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笔名。 感谢和承诺。 稍稍有点低落 早上看了昨天的战报。 发现收藏昨日是-1。 唉。为数不多的读者又少了一位呀。 但是,没关系,这只能怪我还不够强。 我会继续加油的。尽快提升写作速度! 只要还有一个小可爱在看,我就会认真写下去。 希望能给大家一个有趣的故事。希望大家看的开心。希望云山下的主角们,能拥有精彩的人生。 爱大家。 今天要延迟一点更新哦。 第一章 云山师徒 “左边点,再上去点,下来点。停。”唐弃穿着自己唯一一件红色的袍子,是昨天夜里翻了许久,才找出来的,是三年前用山里不知名的红浆果和盐巴自己染的。仔细看,多少有点染色不均,还带着点长期折叠形成的褶子。 “至少是红色的,过年,总得喜庆点吧。“唐弃突然有些出神,想着连过年的红衣裳都得自己染,真是苦命。 “师父,横幅这样贴没问题吧?“ 唐弃被这声音打断思绪,这才想起方才还在指挥小徒弟贴对联,于是顺着那声音望去,脸色却瞬间耷拉下来,抬手扶额。 只见身前草庐门框上,两侧红色的对联,贴的整整齐齐,高低没有丝毫偏差,端正有矩,连上中间的横幅,无比方正。 “唐果,都跟你说了多少次,咱们能不能有点美感,什么都是四四方方的,真的太恶心了。你每天把被子叠成方的,饭碗也做成方的,饭菜摆盘也是方的,这真的太让人难以接受了!“唐弃皱着眉头,多少有点抓狂的看着草庐前踩着竹凳爬下来另一个少年。 唐果好不容易贴完了春联,正等着师父夸几句,没想到又被嫌弃,有些生气的瞪大了眼睛,想要顶几句嘴,却又不敢,畏畏缩缩的样子,看上去带着点憨态。 少年看他这模样,哪儿还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暗自叹了口气,告诉自己,好歹是过年,得欢庆些。 “给。”唐弃不知从哪儿摸出个红彤彤的苹果,用袖子擦擦,递给穿着同款红色长袍的唐果。“甜着呢。快吃。” 唐果身上的红袍子看着比唐弃身上的成色好上不少,因为是今年新染的,大概是因为前些年练手有了经验,唐弃染色的技术也好了不少,看着格外的鲜艳。本想着生会儿闷气的唐果,终究没抵过师父那句甜着呢,开心的接过苹果啃了起来。 唐弃心想,还不就是个十岁的孩子,浑然忘了自己也没大多少。 此时刚过午后,离日落还有些时辰,但过年总得准备些吃食,唐弃想着应该指望不上常年不在山的师父,于是回屋里取了柄石剑,便向着草庐后的林子里走去,唐果在后面看到,赶忙大口啃了几块苹果,恋恋不舍的放下还残留着一些汁水的苹果核,一边咀嚼着,一边含糊不清的喊到,“师父等等我!” 云山不是什么世间闻名的山脉,就是一座荒野处不知名的野山,就连名字也是唐弃随口取的。跟很多山一样,云山上带着一条小溪,最高处整日藏于云中,在山脚下难以窥见全貌,若非要说出点不一样的地方,就是云山不落雪。 不是不下,是雪花根本落不到云山上,唐弃还记得小时候,唐果还没到山上,有一天晚上,唐弃看着天空中不时飘散的白色雪点,问师父为什么雪落不到自己头上,为什么云山没有雪,师父饮了一口酒,许久才回答了一句,“我不喜欢。” 很简单,所以很霸气。 因为我不喜,所以这山上落不到雪。 所以当唐果第一次问唐弃为什么云山不落雪的时候,唐弃很认真的告诉他“因为,你师祖不喜欢。” 自那一天起,唐果对唐弃的师父,自己的师祖格外的敬畏,生怕有一天云山无唐果。 没有雪的云山,依旧有四季,过年的日子山上的温度不可能太高,高处的山溪表面,早已结了厚厚的冰层,不过底下的水流依旧湍急,清爽的冰面下清晰可见不少肥大的游鱼,三两成群一闪而过。 唐弃不知何时出现在冰面上,身上的红袍子已然褪去,露出里面灰黑色的袄子,盘腿蜷缩,一动不动,连呼吸的起伏都极为微弱,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块磐石淌在溪面上。 唐果躲在岸上的老树边,手上捧着唐弃的红袍子,紧张兮兮的看着唐弃,只有他知道唐弃是真的在假装一块磐石。 山野间生存的动物,即便是一条鱼,也天生带着机敏,若是往日手脚快些说不准能捞上几条,可现在这厚厚的冰层成了鱼儿最天然的保护层,唐弃嫌麻烦,已经数个月没有吃着过鱼,要不是今天过年,他也是懒得费劲抓鱼的。 山溪水流湍急,但鱼儿不可能随着溪水一直向前,总是得歇一歇的,云山又落不着雪,冰面虽厚,却异常干净,尽管有些光线折射,也不影响观察水下的情景。 唐弃伪装磐石显然也不是第一次,动作极为讲究,褪去红袍子后,内里灰袄子黑裤子,手脚缩进衣裤里,见不着一丝肉色,那柄石剑被他反握着斜在冰面上,眼睛眯的极细,看不着一丁点眼白。就这个姿势,唐弃已经保持了很久,唐果在岸上,至少已经看到十几波游鱼在他身边游过,但唐弃仍旧一动不动,调整着呼吸节奏,尽可能让身躯的摆动轻微到肉眼不可见的程度,冰上捉鱼,容不得一点不耐和恍惚,比的就是个养气的功夫。正当唐果担心唐弃闭气太久会不会憋晕过去时,终于有三尾鱼儿轻轻摆动尾巴,调整好姿态,缓缓抵御着水流的冲击,晶莹的鱼眼,不时前后转动,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周边的环境,停滞于唐弃伪装的阴影之下,鱼身弓着,随时准备一记甩尾离开这片水域,如此观察试探了数次,这三条鱼儿才慢慢停止了尾部的摆动,彻底悬停下来。 就是这一刻,唐弃斜对着冰面的长剑,找准一个诡异的角度刺了下去,过程中,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即便是石剑穿过冰面的摩擦,也微不可闻,唐弃出剑太快了,唐果一晃神,根本没看清唐弃的动作,只在水面下看到几缕鲜红飘散,知道该自己出场了,慌忙跑到唐弃身边,抬手便砸。 只听“轰”的一声闷响,冰面被生生砸出一个大洞,四处崩散的冰屑,混着些许水花,带着刺骨的寒,不少都挂在了唐弃和唐果的身上。 唐弃黑着脸,一只手倒提着剑柄,一只手拨开溪面上碎开的冰层,将整把石剑,连同那三条被刺穿腹部的肥鱼带出水面。 “就不能轻点。不稳,太不稳了。“唐弃提着石剑,石剑串着鱼,就这么往草庐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低声抱怨着。 唐果撅着嘴,想要反驳,但看着师父被溅起的水花浸透的袄子,终究还是没敢说出口,垂头丧气的抱着唐弃的红袍子,跟上唐弃的步伐。 云山上这些年来,一直只住着三个人,唐弃,唐果和唐弃的师父。草庐是唐弃的师父搭的,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唐弃的师父常年神龙见首不见尾,腰间喜欢挂着个玉酒杯,时不时就举杯饮上一口,也不知道为什么那杯子里的酒仿佛永远也喝不完一般,望向杯中,必然有酒,更奇的是,这盛满了酒的杯子挂在腰间,从来没洒出过一滴。 唐果曾经问过唐弃这个问题,唐弃没理他。因为唐弃没问过师父这个问题,他知道如果自己问了,师父大概会说一句,“我喜欢。“ 就像因为不喜欢,所以云山没有雪一样,因为喜欢杯中自然有酒,酒自然不能洒。简单,有理。 总之,唐弃的师父终日饮酒,鲜有安分的日子,饮到兴头上,就从山崖上往下跳,或者踏入山溪中顺着水势漂流,待数日之后又安然无恙的出现在山上,回山时,偶尔会带回来些稀奇古怪的物件,比如什么王朝通史之类的书籍,或者断成两截的古琴,缺个角的玉箫。起先唐弃还因为师父跳崖跳溪的举动吓哭过几回,后来习惯了,反而开始期待师父多跳几次山崖,反正死不了,回来的时候还能带点东西回来,虽然稀奇古怪,但总比山上的草木有意思的多。 事实上,唐果,就是这样来的。 第二章 年 云山上的草庐,其实挺大的,唐弃觉得师父在建草庐的时候,肯定就算准了这间屋子得住下三个人。 不过草庐毕竟是草庐,经不起火烧,唐弃每次做饭的时候,都是在草庐前自己用石块垒的土灶上。 此时,离唐弃捕鱼回来过去了小半个时辰,三条鱼早已被开膛破肚,等待下锅蒸煮,云山上没有葱姜蒜,但却有些不知名的辛香料草,唐弃回来的路上顺手摘了些,足以去除鱼腥味。 唐弃一直觉得师父除了喝酒啥都不会,大概五岁左右,唐弃便开始自己独自解决吃食的问题,偶尔师父回来还得顺便给师父做顿饭。现在,唐弃早已记不清五岁前的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但是想起来,总觉得有个这么不靠谱的师父,当年的自己能活下来应该挺不容易的。 “所以,唐果应该感谢遇到的是我这么好的师父。至少不用自己做饭。”唐弃一边把鱼下锅,一边撇了眼一旁努力烧火的唐果,回忆起在十岁时的那一天,师父安静的饮着酒,一只蝴蝶突兀的落在师父的鼻尖,唐弃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蝴蝶,蓝色的翅膀上带着些细密的小绒毛,随着翅膀的扇动,上面的花纹像是海面上汹涌的浪涛般惊心动魄,但是它快死了,因为它落下的时候,翅膀朝着大地,那几下拼命挣扎着的扇动,是它最后绽放的美丽。当蝴蝶落下后,师父就不见了,不是跳崖,也不是落溪,是以一种唐弃难以理解的更快的方式离开的。那一次师父没带酒杯,因为师父的手中带着石剑,而酒杯落在地上。 当天晚上,师父就回来了,回来的时候怀中多了个婴儿,唐弃记得师父的面色极冷,还带着些悲伤和怨怼,这是唐弃第一次看到师父流露出这般脆弱的的情绪。悲伤和埋怨是属于弱者的,唐弃一直认为师父很强,很傲,所以唐弃很疑惑,但唐弃没有问,于是唐弃的师父也没有说。唐弃伸手把婴儿接了过来,他看着这个新生婴儿脸上的褶子,想着自己当年应该也是这么丑,师父也是这样抱着自己,唐果就这样留了下来。 唐果的名字是唐弃给起的,因为师父说,这个婴儿以后是他的徒弟,就像唐弃的名字是师父给起的一样,唐果的名字自然就该唐弃来起。 唐弃不会产奶,小时候的唐果是用山里的浆果汁儿养活的,所以就叫了这个名儿,用唐弃的话讲,果子让你活了下来,总得记着恩情。至于为什么姓唐,唐弃的师父说师如父,跟着姓就行了。 也许是名字取的不好,唐果自小就爱吃甜食,山里没有砂糖,用的甜味剂都是用浆果儿自己晒的,所以唐果经常喜欢在各种菜里加糖,比如现在,唐果正打开浆果儿糖粉,准备往鱼汤里撒,唐弃瞪大了眼睛正要阻止,却听唐果嘟囔着说:“三条鱼,一人一条,过年,总得吃点喜欢的。” 于是,唐弃僵住了,暗自叹了口气,终于还是收回了抢糖罐的手,“加吧,加自己碗里,但是不准给我吃!不准抢我的吃!”犹豫了一会儿,又加了一句,“鱼儿加糖,真的,不好吃。” 唐果得了师父的应允,哪儿还听的进这些,开开心心的撒了半罐子糖粉在自己碗里,认真的捞了最小的那条鱼给自己,又舀了三勺鱼汤,笑的非常开心。 唐弃在一边看着,尤其是看到那鱼汤混着糖粉,变成了浓稠的糖浆状,眼角控制不住的抽搐。 草庐前响起了一阵风声,云山不落雪,雪在天上,一道人影自天上走下来,应当也算是在风雪中归来。 唐果赶忙放下手中的鱼汤,恭恭敬敬的倒头就拜,口中喊道“师祖。“ 风雪中来人,看着身型瘦削,身上穿着件不怎么合身的青色长衫,好似根本感觉不到凛冬的寒意,一头长发看着极顺,但随意的盘了个发髻,平添了一点凌乱,偏生脸却生的很白净,连一点胡渣都看不到,眉眼上挑,隐隐带着些狂态,眸中有着几分慵懒几分肆意。 待他瞥见唐果放在一边的鱼汤,眉毛极为不自然的抖了一抖,正欲开口,唐弃赶忙拦了下来,“陆肆,过年呢,随他去吧。“ 唐果闻言,感激的看了唐弃一眼,然后憨笑着看着师祖。 那人被唐弃拦了下来,也不动怒,挥挥手让唐果起身,然后安安静静的走到一旁的石桌子边坐了下来。 唐弃盛好了鱼汤,端了一碗递给那人,“陆肆,你来的正好,早先焖的叫花鸡也快好了,这段时间你忘记给山上带米了,不过还剩点面,我用鸡爪鸡头熬了点鸡汤,下面还挺香的,年关呢,多吃点。“ 陆肆,便是来人的名,唐弃的师父。自小唐弃便是这么叫的,是陆肆要求的,他不准唐弃叫自己师父,说是不喜欢把自己叫老了。谁都知道这是个拙劣的借口,唐弃也知道,但懒得问,一直以来他们就是这么相处的,陆肆有很多秘密,很少和唐弃交谈,唐弃很想知道,但从来不喜欢问。 “唐弃,过了年,便十七了吧。“陆肆接过鱼汤,听着像是问句,语气却是在陈述。唐弃早就习惯了陆肆的说话模式,自顾自的用石剑捣开自己挖的焖口,取出被烤的红黑红黑的泥块,明智的没有接话,”唐果也十岁了。“果然,陆肆自然的接着说道,他轻轻转动着手中的汤碗,嗦了一口浓白的鱼汤,发现汤里还下了几块萝卜,滋味极鲜,赞叹的哈了一口气,似是要将风雪中的沾染的寒气尽数排出体外。 “不小了,可以饮酒了。“ 唐弃听到这句,身子一僵,认真的回头看了陆肆一眼,还是不想接话,手中握住石剑柄,把泥块敲碎,一时间,浓郁的鸡香味弥漫开来,山鸡较为精瘦,但冬天也储备不少脂肪,被泥封包裹着焖了这么久,焖出来不少汁水,包裹着鸡身的果叶子被鸡汁水浸润,那香味清新香甜,让人食指大动。 唐弃掰下两只鸡腿,一只递给陆肆,一只递给唐果,自己截了块鸡胸肉,想了想,又去取了两只石碗,放在自己和唐果的面前。 陆肆一怔,但也明白了唐弃的意思,便从腰间提起常年不离身的玉酒杯,微微倾倒,碧绿色的酒液,泛着莹润的光泽渐渐充盈了石碗,那圈圈荡漾的波动,让这酒液像是月光下最为绝美的碧蓝湖,令人沉醉。 “陆肆,这是你第一次让我喝酒。“唐弃看着那酒液倾倒,想着陆肆的玉酒杯还没石碗大,但倒出的酒却装满了整只碗,还是两只碗,真神奇。又想到美酒配焖鸡,一定很美味,还想着一些有的没的事情,一时间有些痴了。 冬季,夜色来的早,前一刻还清亮的天空,此刻已笼上了月色,半空中的雪不知何时停了,数不清的星光,微微跳动,有些可爱,那样迷人。 书上说,世上有座洛阳城,住着许多人,今天过年,家家户户点着红灯笼,远远的看上去,应该和天上的星星很像吧。唐弃抬头望这天,笑了起来。 “过年了。陆肆。过年了。唐果。“ 唐弃举起了碗,对着天。 陆肆也笑了,举起了酒杯,对着天。 “嗯。过年了。“ 唐果看着他们,不是很懂,但师父和师祖都在笑,所以他也很开心,于是他也笑了起来,认真的双手举起碗,对着天。 “过年了。“ 月色和星光下,三个不同年龄的男子,举着酒,影子投射在地上,杯碗交错,很温馨。 第三章 饮酒 第四章 云山见雪 第五章 上山容易,下山难(一) 第六章 上山容易,下山难(二) 第七章 狼(上) 这世上,没有生而知之的人。 所以便存在许多第一次。 第一次不是稀奇的事儿,它只是代表着和每一个未知的照面。 美妙的是,未知总是如此神秘而诱人。 可惜,我们无法提前预判未知,我们能做的只有去经历,去接触,而后未知就不再是未知,它也许会变成愉悦,也许会带来无助,也许会使人愤怒,当我们藉由这些各不相同的感受,努力的去延续,或者认真的改变,然后去面对更多的未知,如此反复,便是人生。 云山之下,唐弃与唐果的人生,便是在此刻即将直面最瑰丽的未知。 ………… 离下云山,已过去了半个正月。 唐弃斜靠在一颗青松下,面色多少有些不健康的白,微微蹙着眉,他的左臂垫着一块木板,用一根不知哪里找的草绳,将左臂固定在胸前,唯一能动的右手废了极大的劲儿才摸到石剑的剑柄,把剑挪了个位置,他想要靠的舒服些。 为了下云山,唐弃惹了一身的伤。 肋骨是唐果接的。唐弃在山上除了练剑,做饭,偶尔会看些杂书,都是陆肆下山带回来的。那些书真的很杂,其中有一部元化经,是医典,唐弃记性很好,山上的书虽然不少,翻来覆去的看,就都背了下来。云山不知归于何处,颇为荒渺,虽然下了山,放眼望去,都是老林,活人都没见到一个,就更别提大夫了,便只能照着元化经,让唐果接了骨,所幸两人自幼修行,对人体骨骼和肌肉的控制极为精准,总算没闹出什么医疗事故。 但是,伤筋动骨一百天,何况唐弃在雪崩中,五脏六腑都受到不少的冲击,到现在时不时还会咳出些血沫子,这一路的吃住,便都由唐果负责。 唐弃默默的啃着不知从哪挖出来的植物块茎,再看看累瘫在地上的睡熟的唐果,有些心疼。 从未在世间行走过的两人,其实根本不知道洛阳在哪。在林子里穿行这些天,连方向都摸不太清了。 林深处向来都不是适合人类生存的地方,这里是野物的天堂。 重伤的唐弃和年幼的唐果,对很多肉食者而言,是极少见的美味。 没多少野物能抵御美食的诱惑,那么,两人自然便要面对整个林子的敌意。 这些天,唐果击退了数波野兽。 其中包括一只黄斑虎,应该是附近的兽王,唐果废了不少力气,冒险将它击杀,唐弃用石剑凿了个木罐,装了不少黄斑虎的血,休息的时候便把虎血洒在周围,凭着虎王的气味,震慑那些想要靠近的野兽。 可惜,虎王已死,血液中的味道也逐渐淡去,唐弃敏锐的察觉到附近隐约有野物远远的吊着,显然是虎王单位气味已经很难震慑住那些强大的野兽了。 唐弃有些发愁,这林子不知有多大,没有方向的两人,不出意外还得在林子里待不少日子,唐果毕竟还是个孩子,虽然能对付这些野物,可也架不住接二连三的战斗,自己短时间又恢复不了战力,就算拼了命也挥不动几剑。 “还是太弱了。”唐弃懊丧的想着,“若是陆肆,兴许一剑就能斩了一大片林子,根本不会害怕这些野兽,不,陆肆只要飞起来就行,连剑都不用出鞘。这白痴,为什么只教我练剑呢,要是教我飞翔,怎么也不会这么狼狈。“ 唐弃越想越气,忍不住用力的一记巴掌甩到唐果脑袋上。 唐果在睡梦中惊醒,迅速摆出战斗姿态,将唐弃挡在身后,凝神环顾四周,“师父,有东西偷袭我!小心!“ 唐弃闻言,努力压住抽搐的嘴角,尽可能想让自己看着严肃些,然后开口训斥道“我守着呢,谁能偷袭你,你是做噩梦了,继续休息,都多大了,要学会沉稳的判断!“ “。。。。噩梦?“唐果挑起眉,狐疑的继续打量周遭的动静。 “当然是噩梦!师父还会骗你?!“ ……………… 冬日夜早,不知何时,一轮月环,斜斜的挂在天边,夜深了。 夜晚的林子,远比白天要来的恐怖,唐果二人只敢在午后阳光最盛的时候休息,此刻却只能打起精神,警惕着野物的侵袭。 “昨晚,我看到两只青鬃狼跟着我们。”唐弃摇晃着木桶中的虎王血液,用力嗅了嗅,发现已经干透了,虎王的味道已经极淡,“今晚,也许不会太平。” 唐弃确实是做好了今晚遇袭的准备的,但显然也没真觉得自己会一语成谶。 不过,有时候未知就是喜欢伴随着令人愕然的巧合。 正如此时,唐果,停滞脚步,稚嫩的脸上挂满铁青,脖子有些僵硬的转头看向唐弃,“师父,你是属乌鸦的吧!” 林子前方极为黑暗,零零散散的一点月光,在林深处根本无法提供多少光亮,所以此刻十余道幽绿色的光就显得格外的显眼。 唐弃难得的在唐果面前流露出一丝赧然,他有些不知所措的望向林子深处,认真的在心中计数,“七只,应该没问题吧?” 这自然不是真的疑问,只是唐弃略显尴尬的歉意。 这些天一直都仗着唐果护持,唐弃难免有些不好意思,至于唐果能不能击退这几只青鬃狼,唐弃一点都没担心过。 事实上,从小在山上长大的两人,对这些事情,并没有概念,陆肆没教过,所以唐弃二人对自己的战力,极度缺乏认知。 到很久以后,唐弃和唐果才明白,唐果以十岁的年龄在山林间遍战群兽,是多么可怕的壮举。 至于此刻,唐果稚嫩的脸上,却是泛起苦意,满是无奈,他觉得这些时日天天干架,可过的太累了。唐果苦着脸站到唐弃身前,扎了个极为敦实的马步,双臂贴在胸前,背脊微微拱起,这是出拳最合适的姿势。 云上之上,天天练拳,这些动作早已深深的刻在骨子里,此时动起来颇有些道法自然的韵味,唐果并不高大的身形,如同一座青山矗立,自有一丝岿然不动的意境。 林间,传来极轻的摩挲声,是踩踏枯叶发出的脆响,三头青鬃狼缓缓现出身形,口中不时低声发出几声呜咽,幽绿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唐果,极为人性化的流露出一丝警惕。 唐弃勉强拄着石剑,眉目微锁,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他没想到这群狼竟如此狡猾。 唐果天生怪力,年纪虽小,双臂的气力却大的惊人,加上自幼练习唐弃用剑法改编的拳术,出拳极快,极重,即便狼群围攻,也不见得能近的了唐果的身。 但这狼群如此通人性的用起了战术,仅仅现身三头狼牵制唐果,如此一来,唐果便不得不分出大半精力提防隐于暗处的几只青鬃狼的偷袭。 若是唐弃尚有战力,区区几头狼倒也不足为惧,偏偏此时唐弃连剑都举不起来,这对唐果又是一份牵扯。 这群青鬃狼跟着唐弃二人两日,显然早已摸清二人的战斗状况,这份算计却是令人难以置信。 “小心些。不用管我,我能应付。”唐弃勉力站直身子,将石剑提在手上,却不小心牵动了肋骨的伤势,瞬间面色发白,额间冒出许多细密的汗珠,好在身后是青木,唐弃咬着牙,后撤半步,抵着青木,总算站稳了脚步。 “呜~” 居中那头青鬃狼,并不打算一直僵持着,它口中发出低啸声,将背脊一弓,猛的向唐果弹射出去,锐利的爪子划破空气,发出呼呼的破空声,速度极快。 不过,唐果一直盯着狼群的动作,狼爪快唐果的拳更快,只见唐果塌腰下沉,左拳笔直前冲,在狼爪命中面门之前,生猛的击打在狼爪的关节处,狼爪瞬间变形,仿佛折断一般耷拉下来,此时右拳已到,是一记勾拳,正中其下颚处,竟是将这头狼前冲的势头彻底止住,向后翻去。 其余两头狼见状,自两侧迅速靠近,裂开嘴,哈出一大口热气,欲咬住唐果的双臂。 唐果此刻旧力刚尽,却是极难回防,不过,唐果的拳极诡,虽气势如山般厚重,但路数却更似剑法,先前的直拳便是刺,勾拳为挑,此刻两翼对敌,唐果左脚不动,右脚向前划出一道半圆,右拳自斜上方如剑般斩落,狠狠的砸中左侧青鬃狼的狼头,那狼头部瞬间向下着地,但唐果变拳为抓,在砸中狼头的瞬间扯着青鬃狼颈后的鬃毛,右脚再次划出一道半圆,将那手中的青鬃狼用力甩向另一侧。 “嘭!” 左侧青鬃狼的狼头与右侧袭来的青鬃狼狠狠撞在一起,唐果巨大的力量将两头狼摔出足有数米远。 一切说来缓慢,实际仅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自幼习练的拳术对唐果而言仿佛本能一般运用自如。 唐果将那三头狼击退后,没有再管,而是转头望向唐弃。 “师父!“ 眼前的一幕,让唐果面色大急,拼命向后冲去。 第八章 狼(下) 第九章 出剑 第十章 受伤 青鬃狼的嚎叫,并没有持续很久,很快便成了断断续续的呜咽。 唐果惊讶的看着这一切,心中陡然升起一丝寒意。他一直的觉得师父很强,但却没想到伤势恢复的师父竟如此可怕,强的如此狠决。 唐果蹙着眉,听着青鬃狼的呜咽,只觉得心中实在不太舒服,他蹲下身子,仔细的看着还未死去的两只青鬃狼的眼睛,那两头青鬃狼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也努力的看向他。 这对唐果来说,是一生中极难忘怀的一次对视。 在青鬃狼的眼中,唐果没有看到先前的阴狠,狡诈和残忍,甚至没有发现一丝恨意,在这一刻,唐果在青鬃狼的眼中只看了一种情绪,乞求。 唐果觉得自己感受到了青鬃狼的内心,它们在求死,它们想要摆脱此时无边的痛苦,唐果毕竟年幼,心中升起恻隐,先前对青鬃狼的恨意,在此时也被同情的情绪掩盖,他幼小的年龄,完全无法直面生命消失前那一刻的晦暗。 于是,他伸出手,在地上摸到一块尖锐的石块,然后用力砸向那头失去下颚的青鬃狼。唐果觉得剧痛但无法嘶吼的滋味,远比断了前肢更加难以承受。 “噗。”石块砸到青鬃狼胸腹的声音很沉闷,唐果的力气极大,石块落下,刺穿青鬃狼的心脏,殷红的鲜血极快的自伤口涌出,唐果看着红色逐渐蔓延,那粘稠的液体很快淌到脚边,他忽然注意到这头青鬃狼的瞳孔有些涣散,这此刻,青鬃狼的眼中已经失去了任何情绪,只是显得呆滞,极冷。 “它的眼睛里没有光了。”唐果如是想到。他觉得内心竟有些难过,于是唐果俯下身子,想要将青鬃狼的眼睛蒙上,他不忍再看到这双死寂的眼睛。 如果此时没有发生意外,也许唐果这一生会过的更加单纯一些。 然而,如果本就是不存在的。“呜—呜—”在唐果俯下身子的这一刻,林子里响起一道尖细的嚎叫,这声音极为刺耳,唐果瞬间皱紧眉头,用手捂住耳朵,但这难听的嚎叫声却十分诡异,即便遮住双耳也无济于事,就像是自脑海深处一波又一波的刀刃冲击着唐果的灵魂。 处在痛苦的中的唐果,根本没有注意到身下的濒死的两头青鬃狼,当那嚎叫响起,它们的眼中,突然绽放出猩红色的微光,本该涣散的眼睛,再一次被残忍和凶狠填满,那头失去下颚的青鬃狼在生命即将终结的那一瞬,突然爆发出最后一丝力量,一掌抓向唐果,尖锐的狼爪瞬间刺穿了唐果的手臂,而后彻底耷拉下脑袋死去。同时另一头青鬃狼张开血盆大口,死死的咬住唐果一条小腿,突如其来的疼痛终于将唐果自脑海中的嚎叫声中脱离出来,几乎是下意识的,唐果一拳砸向咬住自己小腿的青鬃狼,天生的巨力在疼痛的刺激下毫无保留,那头青鬃狼的头骨,猛的裂开,向下凹陷,死的不能再死了,但它死前的撕咬还是将唐果的左腿撕下来一整块肉,鲜红的血液止不住的喷涌出来,浸润了鞋袜。唐果的脸色变得刷白,冷汗蹭蹭的往外冒,是疼的,他努力的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叫出声来,只是不断的倒吸冷气,希望这样能够缓解一些痛苦。 唐弃本该阻止这一切的,但当那声嚎叫响起的时候,唐弃的心中没来由的感到难以言喻的焦躁,他竟然觉得自己想要砍点什么,他感到内心深处竟有些嗜血的渴望。 十七年来,唐弃一直觉得自己应该是一个偏冷,但内心安宁淳朴的人。所以,自小照顾唐果甚至陆肆,唐弃从未觉得一丝不耐。他从来没想过自己对杀戮和鲜血有着特殊的渴望。他知道这不是好事,但此时内心的深处不断涌现的嗜血,却如此的强烈,强烈到让他逐渐失去理智,先前战斗时流淌的鲜血,带着一股腥味,不断的冲击着唐弃的内心,这让唐弃越发的烦闷。 就在此时,唐弃看到身前的林子里,出现一头青鬃狼,这头狼和先前遇到的那几头,有些不太一样,它很大,很强壮,那么便理所当然的更善战。 唐弃紧了紧手中的石剑,歪了歪脑袋,他感受到了这头青鬃狼的战意,于是他死死的盯着青鬃狼的眼睛,仿佛看着一件死物,但唐弃没有出手。唐弃是一个极为自律的人,只要他想,他便能压下许多内心的欲望。 眼下,尽管青鬃狼想战,唐弃的心中也被那诡异的嚎叫勾动了嗜血的杀意,但是他强行压住了心里对杀戮的渴望,唐弃将石剑朝下,划出一道沟壑,然后盘膝坐下。 不是不想战,也不是能战,但是唐弃不愿战。 那头青鬃狼看着唐弃的动作,缓缓踱步到那道沟壑之前,伸出半只前爪,似乎想要踏过去,可犹豫半晌,还是将那只爪子收了回来。 这道沟壑,是界,也是唐弃的警告。如果越界,便是不死不休。 唐弃清楚的知道,这头巨大的青鬃狼应该便是这群狼的王。但是它绝不可能是刚才那诡异的嚎叫声的主人。 唐弃一直记得先前察觉到的青鬃狼有7头,此刻即便算上这头狼王,也只出现了六头。狼王,不该在这个时候现身的,即便出现,也应该是带着另一头狼一起。唐弃敏锐的注意到了这点,他觉得这头狼王,也许只是个诱饵。一如先前最先出来的那三头青鬃狼一样,是来牵制,或者说,是被战略抛弃的棋子。 若真是如此,身为狼王,都只能做一枚弃子,一旦唐弃应下了这步棋,那后面等着他的必然还有着无数的杀招,唐弃在云山之上从未想过这些,一时间并不知道要如何破局,所以便只能用以一个笨办法,不入局。所以,他压下内心的杀意,选择不战。 唐弃是个极为聪明的人,算的上是真正的天才。尽管从未学过谋略,却也将对方的计划,猜的八九不离十。 他知道自己的战力很强,只要他不出手,那便是一个无法忽视的强大因素,无论对方如何出手,都必须极为小心的顾及到自己的存在。一旦唐弃被牵制,那么隐于暗中的青鬃狼便能毫无顾忌的对付唐果。 唐弃此刻心中杀意十足,但突然心念电转,想起唐果,脑海里如同一道惊雷闪过,被杀意掩埋的思绪冒了出来,唐弃惊觉方才那一刻,自己竟然完全没有顾及唐果的状况!一时间,唐弃慌了神,十分紧张的回过头,这才看到唐果虚弱的半伏在地上,一条小腿上被硬生生咬下一块肉,好在唐果意志坚韧,自行忍着剧痛扯碎衣带捆缚住伤口,止住了血液,否则此时即便不死,也得彻底昏睡过去。 “喝!”唐弃手忙脚乱的自唐果的怀中掏出玉酒杯,来不及解释什么,将杯中的酒液灌入唐果口中。 碧绿的酒水,突突的倾倒在唐果的口中,因为失血过多而显的微白的嘴唇很快便红润起来。小腿上的伤口,肉眼可见的速度盖上一层血痂,彻底止了血。 “咳咳。。”唐果虚弱的推开唐弃手中的杯子,酒液不停的灌入口中,把唐果呛到了,唐果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一想到先前的经历,却不知道怎么形容,只觉得心里有些沉重。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些青鬃狼要袭击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它们方才看上去如此可怜,又能在瞬间变得这么凶狠。 唐果的脑子里,不停的环绕着那两头青鬃狼眼中的乞求,以及临死前拼命咬向自己的残暴,他觉得心里有些难过,难以理解,但非常真实。 不远处的狼王,依旧在那道沟壑前徘徊,天空之上原本被浓云掩住的月色,悄然散落下一片,打在狼王身上,印出一片白。 在月色下,这头青鬃狼王显得格外神骏,他本该青色的毛发,泛着奇异的光,远远看去,像是银色的月华附着在身上。 它抬头,望向林中某处,瞳孔微微收缩,不知为何透露出一丝悲切。 “嗷呜。。嗷呜。。。”狼王对着天上的弯月,突然发出凄厉的狼嚎,它的声音带着哀求,甚至有些颤抖。 它在恐惧。 第十一章 最后一头 第十二章 狈 第十三章 屠狼 第十四章 剑意 石剑指向前方的时候,唐弃没有过多犹豫。 山狼王的速度快的惊人,若是不凝神,甚至肉眼都难以捕捉它的身影。唐弃的剑虽快,但碍于距离,无论如何也来不及拦下山狼王。 好在唐弃向来都是一个善于让自己冷静的人,他心念如电般飞速转动,强行压下心底的焦急,思索着一切可以救下唐果的办法。 唐弃的思绪,在瞬间陷入一个玄妙的状态,极端的冷静,伴随着极度的焦急,唐弃的脑中,石剑、距离、速度不断交替排列,崩出无数个念头,唐弃觉得自己似乎抓到了什么,但隐约间就是无法真正想到办法。 就在这时,先前饮入腹中的酒意,冲涌上头,意外的让唐弃感到一阵清灵之感,唐弃微微一怔,只感觉灵魂前所未有的清爽,念头通达之下,一道灵光似惊雷般在脑海中掠过。 剑虽不及,但意可至! 唐弃面带笑意,眼睛变得极亮,若是细看,只觉得他眼中精芒似剑,目之所及竟让人感到一阵刺痛。 石剑我在唐弃的手中,很稳,但唐弃却感受到了石剑在微微轻颤,它在战栗。 这自然不是因为恐惧,唐弃知道,石剑在兴奋。很难说清这是一种怎么样的感觉,也很难想象一柄石剑,竟然有着如人般的情绪。事实上,石剑一直都是有灵的,它与唐弃相伴十余年,终于在今日与唐弃剑心相通,剑意苏醒! 唐弃察觉到石剑中传来一阵贪婪的饥饿感,一道奇特的力量,顺着石剑的召唤,自灵台处穿过握剑的右臂,而后进入石剑之中,在这一瞬唐弃彷佛与石剑融为一体,恍惚间,唐弃的意念自剑中穿过,惊鸿一瞥,竟看到剑身内潜藏着汹涌如海的恐怖能量,那道自灵台涌入的力量,在石剑的空间内穿行,那片蕴藏着巨大能量的汹涌海潮,毫不吝啬的与之相和,化作一把无形的剑。 透明的剑影,在石剑的空间内不断舞动,重复着三式剑招,唐弃无需细看,一眼之间变认出剑影所舞,正是它在云山上苦练十余年的那三剑。这些剑招出的极快,但并没有散乱,在能量海上方留下了无数的残影,而后突然万剑归一,化作一剑刺击,竟是穿过空间,自石剑的剑尖处疾射出去,带走了一朵剑身上覆盖着的烈焰,缓缓消失。 这剑影,自然不可能真的就此消失,它只是太快了,快到难以用言语形容。唐弃也看不到它运动的轨迹,但却知道剑在哪儿。因为这是唐弃的意,新生的剑意。 心念所至,便是剑之所在。剑在那处。 可惜,山狼王不知道,所以它付出了半只爪子的代价,淌下满地殷红的血。 山狼王没想到唐弃的剑竟真的比自己更快,它甚至无法理解这是什么。他确信自己的眼睛没有捕捉到任何与剑有关的东西,但它断爪处的灼烧感和残存的锋锐,却告诉它,伤它的就是剑。 山狼王忍着剧痛,远远看了眼唐弃,感到从未有过的恐惧,任何生物面对肉眼无法看到,但真实存在,足以威胁自己生命的东西,只怕都无法掩饰心中的惧意。 “剑意?此子竟有如此天赋,那石剑只怕也是了不得宝物。没想到小小年纪身怀数件重宝,倒是不知师从何门,看来今日得手后,要好好藏匿一段时间。”另一边的狈,浑浊的眸子,眯的极细,心中念头转的飞快,“此子虽然天赋惊人,但这剑意终究初悟,不说威力如何,只怕此刻此子也并不好受。” 这狈妖不知是什么身份,颇为神秘,见识繁多,一眼就洞穿了唐弃此时状态不佳。 事实上,当那道无形剑意,自石剑中射出的同时,唐弃就感到一阵眩晕,仿佛自己的灵台中被抽出了无数的意念,眼前一黑,险些晕死过去,好在腹中残留着的酒意丝丝缕缕的散出些清凉,才稳住了心神,没有倒下。 陆肆的酒,显然珍贵到无法以价值论的地步,自下山之后数次救下唐弃和唐果的性命,无论治伤,清神,甚至温养灵魂,无一不是世人千金难求的功效。 唐弃一剑慑住山狼王,终于让唐果有了喘息的机会。唐弃不待精神恢复,几个闪落,出现在唐果身边,迅速接好断裂的臂骨,再次在唐果口中灌了口酒水。 山狼王先前触电般后退,拉开了不远的距离,此时已止住断爪处涌出的鲜血,眼中满是恨意。 断爪表面被剑意斩断,还带着石剑上的火焰,伤口处的肉被烤的焦熟,自然是不可能再接回去。 这对于山狼王而言,并算不得严重的伤势,它速度极快,喜欢近战厮杀,但这并不是它最强的攻击手段,断爪影响了它的近身战力,但却无法影响它眉心处青色的纹路。这才是它与生俱来的天赋,也是它最强的实力。 山狼王,与青鬃狼王是不同的,它跟随着狈妖的时间很久,经历过无数惨烈的厮杀,它的实力极强,猎杀过无数同阶兽王,所以青鬃狼王是座驾,而它却统领着一大队狼群。 这只断爪,是山狼王第一次遭受不可愈合的重创,这让它极为恐惧,然后极端愤怒,这不涉及骄傲与尊严,只是胜利的久了,便不再能接受失败。 于是,它静静的站着,暗红的眼睛,没有流露出一丝波动,它头顶青色的纹路,原本隐藏于黑色的毛皮之下并不显眼,但此刻却散发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光。 林中忽然荡起一阵风,这风来的极为突兀,在林中呼啸显得极为凄厉。 这风,自唐弃身边吹过,没有停留,而是尽数涌向了山狼王的脚下。 唐弃感受着风的轨迹,双眉紧锁,他突然发现,自己无法再锁定山狼王的位置。 尽管它就在眼前,但自己却无法再判断山狼王下一刻的位置。 山狼王,此刻竟是与风融为一体,与先前唐弃心神化剑的感觉并无二致。 场间的局势,此刻陷入短暂的僵滞,但唐弃知道自己处于非常不利的位置,因为山狼王与风相和,飘忽不定,即便就在自己眼前,却无法判断下一刻的位置,而自己却实打实的暴露在山风之中,只怕无论如何闪躲,都能被山狼王提前锁定位置,无法逃脱。既然如此,闪躲便没有了意义。 唐弃很讨厌这种无力的束缚感。于是,他想一剑劈了这无形的桎梏。他想起了云山下山时,玉酒杯化出的小剑,轻轻一斩,便斩断了一片天。心中的烦闷顿时消散了不少,他知道自己没法一剑劈出一片空间,但山狼王,也远不及云山上积蓄无数年怒意的雪。 于是,他双手握剑,剑尖朝下,拖着剑缓缓向前迈去。 他想试试。 第十五章 山狼亡 第十六章 书生 第十七章 再战青鬃狼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