕可不吃!你若是从实招来,朕看在母后的情分上,定会从轻发落,你若还是执迷不悟,休怪朕不念甥舅之情!”刘彻的脸色愈发的冷峻,盯着田蚡目光如炬。 “陛下…”田蚡心中早已打定主意,若是自己从实招来那才是找死,当下便声泪俱下道,“老臣该说的都说了!老臣与韩嫣素无过节,何须大费周章陷害于他?还有那宫婢,老臣更不认识,为何要杀害于她?陛下…请陛下勿听小人之言!” “你,你…”刘彻气的牙关咬紧,恨声道,“好!你以为这么说,朕就拿你没办法了吗?” “张汤!”刘彻大声道。 “属下在!”张汤上前应道。 “你诏狱的刑具还没给丞相看过吧?”刘彻目光睨了一眼田蚡,冷声言道。 “这…”一向见惯了大场面的张汤有些语塞,正是此时,忽有谒者声音传来,“太后驾到!” “太后?”刘彻闻声不禁一愣,一抬眼果真见王太后朝这边走来,刘彻颇为恼怒地望了田蚡一眼,起身迎道:“儿臣见过母后!” 王太后的到来令田蚡安心了许多,张汤去府里时他便做了万全的准备,借着腹痛如厕喊来夫人,让她赶紧入宫找王太后去廷尉府救自己,眼下救星已到,他心中虽是十分安定,但面上依然泪流不止,泣声道:“臣弟见过太后!” 王太后走近,见田蚡面有泪痕,不由面带愠色对刘彻道:“不知陛下将丞相带来廷尉府,是为何事?” 刘彻好声道:“母后,长乐宫暴毙宫婢一事,朕查了些许眉目,因当日丞相在场,故此请了丞相来此协助审查!” “哼…”王太后冷声道,“既是协助审查,为何要将人带来廷尉府问话?” “母后误会了!朕只是让张汤将丞相请来此处,而丞相与此事也确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对着王太后,刘彻只能忍住火气,面色恭敬道:“不知母后来此作甚?” 王太后道:“哀家若是不来,丞相怕是要被陛下请去诏狱了吧!”言罢,走近田蚡好生扶起,道:“二弟受苦了!” 田蚡起身流泪言道:“多谢太后!” “陛下,丞相只是将当日所见合盘说来,为何如今竟把他当做犯人一般审问?”王太后不满道。 “母后,当日之事确实另有隐情!”刘彻瞪了一眼田蚡,加重了语气,“丞相还是不肯说吗?” 田蚡闻言扑通跪地,哭诉道:“陛下、太后,老臣已将知道的全部说出,实在没有隐瞒,若是陛下不信老臣,老臣愿一死以示清白!” 见田蚡如此,王太后对刘彻怒道:“丞相毕竟是陛下舅父,他已如此说了,陛下当真是要逼死他吗?” 刘彻见状心中恼怒不已,见王太后发怒只得低声道:“儿臣不敢!” 须臾,王太后便将田蚡带走,望着田蚡离去的背影,刘彻心中只能恨恨地长叹一声。 ----- 刘陵从王太后处得知田蚡被带去廷尉府询问之事,心中暗自焦急,此事关系韩嫣生死,刘彻又岂会如此轻易放过田蚡?夜长梦多,不知下次刘彻又会使出什么样的手段,若是田蚡露出半分破绽,定会牵涉自己,想及此处,刘陵不禁忧心不已。 田蚡身为太后亲弟,若真是东窗事发,只要有王太后在总能保全性命,而自己若是被供出,不但身家性命不保,还会牵涉整个淮南王府。这样的结果刘陵绝不允许,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刘陵心下一横,眼中布满杀机。 ----- 元光三年春,黄河水灾,导致东南河堤决裂,淹及河南十六个郡。当时田蚡的封邑在河北,河水南流,他的封地反而没有了水灾威胁,故此当其他大臣请奏修堤时,田蚡自然意见不同。夜已二更,田蚡还在拟写奏章,言明江河决裂此为天意,不可人力强塞,一阵夜风吹来,窗柩吧嗒作响,田蚡不以为意,仍疾笔挥毫。 “喵呜…”一只浑身乌黑的大猫跳上窗台,一对绿幽幽的眼睛在夜色里仿佛要择人而噬,田蚡闻声抬头冷不丁被吓了一大跳,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只猫,便安下心来,搁笔起身去关窗户。 “呜…呜…”田蚡刚走到窗前,莫名起了一阵风,一道黑影飘忽而过。田蚡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花了眼,不料一睁眼,却见一个披头散发血淋淋的女鬼站立窗前,眼睑出血,嘴唇发绀,身上衣裳被撕开,露出青紫色的皮肤,隐约还看见一片尸斑。“田蚡,还我命来!还我命来!”女鬼边说边将满是尸斑的双手向田蚡伸来。 “啊!”田蚡一声大叫,吓得晕倒在地。府中仆役听见田蚡大叫,急忙推门而入,只见田蚡面色苍白,全身抽搐倒在地上,仆役不敢耽搁,急忙报知了丞相夫人,随即请来了医者。医者详细看过症状后,问了当时情况,又仔细替田蚡把过脉,见他脉象不稳,气血相冲,判断该是急惊攻心之下骤然昏厥,当下开了几服药,嘱咐待田蚡醒来服用便可。 到了辰时,田蚡悠悠转醒,甫一睁眼,就见窗前女鬼站立眼前,看形色面容,像极了屏儿。“不要杀我!不要杀我!”田蚡惊恐大叫,复又昏厥了过去。 府中下人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何事,“夫人,看老爷这幅情形,会不会…会不会是中了邪?”下人吞吞吐吐道。 “中邪?”夫人惊愕道,转念一想还真有可能,田蚡先前在宫中目睹命案,也许真是沾了邪灵回来也说不准,“快去请法师!”夫人随即吩咐道。 “铃铃铃…灵宝天尊,入我身形,弟子魂魄,五脏玄冥…”道行高深的法师被请入丞相府,连着做了好几场法事,驱邪符咒贴满了整个府邸。几日过去,田蚡依然不见好转,每次醒来便惊恐大叫,不住地挥舞双手,似要赶走附在身上的妖邪。 “老爷,你这是怎么了?”丞相夫人又惊又怕,泪流不止。 第三十九章 死无对证 “太后…”长乐宫内丞相夫人泪水涟涟,“丞相不知何故受惊,药石无灵,妾身担心丞相招惹邪灵,故此请来法师做法,但数日过去,丞相依然不见好转…” 王太后听了丞相夫人断断续续的哭诉也是心焦不已,她和这个弟弟素来感情深厚,眼见他无端卷入后宫命案还招致邪灵附身,心中愈发痛恨韩嫣,“若不是韩嫣在哀家宫内杀人,丞相何以会至此?”王太后恨恨言道,连连叹息。 “太后,眼下丞相这般状况,妾身都不知如何是好…”丞相夫人哭哭啼啼,心中愈发没了主张。 “你莫要如此,不还有哀家吗?”王太后安慰道,“待你回府,哀家让太医令冯信与你一道过去看看,冯信为神医淳于意之高足,精通药法与五诊之术,哀家相信有他在,丞相定然无恙!” “多谢太后!”丞相夫人泣声谢道,“还好有太后在,妾身心中都安定许多!” 等丞相夫人一走,王太后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身边的兰叶应道:“回太后,刚过辰时。” “去看看陛下下朝了没有,若是下了朝,让他来见哀家。”王太后道。 兰叶领命而去,王太后以手托额揉了揉眉心,微微闭上了眼睛。 ----- 这段时间刘彻的心情十分不好,黄河瓠子决口引发水灾,洪水向东南冲入钜野泽,泛入泗水、淮水,淹及十六郡,灾情十分严重。正是烦心之际,杨得意轻步入内,低身禀告:“陛下,长乐宫来人,说是太后要见陛下。” 刘彻闻言不耐烦道:“朕知道了!” 杨得意见状赶紧噤声退了下去,刘彻放下手中的竹简轻声叹了口气,太后宣召想必又是为了韩嫣之事,但这田蚡咬死不认,眼下又称病不朝,自己也拿他无可奈何,想到这里本就烦躁的心情愈发的不好。 “太后,陛下到了。”兰叶在王太后身边小声说道,王太后闻言睁开眼睛,见刘彻正举步走来,“儿臣见过母后!”刘彻恭敬言道。 “彻儿啊,你来了!”王太后微微支身,道:“坐下说话。” “诺!”刘彻依言跪坐于垫子上,只听王太后道:“陛下可知你舅父病了?” “儿臣知道。”刘彻道,“丞相称病不朝已有数日。” “你可知丞相为何生病?”王太后问道。 刘彻唇边浮起一丝讥诮道:“许是亏心事做多了吧!” “彻儿,你放肆!”王太后愠道,“丞相乃是你舅父,你怎可如此说话?” 刘彻闻言也不愿争辩,低头赔礼道:“都是儿臣的不是!” 王太后见刘彻态度如此消极,语调不由软下几分,道:“彻儿啊,你舅父此番病倒定然是那日在哀家宫中受了惊吓,哀家已经让太医令前去诊治,韩嫣将哀家的弟弟害成这样,你打算如何处置?” “母后,此事与韩嫣无关,真凶朕还在调查当中。”刘彻回道。 “真凶!真凶!”王太后闻言不由怒道,“哀家看,韩嫣就是真凶!他一个好好的上大夫,无端跑来哀家宫中作甚?若不是与那婢子有染,又急于掩人耳目,怎会有杀人的事端?” “陛下,此事你可是答应过哀家的,对韩嫣定斩不饶!”王太后望着刘彻面露疑色,“君无戏言,你不会反悔吧?” “朕说过的话定然不悔!”刘彻肃声道,“但朕的原话是,若此事当真是韩嫣所为,朕定斩不饶!但此事疑点重重,韩嫣既没认罪,且朕也不相信是韩嫣所为,既如此,又何来反悔一说?” 王太后脸色一沉,道:“哀家早就认定凶手是韩嫣无疑,若不是陛下坚持要详查,哀家当日便斩了那厮!如今这些时日过去了,陛下可曾查到些什么?” “眼下朕还没有十足的证据,但此事绝与丞相脱不了关系!” 对田蚡的质疑明明白白地写在刘彻的脸上,这不禁令王太后又气又恼,“陛下究竟听了何人所言,对你舅父如此猜忌?这般捕风捉影的话竟也能言之凿凿?依哀家看,只要斩了那韩嫣,此事便就结束了!” “母后,朕体谅你与丞相姐弟情深,故而一再忍让,但母后如何就不能体谅朕?”刘彻终于忍不住了,大声言道,“朕自胶东王始便与韩嫣交好,情同手足,母后焉能不知?为何要在此事尚未定论之前,一再相逼?” 王太后见状惊愕不已,刘彻素来对她孝顺又加,何时有过这般无礼,正欲斥责,未料刘彻起身道:“儿臣前朝还有些事务尚未处理,请容儿臣先行告退!”言罢俯首一礼,转身离去,只留下王太后欲言又止。 ----- 自刘彻从长乐宫回来后,备好的午膳一口未动,眼见着就是晚膳时分,瞅着刘彻依然把自己关在殿内,杨得意心中不免有些焦急,在殿外踱了几圈之后,招手唤来一旁的小黄门,附耳低语数句,小黄门会意而去。 “陛下,该用膳了!”杨得意推开殿门,躬身入内道。 “朕没胃口,不必传了。”不出所料刘彻依然罢了罢手。 “陛下午膳只口未动,若是再不用晚膳…”杨得意好声劝道,话未说完,刘彻便打断道:“退下!” 杨得意见状不敢多语,忽然身后传来一个柔和的声音,“陛下!”杨得意闻声心里安定了些,转身见礼道:“见过卫夫人!” 卫子夫望着杨得意会意点头一笑,杨得意放心地退了下去。 “你怎么来了?”刘彻诧异道。入宫这么多年,若非他传召,卫子夫是素来不踏足承明殿的,今日骤然来此,刘彻自然讶异。 卫子夫笑道:“臣妾见过陛下!不敢瞒陛下,陛下午膳未动,晚膳又不用,杨近侍自然着急,这才遣人找了妾身。” “这个多事的老奴!”刘彻骂道。 “陛下,杨近侍也是关心陛下,还请陛下不要责罚于他。”卫子夫好声言道,徐徐走近望着长案上摊开的奏章,柔声道:“陛下既是心绪不佳,这些奏章不如晚些再看吧。” “好!”刘彻也是心烦意乱,索性就将手中竹简一扔,“听你的!” 卫子夫走至刘彻身后跪坐下来,伸出手来在刘彻肩上轻轻按压数下,刘彻顿时感觉舒坦了许多,不由微微闭上了眼睛。 “陛下,还是在为韩大人之事忧心吗?”卫子夫在耳畔轻轻问道。 “嗯…”刘彻微微颔首。 “陛下与韩大人交好多年了吧?”卫子夫的声音柔柔飘来。 “是啊,在朕还是胶东王时便与他相熟了…”刘彻的脸上显出一丝笑意,思绪慢慢飘远,“那时朕的陪读是弓高侯的嫡孙,韩嫣因是庶孙便作为随从一道入宫,但朕就是喜欢他,不久朕便向先帝要了他做陪读。但与其说是陪读,不如说是陪玩更为贴切,那时他与朕一道偷偷地爬到树上掏鸟窝,趁着夫子睡着在夫子的脸上作画…” 刘彻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再大些时候,他便和朕一道学骑射,一道外出狩猎,朕在外面做的那些不合规矩的事,都是他来替朕背着。朕与他虽无血缘之亲,却情同手足,这些年来,是他陪着朕走过了那些最难熬的时光,也是他时时提醒朕,要忍耐,要等到重掌乾坤的那一天…” 言及此处,刘彻声音慢慢黯了下去,“即便朕重掌乾坤又有何用,母后认定他有罪,非要让朕杀了他,朕今日在长乐宫又一次拂逆了母后之意…你说,朕怎么办才好?”刘彻拉过卫子夫,将头埋入她的怀中,痛苦不堪。 卫子夫轻轻抚摸着刘彻,就像抚摸着自己的孩子一般,柔声道:“陛下,太后怒气未消,假以时日总会慢慢散去。陛下与太后母子连心,令陛下难过的事情太后定然不会做,给太后一些时间,韩大人吉人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嗯…”刘彻点了点头,望着案上微微跳跃的灯芯,他希望真的只要假日时日,一切能够重归平静。 ----- “太后,丞相府来人了!”用过午膳,王太后正准备小憩片刻,殿外执事宦者上前禀道。 王太后一惊,忙道:“宣!” 须臾来人随着执事入殿,王太后忙问道:“丞相怎么了?” 来人颤声道:“回太后,夫人让我赶紧请太后过府看看,丞相…丞相看着不太好了…” “什么?”王太后大惊道,“前几日太医令过去不也好好的吗?” “当日太医令去府中开了药方给丞相,虽然丞相昏睡时候多,但用过药后确无大碍,只是…只是…”来人吞吐道,“昨日夜间丞相突然醒来,好似看见什么脏物,惊恐大叫,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然后呢?”王太后急道,“如今还是这样吗?” 来人低下头来,缓声道:“如今丞相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快!备车!”王太后闻言,急道,“快去丞相府!” 待入了丞相府中,只见田蚡面色蜡黄双目紧闭,而丞相夫人在一旁啼哭不止,见了王太后,丞相夫人好似有了主心骨,忙道:“太后,太后,你看看丞相这是怎么了?” 王太后上前轻声唤道:“二弟,二弟…”田蚡毫无回音。 “丞相这般情况持续多久了?”王太后问道。 丞相夫人止住哭泣,回忆道,“自今日卯时便就这样了,一直到现在丞相滴水未进。” 王太后闻言紧蹙着眉头,对兰叶道:“传过太医令了吗?” 兰叶回道:“奴婢出宫时便已传过,应该快到了。” “好!”王太后微微颔首,望着田蚡叹息不止。 过了些时候,太医丞冯信急步赶来,见王太后也在,顾不得行礼匆忙上前替田蚡施诊,“太医令,丞相如何了?”王太后见冯信良久不语,不由忧心问道。 冯信缓缓摇头,道:“丞相怕是过不了这几日了…” 王太后闻言一个踉跄差点跌倒,“丞相…”丞相夫人早已控制不住,嚎啕大哭。 ----- 夜已深沉,星疏月隐,宫中更漏声远远传来,王太后翻来覆去,睡意阑珊。兰叶轻轻推门进来,走近王太后低声道:“太后,丞相府里来消息了…丞相薨…” 王太后一惊坐起,两行泪水滚滚而下,“二弟…” 第四十章 身不由己 第四十一章 楚服巫蛊 第四十二章 罢居长门 第四十三章 千金求赋 第四十四章 知人论世 第四十五章 披甲出征 第四十六章 初露锋芒 第四十七章 崭露头角 第四十八章 新人如玉 第四十九章 久别重聚 第五十章 荣宠加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