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志捂着眼睛拼命打滚之时。
悬海圣鲸居住的秘境里，某条道路上，奢华车厢正一点点减速。
拉动车厢的不是骏马而是四条硕大飞鱼。
无需车夫引导，飞鱼们自己心里便知何处是此行目的。
终于车辆停在秘境中央的宏伟大殿外，殿外恭候多时的商华引见到客人已来，脸上不由自主露出了复杂的古怪表情。
似乎是想要甩开脑子中不断涌现的回忆，他摇了摇头，缓步上前打开车门。
车内中年男子眼神刚毅，看面相颇有王侯将相之威。
男子打量了一下眼开门的商华引，神色顿时一凝。
岁月果然是最好的武器，曾经年少轻狂的二者此时眼中早已没了当年争强好胜的盛气，反而多了些许感慨岁月的惆怅。
“龙衡，你老了”
商华引上下打量这位，以前不管什么事都要和自己比上一比的中年男子，轻轻吐槽道。
自己可万万没想到，会在这再见旧时针锋相对的宿敌。
中年男子不着边际的摸了摸右眼眼罩，想起自己之只眼睛之所以会失明全是因面前这家伙，就不禁长长叹气
虽他们两者恩怨二百年前就已了清，但此时两人心中却依旧有些复杂。
看着依旧如同两百年前一般无二的商华引他下意识自嘲一笑。
不止是嘲笑岁月剃刀偏偏只割在自己的脸上。
也是嘲笑当年你死我活的二人，如今却如此心平气和的见面。
中年男子扶门下车，只是冷哼一声，用颇为不瞒的声音回复商华引的调侃
“你倒是年轻的很啊”
阳光照在中年男子脸上，使他不由自主眯起左眼。
目睹龙衡无奈的笑容，商华引也不由自主跟着叹了口气
别说他龙衡，就连自己不也是身不由己了吗
当年两位意气风发的小伙，两百年后的今天一位是正东龙王，一位是悬海圣鲸的圣使。
更是嘲笑自己身不由己的龙王身份。
虽然龙衡不怎么看的上如今自己束手束脚的身份，可要知道，龙族是万妖之首，龙王更是一方龙族的首领，是仅次于龙族顶点龙首的存在。
他要是跺上一脚，一方妖族都要抖上一抖。
百草争相斗艳，让人都不禁怀疑起现在究竟是冬天还是夏天。
走了许久，仙气飘飘的商华引忽然搭话道
“你如醉如痴的那头母龙怎么样了？”
如果他们这级别的存在随心所欲，妖族肯定早就乱套了。
不做多言，商华引便转身引路。
外殿离内殿有着不短地距离，或许是为了不让此处太过凄凉，甬道附近被悉心栽种着生于极寒之地的奇珍异草。
伸手在腰间比划了一下，这让堂堂龙王一愣，回忆起二百年前初遇那位高挑御姐时的画面，不禁疑惑皱起了眉。
正要追问，就见商华引脚步猛地一停。
这举动顿时把龙衡想问的话给憋了回去。
“哈？这还用说么，孩子都有了。反倒是你，老护着你的大姐怎么不见身影，按理说代表全族来接我的不该是她吗”
说到这，商华引脚步莫名其妙顿了一顿，用不温不火的声音回道
“你说玄白么？她失忆了，现在差不多这么高”
稚嫩却异常沧桑的女童声音自大殿之内悠悠传来。
“进来吧”
龙衡听闻这道稚嫩嗓音，不由得眼神一变，之前怀念往昔的表情如今荡然无存。
中年男子这才注意到，他们已经来到了内殿之前，看来旧友闲谈是到此为止了。
商华引微微躬身正色道“禀告奶奶，正东龙王，龙衡求见”
宫殿很是奇怪，并没有侍者居于左右，伴随商华引通报，正门像是有意识一般自主打开。
“没想到龙族特使竟是当年的小家伙”
幼女依旧身披盛装，双脚搭在御座上来回晃荡。
来到与龙首都能算平辈的幼女身前，龙衡自然不敢怠慢，忙弯腰行礼恭敬道
不去理会躬身在外的商华引，龙衡大步踏入殿中。
现在的他可是代表龙族来质问悬海圣鲸的特使，自然要显露出龙族该有的威严。
这种威严落到活了千余年的奶奶眼中只是让她觉得好笑罢了。
“我现在是代表的是龙首大人。”
话里有话，很明显龙衡有些不满于奶奶的调侃自己曾经的年少轻狂。
对此，御座之上的奶奶只是冷哼一声道
“拜见奶奶。”
俯视着年轻龙王玄玲奶奶忽然一笑，调侃道
“当年的小家伙，现在也知道尊卑长幼之序了？”
玄玲奶奶扫了眼逼问向她的龙衡，区区龙威吓一吓年轻后生还好，对活了千年的她来说可根本没一点用处。
玄玲奶奶不去理会有些许挑衅意味的龙衡，只不过是淡淡一笑，心中暗道
（果然是这事，这帮家伙鼻子真是比狗都要灵啊。）
“既然那老家伙派堂堂龙王亲自前来，想必是有要事相谈吧。”
“奶奶何故明知故问？据我所知，悬海圣鲸前段时间似乎在中州救走了某人，敢问奶奶可有此事？”
中年男子声音中隐隐夹杂着些许逼问之意，他的双眼瞬间亮起淡淡金光，龙族特有的龙威于其全身迸发而出。
“怎么？龙族的各位有何意见吗？”
这话顿时让龙衡气的脸色铁青，长长吸了口气用满是愤怒的声音道
“独仙当年逼迫天下大妖立下的永世盟约，早就随独仙本尊身死而解除。悬海圣鲸为何还在帮他们一族做事，难道说，你们想重新扶持起他们，来当这群怪物的走狗吗？”
短暂沉默后幼女忽然跳下御座，用不急不缓的声音道
“既然你不拐弯抹角，那我也直截了当告诉你了！没错，我们悬海圣鲸的确救下了独仙后人。”
说着奶奶的表情渐渐变得严肃起来反问向下方龙衡。
好在最后压在各族头顶的独仙氏族，因独仙本尊的身死，加上族内动荡最后分崩离析。使得永世盟约也失去了效力，这才得以让各路妖族重获自由。
在这些重获自由的氏族里，有些不长脑子的看独仙本尊已死，便企图向其族人寻仇。
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那些胆敢与独仙为敌的妖怪最后无一例外都被独仙残党给残忍的从世间抹去。
说到这只见奶奶脸色一沉，千年前的往事瞬间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
当年独仙一族靠着无可比拟的实力，逼迫天下万妖与其签订盟约的画面此时历历在目。
与其说那是盟约倒不如说是主从契约更为贴切。
只见她娇小的身躯默默转身，背对起御座台阶下的正东龙王。
忽然间幼女解开上衣，随着布料缓缓滑落，龙衡顿时惊讶的瞪大了双眼。
暴露在空气中的幼女白嫩背部，竟赫然爬着一面诡异族徽，可以看见族徽上印着六只眼睛的图案，图案附近能发现被浓重阴属性力量侵蚀的痕迹。
也是自那以后妖族之中便有一道不成文的规定，那便是千万不要与独仙一族产生瓜葛。
忍受过那段艰难岁月的悬海圣鲸一族突然犯戒，龙族自然是要来人过问的。
这次沉默相当之久，终于玄玲长叹了口气。
以龙衡的眼力，看到纹身瞬间就明白了，这纹身类似于主从契约。
是强大妖族控制附属氏族时常用的一种手段。
依附他们龙族的弱小妖族也会被施加这种诅咒，一旦背叛宗家便会受到令人难以想象的折磨。
奶奶不去看年轻龙王惊讶的样子只是自语道
“看来龙首那老家伙没和你全交代啊。远古时期我们悬海圣鲸就早已是独仙家臣了，如今为解除血脉中的诅咒，彻底恢复自由。来讨好，好不容易找到的独仙族人有何不可？”
龙衡望着高处从新整理好衣衫的幼女奶奶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说着幼女爬回那张和她不怎么搭的奢华御座，两脚晃晃悠悠道“回去告诉那老家伙，别瞎操多余的心了，谁也不希望传说中的独仙复辟！”
话音落毕，许久之后缓过神来的龙衡才漏出妥协神色。
“本王知道了，今日所言本王会一五一十转告龙首大人，如果没事的话，本王就先行告退。”
若是这么说，悬海圣鲸会主动打破规矩就合理了。
僵硬在原地的龙衡看到整理好衣衫的玄玲奶奶忽然冲他微微一笑道
“别露出这么怜悯的眼神嘛，这次顺利的话，说不定压在我们一族身上的大山马上就要被拿掉了”
这话语让龙衡神情顿时一变，用有些不敢相信的声音低声道
“你是说独仙一族的人也在，那间温泉旅馆？”
“既然来了就多住几天，说不定恰巧能看到你想见的那小家伙呢？”
得到了想要得到的答复，龙衡便不准备继续多留，抬脚便要离开。
正当这时玄玲却忽然叫住了龙衡，本以为这位奶奶还有些什么要事准备谈，可转头看去幼女脸上却满是笑意轻声道。
奶奶坏笑着点了点头，语气中略有调侃道
“你那几位宝贝儿子已经和独仙残党产生瓜葛了，也说不定哦！”
相关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