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醒。
睁开眼。
入目的是，一盏固定在横梁上用一根细小铁链悬挂着，正散发着荧光的青铜灯。
咔哒，咔哒，咔哒。
齿轮转动的响声不断从粗长的圆筒灯头传出。
平整的木质天花板，井字形横着的屋梁柱，方形，柱子上面安装的是无数或大或小的齿轮，正在或快或慢地运转着。
这里是哪里？
我不是被车撞了？
张胜极力回忆着的同时试图转过脖子，结果发现头部似乎被束缚着固定住了，身体也挣脱不了。
脑海中随着回忆，一幕幕熟悉或陌生的奇怪画面闪过。
“感觉怎么样？”
“有哪里不舒服？”
一个中年男子的身形出现在他目光前，探着头，关切地询问着。
踏踏踏。
这时耳边传来清脆的脚步声，不快不慢。
“你醒了？”
说着，伸出手摸了摸张胜的脸。
“不错，恢复的很好。”
他说完露出满意的笑容。
方脸，脸上干净无须，看上去经常打理。
棕色瞳孔，短碎发。
戴着一个银质，椭圆形镜框的复古样式眼镜。
见张胜没有搭话，似乎感觉有些问题，疑惑地说着。
“没，就是感觉很奇怪。”
记忆碎片融合少许，张胜终于知道目前的大概状况。
“怎么了？”
“麻醉效果还没有过吗？”
“我记得用量不多的！”
他迟疑地回着。
“没关系，这是正常的。”
“易形换脸手术本来就不简单。”
他穿越了。
眼前的这个中年男子，是安泰药房的医生，李仁锋。
一个花大价钱买了他原身脸的男人。
记忆应激而出，他顿时多了些许关键记忆。
原身用脸换去家里急用的救命钱。
现在他正手术完。
“而且由于你脸型不怎么匹配，所以动了刀子。”
张胜一听，懵了。
这是整形医院？
忽然。
“砰砰砰。”
“李医师在吗？”
“我手术好了么？可以下床吗？”
他提出问题，期待解除束缚。
“皮肤吻合还要时间，不用着急。”
“请进。”
他听出了声音的异常。
但是整个人，平和而安稳。
一阵急促敲门声响起。
李仁锋娴熟地给张胜头上缠好绷带。
“在。”
他身材挺拔，牛皮土黄护膝靴，整个人看上去很精神。
“打扰了。”
“这是搜查令。”
“吱呀——”
药房门被推开。
从门外走进来一个挂着短弩，身穿皮甲，头戴挂有菱角盾纹章的短檐帽的中年人。
李仁锋似乎有经验，肃穆地说。
“保持安静，不要走动。”
“城守大人下令，全城搜捕通缉要犯。我们也没办法，午饭都没吃，还请担待一下。”
这名有些八字短须的中年人，是一名捕役，很客气，从怀中掏出一张淡黄色的卷筒纸，抖开，伸出手提上前便于李仁锋查看。
“洪捕头，发生什么事了？”
“需要我怎么配合？”
李仁锋伸手示意，让他搜查。人保持着原地不动的状态。
洪捕役点了点头。
“兄弟们，仔细搜，都小心着点，注意安全的同时，也尽量不要损坏物品。”
这位捕役很客气。
似乎与李仁锋相熟，说话也没之前那么刻板套路。
“您请。”
没过多久二名捕快，纷纷从两侧房间中出来。
一名络腮胡捕快，走到洪捕头身前。
“头，药材库没有任何发现。”
说完手一挥。
从身后走出二名同样装饰的捕役，一脸谨慎，掏出短弩，小心戒备地开始在左右两间通铺式的药材库与药房休息隔离间查探。
随着噼里啪啦翻箱倒柜的声音停止。
后面有一个颇为巨大的温控器，散热管散发赤红光芒，让屋子里温度控制在让人舒适的程度，占据房间右角。
左边是一堆各种在洪捕头看来都非常新奇的医术设备。有冲洗消毒的喷射水枪，有浴池一般的净血驱魔仓，还有各种稀奇古怪的小物什。
他挥了挥手。
另外一名身材矮小一点，圆脸的中年捕快也开口回道:“这边也没有。”
洪捕头听着回话，眼神还在四处打量着医术室。
医术室正中是一张床铺，白纱布包裹着脑袋的张胜正躺在上面。
二个捕快小心翼翼，仔细查看半响，最后一无所获。
洪捕头眉头皱了皱。
他走到李仁锋的跟前，眼神余光望了望躺在病床上的张胜。
“秘械机关器都很贵重，手脚都轻一点。你俩一人一边。”
左右两侧的药柜，都是敞开式的，摆满瓶瓶罐罐。
就这么等了少许。
“这是犬子。洪捕头还请小心，不要接触皮肤，刚做的恢复手术，不然等下又要消毒了。”
“？？？”张胜一脸问号。
李仁锋平静地说着：“需不需要我帮忙拆开？”
“李医师，这个病人，方便不方便，让我查看一下？”
说着神色自然。
一旁一左一右的捕快也慢慢小心围了上来。
是清河城今年最大的伤亡案件。
因为根据一个逃生的店小二所说，上面怀疑这是一场蓄意谋杀，再加上登云酒楼后台够硬，强压下去，让他们不得不跑断腿，追捕一个叫麻六的人。
而今天他来这里搜查的理由就是，有人报信说，安泰药房发现有人鬼鬼祟祟进出，而那模样体型与通缉令上的麻六很像。
洪捕头上前伸出准备解开纱布的手停住了，有些尴尬地说：“还是你来吧，你是专业的。”
他是听说过李医师儿子脸部烧伤的，当时发火的地方，登云酒楼他还去看了，现场惨烈，烧死了好些个厨师，长工。
就连食客也死了二个，残了十余人。
“原本听说，令郎的面部烧伤颇为严重，如今李医师妙手回春，除了些许缝合疤痕已经完全恢复，真让人佩服。”
“这次冒昧打扰，下次兄弟们的头痛脑热恐怕说不得就来麻烦李医师了。”
说完洪捕头抱着拳，露出歉意的笑容，然后带着人走出了医术室。
李仁锋小心地拆了纱布。
张胜的脸出现在洪捕头眼中，他有些惊讶。
“听说李医师医术高明，今天一看果然厉害。”
三人喝了一壶茶。
很快他便去结账。
“有什么发现么？”
————
离开安泰药房。
洪捕头来到一处茶肆。
茶肆老板，一个不起眼的老汉，接过洪捕头递过的三枚铜币，轻声地问着。
“没有。”
“我们这么急切会打草惊蛇的！”
“不打草，这条九头蛇怎么露出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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