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二章 “妇轀族”的称谓已有数千年历史,尽管在你我耳旁听之甚好,据考证却是“伏闻”的音译而来,其族人们大多有伏地听音辩位的奇能,以及徒手掘地的异术,始终在为古代王朝统治阶级寻找各处的地下文明踪迹,在某些朝代,甚至是作为地面王朝与地下文明沟通的桥梁,为地面上的帝王、贵族和军阀们提供着来自地下高等级文明的技术支持。 凭借着这层关系,以及掌握着的信息和奇异的血统能力,妇轀族无论是生灵涂炭的战乱年代、抑或是海内升平的和平之时,始终享有着一般门阀氏族无法染指的荣光和财富,只不过,由于所做之事不宜公开,行事不得不慎之又慎,以及几位先祖定下的规矩,这个家族始终不为百姓所知,甚至史书中也难觅其踪。在外人来看,他们家族就是个受到王族、官老爷们庇护且关系密切的富商巨贾。 为保证其家族的血统纯正,以及“特殊能力”的代代相传,族内通婚是最优选择,少数时候,在族内适龄青年不足时,宗族长会在族外选择具有相似能力的人才,引入族内。即便是当时的王公贵戚的后代,如果没有特殊能力,也进不了妇轀族的族堡。 颉冬青是他的名字。当他从古墓里钻出来的时候,似乎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年轻消瘦的面庞透露着一丝无奈和呆滞,似乎还有点恐慌。年逾古稀的族长在自己出发之前交代的清清楚楚,尽管这趟旅程甚是惊险波折,但自己前朝的记忆依然清晰如故: 曾经显赫的家族,在19世纪最后几十年之时已是和帝国一样成了强弩之末。数十年前,在新晋海洋帝国的坚船利炮之下,曾经纵横四海无人可挡的数字旗游骑兵军团被揍得找不着北、毫无反击之劲,他们t眼睁睁地看着硕大的帝国被肢解成一块块番属殖民地。 到是大国底蕴深厚,无数能人志士纷纷出洋寻找救国图存之道。帝国内部,也企图通过饱和救援的思路,挽大厦于将倾。 他们家族可能是能依仗的一条线,是一根似乎可以抓住的稻草。当和亲王亲登族长之门的时候,族长心里已经有所准备。眼前这位当今皇上的亲叔,正当壮年,胡子和额头却也已经冒出了些许白发。人是个好人,只是生错了年代,族长心里跟明镜似的,放在古时候,或许你可能会成为伊尹和周公,但现如今,即便想要做陆秀夫,都得看看洋人脸色吧。 待和亲王匆匆说明来意,族长本已褶皱纵横的老脸上又多了几分愁容,尽管早有耳闻当今天子和太皇太后可能要本族重启术业,但亲耳从当今帝国最有权势之人的口中听到这个思路和想法又是另一种感觉。两百多年的帝国要玩完,如果他们无法完成这项使命的话!而这个使命,却又是如此恐怖而令人悚然,百年后阿汤哥拍的系列剧《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比起这使命而言,仍犹如后院散步般轻松愉快。 第三集 寒暄了几句,和亲王便立即切入主题,看得出皇族们应该也是急了。 现如今内外交困,西北沙俄战线吃紧、东南又有英法虎视眈眈,朝廷本欲借义和团之力膈应膈应洋鬼子,谁曾想弄巧成拙,反被义和团胁迫了民意,现在高低不就,两边受钳制,国内经济不振灾害连连、对外连吃败仗赔款甚巨,府库快撑不住了。 稍能懂得些当下形势的国人,都能看出如果再没扭转乾坤的起色,朝廷一定药丸。江湖风闻湖广和两广地区已有不少财力雄厚的宗族私下地收纳金银粮钱江湖豪杰,准备迎接可能的朝代轮替和新主子了。 现在太皇太后和朝廷认可的翻身之道只有两条路,一是妥协民意做制度变革,或许是大改的君主立宪,或许是小改的效仿洋务,但无论大改或小改,这条路必然荆棘满径,数千年的历史经验里,改革真能成功的少之又少,可能会、或者必然会得罪多少权贵,甚至连太皇太后本人在内也会受到影响;另一条路,就是另辟蹊径,利用皇族先前曾依托过的神鬼之术,借神佛之力,一举扭转乾坤! 因此,身为天子亲叔的自己,在获得太皇太后许可后,开始着手挖掘帝国尘封已久的史册中有价值的信息,这就找到了之前数字旗马踏中原、西征吐番蛮夷、南平前朝余党的辉煌背后的助攻人---妇轀族。 颉冬青还记得族长找到自己的场景,好整以暇后却又有些不知所以的自己,在族长面前呆站着木讷无言,小六叔在一旁陪着笑,说着些漂亮的场面话,逗得坐在厅堂里一张上首座的族长一直板着的苍老的脸,偶尔也露出些笑意。 族长品了口小六叔端来的茶,眉头微皱,尽管似乎对这茶品质不太满意,但上下打量了会儿冬青,眉头却也舒缓了些:“福建铁观音,茶炒的太过了,碳烤的气味压住了茶香。回头你去言和居取些时令的节前茶,说是我同意的。”冬青听到这正想接话,嘴快的小六叔却是先插上了嘴:“大伯爷呐,您知道我们这房偏远支的,哪里会有啥贵客,平日里都是些杂毛小货的,喝不出好歹,谢谢大伯爷,我稍晚就去取去!”族长又板上脸:”无论哪路客人,咱们待客的态度不能少,礼数也是得周全讲究些。”。 族长又端起茶杯,慢慢吹拂着依然冒着热气的茶杯,从缓缓升起的气雾中眯着眼睛瞄着颉冬青:“言归正传,现在有个事儿。冬青,你十六啦,真的好快啊!这么多年伯祖爷一直关注着你,不仅仅是因为你的父亲母亲,主要还是你自身的表现…..”,顿了顿,看着冬青一脸懵的样子,或许感觉到了这番言语的效果不错,于是接着说道:“其实不光是我,族里长辈,包括十二大师公在内,都或多或少关注些你的成长,不然你以为呢,以你这么偏远的支系,又无父无母的,能练出“手幻海”的,没人点播,那可能吗?”冬青脑子忽的嗡了一阵响,似乎觉察起什么 第四章 第五章 第六章 第七章 最重要的是,怎么回去? 怎么回去,这是个问题,按某些后世人的说法,跟与“怎么把大象塞进冰箱”的问题有异曲同工之妙。冬青缓了缓,他知道,自己不用着急,面前两位祖爷自然会一一交代。尽管如此,亢奋产生的荷尔蒙仍然冲上他的头脑,现在有些脚踩棉花的感觉,身子有些把持不住。 族长缓缓说道:“我们长老会和参徵园十二大师公,逐一细致考察了族里几百个候选人,其中有久经沙场的“棘首者”(*注:朝廷的刺客部队成员)、也有化身市侩商贾的“浮装者”(*注:朝廷的秘密暗查部队成员)、还有如你一般的,年少天资聪颖早已崭露头角的新星……” “这……这不对啊,我哪里是什么天资聪颖和崭露头角啊,我只是和小六叔他们一起玩闹的孤儿,兰检叔教的那些,也都只是些花拳绣腿招式吧”,冬青回想起兰检叔,确实,自己从他那学到的,跟别的孩子学的不无二致。兰检叔没有给自己开小灶,平日里对自己也该打打该骂骂,没见有什么特别招呼啊。昨天还在发愁自己长大后是不是永远如此碌碌无为的冬青,忽然莫名其妙地被抬到了新星的高度,心理落差之大,一时半会接受不了。 “那是你自己认为的,还记得兰检跟你说的话不?有些人不需要那样学,也能成才。”族长这句话似如闪电一般,点亮了自己的记忆库。自小而来,确实在自己身上发生了一些奇妙的事,但因为自己太内向孤傲,最亲密的小六叔又那么的亮眼活泼,俩人在一起,所有人注意力都在小六叔那,他会玩会当孩子王,讲话好听又有说服力,大家都愿意听他的。我身上的那些小变化,自己也不好意思跟他讲。如此说来,从自己六岁起,差不多也是兰检叔开始教授些偱术皮毛的时候,每隔三年,自身在某个节点都会有股气突破身体荣耐屏障的感觉,截止如今已发生了三次,最近一次就是自己无意识地练出了“手千秋”。莫非,这就是我的天赋? 这些思绪都在一瞬闪回而过,尽管一时还无法完全接受,但自己已经隐隐有种天选之人的幸运感。 想到这,冬青话语中有些压抑不住兴奋:“我的天赋是什么,族里要我做什么,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天赋,就我一个人回去吗,我得怎么去夏朝找那个什么鬼军?……” 见冬青不再似平日那般冷静,有些语无伦次,族长笑笑,心想,再咋样,他也还是个弱冠少年啊。于是,好整以暇地拉了拉袖口,朝着大师公那努了努嘴说,你叔祖爷会给你派个厉害弟子陪着,我再给你找个好帮手,你们仨一起去。至于怎么去或是其它啥想知道的,等明儿个过去后,你就知道了。 “啥,明儿就走?”冬青丝毫没有留意到族长话中的意味,他已经被接二连三极富冲击力的信息轰的有点应接不暇,要知道,大师公的厉害弟子陪着、族长找的优质帮手,颉冬青这个十六岁少年,居然是这个豪华配置冒险团的队首? 第八章 第九章 第十章 第十一章 “但是她失败了,没能过去。”,老族长闷闷地说到,听到这,冬青和夏晁又对望了一眼,隐约觉得这里似乎有点不符合逻辑的地方,老族长好像在隐瞒什么,但现在的他们还没有能力抓住这里面的破绽。竹五比他俩年长,经历的事儿应该也比我们多得多,他立刻觉得哪儿不太对劲,皱着眉转过脸去看着女子。不多会儿,女孩儿已经能撑着膝盖站起来,她略弓着背,身体倚靠着水晶棺,湿漉漉的衣裳使得身子曲线尽显,口中喃喃道:“你这个拉坯子”,什么?仨人听闻此言立刻围拢靠了过去。然而可能是她的声带和喉部肌肉还没恢复,女子说的话一时还让人难以理解。夏晁直爽,大咧咧地凑过脸问道:“姐姐还没恢复身子,刚才你说啥来咧?”,女子缓缓抬起眼,盯着他,随之吐了口嘴里的粘液,而后慢慢地把头转向了老族长,突然瞪大了双眼,喊道:“你这个老骗子!!” 突然发生的事儿,让仨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骂老族长是骗子,是因为老族长骗了她啥么?但不管咋说,女子似乎满怀委屈,按声大有理的惯例,或者说是他们本就有些被这么个精致的女孩儿给带偏了,难道老族长真是骗子?于是一脸茫然地望向老族长,试图从他口中获得些有价值的信息。听闻此言,老族长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气息也不太匀称了,紧闭双嘴似乎在努力思考怎么应对这样的局面。 一时间,仨人皆无语地看着他俩,冬青有些手足无措,原本打算穿越回太虚拯救苍生,现在还未出发就遇到了这个尴尬场景,关键是,她口中所说的骗,难道和这次的任务有关?有点沉默的僵局突然被老族长打破了,他缓缓道:“好娃儿,这其中发生了些小问题,传魂神奁可能太久没用了,有些东西,确实也没有其它办法。” 原来这黑柜子里的水晶棺叫作传魂神奁,顾名思义,应该就是能将人的魂魄传到别处的器物,莫非待会几个人就得靠这个东西,把自己送回古代去?“我滴的菩提老祖,这是传魂神奁,莫非我们几个也得钻里面去?这黏不拉几的是啥破玩意儿啊~”夏晁一脸惆怅样,似乎光想到要浑身涂满黏糊糊的液体,劲泛恶心劲了,完全忘了眼前该关注的事情重点是什么。 冬青回神快,思维也清晰些,抢上一步问道:“您是我们族的兰字辈,我得叫你一声兰姑姑。能不能告诉我,这里面,有什么情况?” 第十二章 第十三章 “老骗子!”兰妍儿仍是一脸不信,但冬青、夏晁和竹五似乎来了精神,让老族长把话讲圆了。 “少昊帝是华夏五帝之一,也是妇轀族的先祖、偱术的发明者,在跟地府神明多次的交流后他顿悟了偱术。所谓偱术,不仅仅是一种激发自身的技巧,更是与地府神明沟通的语言,神奁和偱术一直在我们族人手上,每个朝代的皇族或实力军阀都不敢动我们,不仅如此,更是得好吃好喝地伺候好我们。当然,他们也都希望我们族能站在他们那边,但是,站哪边不站哪边,他们皇族人说的不算,我们妇轀族说的,也不算……”,“那么到底谁说的算呐?”猴急猴急的夏晁顾不上长幼礼节,抢话道。 老族长喘了口气,“说的算的是祂,”用嘴撇了撇这台神奁,一脸惆怅:“以及把祂给我们的那群地底的神仙们。” “虽说拥有神奁,和与神明沟通的能力,但我们能做的其实还是比较有限。如我之前所说的,穿梭于太虚和大诸天道之间,听起来很是威风,实际这是折损天道,现世的天罚就是必须得毁灭肉身。而且,神奁偶会出错,神明也并不是每次都能相见的。” “神奁的机巧之处,在于祂时刻存在于太虚的每一个时辰之中,上一个时辰祂在这,昨天此时祂也在这,几年前、十几年前、数百年前、数千年前,这台神奁,始终在此。这座族堡,还有我们的族人,自祖宗少昊帝始便盘踞于云清山(古称长留山)脚,数千年历经中原大地二十七朝四百单八代,不曾徙迁。在无数个时辰里,每个时辰都对应着一件神奁。每个神奁,都能把当时的某个灵魂送到任一一个有神奁的时辰。如果用一尺锦绸比作咱们此时,”老族长拽了拽自己的袖子,“那么每一片锦绸叠在一起,这厚厚的一大叠锦绸垫子,就是自少昊先祖以来的、连绵不绝的太虚和大诸天道!” “故当咱们此时,在神奁里把灵魂跟肉体剥离出来,灵魂就能被神奁送回过去的祂那儿,就如同这张锦绸被抽了出来,塞到想要去的那个时间。而留存在这里的肉体已没了灵魂,也没了喜怒哀乐和感知,只是一具躯壳罢了,自然无用,销毁是最好的处理方式,以免引起太多争执。这台神奁,祂的晶匣内能在刹时达到如日焰般的极热,肉身会在一瞬被化为灰烬。” “而兰妍儿,她躺进去时,可能是神奁有了什么情况,她的灵魂没有和肉体分离,没能成功穿越太虚。当时她是她那批的最后一个出发者,我并没有特别留意,以为都已经成功了,谁想她还留在了奁内。” 冬青心一紧,这里面有不太对劲的地方,老族长有隐瞒什么。但事急从权,眼下他先提出了现时最想问的问题:“那我们的灵魂被神奁送回过去后,到那里怎么才能行动?”,“是啊是啊,灵魂飘来飘去,还能用偱术吗?”夏晁也接话问道,竹五也一脸迷惑地等待着老族长的答复。 “再塑肉身!” 第十四章 第十五章 第十六章 第十七章 可以一试,也值得一试,只是这需要她的配合。冬青整理了下他的思路,不,暂时还不能合盘托出,只能用计试试。他笑着面对老族长,不像个十六岁的青年,笑容让人捉摸不定,开口道:“伯祖爷,您看,我们仨都已经获得了提升,这次任务紧责任大,我们很需要兰妍儿这样的能力者跟我们一起,您看能不能...?”,没等对方开口回应,马上又接着说:“而且,我已经想到办法让神奁这套次序在太虚中不发生紊乱,只要您能额外开恩,相信我。” 老族长自是不信,权当是小伙子意气用事想拯救美少女罢了,然而看着冬青的表情,似乎不像是随便试探的样子,莫非却如冬青所说,他找到了解决的关键。他猜对了一半。但在此时,老族长仍然不太相信,数千年来多少家族精英努力破解神奁的死生轮回而不可得,现在东青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就想出了应对之法,不可信、不可信。老族长摇摇头,对冬青说道:“莫再多言了,收拾好就准备走吧......” 冬青踱向了水晶棺,高高举起已经异化了的左手,握紧了拳头,他感觉力量不断在汇聚、集中在自己的左拳,再次对着老族长说:“我的方法可行,刚才在思路里已经反复论证过,您如果不同意,这次的任务,伯祖爷您就恕我无法出行了。顺便,我会来试试这台水晶棺的硬度和我这“手幻海”的强度。”言罢,高高举起的左手正如同一柄巨大的锤子,朝着水晶棺砸去...... 说时迟那时快,老族长噌的串了过来,同时运气于右手,稳稳地接下了这参杂着些许欣喜的一拳。“混账小子!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老族长怒气上涌,脸色因刚才临时聚气一防,也因为有些意外而涨得通红。剩下的仨人目瞪口呆地,也来不及反应。尤其是兰妍儿,听闻冬青欲救自己而毁掉这个神奁之时,更是张大了嘴,有些手足无措了。 “你早就不止是手幻海了!”老族长恨恨地说,“刚才,你在密剂的引导下,已经突破了十二级,达到了手归云的第三级!” “手归云!”夏晁一脸艳羡,他摸了摸自己如黑金甲般的强化钢肌,不无羡慕地说,“你这小哥才多大啊,毛都没长全吧,都快赶上竹五叔的水准了!”似乎想到了什么,他赶紧再问,“小哥你想到啥好法子可以救兰姑姑?”,听到这,竹五也从惊讶中缓过劲来,这小子才几岁,就能有手归云三级,不过现在倒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先把妍儿就出来罢了。 老族长抹了把汗,沉这脸怒斥道:“你!!!你知道你差点干了什么吗!!!你差点毁了我们妇轀族!!!这神奁要是毁于你手,不光是那些回去的大师公和师兄弟们回不了现在,未来的妇轀族也将永远失去了穿越太虚的能力!” 然而,在冬青看来,刚才当真是千钧一发:自己只是试探老族长是否愿意答应,自己的行为如果细想起来无异于叛族!同时,自己的行为也有点太不可理喻,毫无意义的牺牲,无论在哪个时代都是难以让人接受的,但个人意气用事导致的全局性的损失,却是更加致命且万劫不复。但不知为何,在见到了兰姑姑后,尤其是注射了密剂使得自己的左手飞升强化后,一直到刚才都能感觉到兰姑姑身上有着一个巨大的秘密,而且这个秘密与自己的身世有关!救她,可能就有机会发现什么。撒手不管,自己可能一辈子再无法揭开这个秘密。 第十八章 第十九章 第二十章 第二十一章 “ 此生终安归,还轸天下半。 朅来乘樏庙,复作微禹叹。 従祠及彼呱,像设偶此粲。 秦祖当侑坐,夏郊亦荐裸。 可怜淮海人,尚记弧矢旦。 荆山碧相照,楚水清可乱。 刖人有余坑,美石肖温瓒。 龟泉木杪出,牛乳石池漫。 小儿强好古,侍史笑流汗。 归时蝙蝠飞,炬火记远岸。 ” 在这片大陆的上古先民们组部落而群居,沿江驻而汲水,采桑缫丝、修渠栽稻,过着“南山有桑,北山有杨。乐只君子,邦家之光”的日子。在千年之后的子孙后代们看来,是如此的闲适和恬静。华夏部落之争早已平息多年,融合了战神蚩尤部落的炎黄部族在黄河中下游已是当时最为强盛的领导者,历经百世传至大禹。《厚父》有云:禹治水既毕,天锡玄圭,以告成功。降于崇山,乃受舜禅,即天地子之位......三年丧毕,都于阳城。二年,咎陶薨......禹荐益于天。七年,禹崩,三年丧毕,天下归启。帝启元年癸亥,帝即位于夏邑。 夏朝开朝带着原罪。 启利用父亲是首领的关系,破坏了禅让的传统。 战国竹简注:遹聞禹受帝地命,隨山刊木,奠高山大川,乃降之民,建夏邦。啟隹后,帝地亦弗鞏啟之經悳,乎命咎下為之卿事,茲咸又神,能格于地,智以之畏,聞民之若否,隹帝地乃永保夏邑。 战国竹简深藏于古墓之中,已历经数千年,作者是谁不可考证,但既是东周七雄之一的魏襄王墓葬出土,真实性较之于普通传世的文献可信度自是高出许多。其中的“帝地”便是开篇讲到的传说中的地底文明,这段话的意思是,启在帝地的授意下,建立了夏王朝! 禹,经历了波澜壮阔的部落统治和征伐生涯,在生命烛火勉力燃烧的最后阶段,忆起当年传位于自己的大舜帝,那是多么有威严的一位首领啊,在他的治下,部落人丁兴旺,战力充沛,和四方边境蛮夷的战斗几未尝败迹,周边小部落纷纷倾心投靠。而自己,似乎得感谢那场大地震和那次大洪水,自那起历经十数载,终得合适的治水良策,让淮水密织的水网边和无数支流旁的部落族民们获得了安宁的生活,被禅让为大首领后,亦是励精图治,日理万机,到了晚年,麾下各部族皆五谷满溢,仓禀殷实,地盘较之尧舜更是扩大了数倍。 部落族民们都真心地拥护自己,哪怕自己的想法,暂时没经过大长老会的批准,大家也都是愿意信服而且愿意执行的。但人总有一死,即便是如自己般的强人,也到了油枯灯尽的时候了。他心里特别希望启能接他的班。启是他的一个儿子,最像他年轻时,身体健硕,有着使不完的精力;头脑聪明,经常能在大长老会上提出最有利于部族的建议;领导魅力四射,年轻时已在部落里拥有一大批拥趸。 但他知道不行,部落首领不是父子间的王座传递。上古至今,都是老首领在快去世前把权柄交到最优秀的异姓族人手中,如果他选择传给自己的儿子,会被认为是假公济私,他先前所有的好名声都便会在一夜间破碎,然后活生生地被部族族人的唾沫淹死。更何况,拥有最强军队的人不是启。 于是,禹选了伯益,指望他能带领族人继续部落的荣光。伯益不善言辞,但精于案牍之术。最重要的一点,他的父亲戎幾拥有最强的部落军队,他们家族是大长老会最有权势的家族,没有之一。一直以来在部落里,大禹拥有名望和矿产、伯益家族拥有军队和山田,俩边形成犄角之势,相互钳制。如今禹已老去,而伯益正当壮年,禹这边没有太多明牌在手,甚至制衡之势都极难维持,目前而言只能以首领之位换保子孙平安无虞罢了。禹想起来,如今的自己跟当年的舜帝一样。 启不愿意。尽管只有伯益的一半年岁,但心思极其成熟缜密,尤其是在知晓他父王的心思后,对不得不将首领之位拱手相让之举更是愤恨不已。强压下了心头怒火,启开始谋划起来。 父亲曾提到过的荆山颉不虞。这个人是个疯子。 不仅是自己的看法,周围的人都这么看,连父亲也认为颉不虞和他那套说辞不太靠谱,所以基本没有太认可和重用他。但启在某年的机缘巧合之下,见到了一些神通。 第二十二章 荆山原是黄帝铸鼎之所,仓颉陪黄帝南巡亦是在荆山一带。据说就是今天禹西花石乡的荆山岭,当地群众从古至今擅长冶铁铸造。在去世前,禹也效仿黄帝,指派施黯铸造了五阳四阴九鼎。在九鼎搬回夏邑前的一段时间,禹曾多次让启替自己去朝祭九鼎。而就是在荆山朝祭途中,启遇到了自称能“通达地府”的颉不虞。 颉不虞端两腿盘坐于路中,这是通往山顶祭天台的唯一的一段道路,路一边是高崖深沟,另一边是巨岩,狭窄不可两马并行。启一行五人,皆被拦于道,起初启并不在意,上古时期部落族民对天地极为畏敬,通鬼神之术的祭师身份尊贵,待遇甚高。因此有不少胆大之人于市井间冒充通神鬼,只是为了填饱肚子。启令属下施干馕以驱之,颉不虞眼皮都不抬一下,开口问道:“汝欲擎天地间乎?”尽管平时启并不喜欢跟唠唠叨叨的神棍浪费太多时间,祭祀时如此,大长老会时亦是如此。只是对方的话似乎让他有些诧异。颉不虞再言:“孜请鬼军以定天下。”这下启有些慌了,前面端坐这人似乎对当下的局势,以及自己的困扰很是清晰,另外,鬼军为何,如何能以鬼军定天下? 启下马瞧个究竟,问得,此人竟是父王口中所说的疯子颉不虞。启微微皱眉,且看他如何掰扯。颉不虞却不再多言,撇嘴一笑,缓缓扯下左手缠绕的灰色粗纱布,露出了一只诡异的灰青色手臂,粗大得异于常人,上面布满了扭曲的肿胀的红色血管,令启感觉头皮阵阵发麻却又无力移开目光。 他身形一扭,自坐姿整人跃起,右手结了个手诀,左手登时冒出一团青烟,说时迟那时快,颉不虞抡起左臂径直扎向路边的巨型岩石上离地约一丈高的位置。巨岩纹丝不动,也没有碎裂或者破损,但,让启出乎意料的是,颉不虞的左臂,如加热的刀插入黄油一般,丝滑平顺地挤入了岩石之中,没入快要整条手臂。也因为此,颉不虞整个人,被手臂撑着悬浮在了空中。 这样的场景,诡异异常,已是傍晚时分,山里天色黑得早,加上周遭巨大的阔叶树木的遮阴效果,这一幕让人越发感觉到阴森诡谲。颉不虞撑在空中后,嘴里也不断在念着什么符文符语。他那只手开始颤抖,缓缓向外退出巨岩,而后人着了地。五指握成拳状。他平举起左手朝向启,缓缓打开嶙峋的手指。 启第一次见到了玉玲珑。 像一块活着的石头,或者说是一块寄居了奇妙生物在里面的石头。整体偏白色,表面光滑透亮,有些许表面线条纹理如匠人所雕般圆润大气,一看就不是天然形成的材料。再往里,一抹淡淡的红色,如烟如絮,在石头的小牢笼里挣扎着,并不是无意识地挣扎,而是明显带着智慧在蠕动,因为,这一抹红色,竟然在试探边界! 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六章 第二十七章 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九章 第三十章 第三十一章 第三十二章 第三十三章 第三十四章 第三十五章 第三十六章 招数用尽 第三十七章 黔驴技穷 第三十八章 最后一搏 第三十九章 无尽凝视 第四十章 死地无回 第四十一章 逃出生天 第四十二章 第四十二章 第四十四章 迷雾重重 师吉很诧异,也有点震惊。 自他从祭坛后山经由一条地道一路向下,推开青铜门进入地宫,一股陌生人的气息让他非常的不自在。等他看到正室地上那一坨血肉模糊的带骨烂泥,以及边室土墙边惨白惨白的翼手覆盖着的尸首,他胸口燃起了熊熊怒火! 普天之下,除了寒浞寒浇父子,居然还有人胆敢动我的元妖! 化蛇和相柳氏全都被噬灭了,而且还无法重塑和招唤。尽管它俩并不算自己手中第一王牌,但也相当有战力,前前后后完成的刺杀任务不下百件,如今民间盛传的白妖和飞头降妖就是它俩在执行任务时误被普通人看到而传开的。师吉想到它俩的来历,不禁打了一个冷战。寒浞寒浇这俩父子他们能有今天,这两元妖可立功不小,更何况,它俩的背后的邙山鬼王......想到这,他后背冷汗直流。 他细致地考察了两处战斗现场,有四个人的脚印。尾随而行,脚印竟消失在边室一处低矮的甬道口。这应该是当年修建地宫后,浇筑青铜穹顶时工匠留下的逃生道。他唤出人面四目颙。这只黑鸟通体透黑,闪着金属光泽,尖鼻长眼,面目狰狞,师吉取出一个四方小匣,按动上面凸起的符文,只见这只黑颙四目同时闪烁黄光,亮起灭下,展开双翼,熠熠生辉,竟有一尺来宽。师吉拨动匣子上一柄长杆,黑颙双爪点地,噌地钻入甬道中。 此时在匣子上的一个小孔射出光芒,随后在匣子上方数寸出现一团亮光,竟是甬道内的场景,原来是黑颙探路传回的实时画面。甬道内低矮曲折,没有岔路分支,师吉紧盯着,手中不得不频繁转动操作,调整着黑颙的飞行姿势,约摸半个时辰,前方出现一座青铜墙,他意识到,这里已达甬道尽头。 在附近搜索了许久,这一串脚印竟消失在青铜墙脚。 师吉皱着眉头,轻轻拨动着匣子上的长杆细心地搜索着,四下里,除了几个手工挖掘出来的浅浅的坑洞,并无其他踪迹。这个甬道是条绝死路,难道说,这几人已化蝶而逃? 这片青铜穹顶一直是个谜团,据传乃是前夏帝启所修,耗费民力巨大,死者甚众。尽管如此,民间对此却少有传闻,大阺是因为修建所用民夫大多为征伐而来的奴隶,而且修后就直接作为人牲一齐殉葬。有卷内宫竹匝的只言片语略有提及此墓,自己曾在寒浞的藏书阁读到,大意是启获得神通之后屠了伯益一族,继承了父业登了帝位之后没多久,却意外生了场大病。病到深处,竟失去意识地喊叫到“是我负了不虞!是我负了不虞!”大喊数声,暴出一身冷汗后,病愈。 在那之后,启便秘密征用了皇族和贵族们的大批奴隶,为颉不虞修筑了一个比肩大祭师的陵墓,然而蹊跷的是,这墓竟以青铜浇顶,此举极其不符合当时的规制。而据说此处青铜用量已超过当时帝丘、平阳、有扈几个高产矿区三年的出产量。按厚度三尺估算,这片青铜顶总面积竟接近一亩地。这样的做法,引起了当地贵族们的极大不满,甚至可以说,为百年后的后羿篡夏埋下了伏笔。 师吉常常在想,启究竟是在恐惧什么么? 第四十五章 最强王牌 第四十六章 女孩心事 坐在梳妆台前,望着铜镜中那个明眉皓目、唇红齿白的女孩,兰妍儿却始终心事重重。自打进入纶邑城后似乎心就没安定过,沿途桑织渔猎的美好生活画卷,还有那个人,都让自己心愫产生了不一样的感觉。尤其是每次见到他,自己总得故作镇定而假装轻松地跟大伙谈天说地,但面具背后的心始终是砰砰直跳,不知道当时脸上有没有绯红,反正是感觉脸一直烫烫的。等离开后,自己总算舒了口气,却又开始痴痴期待下一次见面,但想起现实困难,自己又再次陷入惆怅之中。 两三天前冬青可能是看出了她的小心思,似乎他也不愿看着兰妍儿如此愁靡不振,便趁着大家不注意的机会,单刀直入地问道,如果真是喜欢,何不说出来让自己替她跟人探探口风?兰妍儿脸上忽的飞过一丝绯红,心想我这表现得这么明显吗,嗔怒道,你个未成年小娃子知道个屁,连17都没到,就懂得看脸色?想教人如何谈情说爱? 冬青被说得有些尴尬,似乎是自己会错意,但转念一想不对,肯定是她有问题,于是又一脸嫌弃,就最近她那个消极怠慢的样子,比起之前一起穿越过来时那种雷厉风行,加上越来越频繁的发愣走神和傻笑,就这样还有谁看不出来,那就是盲人做拉面——瞎扯!临别时,冬青补上一句,竹五叔很难受,但他愿你好。 兰妍儿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回想起来这些日子自己确实反常不已。每次准备要见他,化妆粉黛得操办快半个时辰,穿的衣裳也要千挑万选,即便这样,自己在他面前还是像个无知的孩子,说话做事、举手投足都是那么没有章法,让人笑话。 今天的她低低地叹了口气,怕是造孽吧,现在自己的心境,仿佛正应了古时的那首“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的悲凉情愫,这是自己这辈子从未有过的感觉。她抚摸着铜镜中曼妙女子的脸颊,怔怔地盯着,既觉得命运是如此不公,又得感念自己与他的相遇。 这样的念想毕竟是痛苦的,她寻思着,是不是得找个机会探探对方的口风,尽管不是一个时代的人,对方又已有了家室,但总好过自己在这儿内心纠结,连对方的心意都不知道。 正在此时,门上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店小二的呼唤声紧随而来,少康、女赳和女艾今日来访,商讨北上寻援于济水之南有仍氏的支持。 兰妍儿在一刻钟之前便已准备妥当,她今天着的一件普通的修身素灰短打,长腿套上一双过膝皮靴,原本披肩垂下的黑褐色微卷长发已用一只镶嵌着蓝色晶片的头绳箍着,映衬着肤白唇红,显得干练英武又妩媚婀娜。 当她缓缓走下楼梯,步入会客堂时,能够感受到周围一片炙热,但她只对那一道灼灼的目光感兴趣,她知道自己今天的打扮应该是成功了,牢牢地锁住了他。但她不敢回应目光,只是缓缓入席端坐在他和一帮兄弟的面前。 第四十七章 两情相悦 第四十八章 神秘案件 第四十九章 如临大敌 第五十章 夜探迷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