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恩来的不是时候，以冰冷、理性闻名的诺克斯人根本抽不出空来招待他。
魔法学院和褪色者已经开始了大范围探索，用战力和人数双重优势扫清每一个角落，每一个溶洞。
灾厄影子没有成功，却把黑夜女巫杀了个七七八八，相当于捣毁了指挥中枢。
安丽娜好不容易把撒出去的战士收回，看着偌大的永恒之城却有种悲凉感，每一块砖石都在述说时间的沧桑。
他们被深埋于地下太久了，能够战斗的诺克斯人满打满算也不过五六百，不得已退回城中。
这也就罢了，在龙人兵的率领下，守住城池没有问题，可是被双指盯上，那可是不得了的事情。
她眯起了橙黄色的双眼，听到脚步声之后，又恢复神圣而安宁的模样。
“姐姐，敌人退走了，正在大肆搜捕乌鲁人。”诺克斯剑士轻盈地踏上阶梯。
黄金树的使者，比不是夜之民能够对抗的存在。
“想要赶尽杀绝吗？”
“别忘了，褪色者也是黄金树的属下，魔法学院也投靠了黄金树，他们可能倾全力来攻。”
“那就让他们头破血流！”
“没关系的，他们有的是地方躲避。”
“那你在担忧什么？”
【永恒之城坠入地底】
【背叛者成为了神明】
望着活力十足的妹妹，女巫沉默了，扬起下巴，想起了古老的诗篇。
【当群星与月亮被遮蔽】
这是一座无神也无王的城市，在毫无准备中，被卷入了交界地的旋涡之中。
“我去看看那位卡利亚骑士。”安丽娜转过身，顺着楼梯向上，而剑士愣了片刻，赶紧追了上去。
【黑夜的子民正等待王的归来】
诺克史黛拉这颗‘黑夜之星’依旧肃穆雄伟，而诺克斯人的鲜血早已流尽，那引以为傲的技术碾入尘埃。
......
墙上油灯释放着幽蓝色火焰，唐恩正襟危坐，望着不远处的黑夜女巫，他已经发现这些人把事情想的过于严重。
“姐姐，你信任他？”
“不信，但为了永恒之城的存续，我们必须寻找盟友，而卡利亚是唯一的选择。”
‘对我倒是一件好事，本来说宰一个魔法教授当见面礼的，趁此机会把诺克斯人拉进来更好。’
唐恩捧着茶杯，里面是一种不知名的黑色叶子，散发着浓浓香气。
如果无上意志想要斩草除根，怎么会只派出褪色者和魔法学院，怕不是黄金英雄们早就把这里荡平了。
想想也很正常，信息不对等嘛，永恒之城在黄金王朝初期就被轰进地底，安稳了那么多年忽然被人打搅，想的过于严重也正常。
唐恩看向不远处肃立的女巫，后者已取下头巾，露出一张妩媚的脸庞。
她的双眸是橙黄色，皮肤呈深灰色，看起来神秘而美丽，更如带刺蔷薇，这份美丽中添加了一抹危险。
他从未说过自己算无遗策，但是抓机会，临阵处置的能力还是很强的。
击退灾厄影子暴露出背后的双指，引得诺克斯人思想迪化，这无疑是某种机会。
“卡利亚愿意提供帮助，实不相瞒，在拉达冈背弃满月女王之后，事实上，卡利亚已经站在了黄金树的对立面。”
诺克史黛拉是知道利耶尼亚局势的，也清楚蕾娜菈被囚禁，至于消息来源，她们倒没有明说，只是她们的信息还停留在破碎战争之前，可让唐恩好一顿科普。
就是她策划了一场伏击吗？果真是不拘泥于规则。
唐恩轻轻点头，他喜欢这种思维活跃的人，淡淡说道：
“覆灭谈不上，反正损失惨重，许多旧日的神祇都已经出来了。”唐恩侃侃而谈，顺便在心底补充一句。
比如你们隔壁的腐败眷属，这些混蛋是怎么从你们眼皮子底下逃出去的。
至于这消息来自何方，算一算时间，莫非真是菈妮的老师，雪魔女蕾娜不成？
“也就是说，菈妮殿下才是如今的卡利亚君主，而黄金诸侯为了争夺艾尔登法环发动了战争，鼎盛的黄金王朝已经覆灭？”黑夜女巫的声音中带着愉悦，没有什么比看到死敌倒霉更爽的了。
安丽娜静静听着，不时点点头，光是这些信息她就赚大了，原来苟延残喘的这段时间，地面已经发生了如此剧变，难怪各路人马蠢蠢欲动。
简而言之，黄金树快要压不住这些失败者了，而这正是视线夙愿的机会。
安丽娜并不在乎，翘起了修长的腿：“那么褪色者呢，他们很强大，也拥有无限可能，我们抓到过俘虏，听说是无上意志亲自唤醒。”
“这点存疑，但他们本就在自相残杀，总不会比葛孚雷的黄金大军更可怕吧。”他说着就科普了一下叛律者和血指。
“你从哪里听说的？”
唐恩两手一摊，表示这在卡利亚眼中不算秘密。
‘如果她们都在，一定会阻止我的吧，只想安静的苟延残喘。’安丽娜有些失神，感觉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鬼使神差让自己有了独断专行的权力，不由得低声向黑月祷告。
唐恩一向对宗教不感兴趣，等她逼逼一阵，饶有兴致的问道：“我听说玛莉卡女神也和永恒之城相关？”
这很重要，但此刻也无足轻重，包括腐败信仰与古王朝等等，黄金树成长起来之前，交界地肯定热闹非凡。
唐恩放下茶杯，十指交叉，好整以暇的问道：“做个抉择吧，黄金树的兵锋又一次来到门口，然而这一次并没有充满恶念的流星，你们有一搏之力。”
“我不想多谈那个背叛者，这也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安丽娜没有接这话，然而透露的讯息已经足够。
在黄金树到来之前，果然交界地还有个璀璨的时期吗，那由星与月主导的时代。
“你能全权代表卡利亚吗？”
“当然，菈妮殿下会承认我每一句话。”
“你连‘黑暗弃子’都知道？也对，那一战本就有观星者的份。”女巫并没有过多的疑惑，垂下头仔细思考。
实际上她并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连唐恩都不知道灾厄影子干嘛找诺克史黛拉的麻烦，如果是一人也就罢了，偏偏外面还有一堆褪色者和魔法师摇旗呐喊，怎么看都是一副斩草除根的模样。
那凭什么全权代表？还知道这么多的事情？
唐恩见她生疑，明白以自己骑士的身份无权代表卡利亚，诺克斯人要是付出许多，到时候卡利亚不认怎么办。
“莫非你是卡利亚的王夫？”
“咳咳咳，这倒不至于。”
“女巫阁下，其实我是卡利亚的预备王夫。”
“预备是什么意思？”安丽娜瞪大眼，有些不明白，王夫还能预备的？
可恶，这点我怎么没考虑到，这个机会难得，绝对不能让诺克斯人反应过来。
想把人拖下水的唐恩苦思冥想，忽然有了主意。
不由泛起几许讨好的笑容：“您这般强大，肯定很有希望吧。”
唐恩不言，只是昂起了头，那意思不言自明。
“就是王夫之位需要强者来竞争，这是利耶尼亚之战后，卡利亚王室的传统。”唐恩随口胡扯起来，只在心中默念，菈妮殿下别怪我，这是为了全局考虑。
“听起来很有上古时候的习俗。”安丽娜信了，那个群魔乱舞的时代确实只有最强者才能成为‘王’。
唐恩早有腹稿，郑重道：“现在的安全，那个灾厄影子由我解决，你们安心守城就行，待我复命之后，卡利亚大军会将他们从地下逼走。”
现在？
那没什么好说的了，一个卡利亚骑士不够资格，但一个预备王夫肯定是够了，他的话就代表了卡利亚的立场。
拥有了前提，女巫低声问道：“如果成为盟友，诺克斯人能得到什么？”
“烧成灰！”
......
“那以后呢？同意我们去往地面？”她橙色双眸满是兴奋。
“去看满月？这多无趣啊。”唐恩前倾着身，一字一顿道：“到时候，我带你们去把黄金树——”
他找不到菈妮拒绝的理由，因为她的路必然和黄金树起冲突，在褪色者如日中天的当下，双指是不可能放弃的。
既然迟早要打起来，干嘛不多召集一些人马？
事情出奇的顺利，其实唐恩也是在顺势而为，两个魔法师逃出学院的小事件终究变成了滔天大浪。
学院不寻求变强，唐恩早就去王寨见菈妮了，他们不跑到安瑟尔河来，也不会让诺克斯人产生战略误判。
听到烧黄金树不仅没有罪孽，还隐隐有些兴奋算怎么回事。
“有很多人要挡菈妮殿下的路，而我需要做的就是替她扫清障碍。”唐恩淡淡答道，顺便问了句：“看起来你很关心我？”
“灾厄影子有命定之死，本身实力也比你稍强，你这么做风险很大。”
左右无人，一直偷听的梅琳娜出现在旁边，甚至觉得自己有些奇怪。
“待我以诚，还之予义，菈妮本就与我道路相同，帮她也就是帮我。”
稍稍解释一句，他又去看精美壁画，见上面绘有天将小人，他们在地面创造了雄伟的城市。
“你要是死掉，我会很苦恼的。”梅琳娜依旧是那副不咸不淡的表情，随口说道：“她对你有那么重要吗？”
这话有些奇怪，可唐恩活得坦荡。
‘百族争霸吗？腐败眷属该不会是和泥人们打过一场吧，这个长发女性又是谁？’
唐恩很有兴致，想必那是一段波澜壮阔的史诗，而他继续向下看，一颗流星坠向大地，与什么东西融合，逐渐变成一颗树苗。
天外来客？说的是诺克斯人等等吧，我记得这几个种族是从外面来的，而那时候交界地已经有土著了。
他走出几步又看下一幅画，这次杂乱了许多，有巨人与龙在战斗，也有像是蘑菇的家伙与泥人、牛头人什么的搏杀，还有个长发女性手持奇怪长剑，脚下踩着多角的怪物。
唐恩还以为梅琳娜要替自己解说了，便投去询问的眼神。
“你刚才说月之公主对你待以诚意？你就能不计风险？”
“这时候黄金树来了，只不过最初，仅仅是一方诸侯罢了。”
结合前后两世的记忆，他阅读起来并不困难，正准备看下一幅，后腰被轻轻拉住。
我靠，你这反射弧也太长了吧。
唐恩差点没反应过来，只好把注意力收敛回来，点头道：“没错，有什么问题吗？”
梅琳娜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样子，轻轻挑起下巴。
“那么，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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