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被迫跳崖 第2章 龙游浅滩 第3章 受制于人 第4章 超度技法 第5章 色胆包天 第6章 求取解药 第7章 东床佳婿 第8章 郎情妾意 第9章 不离不弃 大殿突然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小侯爷执剑在手,满脸杀气与龟道人一并堵在门口。 神教帮众围在田伯冲三步之外与他相对,唯独牛二护在身前,扎稳马步拿起架势,防他遭受袭击。 身后幽香阵阵,掺杂了一丝血腥味,必是任紫衣随手解决掉“岳母”大人,悄然立于身后。 田伯冲一一望去,神色冷峻的小侯爷冲他点点头,各帮众眉头紧锁若有所思,身后任紫衣梨花带雨、眼中哀怨浓得化不开... 卧在地上的“岳母”大人面色惨白一动不动,又白又嫩的脖颈赫然多了五个幽深指洞,触目惊心的殷红鲜血汩汩直冒,已停止呼吸。 众人面面相窥,只见一名黑衣大汉反手握刀踏前半步,略一拱手道:“在下星月神教风火堂堂主韦大宝,见过田伯公子!敝帮帮主死的不明不白,还请公子给个交代,不然...哼哼!” 言下之意,他若敢走就要动手。 “笑话!”一名绿袍老者排众而出,面向韦大宝阴森道:“韦堂主,事情真相还未明了,你怎可为难田伯公子?此事需从长计议!” 田伯冲心下冷笑,无非想拿本道爷做人质罢了,何必惺惺作态? 一只冰凉、柔嫩的小手塞入他掌心,只听任紫衣悲声道:“我郎君宅心仁厚,怎会做出‘弑父’之举?他与南苏柔第一次见面,本小姐可做担保!想我父亲武艺高强却被贱人偷袭,定有同党谋划已久之故...奸贼栽赃陷害,巴不得你我自相残杀,大家万万不可上当!” 众人纷纷点头,她抬手一指韦大宝,恨声道:“你第一个跳出来指责我郎君,定是那贱人同党!事已至此,还不如实招来!” 韦大宝面色大变,突然纵身向欧阳靖跳去,口中大喊:“小侯爷救我!” “大胆!” “贼子休走!” 两声爆喝同时炸响,人群中跳出两人向韦大宝追去。 三人不分先后落在小侯爷身侧,甫一落地就联手向他围攻,招招致命! 好一个“声东击西”,想来谋划已久吧? 那小侯爷面带讥笑,不慌不忙后退半步,只见龟道人随手挥动哭丧棒,棒未及身三人纷纷动作一停,也不见任何神情变化,如雕塑般缓缓倒地身亡! 众人面色大变齐齐后退一步,这才明白龟道人根本不是联手所能抗衡,纷纷转头看向田伯冲,面色不善。 股股寒气自脚底升起,田伯冲全身一颤,如坠冰窖。 尸身未冷的“岳父”大人死于谁手已不再重要,大难临头之际,每个人都想拿他作质,以求换得一线生机... 柔软的小手反握住他,耳边气息微吐,只听任紫衣悄悄道:“郎君莫怕,此乃金蝉脱壳之计!” 田伯冲尚未明了,任紫衣突然拦腰将他抱住,娇吒一声:“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众人似早有准备,立即哄一声散开,撞破窗格、墙壁逃了出去,更有甚者直接冲天而起,一头钻破屋顶斜斜飘出殿外... 只听得耳边呼呼风响,天旋地转的田伯冲突然眼前一暗抱住一具温暖娇躯,阵阵幽香满怀,却是任紫衣背着他跳入密道一路狂奔。 ... 大殿内烟尘弥漫,想是有人趁乱撒了石灰粉,星月神教屹立江湖百年不倒,不知遭逢多少大难,众人早已应对有度,此刻只是故技重施罢了。 欧阳靖不急不躁、面露微笑站在原地,似是早料如此。 他转身向龟道人拱手一礼,恭敬道:“果如天师所料,这群乌合之众俱已分开,剩下的便交由道兄了!” 那龟道人也不答话,认准一个方向噌一声僵直跳起,横跨两丈落地后又是一跳...几个蹦跳间已消失于殿后,去势快得惊人! * 深藏地下的幽暗密道略显狭长阴暗,身下任紫衣默不作声埋头狂奔,听得身后脚步声沉重,却是那牛二跟在身后。 密道虽闷,空气倒也清醒,每隔数丈自顶端垂下一盏长明灯,灯盏明净并无蛛网,想是常有人打扫。 斜斜向下行至半里,任紫衣脚步不停的大声喊道:“黑暗右使何在?大敌将至,速速备战!” 远远的有人应了一声,田伯冲伸长脖子未见人影,转头看向牛二身后,也不曾发现任何异常,只是心底无端升起一股惊悚之意,连打两个激灵。 “郎君勿需害怕,妾身但有一口气在,定会救你性命!”身下任紫衣微微喘气,“那欧阳靖诡计多端,所说未必属实,你万万不可轻信!” 感受到娇躯砰砰心跳,缕缕发丝随风轻撩,田伯冲一时迷茫了... 小侯爷自是奸诈恶毒,她所说未必是假! 何况若想逃得性命,她完全可以趁刚才哄乱之机独自钻入密道,又何必带上牛二和他这“累赘”? 那龟道人再厉害也只有一个,这么多人分散而逃为她掩护,大有可能逃出生天... 莫非,拜堂后的她性情大变,真如她所说“生死相依,不离不弃”? 正自胡乱猜想,身后突然“哗”一声响,接着“砰”的一声地面一颤,只见一道厚重铁栅门快速落下,接着又是一道... 每两道铁门之间,不知何时站着十名手持兵刃的黑衣蒙面人,应该是她刚刚喊叫的“黑暗右使”了! 这些黑衣人一出现就默不吭声动也不动,全身透出漠视生死的冰冷杀气,一双眸子凶光闪烁,极可能是神教的核心精英。 任紫衣每跑过一处便降下一道铁门,片刻间已落下十道,足足一百名黑衣人严阵以待,好可怕的力量,更可怕的是高瞻远瞩的部署! 急促的惊呼声接连从身后响起,他再次回头张望,只看到远处有十多人静静躺在地上,并未发现龟道人或是小侯爷追来,心下暗暗寻思:龟道人身高一丈,任紫衣特意钻进这狭小密道,却不知它会不会追来?又如何追来? 待要细细观看时,只见牛二突然停步。 “二小姐!” 牛二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任紫衣闻声停步回头,牛二瓮声瓮气道,“牛二留在这里,二小姐快带哥哥逃命去吧!” 他说完连磕三个响头,直起身来满脸憨笑,眼中欣喜无限。 任紫衣娇躯猛颤,怔怔说不出话来,轻轻点头后呜咽一声转身就跑... 田伯冲急得大喊,怎奈喉咙嘶哑叫不出声,只能奋力挣扎...万一小侯爷所说非虚,那龟道人并不伤他,是不是可以留在此处救牛二一命! “停下,快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心中暗自焦急大喊,他拼命拍打着任紫衣双肩,哪知身下佳人如木头般只是埋头奔跑,并不为所动。 “郎君!” 不知是不是用力过重,她突然哭喊一声,呜咽的声音满是哀伤,竟有冰冰凉凉的泪珠被风吹散,溅在田伯冲脸上让他冷静下来... 原来,她也不是冷血无情么? “郎君,妾身自小便有牛二贴身保护,他任打任骂毫无怨言,虽为手下却情如叔父,你道妾身不难受、不心疼么?” “妾身非那铁石心肠之人,只是不忍见你去白白送死罢了...想那欧阳靖诡计多端,自见到此人起,妾身无不小心应对,你怎可听信谗言,拿命去赌?” 此话如当头棒喝,田伯冲默默无语,心如刀绞唯有暗暗垂泪。 她脚步不停,迎面吹来滚滚热浪,炙气逼人,遥见前方密道通红一片,也不知欲往何处。 “想我星月神教励精图治已三百余年,先祖见不惯江湖厮杀血雨腥风,立下誓言要一统江湖,还世间和谐安宁!妾身明知郎君贵为奇门之人不理世事,却仍抱有非分之想,妄想借用奇门通天彻地之伟力完成先祖心愿,不料竟招此大祸,累得众人无端受苦...” 她娇躯连颤嘤嘤哭泣,呜呜咽咽泣不成声。 田伯冲只感到脑海掀起滔天巨浪,突然回想起美女师傅曾言道:奇门遁甲分有形与无形,有形为理数奇门,无形为法术奇门,以无形为尊。无形有三千六百法门,又有上、中、下之分,世间偶有下等法门出现,威力不咋地... 那龟道人会不会是下等法门?怎么会“威力不咋地”? “郎君!”感到背上田伯冲突然一僵便没了动静,任紫衣惊慌起来,“郎君再坚持一下,马上到了!” 田伯冲突然醒悟,凑在任紫衣耳边哑声问道:“在大船上,到底是谁喂我喝粥吃药?‘那人’究竟是谁?” 任紫衣凝神细听,缓缓吐口长气,抽噎道:“罢了,妾身已是活命难逃,告诉郎君便是!喂郎君喝粥吃药之人便是‘那人’!只是...” 她话音停顿一下,全身一抖泛起满身鸡皮疙瘩,语气古怪道:“只是,那人贵为奇门中人,却有特殊嗜好...想来应是,应是对郎君颇有情义...” 迎面滚滚热浪愈发逼人,他却没来由的打起寒颤,任紫衣微微摇头怜悯道:“那人身高九尺体型宽大,满脸横肉孔武有力,郎君小心!” 小心...这...该如何小心? “呃!” 身后传来牛二短暂的惊呼声和坠地声,两人大吃一惊,眼中酸涩竟同时流下泪来。 好牛二,慢走! 第10章 生死相依 扑扑扑... 像鸟儿连连扇动翅膀、又像是纸风车快速转动...奇怪的声音从身后追来,密密麻麻响成一片。 田伯冲睁大眼睛扭头张望,任紫衣忙俯身两脚用力一蹬凌空跃起,载着他箭一般向前窜出。 滚滚热浪忽然升腾而起,他尚未看清身后究竟是何物,眼前却陡然一亮,刺鼻的味道带着炙人的高温瞬间将他吞没! 身下是一片赤红翻涌的岩浆,方圆数十丈,他就像那扑火的飞蛾,骑着任紫衣向岩浆池中斜斜落去... 汗毛刷一下根根竖起,又被逼人的热浪烫得卷曲,砰砰心跳更是在耳膜里回荡... 她,她竟然选择自杀? 不想死怎么办? 看着越来越近的岩浆,他突然又冒出古怪的想法:被岩浆烧死的过程会不会很快,快得感受不到疼痛? 身下佳人同样瑟瑟发抖,却显得颇为镇定。 只听她娇吒一声抖手向上方石壁掷出一物,就在两人即将落入岩浆时又猛一下荡起,差之毫厘斜飞出去。 强烈的眩晕感如滚滚巨浪迎面拍来,眼冒金星的田伯冲张大嘴无声嚎叫,骑着任紫衣荡秋千般猛甩出去,自下而上越飞越高,又从最高点略一停顿后逐渐加速,如同冲锋陷阵的骑士向滚滚岩浆俯冲而下... 心跳似乎停了下来,耳中只有高音轰鸣! 他不再感到害怕,也无法闭上眼睛,整个人处于一种极致的麻木状态... 任紫衣第三次扬起手臂后,两人一阵摇摆,终于有惊无险的悬停在岩浆池中部。 悠悠回神,紧紧搂抱的佳人颇为玩味的看他一眼,又一脸警惕的转头盯向密道出口。 他喘息一阵后凝神细看,这才发现她双手食指与拇指间各捻着一根透明丝线,也不知是何材质打造,竟能同时吊起两人。 抬头仰视,极高处有一碗口大小的孔洞,洞外几颗繁星闪烁,凉凉月色半缕。 这是一座活火山内部,方圆数十丈,高百仞,形如竹笋,四周皆是光滑内倾的岩石绝壁。 扑扑扑... 古怪的声音从密道口响起,循声而望,只见一群纸蝶展翅飞舞,似是忌惮岩浆高温并未追来。 纸蝶盘旋片刻,渐渐聚拢在一起,化成了嬉笑神情的龟道人模样,正转头向这边看来。 这究竟是何等法门,怎会如此神通广大、变幻莫测? 两人齐齐色变,任紫衣硬着头皮朗声道:“天师大人,奴家已将毒酒解药赠予田伯公子,望大人念在紫衣竭力办事、知错能改的份上,饶我二人性命!” 此时为形势所迫,她也不敢称呼田伯冲为“郎君”,生恐激怒操控龟道人的“天师大人”。 洞口狭小,龟道人未能伸展双腿,仅露出握着哭丧棒的双手和那颗滑稽头颅。 它听任紫衣如是说,先点点头,又摇摇头,反转哭丧棒在石壁上挥舞几下,簌簌石粉坠落后,石壁上出现四个歪歪扭扭的大字——夺人所爱! 两人不约而同一阵颤抖,鸡皮疙瘩密集浮现。 田伯冲一想到任紫衣描述的“身高九尺、体型宽大,满脸横肉、孔武有力”,双手顿时失去力气向下滑落。 若非任紫衣反应极快,立即曲起双腿将他拦腰勾住,只怕他已落入岩浆中,顷刻间灰飞烟灭... “大人有所不知,奴家与田伯公子有名无实、有缘无分...若大人横刀夺爱,但求能好好照顾于他,也不枉奴家与公子...与公子相识一场!” 龟道人不置可否,只是静静等待。 她见此昂首向后,反折腰肢如满弓,又陡然向前弯腰蹬腿,口中大喊一声“接着”,便将田伯冲向龟道人抛去。 龟道人左手如蛇般忽然伸长七尺,一把卷住田伯冲拉回密道内,右手挥舞哭丧棒对准田伯冲屁股就是一顿好打,打得田伯冲哀嚎不断连连求饶。 咦? 田伯冲一愣,虽然屁股疼痛,但是嗓子一片清凉,居然恢复了正常。 他疑惑的看向龟道人,后者点点头松开他,拿哭丧棒在地上歪歪扭扭写道——不染世俗红尘! 不染世俗红尘? 意思是...离开二小姐,与他在一起么... 虎躯一震,他轻扯大红衣襟整理发型,像模像样斯文抱拳道:“多谢天师治我喉咙!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 这番话说得溜口之极,也不理会发愣的任紫衣与龟道人,直接弯腰钻入它身后的密道,快步离去。 刚走几步,他忽然想起一事,转身敲敲龟道人背壳,见龟道人只是转过头颅,忙拱手笑道:“还请天师赐予解药,同为奇门之人,又何必强人所难?小道此去定当禀明师尊,日后定会登门道谢!” 这番话软硬适中,怎料那龟道人只是摇头,突然一把将他提至身前与任紫衣遥遥相对。 它强行塞来一根哭丧棒,不知从何处又抽出一根,遥指任紫衣挥舞不断,作势欲打。 莫非,这龟道人想让本道爷出口恶气?以此示好? 罢了,念在她刚刚辛苦背了一路,又主动交还解药,本道爷又何必斤斤计较! 一念至此,他向龟道人抱拳道:“冤家宜解不宜结,冤冤相报何时了,不如就此作罢!” 见任紫衣满脸失落泪流满面,他微微一笑朗声道: “二小姐,你明知在下并无危险却假意相救,明知“天师大人”有非分之想却强迫拜堂在先、拱手相让在后,无非想向“天师大人”卖弄人情,求得性命!既然你已归还解药,以往恩怨一笔勾销如何?在下自当向“天师大人”求情放你一条生路,还请二小姐将牛二厚葬,在下感激不尽!” 田伯冲说完,将哭丧棒交还给龟道人,又向密道处做了个“请”的手势。 龟道人收起哭丧棒缓缓点头正欲离去,却听身后任紫衣突然放声大笑,笑得眼泪滚滚:“郎君!难道你一点不念夫妻之情...忍心弃我而去?” 她直直看向田伯冲,满眼希翼仿若梦呓:“不如随紫衣留在这里,妾身定会百般疼爱,酒肉管饱,神教也会奉你为主...” “多谢二小姐抬爱,在下感激不尽,定会铭记在心!只是出岛日久,心系家师,恕难从命!” 他这番话说得斩钉截铁,没有丝毫回寰余地。 任紫衣无声垂泪,悲声道:“想我父亲新死,神教元气大伤,唯恐欧阳靖帅兵前来攻打...妾身求公子一事,可否恳请龟道人出手除去那欧阳靖,救我性命?” 田伯冲眼皮直跳,这龟道人杀起人来可一点不含糊,只是他又凭什么要求它? 能求得龟道人饶她一命,没准还要牺牲一下色相,怎可变本加厉? 就不能为他考虑一下? 思索再三,他向任紫衣抱拳道:“二小姐,此事请恕在下无能为力!若非在下经脉尽断,或可助你一臂之力,只是道兄它...” 他刚转头看向龟道人,正好一根哭丧棒迎面敲来,吓得他一抱脑袋蹲在地上。 那龟道人顺势将哭丧棒向任紫衣扔去,呜呜声中哭丧棒竟化成一条长鞭,卷起鞭稍向任紫衣身上抽去,似是惩罚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刁难。 任紫衣一拉细丝直直向上飞起两丈轻易躲过,不想此举竟惹怒了龟道人,它双手交叠握智拳印,那长鞭立时如蛇般一卷,又向任紫衣抽去。 田伯冲见此正要劝解,任紫衣却娇喝几声连连挥手向一处岩壁荡去,只见她从岩壁中摸出几个铁环奋力一拉,滚滚岩浆中突然升起一张巨大的烧红铁网,将这条哭丧棒幻化的长鞭焚烧殆尽! “呵呵!田伯公子真把此处当成自家后花园了?说走就走,有问过妾身了吗?” 她又...又翻脸了! 任紫衣笑的很甜,凤眼微眯,正视龟道人道:“自天师大人劫船以来,奴家日日如坐针毡,处处小心应对,大人吩咐之事也一一照办!哪知那日于欧阳靖战船中见到龟道人时,就猜到大人垂涎他相貌有意相护,若要除掉他这根眼中钉只怕是难如登天!” “奴家与那欧阳靖势若水火,唯有苦苦思索破解之道...既然龟道人水泡不化,那烈火焚身呢?辛辛苦苦把它引来此地,难道是请你来看戏不成?” 她又转头看向田伯冲,叹口气道:“你若还认我做娘子,答应今生今世留在此地陪伴与我,今日或可饶你一命!须知这密道已经营数百年,埋了无尽火药,你...怕是出不去的。” 田伯冲吓了一跳,却又颇感意外。 没想到她居然还念有一丝情意,这对毒如蛇蝎的二小姐来说,真是难能可贵! 他却不知任紫衣自小便喜欢算计于人,身边除了牛二,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 此时见田伯冲执意要走,竟生出一丝不舍,又想到武功、计策皆不如她的欧阳靖能趾高气扬,都拜眼前龟道人所赐,便早早设计以田伯冲为饵,将其引来此地欲除之而后快。 田伯冲却是另有打算:能借二小姐之手除掉龟道人,自是求之不得!“天使大人”爱好特殊,如鲠在喉。 只是他意外来此世界全由美女师傅悉心照料,两人亦师亦友相互依靠,他生恐江小鱼回岛后活活饿死,是以去意已决。 他向任紫衣摇摇抱拳,柔声道:“能得二小姐青睐,在下甚感欣慰,只是在下要事缠身,是否留在此地,还需从长计议!” 既不答应也不反对,以退为进...二小姐应该不至于对他下杀手吧? 任紫衣皱眉瞪他一眼,这点花花心思,她当然清楚。 不再理会田伯冲,她冷冷盯着龟道人不停琢磨,该怎生将它引入岩浆池才好... 哪知龟道人突然一把抓住田伯冲扔进岩浆池,这出人意料的做法让她心神大乱,眼见田伯冲面如土色、惊恐万状且哀嚎不断,当下不再犹豫的抖出手中丝线,飘身向他荡去... 咻! 就在她刚刚抓住田伯冲时,一道白光一闪而逝,待她发觉劲风扑面时,只听得身后笃的一声闷响,却是一根哭丧棒带着一蓬鲜血钉入岩壁,殷殷血渍鲜艳夺目,如怒放的鲜花... 小腹丝丝凉意传来,手中提着的田伯冲傻乎乎愣在那里,他俊朗的脸庞被点点血珠染红,愈发迷人... 一股剧痛扩散开来,痛得她喘不过气...她好像听到田伯冲在大声喊她的名字,焦急、害怕、担忧的声音,忽近忽远... 不知为何,她有点想笑... 他,他真的在意我么? 第11章 乘风破浪 第12章 天师大人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好诗,大人,好诗啊!” “哪里哪里,过奖过奖!” ... 茫茫东海,波涛万顷。 和风如煦,碧波荡漾处,一艘双层双桅海船落下风帆,迎着日光悠然飘来。 顶层阁楼琼钩褰幔,袅袅薄纱轻舞飞扬。 草编竹席上,隔着藤几对坐两人,举杯畅饮,好不自在! 几上摆有熏鸡、鱼片、燕窝,和几碟雅致小菜,玉箸两双,汾酒一壶。 左方一人黑袍半敞,体型高大威武,粗眉细眼满脸横肉,却频频皱眉苦思吟诗诵词。 右方一人锦衣玉带,身姿修长儒雅,剑眉星目面如冠玉,却频频阿谀奉承大献殷勤。 “大人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实令在下惭愧之至,佩服之极!” 那名华服公子举杯示意,一饮而尽。 黑袍大汉听得夸奖,仰起脖子放肆大笑,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小侯爷过奖,本天师只是有感而发,借用古人诗词聊表情怀罢了,哪有什么八斗五车,顶多七斗四车而已,谬赞,谬赞!” 小侯爷自是欧阳靖,听得大汉之言微微错愕,旋即抚掌笑道:“大人太过谦虚,如此说来,在下只怕一斗半车不到。” “救命!” 一声虚弱已极的呼救轻轻传入,打断两人谈话。 欧阳靖举目向黑袍大汉看去,见他缓缓点头后忙拍响巴掌,对一名躬身进入的带刀武士小声道:“你去看看何人呼救,看清楚了,再来禀报。” 那武士抱拳应诺刚要退出,却听甲板上一妇人粗声粗气呵斥道:“都傻站着作甚?还不快快救人?让开,老娘自己动手!” 欧阳靖听到甲板吵闹,转过头满脸无奈看向大汉。 这妇人本是星月神教一丫鬟婆子,不知何故被天师大人带到此处,碍于大人脸面无人敢得罪。 哪知这妇人颐气指使惯了,对士兵们常常无端责骂,令他头疼。 大汉后知后觉“唔”了一声,艰难起身整理衣物,脚步蹒跚向楼下走去。 欧阳靖跟着下楼,但见一位头扎两支冲天鬏,身披水红小短褂,内罩翠绿底衫,满身肥肉晃荡,腰圆膀粗的冬瓜脸妇人,正拿着一支长长竹竿往海里捅着什么。 本还有的微弱呼救声,此时却没了。 他快步来到舷墙探头一望,只见一衣衫褴褛之人正吐出大串水泡,缓缓往海底沉去。 “不好,快拿网来!” 他话音刚落便有士兵一网撒下,刚好将那名男子兜住。 几名士兵合力收网,竟捞了一位昏迷不醒的熟人——田伯冲。 “天师大人,此人竟是田伯公子!” “闪开,且看本天师救人!” 黑袍大汉轻易拨开围观数人,想都不想猛吸口气做人工呼吸。 一次不行再来一次,刚到第三次时田伯冲陡然睁大双眼,瞬间滚落两行热泪。 他偏头吐出海水,咳嗽一阵缓缓喘息,眼见那大汉再次俯下身来,忙鼓起余力翻身向人群外艰难爬去。 大汉一把抓住他脚倒提起来,哈哈笑道:“田伯公子勿慌!本天师救人心切,鲁莽了点,公子呛着可不好,快快吐出水来!” 大汉趁机拍他前胸后背替他顺气,嘴里啧啧有声两眼亮光闪闪,频频点头喜笑颜开,仿若在鉴赏美玉。 田伯冲恨恨瞪了欧阳靖一眼,心中悲戚:早知这是他的船,宁愿淹死也不求救。 那位黑袍大汉便是他们口中的“天师大人”么? 果然是体型宽大,满脸横肉... 唉,青素贞,你害得本道爷好苦啊! 五日前,他骑着青素贞离了琉璃岛,那蛇妖在海中游得极快,半日不到便抵达五百里外滢州,好不惬意! 自滢州上岸吃饱喝足后四处打听,竟无一人知晓桃花岛所在。 他与青素贞只能来回往返于两地之间,一遍遍仔细搜寻。 哪知到了第三日清晨,青素贞一声不响突然化为一道金光钻入他丹田,他兀自沉睡便落入海中。 随后两日,他漂在海中又饥又渴,筋疲力尽差点一命呜呼。 他怎知青素贞出现时间只有三天? 这两日《大白鹅》唱了千遍,青素贞并未再现,不知是时间未到或是其它缘故。 口干舌燥两眼昏花,他终于饿晕在海面随意漂浮,不曾想被这艘随意飘浮的大船迎面撞击,直接将他撞入海底,喝了一肚子海水! 奋力游出水面呼救已是最后一口气,又怎知一冬瓜脸二话不说,抄起一根竹竿捅他... 刚苏醒睁眼,便见一威猛大汉咂嘴舔舌回味无穷,能不痛彻心扉? 想到此处,他再也忍不住放声痛哭,仿佛满肚子委屈都随那苦涩泪滴滑落。 大汉忙收回咸猪手,一脸为难手足无措,显得颇为慌张。 他忙将田伯冲横抱上阁楼,熟练的喂他吃食,轻声开导:“田伯公子受委屈啦,你我同为奇门之人,须知‘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的道理,你,再坚持一下吧!” 坚持? 这,能坚持吗? 田伯冲全身猛一阵颤抖,奋力从大汉怀中挣脱,端起一盘熏鸡缩在墙角,和着眼泪狼吞虎咽。 咚咚咚... “天师大人,田伯公子可安好?” 阁楼一阵乱颤,两人一脸担忧循声看去,欧阳靖和那冬瓜脸刚好上楼探出身来。 欧阳靖快走几步斜斜让开,只见那冬瓜脸喘着粗气噗通一声席地而坐,木板吱呀声中,几人跟着一阵颤动。 “田伯公子安好!”欧阳靖爽朗一笑向他抱拳,“公子可知二小姐现况如何?在下与天师大人曾远远瞧见琉璃岛浓烟弥漫,隐有火光乍现,不知是何故,还请公子赐教!” 见田伯冲仿如饿狼转世,埋头大吃并不理会,欧阳靖笑颜不改,指向黑袍大汉道:“容在下为公子介绍一番,这位是‘法术通玄,天下无敌’的海大龙,海天师!” 他又向冬瓜脸颔首致意,道:“这位是聂大倩,聂大娘!” 噗~! 田伯冲一时没忍住,将最后几块熏鸡喷了出来。 轻咳几声缓解尴尬气氛,他随手放下空盘子,坐在角落向聂大倩略一抱拳:“敢问大娘可是来自兰若寺?” 聂大倩“咦”了一声,摇头粗声道:“老娘现任星月神教内务管事,专治各种小蹄子!此前来自‘黑若寺’,而非什么‘兰若寺’,小哥怎可编排与我?” “抱歉!” 他一巴掌拍开海大龙拿着手帕伸来的手,转头正色道,“海天师,上次在二小姐船上承蒙搭救,田伯冲在此谢过!怎奈在下不好这口,还请天师自重!” 说着,他伸手摊掌,面色冷峻道:“还请天师大人将解药赐予,在下另行报答!” 海天师收手讪讪一笑,又沉吟半晌,面有难色道:“非本天师为难公子,只是这解药...真的没了!” 他见田伯冲满脸不信,竟一把将他拉在怀中,嘿嘿笑道:“公子不信可搜身,看看本天师可有说谎!” “信!我信!” 田伯冲大惊失色,拼死挣扎开,干呕几口后躲在欧阳靖身后。 和那位海天师比起来,这诡计多端的小侯爷反倒纯洁如羔羊。 片刻间,他竟被多次吓得魂不附体,面色惨白冷汗涔涔,惶恐之至。 海天师见此一脸憾色,摇头道:“公子勿慌!虽成品解药没了,不过药方及药材都在,本天师随时可以调配一份!” 田伯冲长长出口气,心下安定。 没想到这位海天师虽外表粗犷却并不刁难,除了爱好特殊外,做人倒也光明磊落。 眼见那天师在黑袍里摸索一阵又一脸尴尬,田伯冲心中顿时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坏了,坏了!”海天师一拍巴掌极尽惋惜,“哎呀,上次与妖魔大战,本天师把药材给弄丢了,这,这可如何是好?” 他说完,还一脸询问之色看向田伯冲,眨眨眼,尽显小眼中无穷迷茫... 敢情是玩弄本道爷吧? 田伯冲心底暗骂,硬着头皮跨出一步抱拳道:“敢问天师,缺了几味药材?哪里可买?” 海天师皱眉想了想,伸出一根手指,又想了想,再伸出一根手指,不确定道:“应该,缺少两味药材吧?可惜这药材是买不来的,需得公子自去寻找,本天师忙着斩妖除魔没时间。” 拳头捏得咯吱响,田伯冲强忍一拳打倒这位“忒不靠谱”天师大人的冲动,咬牙道:“是何药材?去何处寻找?” 天师偏头看向聂大倩,缓缓道:“秋明国断肠林黑若寺,十年前人丁兴旺,却被一凶狠妖物霸占。本天师路过时顺手救了聂大倩,伤了那妖物,便用妖血做了这毒药。” “怎知那妖物逃走后叫来了妖王,本天...本真人打它不过,逃命时却也扯掉了妖王一缕毛发,便是其中一味解药。” 他根本不理会噌一声跳起的田伯冲,自顾道:“公子可随聂大倩去寻那妖王,本天师自去寻找另一味解药,事成之后在小侯爷‘采臣府’中汇合。” 听他说完,田伯冲直感到两眼泛黑,四周景物呼呼旋转,冷汗一波接着一波,却又听天师叮嘱道:“公子小心,那妖王已修炼数百年,脾气异常暴躁,绝非善类!你只需扯掉一缕毛发即可,无需贪多!” 咚! 在几人惊呼声中,他踉踉跄跄如同醉酒般站立不稳,一头栽倒。 第13章 雾隐门徒 第14章 大有可为 第15章 义结金兰 一提到银子,赤霞燕格外慎重。 她双手环抱胸前,生怕身上银票被这娘娘腔给骗了去。 细细思索一番,又觉得田伯冲所言并非毫无道理,只是想法新奇而大胆,属剑走偏锋一类。 踌躇良久,方期期艾艾道:“道友可还有别的法子,定要使银子么?五百两可是本真人一年收入,这...” 一年收入竟有五百两? 这可够普通家庭吃上十年有余! 田伯冲暗暗吃惊,却面带愠色拍桌而起:“哼,真人好糊涂!这种机会千载难逢,你怎可枉费在下一片古道热肠?” 他连连摇头唉声叹气,赤霞燕心中顿时七上八下,只听他怒道: “在下身家数十万两,念在同为奇门之人才有意扶持,又怎会觊觎你那区区五百两?这五百两银子若砸对了地方,带回的收益何止千千万?” “真人却推三阻四疑神疑鬼,令人好不痛快!既如此,在下不便叨扰,告辞!” 田伯冲说完转身拉起聂大倩便欲离去,赤霞燕赶忙一把拽住他胳膊,急道:“道友请留步!” 她将田伯冲按回石凳,陪着小心侧坐对面,笑道:“霞燕性子粗直,一时转不过弯来,还望道友勿怪!只是这五百两银子对道友来说九牛一毛,对我来说却是天文数字,不得不谨慎!” 略一沉吟,她双眼陡然一亮,道:“道友可否将五百两从欠条中勾除,我认账便是!” 赤霞燕不再自称“本真人”,满脸冷漠之色也尽数散去,与田伯冲“道友”相称,短短片刻竟对他态度急转,颇为看重。 田伯冲心底暗骂一声狡猾,面色缓和道: “大可不必!赤道友可多叫些奇门朋友前来助阵,在下自当竭力游说,这‘广告费’便可从他们头上收取,只是由道友先行垫付罢了。” 说到此处,他挑挑眉毛神秘道:“至于对他们收取多少费用,这个自然由道友来定夺!” 赤霞燕怦然心动,忙拿出金算盘噼里啪啦拨弄一阵,待计算完毕又猛吸几口气,抬头看着明月贼笑不止。 田伯冲见此心下暗笑,不急不躁、慢条斯理道:“此其一!其二,‘人多力量大、柴多火焰高’!有了众多道友助阵,也可防那妖王偷袭,此乃万全之策!” “好!” 赤霞燕一拍大腿噌一声站起,自怀中摸出五百两银票递过,又拱手一拜:“道友真乃大智慧之人,考虑极为周详!今日你我二人一见如故,若不嫌弃,咱们结拜为兄妹如何?” 田伯冲大喜,接过银票仔细收好,与赤霞燕一同对着明月跪下起誓: “在下赤霞燕!” “在下田伯冲!” “今日在此亭中义结金兰,虽生不同时,但求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一样!” “从今往后,兄妹二人肝胆相照,明月作证!有违此言,天打五雷轰!” “一样!” ... 聂大倩呆坐一旁,既看不懂,也想不透。 要银子的,怎么片刻间变成给银子的,两人还莫名其妙成为“兄妹”? 她却不知,那赤霞燕听田伯冲自夸身家数十万,师尊又是天师,想到“大树底下好乘凉”,便有了结交之心。 何况他清秀俊逸煞是好看,三言两语间处处暗透商道至理,若有此人时时“指点”,何愁那财源不广进? 再说田伯冲,亲眼见到赤霞燕变成灰雾,带他二人飞来飞去,这可是真本事! 智取妖王毛发时若有此等助力,无疑多了一道“护身符”,怎能不大喜过望? 聂大倩见他二人拜完明月便“冲哥”、“燕妹”相称,亲昵无间,自知身形肥胖惹人厌恶,只将头转向它处,心底暗自嫉妒涌起阵阵酸涩。 哪知湖面薄烟轻笼间,突然出现一道若有若无血红身影,轻轻柔柔随烟摇曳,立在远处直直向亭中眺望。 “田伯公子,你快看那是何物?” 她吓得大叫一声慌忙站起,急急向红影指去,待凝神细看时,月凉如水、烟起如丝,哪还有什么红影? 田伯冲与赤霞燕相谈甚欢,听聂大倩忽然鬼叫一声指向一处,瞪大眼睛满面惊恐神色,心知不妙忙转头看去,刚好看到一抹红影散去,心中大吃一惊! 自那日离开琉璃岛起,每到夜间子时这道血红身影就会出现,算上今夜,已是第五次了! 赤霞燕见他面色煞白皱眉沉思,又见水面并无异样,开口询问:“冲哥何事如此紧张?” “唉!燕妹有所不知,为兄被那二小姐的阴魂,给缠住了!” 他颓废坐下,将琉璃岛之事简略叙述。 赤霞燕一听“星月神教”便拍案而起,怒道: “早就听说琉璃岛‘星月魔教’无恶不作,常常无故迫害武林人士、朝廷命官,奈何天下奇门共同约定,不许奇门之人插手世俗之事,不然本真人早就上了琉璃岛,杀他个片甲不留!” “不想冲哥竟敢挺身而出,剿灭此等魔教,当真是‘匡扶正义、替天行道’,小妹佩服之至!” 她自怀中摸出一块巴掌大小、金光闪闪的罗盘,见田伯冲一脸好奇,笑道:“难道冲哥没有罗盘吗?” 田伯冲摇头道:“师尊只授剑法,未传法门,还请燕妹略加解释一二!” “咦?” 赤霞燕满脸错愕,又问,“那冲哥现在是何修为?恕小妹愚钝,竟从未听说‘只授剑法,不传法门’的,难不成天师大人另有计划?” 田伯冲苦笑摇头不语,只怕美女师傅自身都不懂任何法门,又如何传授于他。 赤霞燕微微沉吟,反正修为、法门这些乃是通识,并不涉及师门之秘,便简略解释一番: “奇门分‘有形’与‘无形’,‘有形’指‘理数奇门’,乃修炼基础,而使用罗盘更是基础中的基础!” “罗盘构成分为‘地盘’、‘人盘’、‘天盘’、‘神盘’,按照布局、起局、盘式,又分为年月日时四柱飞宫小奇门、置闰差补三奇门、飞盘转盘阴盘道家奇门!” 田伯冲听得头疼,一个罗盘怎么整出如此多分类... 好在赤霞燕只是点到为止,跳过此节,又道: “修为从低到高,依次为道士、真人、天师、天尊、圣尊,俗世行走者多为‘窥知天命’道士,除魔卫道者多为‘趋吉避凶、调理阴阳’真人。” “而天师,却能‘阴阳九遁、神威难测’!若非有颠覆宇内危机出现,天师根本不会现身,也不会出手。每逢天师出手,必是天塌地陷、排山倒海!” 听到此处,田伯冲虎躯一震再震,心知江小鱼只怕是将牛吹到了天上去... 赤霞燕默默抬头看天,自语道:“想那天师之上大天尊,道、法合一,又会是何等伟大存在!” 田伯冲若有所思,插嘴道:“是啊!元始天尊、灵宝天尊、道德天尊,确实厉害非常!” 赤霞燕娇躯一僵,仿如石化。 良久,她面色大变娇躯连颤,缓缓转过头来:“冲哥如何得知,宇内竟真有天尊存在?而且还有三位?” 糟糕,莫非这个世界,并未诞生天尊? 他不假思索道:“师尊说的,为兄也不知真假。” 赤霞燕脸色一变再变,本还好奇这位兄长连奇门常理也不懂,此时方知对方真是大有来头。 想必他有天师级别师尊教导,自是眼界开阔,无需从“理数奇门”到“法术奇门”循序渐进,高人啊! 她面红耳赤收回罗盘,惭愧道:“冲哥真人不露相,小妹自叹不如。时辰不早了,小妹这就去吩咐下人准备上房,明日再叙!” 话刚说完她便转过身去,暗掐手印化成一团灰雾呼一声飞走,田伯冲连忙伸手拉扯却为时已晚,心中暗暗自责“祸从口出”。 果然,赤霞燕前脚刚走,那血影又从水面缓缓浮现,朦朦胧胧摇摇晃晃向他飘来。 “别,别过来!” 他吓得连连后退,后背撞在聂大倩肚皮上,这才发现她整个人如同傻掉般,愣愣张大嘴满脸惊恐动也不动。 “公,公子,这,这就是二小姐?” 田伯冲哪还来得及解释,眼见血影越来越近,忙躲在聂大倩身后,把她向前推去,口中哀求道: “二小姐,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报仇也应去找海大龙海天师,怎么找本公子来了?” 聂大倩全身肥肉一阵乱抖,愤怒转身猛一把抱起田伯冲向血影推去:“你敢推老娘?她找的是你,你躲在老娘身后作甚?你快去向她解释,求她早点离开!” 被身后一只大手紧紧揪住背心,田伯冲怎么也挣不开,只能眼看着血影飘至身前,伸长了双手向他脖子掐来。 股股冻彻骨髓的阴森寒气迎面扑来,呜咽风声中,似乎还掺杂了二小姐凄凉悲泣。 她那隐约可见惨白俏脸上,血红双眼中不停涌出血泪,在脸上留下两道触目惊心斑斑血痕。 田伯冲见她如此惨状,惊恐之余也是阵阵心酸,干脆闭眼道:“罢了!若二小姐认为是在下害了你,便动手吧!” 第16章 未雨绸缪 第17章 黑山小妖 轩门爬上一抹朝阳,厅堂内缓缓亮了起来。 一位年约八九岁,扎了碎花小辫,唇红齿白圆眼晶亮的伶俐丫头,迎着日光举了托盘从檐下转入,捧上两盏热茶便乖巧垂手陪在一旁。 丫头身材娇小玲珑,身着藕色小袄、墨绿褶裙,满脸稚气未脱,白嫩肌肤隐有光华,仿若年画里瓷娃娃般可爱模样。 她好奇歪着头打量田伯冲,从头到脚寸寸度量。 见他容貌无双又身着奇异服饰,竟睁圆了眼眨也不眨,不知想到什么又垂了小脑袋,腮飞红霞。 田伯冲见此微微一笑,打趣道:“小娃娃,铺子里的火,今天肯定旺得狠吧?” 小丫头“咦”了一声抬头,声如黄莺:“俊哥哥为何这般说?” 田伯冲板着脸瞪眼道:“快不快去瞧瞧镜子,看看火是不是烧到你脸上了。” 小丫头伸出舌头做出鬼脸,这才捂着羞红小脸跳步跑开。 “公子好雅兴!这丫头向来没大没小,不想今日竟被公子治了。” 田伯冲兀自轻笑间,一道浑厚嗓音在耳边响起。 人未到而声先至,其音温和让人如沐春风,却震得茶盏一阵轻颤。 好高明的内力! 他忙收起图纸起身,见拱门外一道白影一闪而过,门口就出现一位身着月色白衫、额头宽广的魁梧男子,正满脸含笑拱手步入,相貌堂堂,好不威武! 田伯冲略一抱拳:“在下田伯冲,一大早前来搅扰,确有要事相求,还未请教!” 魁梧男子打量他几眼,目中闪过异色,陪坐一旁拂手笑道: “我乃此间掌柜王大锤,见公子仪表堂堂却特立独行,想必要打造的器具也非同凡响,不然也不会一大早来‘赤霞乡第一铁匠铺’了。” 田伯冲递过图纸,他对这位王掌柜印象不错:先夸别人再自夸,比整日自吹自擂的美女师傅,可高明多了。 王大锤摊开图纸只看一眼就惊讶出声,心底暗赞:好高明的构思,竟能把火炮缩小成如此样式! 待细看时,心中震惊无以复加——每个零件都如此奇特,偏偏又是精巧合理,严丝合缝! 尤其那个转轮设计,更是神来之笔! 不断解决了金属发热问题,还提高了射速,一次装弹,六次射击,妙啊! 再看这种带壳式小型炮弹,省却了火绳引爆步骤,究竟是如何想到的? 越看越震惊,待记下图纸后,王大锤抱拳道:“田伯公子,能否告知在下,这种小型火炮究竟出自哪位名家之手?竟是如此巧夺天工!” 田伯冲汗颜道:“这只是在下无意中发现的,出自何人之手不得而知。王掌柜铸造火炮经验丰富,可品鉴一二!” 王大锤似笑非笑看他一眼,沉吟道: “想必这是某种极高明的新式火炮衍生玩具,只是缩小后威力有限,难以伤人,不过胜在构思新奇!倘若依此打造出来,偶尔去打打野味权当消遣,却是有趣的紧!” “见公子一身奇装异服,想必也是为携带此物而特制,敢想敢为,令人敬佩!” 田伯冲心中一阵失望,没想到这把加强版左轮手枪,在他眼中只是“火炮衍生玩具”而已。 他又从怀中掏出一张图纸递过,画的却是颗手雷。 哪知王大锤看了几眼后哈哈大笑,点头道:“这颗霹雳弹构思倒也新奇,乘人不备时炸响,铁定闹得灰头土脸。若是拿来炸鱼,却是绝妙!” 拿手雷,炸鱼? 田伯冲呆了一阵,抱拳道:“依掌柜所见,这两件‘玩具’若想伤人,该如何改进?” 王大锤端起茶盏示意一下,摇头晃脑吹掉茶叶,淡淡说出两个字:“抹毒!” 放下茶盏,他指着子弹图样道:“当今世上,不算武林人士,即便普通人也练有‘铁布衫’类横练护体功,此图标注为铁质弹头,怕是堪堪击穿皮肉难以伤敌,不如抹毒。” 他又指向手雷图纸,满脸可惜道:“这种霹雳弹比寻常霹雳弹杀伤面更广,若是掺杂毒粉和磷粉,不断爆炸时火光四射,更能涌出大量毒烟阻敌追踪,远非普通霹雳弹所能比拟!” 直至此时,田伯冲才对此世界有了粗略认知,回想之前在星月神教所作所为,算得上是“傻大胆”了。 王大锤似乎猜出他不会武功,笑道:“本店有一镇店之宝,专为苦研机关而放弃武学之人量身打造,确保性命无忧!” 他张嘴无声说了几句什么,很快那名小丫头捧了一个托盘来,罩以黄布,不知是何宝物。 丫头放下托盘自行离去,王大锤掀开黄布,拿出两口不带手柄、用锁链连接的亮银色“平底锅”,一脸心疼之色反复擦拭,感慨道: “此护心镜不知救过多少人性命,当真是无价之宝!” 他突然高举护心镜,力贯双臂奋力将其砸在地上,只听“当啷”一声巨响,青石地面砸出一个大坑,那护心镜却完好无损弹出老远。 拾起护心镜递于田伯冲查看,他详加解释道:“此镜不但能卸去九成蛮力,还能化解高手内力偷袭,相当于多了一条性命!” 田伯冲翻看几遍,不感兴趣的还给掌柜,摇头道:“只是护心,又不能护住全身,要来何用?” “妙极,妙极!” 掌柜也不再看那宝贝,笑道,“在下只是抛砖引玉,若公子能研制出全身护具,这几样东西,在下免费赠送!” 他弹弹手中图纸,对田伯冲拍出的十两银子看也不看。 “实不相瞒,这些图纸确是偶然发现的!只是此事说来无人肯信,只得作罢。” 田伯冲一脸憾色,叹口气道,“劳烦掌柜算算,打造这几样东西,需得多少银子?” 王大锤皱眉道:“这几样东西虽样式小巧,却极尽精密,外加一百二十颗小型炮弹和十颗霹雳弹,只怕要六十两白银!” 田伯冲噌一声站起,面色不悦道:“六十两?莫非掌柜欺我年少,讹人来着?” 他见田伯冲如此反应,心下反而暗笑一声: “想我这铺子替多少武林门派打造兵器,就是朝廷火炮也锻造了数百门有余,靠得就是童叟无欺!不过...倘若公子能将发现图纸之地如实相告,本掌柜做主,只按半价收取。” “唉!” 田伯冲踌躇片刻,方苦笑摇头坐下道,“说出发现图纸之地倒也不难,只怕掌柜不相信而已!本公子酷爱野味,前几日追一只野兔进了断肠林,七拐八绕迷了路,慌不择路竟走到‘黑若寺’前!” “啊?” 王大锤噌一声站起,神色变幻不定,良久后又缓缓坐下,“那‘黑若寺’可是黑山小妖的老巢,公子怎可如此大意!” 黑山小妖? 他果然知道“黑若寺”,听他口气,那“黑山小妖”想必就是妖王了! 王大锤嘀咕几句“不可能”后,加重语气慎之又慎问:“公子在‘黑若寺’内看到了什么?又是怎生逃出来的?” 田伯冲哪里知道“黑若寺”是何等模样? 心想赤霞燕曾说那妖王不曾出林作恶,便反其道而行之,随口胡扯道: “幸亏当时妖王不在,我见地上有几行字,写着‘海天师到此一游’,还遗有几卷画,便拾了起来。哪知突然一阵天旋地转,耳旁呼呼生风,便莫名其妙出了林子。” “原来,公子碰到了奇门之人,难怪如此!” 王掌柜松了口气,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拿起茶盏又呆在那里皱眉沉思,默然不语。 “奇门之人,什么意思?” 田伯冲挠挠头,一脸迷糊,转眼又道,“掌柜说话可得算数,该添加的毒药一样不能少,还望交工时将解药一并奉上,本公子可再付二两银子!” 王掌柜转过眼珠看他一眼,哑然失笑:“公子身上缝有八卦图样,怎会不了解奇门?不过公子放心,本掌柜向来说话算话,却不知公子适才所说,是否还有所隐瞒?” 见田伯冲大吃一惊,王大锤将他神情尽收眼底,微微笑道:“公子若肯吐露,这银子嘛,不收也罢!” 田伯冲犹豫再三,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犹豫不决囔囔自语:“三十两银子,不划算啊...” 王掌柜何等耳力,自是听得一清二楚。 他哈哈大笑,自怀中摸出一张百两银票拍在桌上,却出声警告道:“但愿公子记得清清楚楚,本掌柜的眼中,可揉不得沙子。” 田伯冲看向银票,面上神色愈发激烈挣扎,直到王掌柜再拍下一张百两银票并冷哼一声,才下定决心般猛一点道: “罢了,本公子生来不懂武功,听人说缝上八卦可保大难不死,没想到这次果真应验。只是若想得到那些财宝,只怕是难如登天!” 他环视左右,这才小声道:“掌柜有所不知,那林子里不知多少腐烂死者,白花花银子洒了一地都没人去拾,这可是天大秘密!” 王大锤并未露出激动神色,甚至不为所动,这种反应出乎他意料。 “田伯公子,本掌柜当然猜的出这些,只想知道有关奇门之人的事情。若公子想起什么了,这银票...” 田伯冲心下暗暗吃惊,本想玩一手“寻宝藏”把戏,哪知别人根本不走这条路子。 不仅仅是奇门之人、江湖之人,就是普通人也不好糊弄,难啊! 第18章 左轮手枪 第19章 宝藏之秘 第20章 假戏真唱 第21章 药到病除 第22章 千载难逢 第23章 黄雀在后 第24章 各显神通 第25章 灰雾巨人 第26章 妖王逞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