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道君虽与八位老者相聚甚欢,无奈心中有事如鲠在喉,言谈未能尽兴,想到师门之不幸时闷闷不乐,张道君不想扫了前辈们的兴只好辞别。八位老者也不挽留,互相对望一眼后,与张道君纷纷作别。
辞别了八位老者,张道君和陆云走在去西域方向的官道上。看到张道君一直沉默不语,陆云为了让大哥哥开心起来,说:“大哥哥,云儿唱首歌给大哥哥听可好?”
还没等张道君回答,陆云就唱了起来:“姑娘往南来,小生绝不往北走;姑娘向东去,小生背向西方走;姑娘原地转,小生呆呆看。欲问情痴痴情情堪痴,痴否,痴否,管他孰肥孰瘦。”
陆云微微一笑,调皮地说:“你当然没听过,那是我爹爹写给我娘亲的。”
陆云点点头说:“原来如此,你爹爹真是个情痴。”
歌声婉转动听,如黄莺吟鸣,听着张道君不由得痴了,所有烦恼都一扫而空。
张道君忍不住问:“云儿,你唱得真好,这首歌是谁教你的?大哥哥自问读遍了四书五经和各种诗词歌赋,咋从未见过这首词?”
“哎,官逼民反啊,听说张士诚起兵造反,在高邮称王了,国号好像叫“大周”。”
“蒙古鞑子占我大汉河山差不多一百年了,是时候归还了。”
正说话间,只见前面来了一队蒙古骑兵,大约有一百人左右,他们从张道君和云儿身边飞驰而过。为首的官兵往张道君方向看了看,但并没有停留,好像有急事似的。旁边的老百姓赶紧躲闪,几乎每个人都摇头叹气。其中有个老者说:“听说又要开战了,这年头不知又要死多少人。”
另一个老者接着说:“是啊,听说官兵正在抓壮丁,前几天老王家的孩儿刚满十六岁就被抓去做壮丁了,可怜老王只有一个孩子,老伴前年死了,你教人家怎么活呀。”
张道君牵着陆云的手,快速往西边走,一路上到处是乞讨的灾民,他们个个面黄肌瘦,哎,连年打仗和苛捐杂税,加上瘟疫盛行,民不聊生。张道君把身上的干粮给了他们,而自己只留了一点点。
突然,前面有个老人家倒了下来。张道君和陆云快步走上一看,此人其实也不算很老,约莫四五十岁,只是面黄肌瘦略显苍老而已。
“其实谁做皇帝有什么所谓,只要对我们百姓好就行。”
路边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在窃窃私语,也不敢大声,生怕灾祸降临。
张道君细心察看了大叔身上,发现手臂又黑又肿,在手腕以上一寸的地方有一个小小牙齿印,应该是被毒蛇所咬。如果不马上进行医治,此人活不过半个时辰。
救人如救火,张道君不假思索,马上张开嘴巴对着大叔伤口处吸,一口一口地把黑色的毒血吸了出来,直到吸出来的血变红了才停止。慢慢地大叔清醒了许多,脸色也渐渐红润了起来,张道君看到大叔没事了才松了口气。大叔完全清醒后看着张道君和陆云,知道是他们救了自己,连声谢谢,满脸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张道君把他扶了起来,只听此人说:“水,水。”声音微弱,已经奄奄一息。张道君赶紧拿水来给他喝了几口。大叔慢慢张开眼睛,望着张道君和陆云,然后眼睛一直盯着张道君身上仅存的一点点干粮,张口欲言又止。
张道君瞬间明白,于是取下身上仅存的两个烧饼都给了他吃了。大叔狼吐虎咽的,不到半刻就吃完。可是吃完烧饼后此人又昏厥过去了。并且脸上渐渐发黑,明显是身中剧毒的迹象。
常遇春?张道君突然想起来,好像听师父曾经说过,是有这么一个人,是一条绿林好汉,好像后来成了义军的一个职位甚高的头领。为免多生事端,张道君带着云儿赶紧离开客栈,到集市上的饭馆随便吃了点东西。突然,街上有人大喊:“反贼常遇春被抓了,明天午时被斩首示众。”
张道君心头一震,云儿眨了眨眼睛问:“大哥哥,他们说的那个常遇春是坏人么?”
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做完好事的张道君一脸轻松愉快,尽管自己已经饿得肚子“咕咕”作响。云儿也饿了,只是云儿很懂事没说出来,不想大哥哥为难,因为周围一片荒凉,到处是难民,哪有半点吃的?就算路边的野果也早已被摘光。
忍着饥饿,张道君和云儿又走了数十里,终于来到了集市,想找间客栈住了下来,顺便填饱肚子。可是镇上就只有一间客栈,名字就叫“一间客栈”。可是客栈已满人,听说被蒙古官兵包了。张道君问客栈掌柜,官兵路过此地做什么的。掌柜低声道:“听说是来捉拿反贼常遇春的。”
“是啊,我就是哥哥肚里的小虫子。”说完云儿嘻嘻地笑了起来。云儿接着一本正经地道:“哥哥不用管我,我就在集市东面五里处的亭子处等候哥哥,哥哥放心去救人。”
张道君暗暗吃惊,看着云儿,心想,这么小的一个孩子怎么如此懂事?云儿有点不好意思了,问:“大哥哥瞧得人心发慌,是不是云儿脸上脏了?”说完赶紧用手抹了抹自己的脸。
张道君摇了摇头小声道:“听师父说常遇春是一位很讲义气的绿林好汉,为朋友可以两肋插刀。师父叫我有机会一定要结交此人,师父既然这样说,他一定不是坏人。”
云儿点了点头问:“大哥哥是不是想要救他?”张道君看着云儿,无奈地苦笑,他摸了摸云儿的额头道:“你这小鬼,哥哥想些什么,你怎么全知道。”
张道君有点哭笑不得,说道:“没有啦,云儿脸上很干净,哥哥被云儿漂亮的脸蛋迷住了而已。”
云儿毕竟是小孩子,从小哪有被人如此赞过,不禁心花怒放,紧紧抓住张道君的手不放。
张道君与陆云吃完东西后已近黄昏,客栈住满了官兵,没处投宿,没办法,只能在郊外露宿一晚。他们想起了来到集市前的路上见到的一座小亭,只距离集市约五里路。于是他们就往回走,不到一炷香时间就到了小亭子。张道君找来一些干草铺在亭子内,他们就躺在干草上睡了。夜凉如水,望着皎洁的月光,张道君心事重重,久久不能入睡。此刻,云儿已在梦中,嘴角微翘,不时发出嘻嘻的笑声。
望着熟睡的云儿,张道君不禁暗暗叹息,如此小的年纪本应在家里享天伦之乐,而今却要跟随自己风餐露宿,漂泊江湖,不禁对云儿又怜又爱。
不久张道君也困了,慢慢合上了双眼。梦中,他见到了自己的爹娘,梦见爹爹是如何欺负娘亲,梦见娘亲含恨投河自尽,而当时自己只有三岁。又梦见了师父,师父把自己全身武学全部教给了他,又梦见师父惨死于奸人之毒手,他开口大声呼叫,无奈一句话都叫不出,拼命挣扎,突然惊醒,只觉满头大汗。睁眼一看已是日上三竿,只见云儿怔怔地看着自己,一边看一边微笑。原来张道君身世也挺可怜的,欲知后事如何,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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