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猿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意识到自我的，它已经记不清楚了。
白猿唯一记得到是，从自己意识到自我的那一刻起，就一直在承受着各种非人的折磨。
突变进化的艾勃隆细胞赋予它的智慧，同样也赋予了它仇恨。
尤其是当真田凉介卸下白猿的胳膊，为它植入四条机械手臂的那种痛苦，它至今都还记得一清二楚。
白猿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适应了自己拥有四条手臂事实。
如果是在野外，拥有四条手臂的白猿会拥有更强的生存能力，甚至能够以武力强夺族群头领的位置。
内心的仇恨让白猿一直苦苦支撑，伺机寻找逃离和复仇的时机。
直到今天，那只装有义眼的老鼠用只有艾勃隆个体能够听懂的吼叫声说——在这只眼睛能够看到的范围内已经没有一个人类了。
然而白猿并不感激真田凉介，反而越发憎恨起了这个人类。
将自己永远囚禁在这个永无天日的地牢之中，让自己成为与族群格格不入的怪胎……
滋滋滋……
刹那间，耀眼的火花伴随着强烈的电流冲击而来。
“报……仇……的……时……候……到……了……”
缓缓站起身来，只见白猿将自己的四条机械手臂伸展开，径直握住了那些困住自己不知道多久的牢笼。
比起实验室所遭受到的痛苦，这种电流穿心带来的痛处是何等的微不足道。
吱呀！
在这强烈电流的灼烧之下，白猿的身体发出了阵阵焦臭，四条机械手臂上更是蹦出肉眼可见的电光。
可是就算被电的龇牙咧嘴，白猿却依旧没有放弃。
早已与白猿同化的艾勃隆细胞，在这一刻同样爆发出了强烈的求生欲望。
“呼！”
由钛合金打造的牢笼，正在轻微但却不可阻挡的弯曲着。
白猿的力气似乎超越了它这具身体的极限。
肌肉如同树根般隆起，青筋如同气球般爆出……
当白猿的双眼如铜铃般瞪大之时，艾勃隆细胞已经完全吸收了外界的电流，用于强化和修复它那些原本破损的身体。
艾勃隆细胞正在飞速的进化着，用以适应外界那源源不断的电流。
只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那些涌入白猿体内的就生成了一种特殊的储电细胞，并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取代那些原本普通的正常细胞。
被囚禁于此的白猿终于重获自由，内心由衷的生出了一种久违的欣喜。
但紧接着下一秒钟，浓浓的疲态重新爬上了白猿的脸庞，它那本来就显得苍老的面容更是再次变得老化了不知道多少岁。
吱呀！
骤然爆发出的力量一下子就掰弯了牢笼。
没有任何的怀疑，白猿就好像当初觉醒“自我”一样，它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濒临死亡了。
艾勃隆细胞的进化并非没有任何代价的，过度的畸变和衰老就是代价之一。
【我要死了……】
莫名的，白猿的脑海中突然冒出这么个念头。
带着些许的遗憾与不甘，白猿迟缓且坚定地走向了其它被关押的艾勃隆个体面前。
“带……着……我……的……仇……恨，走……下……去！”
随着白猿越来越脱离原生种族的形态，它的生命亦将一点点走向终结。
“我……还……有……事……没……做……完……”
每掰弯一个牢笼，白猿的面容就苍老一分。
当白猿将最后一只义眼老鼠放出来的时候，它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此生的第一抹笑容。
再次伸手抓向了那些牢笼，白猿无视自己身体的极限，逐个将那些被关押的艾勃隆个体放了出来。
滋滋滋……
……………………………………………………………………………………………………
一个钟头后，当真田凉介带着陆轩回到地下室的时候。
“我们……自由了！”
亲眼目睹牢笼前的白猿停止呼吸，义眼老鼠仅剩的那只眼睛流下了眼泪。
不顾一脸慌张的真田凉介，陆轩的脸色同样有些难看。
“一共三十七只艾勃隆个体，除了死掉的这只白猿，剩下的都已经逃到了整个园区。”
所有的艾勃隆个体都已经逃离了地下室，只剩下白猿的尸体依旧如同勇者般站着，就好像它仍然还活着一样。
“你这下惹出大麻烦了！”
最关键的是，那只义眼老鼠显然并不只是在逃跑那么简单，它是想要报复真田凉介、乃至于整个人类社会。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整个工业园区的电力系统就遭到了破坏。
通过智子实时传来的信息和情报，陆轩注意到了那只义眼老鼠的存在。
它似乎是所有艾勃隆个体的“大脑”，一直指挥着剩下艾勃隆个体的逃跑路线。
当陆轩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真田凉介也瞬间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它们有智慧？”
尤其是其中某些艾勃隆个体，更是妄图复刻白猿的“进化”，希望能够通过吸收电流来强化自身的力量。
“它们的真正目标……是城市的电力系统！”
或许在真田凉介的心里，他早就已经把陆轩和“外星人”画上等号了——尽管事实也的确如此。
“生命可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脆弱……”
只有拥有智慧的个体，才能够做出如此精准的报复行动。
至于陆轩究竟是从何得知这些情报的，真田凉介并没有过多追问。
甚至利用虚数空间的特殊性，强行将不属于生物的概念写入个体之中，也是他的日常实验的课题之一。
因此陆轩比任何人都清楚，生命是会自己寻找出路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如今的陆轩早就已经与真正的盖尔文人没有什么区别了。
各种有关于生命研究课题的实验，他也做了不少。
“只要能够活下去，只要能够将自己的遗传基因繁衍下去……”
“进化、变异是生命不断演化的本能，而孕育出智慧不过是其中的一个方向罢了。”
“为了活下去，生命可以做到任何你在伱看来不可思议的事情。”
“哪怕就算遇到再困难的情况，生命都会自己寻找出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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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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