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杜莎那家伙真的好慢啊。”
已经都是晚饭的时间了，可宙斯依旧没有看到美杜莎。
虽然美杜莎身为地母神，吃饭这种事已经完全从爱好，变成了个人兴趣一般不是必须要做的事情。
可她为了尽可能隐藏自己的非人的一面，可是会很努力地伪装成一个普通人。
难道说，遇上什么麻烦了吗？
宙斯思索着各种可能，以奥格斯那模样显然是被他给震慑住了，那么应该就没有道理去危害平民，美杜莎就不需要花费太多的时间放在收容难民身上。
宙斯放心不下，一出门就看到了奥格斯带着一群街溜子围困了神殿，他好不容易使了一个眼色让他来小巷子里。
“大人，我可是一直安宁的要求去做的啊。”
“那你的意思是，我让你推翻雅典娜的神殿？”
“说说看，你又犯了什么蠢。”
宙斯要不是怕杀了奥格斯又来一个李格斯，真的想一巴掌拍碎了对方的脑袋。
推翻一座神殿确实简单，可要重新建立一座神殿，让当地的人民信仰阿瑞斯，这里面要花费的时间根本不能量化。
此时奥格斯才明白，贸然推到雅典娜的神殿太过草率。
“没……不过，我们要推行我们的军功制，那么必然要让神殿的祭司们过来建立神殿，重塑这边的信仰，不然政策根本执行不下去。”
“那你考虑过这里面要花多少时间？”
如今正是露出獠牙，给予雅典娜致命一击的时刻，越是接近胜利的果实越是要小心。
奥格斯此时明白自己无论是作为一个上位者，还是作为一个普普通通的战士都输给了眼前之人。
他被双方神明之间的敌对关系冲昏了头脑，没想到神明本身却看得格外透彻，外人皆传战神阿瑞斯肌肉入脑，乃是莽夫一个。
可如今在奥格斯看来，阿瑞斯大人不过小小计策就让雅典娜和城邦联盟疲于奔命，之前那些不过是藏拙罢了。
“您是说让雅典娜的祭司帮我们安抚百姓？可这信仰……”
奥格斯有点吃惊，战神大人竟然为了胜利，可容忍自己的城市之中有一座雅典娜的神殿。
神明的见识果然不同凡响。
“刚才你没有看出来雅典娜的祭司明显不愿意开战，你为什么不能借此大做文章？”
“你现在关键问题是如何在拉科尼亚站住脚跟不是吗？”
“是，请您恕罪。”
敌对神明的神殿出现在自己大地上的第一座城市之中，这是何等的耻辱。
这无异于在柏林城内插红旗，大腿上写“正”字啊。
刚才他自己竟然舍近求远，如果因为推翻雅典娜的神殿而失去了这一座城，那么才是万死不辞。
“听好了，以保留神殿为主要筹码，你就可以要求那个祭司帮你安抚民众，你说对于民众而言是你一个侵略者有威信还是一个德高望重的祭司有威信。”
此时奥格斯才明白自己犯下的大错，之前他受到的一系列提点核心都是要让斯巴达人在希腊的土地上站住脚跟获得一片土地发展壮大。
这才是战神大人的核心目的，其余不过都是旁枝末节。
如今的宙斯尚且隐藏自己的身份，调解两位神明的矛盾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这一次，奥格斯一定完成您的命令。”
宙斯将大致的方向定下来，尽可能保证斯巴达人尽可能和平地接管这里的政权。
至于之后斯巴达人和城邦联盟之间的问题，那是必然的战争，更是涉及到了雅典娜和阿瑞斯的争端。
“斯巴达人竟然容许保留我们的神殿？”
远在奥林匹斯的雅典娜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十分吃惊，她听着美杜莎传回来的消息，这明显不是出自阿瑞斯的命令。
奥格斯再三保证一定会完成宙斯的指示，毕竟事不过三他已经连续犯了两次错误，绝对不敢再犯第三次。
……
斯巴达人的兵力根本不足以守城，即便他们守住了一座城池，可信仰的变更需要一个漫长的时间。
这段时间完全可以让雅典娜夺回拉科尼亚。
对于雅典娜而言失去拉科尼亚的控制并非不能接受。
毕竟这个时代的消息十分滞后，她受到消息的时候斯巴达人兵临城下也是正常情况。
赫拉在背后出谋划策？不对，赫拉虽然爱护阿瑞斯，可却很少在争执的过程之中露面，最多是在阿瑞斯的烂摊子难以收拾的情况下出面擦屁股。
即便是对赫拉有成见的雅典娜也必须承认，在一个母亲的方面，赫拉绝对合格。
如今斯巴达人不摧毁她的神殿，而是要求让出几座雅典娜的神殿作为战神殿，并且帮助斯巴达人安抚民众，代价几乎小到不可思议。
这真的是阿瑞斯的性格吗？
雅典娜开始追问斯巴达人的行动，她相信即便阿瑞斯开窍了，也不可能在这样的核心利益上做出如此大的让步。
阿瑞斯要是兄友弟恭，何至于和她的关系闹到这么僵。
她从不会为阿瑞斯铺平道路而是给予足够的历练，可当阿瑞斯失败的时候，也会出面将其保下。
“美杜莎，斯巴达人除了这些要求之外还有什么要去，或者说他们还在做什么奇怪的事情。”
不过雅典娜也明白美杜莎的情况，这种羞辱她又不是忍不了。
“还是战神殿那一套理论，宣扬战争与暴力，将杀人作为指标的晋升手段，如今更是打算在军队之中施行……”
“并没有其他要求了，不过他们才和我们谈好条件，就在我们的神殿之中开始宣传他们的教义，由于这座城市目前是他们在管理，我不方便将其赶走。”
在雅典娜的神殿宣扬阿瑞斯的教义，这已经不是牛头人可以概括的事情了。
“没错，他们将杀人视作荣耀，将敌人的耳朵视作军功，最后以血腥的军功去换去财富和职位。”
美杜莎身为地母神的善良实在不忍心多听这些，将敌人杀了便罢了，毕竟各为其主立场不同，在你死我活的战场上厮杀本就无可厚非。
“等等，你说他们战神殿的那一套要用运用于军队之中？”
美杜莎还未将话说完，雅典娜就敏锐地感觉到了不对劲，没有任何的理由，只是那强大的直觉带来的预警。
话到此处雅典娜要是还想不到这其中的威胁，那么智慧神权就只能直接扣出来扔垃圾桶了。
“他们想打破固化的阶级。”
可敌人死后还要破坏尸体，实在是……
“以杀敌数量量化荣耀和功劳，这绝对不是阿瑞斯能想出来的计策，该死。”
而且她本人对此觉得没有什么不妥，毕竟她本人无论身份还是实力，成为雅典娜的祭司都算是屈才，没有经历过斗争的她无法理解人类为了阶级跃升能做出什么事情。
“没错，正如同我之所以是神，便是因为我有个神王的父亲，这使得我仅仅是出生就站在了世界的顶点，而我若是有孩子他也会是一个神明，这就是所谓的阶级。”
“阶级？”
美杜莎对此不知所谓，她是直接空降成为雅典娜的祭司，并没有经历过一系列的勾心斗角。
因为车上的座位有限。
如今斯巴达的政策基本上就是让拉车的人破开车门，将车厢内的乘客拉到马路上直接创死。
当一个生物具有社会性，当社会一旦有了分工，那么自然有坐车的人和拉车的人，这是无可厚非之事。
可问题在于拉车之人没有坐车的机会，而坐车的人希望自己子子孙孙都能坐车，为此他们要关上车门。
雅典娜自然清楚不问世事的美杜莎不清楚这些，而她原本自认自己比美杜莎这样地母神要优秀。
智慧神权能并非全知全能，它需要有足够的情报才能去分析推理，最后还原事件的本来面目，进而达到利益最大化。
坐车的人死了，自然就就空出了位置，创死的人越多空出的位置越多，那么就能坐到更好的位子。
六十多年了。
“没有人愿意一辈子被人踩在脚底下，就算他本人愿意他的子嗣也不愿意，斯巴达人给了他们一个机会。”
经过雅典娜的提点，美杜莎才想起来，当时那些斯巴达人传教之时，有许多熟悉的面庞出现在其中。
只要给雅典娜足够且正确的情报，那么智慧神权就如同风灵月影一般，直接给出答案。
可现在对于未知的情报，潜藏不出的敌人，智慧神权的力量受到了极大的限制。
“不，什么都不用做，如果我们强制信徒不去参加斯巴达的军队，那么我们将损失一大批平民的信仰。”
雅典娜如何不明白这一手的狠辣之处。
那些人都是坚定的信徒，原本美杜莎以为他们是被强行拉去听课，可现在想来他们的眼中未必没有贪婪与希望的火焰。
“那么我现在……”
“那么我们也效仿他们呢？虽然很残忍，可至少能破坏斯巴达人的阴谋。”
美杜莎虽然于心不忍，她也明白城邦与城邦之间，神明与神明之间的争执是冰冷无情的，打不过就加入也没有什么丢人的。
斯巴达人的鱼饵已经洒下，这时候劝阻信徒虽然有一时之效，可当第一个平民靠着军功获得权力与财富之后，这股风潮将无法阻止。
到时候雅典娜继续抵制，那么就将丧失平民信仰，如果前期否定后期修改教诲，那么让人有了朝令夕改之感。
“给我们建立神殿、帮我们宣传教义、甚至认我们为正统的群体是谁？”
“是贵族们。”
“这才是他们狠辣的地方，我们是无法照搬斯巴达人的政策。”
此时雅典娜终于明白了智慧神权的弊端，这种明知是错误，可却必须按照错误的道路走下去的屈辱，这种所有正确道路都被堵死的无奈感挥之不去。
而雅典娜就是那种千舰大主播，隔三差五就有石油佬红毯铺路，可这些石油佬对雅典娜没有多少忠诚度。
石油佬作为金主，他们可以随意打赏主播，如今支持雅典娜只不过是雅典娜复合他们的口味罢了，如果雅典娜的直播风格变化，那么金主们就会纷纷离开去找下一主播去支持。
美杜莎叹息一声，她也明白了雅典娜的顾虑。
贵族们，那些在城邦联盟建立之初获取了最大利益的人们，他们才是雅典娜的主力支撑者。
再加上雅典娜在一些教义的宣传上对城邦的统治正确性有加持，两者眉来眼去这么多年，已然将雅典娜等于文明，阿瑞斯等于野蛮。
那么信仰雅典娜的人自然比信仰阿瑞斯的斯巴达人高一等。
更甚者会脱粉回踩。
雅典娜在城邦联盟有如今的地位，叙拉古功不可没，可如今叙拉古骨灰都没了，城邦联盟还信仰雅典娜不过是因为约定俗成。
贵族们花费数十年才封锁的上升通道，将在一朝毁灭，他们每一个人都有可能跌落出贵族阶级的可能。
这才是他们最恐惧的地方，是他们绝对不可能退让的底线。
正统性和优越感，这些雅典娜都能满足贵族们，所以贵族的支持百年不曾断绝，可要是有一天雅典娜也开始支持所谓的军功制。
那么这意味着贵族们让出自己的利益，更是打破了如今固化的阶级。
雅典娜明白这一局难受之处在于，雅典雅只能看着阿瑞斯的势力越发壮大，而她却因为和贵族的深度绑定而尾大不掉。
“雅典娜，有什么我可以帮你分忧的地方吗？”
太过和贵族阶级绑定的代价在此刻暴露，贵族绝对不允许军功制在军队之中实施，彻底断绝了雅典娜和阿瑞斯同台竞技的可能。
不行，这样下去我会输。
既然如此，那就寻求第三方的帮助吧。
“所有神殿对于斯巴达人宣传的军功制度，我们既不赞同也不否认，无论何时都不要表态。”
“不，一切照旧，你尽可能维持拉科尼亚方面的信仰，要改变此时的局面，已经不是我们可以解决的了。”
雅典娜不可能和贵族划清界限这会伤及根本，更不能放弃路人缘，这会将平民全部推向阿瑞斯一方。
离开了自己神殿，雅典娜继续朝着奥林匹斯山上走去。
自宙斯登基以来，奥林匹斯最高处原本克洛诺斯的神殿被用作议事之地，随后便是依照尊卑次序建筑的宫殿。
不表态，才是最安全的决策。
雅典娜将自己的意思吩咐给城邦之中祭司们，让他们妥善执行而她本人则是，离开了自己的神殿，这一次她要去拜会一趟自己那野心勃勃的伯父。
不过这段距离对于神明而言并不算远，雅典娜来到了波塞冬的神殿之中，而波塞冬似乎察觉到了有人到来，神殿的大门缓缓打开。
昏暗的神殿之内，一道道火光闪耀，沿着一条鲜红的地毯照亮整个神殿，一个蓝色头发的中年人端坐在自己的宝座之上。
分别是天王殿、海王殿以及冥王殿，三兄弟之中最长的哈迪斯位居三人之末，可他倒也不生气，反正回到冥界便是草头王，奥林匹斯只放了一个分身用作议事。
而波塞冬则一直想要超越宙斯，宙斯在时尚且有些忍耐，可宙斯百年不在奥林匹斯，这家伙竟然将自己的神殿每天挪一点，越发靠近宙斯的神殿了。
百年过去了，波塞冬比之当年稳重了许多，而且面容也被他刻意调整得稳重了许多，从青年外表变成中年模样也是他心灵的变化。
“雅典娜你来找我可不多见，无事不登三宝殿，开门见山吧。”
“许久不见了，伯父。”
“嗯。”
“联盟？”
波塞冬不由开始思索这是不是雅典娜的计谋，毕竟以她的水平不可能收拾不了一个阿瑞斯。
波塞冬显然是明白智慧神权的厉害，与其和雅典娜玩一些弯弯绕还不如直来直去，让智慧神权的用武之地限制到最小。
“这次我是来联盟的。”
“一个阿瑞斯确实无所谓，可如果宙斯回来了，并且开始帮助阿瑞斯了呢？”
“咔嚓~”
“如果你连阿瑞斯都对付不了，那么我为什么不能将你们两个一起收拾了呢？好侄女。”
波塞冬回答得漫不经心，不过他可没有就此轻视了雅典娜。
雅典娜刚说完这句话，安静的大殿中登时传来一阵岩石碎裂的声响。
波塞冬宝座的扶手上缺了一个角，而波塞冬的手中死死捏住了一块碎石，显然宙斯回来的消息给了他极大的冲击。
“细说。”
波塞冬一挥手，神殿的大门死死紧闭，而后一道道结界升起，一切涉及宙斯的消息他都不敢小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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