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空中，血色光台上。
站立不稳的姜夜也在看向前方，眼睛里倒映出一座遮天蔽日的巨大蛇头来。
它的眼瞳里充满着残忍与贪婪。
他摇了摇头，不知道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璃儿…难怪你都不知道这是哪里…原来我们是在一只帝级妖灵的身上啊…”
“而且…看样子…可不妙呢…”
他苦涩一笑，回头看了眼幻璃儿化作的庞大幻凰妖灵。
即便是被束缚着，她都能散发出无与伦比的魅力，仿若天生就该是这世间最高贵的生灵一般。
“昂！——”
惊天动地的嘶鸣声响起，周遭一切剧烈震动。
那座蛇头无数惊恐的目光下冲击过来，目标直指半空中的血色光印。
“这帝级妖灵的目标居然是妖姬殿下的幻凰妖灵？！”
小狼王眼睁睁看着这一幕，面色苍白，毫无血色。
四下里无数惊叫声响起，幼妖们再次被狂风掀飞。
在这无可比拟的力量面前，他们这些幼妖和地上的蝼蚁也没什么分别…
“轰隆！”
难以描述的强烈撞击在光印上炸开。
受到攻击的瞬间，这血色光印上竟升起一道血色屏障，险之又险的挡下了这惊天一撞。
“是幻凰捕捉契约在起作用！”
他根本没想到，在最关键的时刻会遇上如此变故。
面对九玄灵蛇皇，他就算有伪帝级灵体的实力，也没有任何反抗之力。
“轰！”
所以，哪怕是面对恐怖的九玄灵蛇皇，小狼王也没法放弃，因为那比杀了他还难受。
“把力量都给我！”
他忽的怒吼。
小狼王看着九玄灵蛇皇那遮天蔽日的蛇头，眼睛里阴霾密布。
失去了二十一道天级妖灵，得罪了五大王族，如果不能成为妖子，不能成为将来的妖界之主，那他所付出的这一切，都将白费！
而且，会下场无比凄惨！
“轰隆！”
九玄灵蛇皇没有丝毫停歇，再次狂猛咬来。
巨大蛇瞳里有着几分贪婪之色。
“嗡！”
随后脚下血光圆台忽的绽放，吸收了十日的磅礴血光尽数汇入小狼王体内，顷刻间在他体外战袍上化作熊熊燃烧的血焰。
那等力量，竟比先前的伪帝级灵体还强了几分。
小狼王双目血红，怒吼声惊天动地。
他在漫天惊呼中腾空而起，竟向九玄灵蛇皇那山岳般的蛇头冲去。
就像是一道扑火的飞蛾…
它知道眼前那光印已经挡不住自己的冲撞，很快它就可以吞掉那对自己极有好处的妖灵。
“妖姬是我的！妖皇之位也是我的！”
“帝级妖灵又怎样！九玄灵蛇皇又怎样！谁都别想跟我抢！”
血焰焚烧席卷整个蟒首，令九玄灵蛇皇发出惊天痛吟，向前冲击之势也被生生扼住，继而倒退而回。
但小狼王身上血焰不过持续片刻，便消失殆尽。
“咻…”
但下一刻，他身上血焰暴涨，将这片天地都焚烧得血红，继而与那巨型蟒首狠狠对撞。
轰隆！
“昂！——”
而此时其他幼妖也脱离了九玄灵蛇皇所在区域，远远看着这边。
天地间，终于只剩下姜夜与幻璃儿独自面对这恐怖的帝级妖灵…
余晖，残霞，仿若悲壮的落幕。
他化作血色身影倒射而回，直挺挺的向大地上落去…
若有谁在他身旁，便能听到那从喉咙深处发出的愤懑低吼：“我不甘心…我付出那么多，为什么…会落得如此下场…我不甘心啊…”
地面上，看到这一幕的哈罗和智妖迅速带领着苍狼王族幼妖往小狼王落下的方向冲去。
“公子…你快走…九玄灵蛇皇是没法战胜的…”
心神里突然响起了幻璃儿好听的嗓音，似是妖灵直接传递过来。
然而，姜夜轻轻摇了摇头，微笑道：“你忘了酒剑熊猫王传的次神级秘术了吗？我还有这个可以用…”
姜夜缓缓的转过身来，挪动脚步，来到幻凰妖灵身前。
幻凰妖灵低下凤首。
他伸出手去，轻轻抚摸着妖灵的眼角，那里有巨大的泪珠缓缓滚出。
她的声音忽然变得平静下来，如同流水一般，缓缓流进姜夜心里。
“公子…如果这就是璃儿的结局…便让璃儿最后为公子抵挡一次…”
“璃儿…死而无憾…”
幻凰妖灵的凤目并没有露出喜悦之色，因为她知道次神级秘术根本不是现在的姜夜能施展的，若是强行使用，那必然要付出无法承受的代价。
“哗啦啦…”
幻凰妖灵扇动双翅，拖动锁链挣扎着向前几步，想要把姜夜挡在身后。
“哎呀，我的本能一不小心就把次神级秘术给发动了…”
他毫无诚意的笑容令幻凰灵呆滞了…
“公子！你——”
姜夜突然笑了。
他上前几步，再次来到幻凰灵的凤首前。
暗金色的背影上渐渐燃起了晶焰。
“傻子？谁又不是傻子呢…”
姜夜的表情温柔而和煦。
他抚摸着妖灵柔顺的翎羽，想起了这段日子来的点点滴滴。
幻凰灵剧烈挣扎，泪珠滚滚掉落。
她自然知道那不是本能，姜夜的身体本能从不是随意胡来的，那是他本心所愿的极致体现。
“公子…你是个傻子…”幻璃儿带着哭腔道。
“……”
他轻轻笑了起来，明明才相处了这短短十数天，却留下了那么多美好的回忆。
“那么求稳的你如果不是傻子，为什么会挡在我身前受利刃穿心？”
“公子累吗…璃儿给你按摩…”
“公子的头发长了…璃儿给你打理…”
“公子今天想吃什么…璃儿给你做…”
幻凰灵目光怔怔：“原来我们都是傻子…”
她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姜夜所吸引，为什么会那么无可救药的选择了他，因为他们…是一样的。
哪怕他们表现出来莽与稳这两种完全相反的性格，他们的内心也是一样的炽热。
“那么没安全感的你如果不是傻子，为什么要独自引走小凤王和小凰王？”
“那么会谋划的你如果不是傻子，为什么要站到台前陪我面对这些危险？”
“……”
是选择做内心孤独的聪明人，还是选择做容易受伤的傻子？
姜夜和幻璃儿都选择了后者。
所以他们才能彼此吸引，彼此相合。
“做个傻子…又有什么不好…”
姜夜笑了。
这世上多的是自私自利的索取，却少有无怨无悔的付出。
是谁在天级灵冢外帮自己遮掩…
是谁为自己挡下来自身后的所有攻击…
是谁为自己煲汤给自己清洗衣物…
何其幸运，又何其遗憾…
姜夜看着幻凰灵，仿佛看到了那风华绝代的女孩。
是谁从万妖启灵一开始就看着自己…
只是好可惜…
不能和你一起…
去经历那些未来的美好…
是谁全心全意的辅助自己获取魂莲…
是谁哪怕身处绝境也要让自己先走…
原来…都是璃儿…你啊…
“绝境里…如果注定要牺牲一个…”
“那么…另一个…不可以放弃逃生的希望…”
咔咔咔…
他转身，不再回头。
“璃儿…”
“记住我们的约定…”
而前方，就是狰狞的巨口。
但他们很快便看向那在光印之上，缓缓向前的背影。
他身上逐渐亮起的水晶光华，成为天地间唯一的色彩。
幻凰妖灵剧烈挣扎起来，吸引了所有的目光。
他…
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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