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前世今生 第二章 众生芸芸 第三章 如履薄冰 第四章 云开雾散 明天就要销假返校了,晚饭过后,陈楚河抓起一个日记本坐在电视旁边,认真的看着新闻联播。 虽是国营煤矿,但因地方偏僻,交通闭塞,这里的资讯很不发达。偏偏陈楚河现在最缺的就是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在互联网还没有普及的时代,电视节目是他掌握外面世界信息的唯一渠道。 大姐、二姐都在离家百里之外的宁城,三姐因学业繁重经常留宿在学校附近的女同学家。可能工作辛苦,父亲今晚草草的吃了几口饭就去小卧室睡觉了,只有母亲坐在沙发上陪自己看电视。 楚丽娟针线翻飞的织着毛衣,看到儿子边看新闻联播边记着什么,不禁诧异道:“小河,你要学习的话,就把电视关了吧。” 陈楚河面色凝重,并没有接母亲的话。 楚丽娟停下手中的动作,有些担忧的看着儿子。她发现这次生病后,陈楚河的表现有些不正常。 先是胡话连篇,极度的缺乏安全感。这几天又很喜欢粘着他们,经常表现出对她和丈夫莫名的依赖。一反常态的天天宅在家里就不说了,现在竟然还对新闻联播的内容做笔记。 正思索间,忽然见儿子也抬头看向自己,她慌忙移开了目光,继续低头织毛衣。 陈楚河想着刚才播出的那条有关春晚节目单的新闻,并没有注意到母亲的异常,开口问道:“妈,咱家有录音机吗?” 听见儿子问话,楚丽娟怔了一怔,答道:“应该有吧,你要那玩意干啥?” 陈楚河道:“没什么,就是想听听歌,你把它放哪了?” 楚丽娟并未起身,用手指了指衣柜道:“应该就在那上边的盒子里,你自己找找。” 闻言,陈楚河起身走了过去。 这几天他在家无聊,把房间里的杂物都整理了一遍,找到很多记忆深处的物件。 他清楚的记得衣柜上只有几个旧的美人挂历和纸皮鞋盒,挂历他翻看了好几遍,上面的美女衣着暴露,非常适合“陶冶情操”,不过他还真没注意那几个鞋盒里面装了什么东西。 陈楚河伸手把几个盒子都拿下来,蹲在地上一一打开,果然发现了一个旧的索尼牌随身听和几卷磁带。 他饶有兴致的翻看着磁带上的歌名和演唱者,疑惑不解的问道:“妈,这些磁带都是什么时候买的?” 楚丽娟正认真回想着上班时同事教的花针织法,心不在焉的答道:“我也不知道,都是你大姐、二姐买的,应该没多久。” 陈楚河再次确认了一遍,发现磁带上印着的歌曲自己几乎都没听过,歌手也一个都不认识。回想到刚才电视播报的鼠年春晚节目名单也有这种情况,他疑窦丛生,自言自语道:“看来这里真的和原来的世界有很大区别。” 电视新闻继续预告着春节晚会,忽然,他脑中灵光一现,浮现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疯了似的跑到书桌旁,拿了根铅笔,在其中一卷磁带上鼓捣了半天,迅速把它塞到随身听里,按下了启动键。 随身听的磁头发出几声呲呲的杂音,就再无声息。 陈楚河并不气馁,用力的敲打了随身听几下,和弦吉他音符从喇叭中跳了出来,一个男音唱道: 和你最后的吻别 我从没如此认真 想起过去点点滴滴 泪水不由自主下落 是宿命吗...... 听见这几句歌词,陈楚河吓了一跳,叫道:“我顶你个肺,这是什么鬼东西。” 这首歌叫《吻别》,是他在几卷磁带中唯一熟悉的歌名,磁带上写着的演唱者叫李征。 陈楚河一开始还以为是哪个杂牌歌手翻唱的,听了几句歌词后他就发现不对劲。这首《吻别》和前世歌神的那首代表作只是名字相同,内容却天差地别,可以说完全是两首歌。 他把几卷磁带都听了一遍,虽然有些头昏脑涨,却抑制不住激动。这些歌曲极具时代特色,其中也不乏精品,可却没有一首是他前世所熟悉的。 夜很静,陈楚河躺在床上却没有一丝睡意。他在脑海中仔细整理着这几天收集到有关这个世界的线索,发现了很多和原来世界不一样的地方。 今年是西历1996年,祖国的发展水平和前世不相上下,基本历史脉络也很相似,不同的是一些著名事件的结果有较大出入,参与人物也不尽相同。 革新开放发生在1973年,虽然也迅速提升了祖国的国力,但过程却更加曲折;1993年京城第一次申奥就成功了,世纪奥运将在祖国举办;南港也早在去年就回归了,和内地联系密切,经济发展迅速; 像他这种小人物,没能力参与或改变这些大事件,他更希望自己的家庭命运也能出现偏差,最好就是让那些阴霾永远不会出现。 那些阴霾有带走父母生命,毁掉自己人生的强大力量。陈楚河不敢赌,也不想再体会前世那种在挫折面前的无力感,这一世他要奋力一博,求取生机。 再也输不起了,如果没能力赶走厄运,那和前世又有什么区别,这样即使重生一百次也没有任何意义。 偶然的发现让他看到了希望,现在的歌坛没有四大天王、谢霆锋、周杰伦,没有那些超级巨星。 虽然还未完全了解流行乐坛的情况,他还是感到凭借自己穿越人的身份,应该大有可为。 前世他是个音乐发烧友,最大的爱好就是听歌、唱歌,被朋友戏称为人肉点歌机。年轻时还曾一腔热血的当了阵子流浪歌手,虽然没有大红大紫,可在某直播平台也积攒了数百粉丝。 唱歌,这就是他今生出人头地的捷径。 陈楚河越想越兴奋,反正睡不着,索性起床规划一下自己要走的路。 对要想成为歌手,甚至是歌星,基本功非常重要。这一点他不担心,声线不美、才华来补,前世很多创作型明星就是这么火起来的。 此外,身材相貌也是非常重要的成功条件。 想到这一点,陈楚河走到镜子前认真的打量自己。 和记忆中一样,16岁的他脸上都是青春的味道。他的先天条件不错,身材修长匀称。五官集中了父母的优点,俊秀端正。难得的是作为一个男生,他皮肤白皙,长长的睫毛下掩着一双狂野性感的大眼睛。 还记得小的时候家里穷,他一直捡邻居家小哥哥的衣服穿,即使现在读了初中,球鞋也经常露着脚趾。可就算这样,三年间也收到很多女同学写来的情书和小礼物。 前世的他在成年以后,由于生活的压迫和风霜的摧残,很快成了一个油腻大叔。那时他天天为生计奔波,从来没有在意过自己的形象样貌。 现在,他决定好好利用自己的青春和长相了。 “啊,我这该死的无处安放的才华和魅力啊!” 对着镜子自恋完,陈楚河快速的踢掉拖鞋跑回被窝。 东北的冬天,真冷!尤其是对穿着内裤自我陶醉半天的某人而言。 第五章 那时花开 第六章 豆蔻年华 第七章 清白之年 第八章 莫愁前路 第九章 弦断谁听 第十章 轻柔耳语 “来,赵局长,您尝尝这道山林炖菜,里面有本地特产的猴头菇、榛蘑和小笨鸡。” 李晓生从服务员手中接过一瓶白酒,边转着瓶盖边对赵川大声说。 赵思雅坐在角落里,透过灯光看到李晓生口水四溅,不禁眉头紧蹙。 王海见赵川没有动筷,也帮腔道:“我们小地方没什么拿得出手的,这些山货都是饭店老板亲自挑选的,绝对纯正,赵局长尝尝。” 赵川剥开一次性筷子的包装,笑了笑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蛮好的。” 说完,他夹了一小口菜放到赵思雅面前的小碟子上,轻声道:“跟我走了一天了,快吃吧。” “嗯......”赵思雅想起刚才那一幕,深吸了一口气又吐了出来,轻轻拿起了筷子。 山林酒家是矿场唯一一家上得了台面的饭店,从赵局长视察工作以来,这里最好的包间“富贵厅”就被王矿长预留了下来,不允许别的客人使用,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 李晓生给赵川和包厢里的同事们都满上了酒,又让服务员拿了两罐健力宝放到赵思雅面前,微笑着对她说:“思雅,你今年上高中了吧。” 赵思雅认真的吃完了一根山蕨菜,见赵川没有替他回答的意思,轻轻的吐出两个字:“初三。” 李晓生见赵思雅没怎么吃东西,就用自己的筷子夹了个大鸡腿,放到赵思雅碗里,大声说道:“那快中考了,学习很辛苦吧,多吃点补补。” 赵思雅直着眼睛看了看他,无可奈何的道了句谢。 王海正和赵川碰着酒杯,听见李晓生和赵思雅的对话,喝了一大口酒,对赵川说:“思雅天天跟着我们这帮大男人跑来跑去,估计早就没意思了,明天我找几个孩子陪陪她吧。” 赵川吃了两口菜,笑着说道:“不用,我这个宝贝女儿自己呆得住,在家的时候不是练书法就是弹琴,很少出门。” 王海停住倒酒的动作,身子向前倾了倾,冲着赵思雅微笑:“思雅还会书法和音乐,学了多久啦。” 赵思雅听到赵川说自已会书法和弹琴,猜到他是虚荣心作祟,有些不好意思,脸红着说:“我就是随便练着玩的。” 赵川看见女儿窘态,端起酒杯对桌上众人道:“来,我们喝酒。” 李晓生第一个响应道:“火车跑得快,全靠车头带,赵局长,我敬您一杯。” 狭小的包厢内,混杂的空气中布满了烟酒的味道。 服务员推开门进来又上了两道菜,一盘开边蚕蛹,一盘青椒肚丝。 赵思雅完全失去了吃饭的兴致。 山林矿场一共有九个采矿作业井,赵川到了三天才检查了四个井下的安全生产工作,按这个速度全部走一遍至少还需要三天。王海一方面对他的事无巨细感到头疼,一方面又赞服他的敬业精神,换做其他领导,最多走马观花的看两眼而已。 赵思雅第四天时再也不想陪着早出晚归的赵局长跋山涉水了,王海就交待洪锋在学校找个差不多大的女生陪她逛一逛。 赵小雪临危受命,今天上午陪着赵思雅参观完了矿石博物馆、子弟学校和矿场小的可怜的“商业步行街”,正准备带她回自己家吃饭。 赵思雅在宁城时朋友并不多,赵小雪恬静单纯、内心细腻,两个女孩今早才认识,很快就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 路过供销商店时,赵小雪停了一下,犹豫着说:“思雅,我去商店买点东西,你等我一下吧。” 赵思雅想了想,微笑着跨起她的手:“我和你一起吧。” 赵思雅迈步前行,忽然感到赵小雪双手一沉,并没有向前移动身体,不禁疑惑的回头看着她:“怎么了?” 赵小雪面露窘态,像被别人发现了什么秘密:“没、没什么......”,说完向商店走去。 陈楚河在家憋了一个星期,单词没背几个,歌曲倒是“创作”了好几首,陈大生和楚丽娟见他每天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以为他回心转意,逐渐放松了警惕。 陈楚河心里惦记着演出时使用的架子鼓,今天借口去找同学玩,终于顺利的偷渡出来。怕父母跟踪,他特意绕道去了刘行家里,叫他替自己打掩护。 刘胖子天生爱热闹,假期在家无聊得很,索性提出去演出队看他排练。从陈楚河口中知道演出队有好几个美女后,刘胖子执意去供销商店买几包傻子瓜子和饮料。在他的人生观里,“美景”和美食应该同时出现,缺一不可。 赵思雅吃惊的看着供销商店的营业员,见她收了赵小雪50元后只丢了一本磁带到柜台上,那个傻姑娘还一脸幸福状的连声道谢,忍不住提醒:“小雪,她还没找你钱呢。” 赵小雪回过神来:“找钱?找什么钱,这本东槐乐队的最新专辑是蔡阿姨专门帮我去宁城带回来的,售价就是50元。” 赵思雅拿过磁带看了看,发现虽然是时下最当红摇滚乐队的磁带,可并不是限量和精装版,便认真的对赵小雪说:“那也不值50块钱吧,这在宁城都能买个Walkman了。” 赵小雪紧张把磁带抢回去,用手擦掉上面的脏东西,小声嘀咕:“他喜欢就行......” 放假前赵小雪偶然听陈楚河向苏静借摇滚歌曲磁带,偏偏苏静也没有,她就暗暗记在心中,回家提前透支了压岁钱,求了好久供销社负责采购的蔡阿姨才帮忙买一本给她。 陈楚河一边和刘胖子开着玩笑一边推开商店的门,突然感到有什么东西砰的撞到他的怀里,然后向后面倒去,他下意识的伸手去扶,只触及到光滑的衣料。随着两声细细的尖叫,两个女孩一前一后的跌坐在地上。 陈楚河自知闯祸了,顾不上胸口的疼痛,赶忙扶起离他较近的那个人,送上了自认诚意十足的微笑,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太不小心了。” 赵思雅抬头看着陈楚河,那男孩眼睛深邃有神,眉毛细长,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正满脸笑意的看着她。 她眯眼打量,见他身穿黑色羽绒服,里面却只穿了一件蓝色格子衬衫,领口微微敞开,露出白皙的脖颈。看到陈楚河清澈透明的目光,赵思雅突然感到心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红着脸低下头。 见女孩不理他,陈楚河又扶起赵小雪,轻声问:“小雪,你没事吧。” 赵小雪见到是他,满脸发烫,紧紧抱着东槐乐队的磁带,舌头像僵住了一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刘行看到赵思雅衣着光鲜,明显楞了一下,伸手推了一把陈楚河:“臭小子,你走路不长眼睛啊!” 又突然意识到,这是古装剧里纨绔子弟的恶奴才说的台词,便又组织了一下语言:“臭小子,你眼睛瞎了吗?” 看到场中三人含情脉脉的你看我、我看你,没有一个人理自己,刘胖子自觉没趣,索性双手抱着胸口,好整以暇的倚着门框看热闹。 赵小雪一句话也不说,低头拉着赵思雅向门外走去,刚迈出两步又扭头回来把磁带塞到陈楚河手中,轻声道:“这个送给你。” 陈楚河拿着磁带不知所措,茫然着看着两道背影离去。 刘胖子也疑惑不解的挠挠头,明明楚河在用实力撩那个小妞,赵小雪扭捏个啥。 第十一章 水殿风来 第十二章 寂寞站台 岭东省地处北方,气候寒冷、民风彪悍,饮食多以肉类为主,烹饪方式主要是炖煮。陈楚河觉得今晚的文艺晚会与楚丽娟做菜风格极其相似,都是瞎煮乱炖。 不算小春生的《小拜年》,整场晚会一共十六个节目,其中歌舞类十一个,小品两个,相声一个,诗朗诵一个,另外还专门设置了一个由各生产部门主要负责人上台宣布本年度采矿计划的环节,陈楚河也不知道该不该把它归为群口相声。 这年代还不流行制作晚会节目单,按照彩排顺序陈楚河应该在是第十二个登台,可不知什么原因,晚会节目顺序在进入后半场时已经全乱了,演出队长临时充当了导演的角色,视情况指定后面的节目的上场顺序。 礼堂内温度并不高,台上的两名说相声的却满头大汗,从节目一开始到现在他俩已经在舞台上站了半个多小时了,相声变成了尬聊。后台候场的演员云里雾里,台下听众听的哈欠连天,演出队长面部僵硬的看着舞台,完全不顾舞台效果了,心里只祈祷他俩再多说几分钟。 赵思雅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给整台晚会带来了多大的麻烦,王海今晚才想起她也学过音乐,临时叫李晓生安排一个节目让她在全场职工面前露露脸,这样既给足了赵川面子,又能宣传上级对山林矿场的关心,是个双赢的好办法。 李晓生原本以为赵思雅唱歌,还在忙着给她找伴奏,没想到这大小姐突然要写毛笔字。山林矿场煤炭多,可是笔墨纸砚却不好找。前前后后找了好几个地方,才在矿场一位爱好书法的老人家里找到了大号狼毫笔、六尺斗方熟宣和半瓶一得阁墨汁等工具,可这一去一回就耗了近一个小时。 看着台上两名几乎无话可说的相声演员鞠躬下台,陈楚河深吸了一口气准备上台表演,按照原来的演出计划,相声之后就是他的节目。可他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原本只有一个女主持人替他报幕,可现在四名主持人都登上了舞台,陈楚河不禁想:“我什么时候变成这么大腕了。” “展望未来,一年胜过一年,山林矿场成绩的取得离不开上级领导的关心和支持。” “今天,宁城煤炭管理局赵川副局长也携家人来到了我的现场,下面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赵局长登台。” ...... 陈楚河楞了一下,跑到幕布旁边向舞台看去,只见一名个子很高的中年男人和一个清丽的女孩在矿场领导的簇拥下走了上来。 女孩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穿着粉色束腰上衣,深蓝色牛仔裤,虽然还是学生模样,但优美挺立的线条已经初显。 一名女主持人见赵川走到舞台中央,抢着说道:“赵局长的到来给山林矿场全体职工莫大的鼓舞,我们请赵局长给我们讲几句。” 赵川接过麦克风,笑道:“我到山林矿场考察的这几天到处讲话,今天是你们的盛装节日,我就不做扫大家兴致的事情了。” 他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赵思雅说:“但是既然来了,我们也要表现一下宁城煤炭管理局的诚意,下面就由我的女儿思雅替我表演一个节目,大家说好不好。” 几位主持人适时的带头较好,王海等人也跟着热烈鼓掌。 靠近赵思雅的一名男主持人故作深沉的问:“那么思雅小美女将为我们表演什么节目呢?” “书法展示”,赵思雅利落的答道。 李晓生闻言一招手,几名工作人员把刚刚借回来的笔墨纸带上来舞台。礼堂众人听见她的声音既脆且糯,婉转优雅,又见她真的会写书法,顿时有了几分好感。 陈楚河手里拿着打鼓棒,怔怔的看着赵思雅,认出了是他前几天在商店撞倒的女孩。 赵思雅把毛笔拿到手中,疑惑的问王海:“王叔叔,有书案吗?” 赵晓生啊的一拍脑门,忙着找毛笔和宣纸,倒把这个东西忘记了。那么多观众都在眼巴巴的看着,现在再去找肯定来不及了。 他突然灵机一动,小声问赵思雅:“我和王场长给你撑着宣纸,能写吗?” 赵思雅想了一下说:“可以。” 全场职工看到平时说一不二的王场长和赵副场长像左右护法一样给小女孩撑着纸,顿时唏嘘不已。 赵思雅站好墨汁,静下心来,笔走龙蛇的写了行书“金石为开”四个大字。众人虽大多不懂书法,却也见她运笔灵活,一气呵成,忍不住为他喝彩。 王海见赵思雅写完,示意两名主持人继续拿着宣纸向台下展示,自己接过麦克风道:“金石为开这四个字写得好,我们矿山人就应该有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的进取精神。” 又是一阵响亮的掌声。 陈楚河无语的看着台上众人的表演,心中暗叹:“这台晚会是越来越热闹了。” 赵思雅的才艺展示后,陈楚河并没有如愿以偿的登台表演,李晓生觉得赵川的登台很成功,现场气氛热烈,便提前让两个热闹的歌舞节目上场表演,然后才轮到陈楚河上台。 此时晚会已经接近尾声,有些观众已经对这场不按常理出牌的晚会失去了兴致,东倒西歪的坐在座位上。 要不是王海邀请赵川在晚会结束后和演员一起吃个宵夜,他在赵思雅写完毛笔字后就想离开了。 “有这么一个地方,天天演绎着聚散离别,而他却一直在痴痴的等待,等待着他心爱的姑娘,下面请欣赏由矿场子弟校选送的原创歌曲《站台》。” 主持人报幕后,台下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 陈楚河无奈的撇了撇嘴,这个串场词是他自己写的,没想到完全引不起共鸣。 不过转念一想观众很少有人懂什么是原创歌曲,又完全没听过这个歌名,反应不热烈也是情理之中。果不其然,在两名工作人员把架子鼓抬上来之后,观众的目光还是被这个乐器吸引到了舞台上。 算上这次看见舞台中央的陈楚河,赵思雅已经见过他两次了,只不过两次见到他感觉都不一样。第一次被他撞倒的时候,看见他清澈的眼神和长长的睫毛,她的情愫莫名的被牵动了一下,回去后她还自嘲了一番。 这次看到身穿牛仔上衣准备表演的他,心中却更多的是好奇。好奇陈楚河是不是真的会打架子鼓,又想听一听他能创作出什么样的歌曲。 陈楚河坐在舞台中央,看着台下父母所在的方向,想到前世今生这是自己第一次在他们面前表演,心中忽然有一丝紧张,他仰着头冷静了一下,缓缓说道:“这首《站台》献给像我父母一样把生命献给矿山事业的工人朋友,希望你们喜欢。” 说完他右手上扬,灵活的转动鼓棒,双腿有节奏的抖动,右脚平踩底鼓。随着鼓棒下落,镲片和鼓皮在空气中震动发出了急促的响声。 长长的站台漫长的等待 长长的列车载着我短暂的爱 喧嚣的站台寂寞的等待 只有出发的爱没有我归来的爱 哦孤独的站台 哦寂寞的等待 陈楚河双手高高扬起又轻轻落下,骤雨一般的鼓声过后,换上低沉的嗓音唱起了这首《站台》。 我的心在等待永远在等待 我的心在等待在等待 他不断舞动的鼓棒,波澜壮阔的背景音乐如壮丽的风景画徐徐展开,观众从来没有在现场听过这样的歌曲,欢呼声一层比一层高。 长长的站台漫长的等待 长长的列车载着我短暂的爱 喧嚣的站台寂寞的等待 只有出发的爱没有我归来的爱 哦孤独的站台 哦寂寞的等待 我的心在等待永远在等待 我的心在等待在等待 鼓点像蹦跳的火花,随着男孩的激情越燃越高,直至蹿升至整个礼堂。陈楚河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鲜明的感受到自己生命的力量,它是那么旺盛,又如此跳跃。他蓦地站了起来,大声吟唱。 我的心在等待永远在等待 我的心在等待永远在等待 他高昂着头,声音不断向上搏击,急速而有力。 赵思雅已经产生了错觉,她感到每一个鼓点都是为她的生命而敲,仿佛有一只大手抓在她的心上,缓缓又有力的攥着,一下又一下,让她就要忘记了怎么呼吸...... 第十三章 今日旧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