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了好大的力气从家里逃出来。
胡先生蹲在巷口的石头上气喘吁吁。
“先生适才身手矫捷，陈某佩服！”
寻得摸金校尉入伙，陈玉楼的心情舒畅，当即调笑道。
胡先生脸“嗵”地一下红了。
三四十岁的人，被当众打屁股，让他着实羞愧难当。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掬尽湘江水，难遮面上羞。
“老爷子头发花白，身子骨倒是硬朗。”
李长清也笑道。
“他老人家当年在衙门里做刽子手，六七十岁还挥得动大刀，唉...”
胡先生说起来一言难尽。
“原来如此。”
胡先生再度叹气。
...
鹧鸪哨恍然。
“怪不得某见他一身杀气。”
剩下李长清和鹧鸪哨在堂前闲聊。
正聊着，花灵忽然闯了进来。
四人离了胡家，在酒楼前汇合了哑巴昆仑摩勒，连夜赶回了常胜山。
安顿好胡先生，陈玉楼便匆匆出门处理这两天积攒的事务去了。
“你回来了？”
“师兄！”
“师妹？”
鹧鸪哨一愣。
她说完从怀里取出一本书，放在李长清的桌旁。
“李道长，你在山里救了我师兄一命，这是花灵给你的谢礼！”
花灵点了点头，笑道：
“我前些日子回了一趟族里，拿了这个。”
只见上面写着一行娟秀的小字：
百灵录。
“哦？”
李长清拿起书本。
“这本《百灵录》都是花灵这十几年来见过和搜集来的所有奇珍异草，足有上千种，记载的都是世间罕有的灵草。”
鹧鸪哨解释道：
“这是？”
翻开一看，里面的内容竟是关于世间奇草异卉的记载，既有详细的介绍，大部分还配有手绘的图画。
李长清有些动容。
他起身，看着满脸得意的小姑娘道：
“上面的所有文字和图画，都是她一笔一画写上去的。”
“原来如此。”
“那当然！”
花灵一撅小嘴。
“贫道还以为花灵姑娘那日，不过说笑而已。”
“没想到，竟拿出如此贵重的礼物。”
“总之，多谢道长你了！”
“呵呵，倒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这本《百灵录》可是我研习草药以来的全部心血，很不容易的！”
“当然，这和我师兄的命比起来，不算什么！”
说完，将那本还带有少女体温的《百灵录》塞进了袖中。
花灵见道人收下，大眼睛笑得弯成了月牙。
李长清摇了摇头，自嘲道：
“既然是花灵姑娘的一片好意，贫道却之不恭了。”
“喏，红姐姐让我给你的。”
道人眼神一凝。
“对了，差点忘了！”
突然，她想起了什么，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绣着莲花的小荷包，从里面取出了一个白布包裹，递给了李长清。
扯开白布，露出里面一枚寒光闪闪的袖箭箭头。
“红姐姐还有一句话，让我转告给你。”
那日自码头分别，他便再未见过红姑娘。
此时听闻，心头不由一阵恍惚。
“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李长清喃喃念着。
花灵脆生生地开口：
“她说，解怨释结，更莫相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眼前浮现出一个场景...
夜已昏沉，红姑娘挑灯蹙眉，一本一本地翻着古籍，时而欣喜，时而狂躁。
低头皱眉，注视掌心沉甸甸的袖箭良久，忽然展颜一笑。
“这句话，她从书上找了很久吧...”
“你到底还是找错了啊...”
解怨释结，更莫相憎。
画面简直不要太美。
李长清叹了口气。
讲得是夫妻之间的和离之事。
放在他俩身上，未免有些不妥...
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如果他没记错，这句话出自唐代的《放妻书》。
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个檀木小盒，放到了花灵手里。
小姑娘忍不住好奇，打开一看。
李长清抬头，对花灵笑道：
“正好，我这也有一件东西，请花灵姑娘转交与她。”
只看了一眼，她便发出一声惊呼，急忙将盖子合上。
“还有一句话，请你一同转告。”
只见一枚龙眼大小的红丸躺在盒中，丹丸周身笼罩着一层朦胧的光。
“哇！”
“嘶...”
一旁的鹧鸪哨听后，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李长清顿了一下，转身负手，缓缓道：
“他朝若是同沐雪，今生也算共白头。”
比起男女情爱，他宁愿下斗去面对那些面目狰狞的老僵！
“花灵姑娘，你记住了吗？”
只觉头皮一阵发炸，匆匆撂了句便火急火燎地出了门。
他比陈玉楼还受不了这一套。
“嗯，花灵记住了，我这就去告诉红姐姐！”
说完便转身，噔噔噔一路小跑了出去。
“他朝若是同沐雪...今生也算共白头...”
花灵念了一遍，点点头。
...
三日后的清晨。
李长清盯着她远去的娇小身影，双眼微眯。
脸上笑容趋于平淡。
“7时38分39秒。”
“请宿主提前寻找无人区域，准备穿梭。”
“叮！”
“据道标建立时间还剩：”
“转眼间，三个月过去了。”
“是时候离开了。”
“时间过的真快啊！”
李长清伸了个懒腰，从床上起身，活动着筋骨。
“李兄！”
见到道人，二人有些激动。
提上元宝，拎着铁剑。
李长清出了门，发现陈玉楼和鹧鸪哨已在门口等候多时了。
离别之际，总是伤感。
三人虽都不是扭扭捏捏之人，但也多少免不了不舍。
“陈兄，鹧鸪哨兄弟！”
李长清上前。
走到半路。
陈玉楼还是忍不住问道：
谢绝了众人相送。
李长清仅在陈玉楼和鹧鸪哨的陪伴下出了常胜山。
取出早已准备好的几本秘籍，交到了二人手里。
“相逢一场，别无可送，这是我早些年修习的一些武学功法，聊以相送。”
“李兄，一定要走吗？”
李长清点了点头。
一路走到小镇外的长亭前。
三人不约而同的停下脚步。
“多谢！”
二人郑重接过，放入怀中收好。
“道长一路保重，他日江湖再会，不妨再到洞庭湖畔一醉方休！”
“一言为定！”
鹧鸪哨对李长清抱拳道：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这时，陈玉楼突然开口。
李长清点头，两人又向前走了几步。
李长清打个稽首。
“李兄，借一步说话！”
李长清一愣。
只听对方继续道：
陈玉楼附在他耳边道：
“李兄，你可骗得陈某好苦啊！”
“哈哈，我当时也是不得已而为之，陈兄恕罪！”
李长清没想到对方还记得他当时瞎编的话，还特地派人去查。
“陈某前些日子派人去老熊岭的山上找了个遍，根本就没有青峯山，更没有紫霞观！”
言语之中，颇为埋怨。
“陈兄，巧了，我也有一句忠告，不知你想不想听？”
“嗯？”
真苦了那帮卸岭的弟兄。
他摇了摇头，笑道：
“陈兄可知，人生在世有些事强求不得，一昧力争只会黯然隐退，王图霸业都头来不过是竹篮打水，要想长远久视还需审时度势！”
“天下大乱久矣，离真龙出海不远了！”
陈玉楼有些意外。
“李兄请讲！”
“可曾听过：飞起云龙三百万，搅得周天寒彻？”
李长清笑着拍了拍他的肩。
“陈兄若是信得过贫道，就切莫再想称霸之事，随真龙开路才是正道！”
“话止于此，陈兄，望好自为之！”
说罢，不待陈玉楼反应。
他便冲二人摆摆手，潇洒地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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