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老坎，你要去哪里？”
林野见老郭要出门，立马紧张地问道。
“你就在这乖乖睡会，我去喊你爷爷来接你，不准乱跑哈！”
郭老坎眼看野牙子还有点虚，就想让他再休息哈，自己去喊他爷爷来接他。
林野眉头紧锁，凝神一想，怕是要出事！于是赶紧高声叫住郭老坎。
“等一哈！”
郭老坎已经兴奋地走到了大门口，突然被野牙子叫住，心里有点不爽。
“咋了嘛？”
“不行，你不能出去，等我再想哈！”
“你想啥子，你爷爷晓得你变聪明了，还不高兴得跳脚？我一会就回来了，你就在这乖乖等起。”
这一吼很有气势，威能十足，愣是把郭老坎震得呆立在了原地，不敢再迈一步。
不过转念一想，这小子居然敢称老子的老子，简直没大没小，看我不......
“我爷爷......被人杀死了......”
郭老坎已经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也不管野牙子说啥，拔腿就要往外走。
“给老子滚回来！”
林野终于想通了事情的关节，大感不妙，于是本能地吼了出来。
“不可能！你别给老子胡说八道！”
“真的，老坎，我不骗你......昨天晚上擦黑的时候，我到山上逗虫虫回来，还没到家，就听到木屋里面有人在吵架，回去一看，我二叔抱着我爷爷，我二婶拿着柴刀，一刀就砍在了我爷爷的脑壳顶上......”
郭老坎听得一头雾水，看野牙子这郑重其事的样子，不像是在说疯话、编白话。
郭老坎转身回来，正要发飙，林野却平静地说出了一句让他猝不及防的话。
“你说啥子咹？你个小兔崽子，是不是又犯傻啦？”
“没有！我清醒得很，我爷爷确实是被人用砍刀砍死了......”
随着记忆慢慢恢复，林野想起了野牙子先是被打昏死，后来又被丢进深坑，差点被雨水淹死的事实。
郭老坎想起昨天晚上发生的那些怪事，一屁股瘫坐在地上，他瞪大双眼，神情呆滞，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你别给老子编白话，等我找到你爷爷，看我咋个收拾你！”
“我亲眼看到爷爷倒在地上，头上还插着那把柴刀，地上流了好大一滩血......”
林野顺着野牙子的记忆备细说来，情绪难免有些感染，眼泪也不自觉地在眼眶中打转。
“当时，我没想太多，冲上去就抱着我二叔发疯乱咬......后来，我感觉脑壳后面被人敲了一棍，醒来后就在一个黑漆漆的坑里面，差点被雨水淹死，幸好有条老牛，撬开石板把我救了出来，不然的话，我也......”
一方面，张氏和村里的林洪家是亲戚，而这林洪，又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恶霸头子，仗着自己朝中有人，多年来横行乡里，无恶不作，轻易不敢招惹。
另一方面，张氏连杀两条人命，虽说是自己亲眼所见的事实，但手上没个证据，突然跳出来指证，怕是没那么好整，自己势单力薄，又如何斗得过这帮恶人？
最为关键的一点，野牙子昨天都还是个傻子，今天就神志清醒地跑出来说张氏砍死了公公，还打死了侄儿，怕是鬼都不信这个邪！
对这突如其来的噩耗，郭老坎还是将信将疑，决定到林老头的木屋里一探虚实。
“不行！你现在不能出去，万一被他们晓得我还活着，我们两个都很有可能要完蛋！只有等我想出办法，再去给我爷爷收尸了！”
林野回想起张氏那个恶妇，心头还是有点虚火，没个万全之策，这事恐怕有点棘手。
林野见郭老坎不听劝阻，起身想要去拦，却从床上摔了下来，碰了一鼻子灰。
再一起身，老坎已经拉开大门，快要走出去了。
“千万不要声张！”
搞不好还要被恶人先告状，整个不清不白，到时候就麻烦了。
林野还在努力思索解决问题的办法，郭老坎却突然站起身来，不由分说往外快步走去。
“你别出去，赶紧回来！”
郭老坎发疯似的地走出家门，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村边山脚下的木屋奔去，在那里，他和林老头喝过不少老酒，吹过不少壳子。
这时他倒希望，野牙子这小子是由傻变疯，说的都是胡话。
郭老坎是逃难来的外姓人，在林氏一族世代居住的红葛村，总是格格不入，备受冷眼，以至于穷困潦倒，打了半辈子光棍，连个婆娘都没讨到。
林野见拉不住老坎，只能高声嘱咐了一句，然后爬到床上，继续绞尽脑汁地想办法度过这场危机。
对于这场新生，他万分珍惜，可不想就这么轻易地又错过了。
......
郭老坎没心情欣赏美景，加快来到村边的山脚下，隐约看见林老头的木屋前，有几个人头在来回晃动。
郭老坎心头一紧，顿感不妙，林炳光的这个独家村，平时很难有人来往，今天这么多人，多半是出事了。
一股劲赶到木屋前，上气不接下气的郭老坎被里正林广一把拦了下来。
也只有林炳光这个老头子为人和善，看得起他，舍得赏他口老酒喝，还愿意跟他经常在一起摆龙门阵。
万一野牙子那憨包说得都是真的，那就真的是丧尽天良了！
昨夜大雨过后，绵延的青冈岭雾气缭绕，山间不时传来悠扬婉转的鸟叫声。
“昨天晚上林老头遭人杀死了，你莫进去坏了堂子，要遭差役问罪的哈！”
郭老坎终于缓过一口气，刚想发问，里正就云淡风轻地告诉了他这个噩耗。
“啊？”
“郭老坎，你要搞啥子？”
“我......我......”
郭老坎不停喘气，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个消息坐实了野牙子的话，犹如晴天霹雳，比昨晚同时炸响的那数十道天雷，还要震人心魄！
“扑通！”
郭老坎再次瘫坐在地上，双眼无神，欲哭无泪，林老头这个老伙计，真的就这么被人杀死了？
愣了半晌，郭老坎突然想起野牙子的话，想起是张氏那个恶妇，还有林宽那个天杀的不孝子，活生生用柴刀砍死了林老头。
斜眼瞥见木屋之中一滩已经发黑的血迹，还有林老头那一只惨白的手，郭老坎触目惊心，怒火难平，决定当场说出命案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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