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哐！”
“哐哐！”
火车向苏州出发。
张庸闭目养神。昏昏欲睡。
其实，他是在研判地图。研判基本的战略。
三个师，都是步兵。防空火力其实很弱的。
如果是遭遇到日寇的舰炮覆盖，一样是死。
如果是日寇的大机群来袭，同样也会损失惨重。几乎没有改变的可能。
从淞沪到金陵，都是一马平川，根本就没有可能避开日寇的飞机威压。
惨……
怎么改善战局？
想不到。
估计其他人没想到。
否则，早就有人采取有效的措施了。
三个师，分别驻扎在无锡、苏州、常熟。成品字形分布。
战场选择真是一门科学啊！
要尽可能的发挥自己的长处。要尽可能的遏制敌人的长处。
如果是在苏州一线作战，是可以避开日寇舰炮的。但是，日寇的飞机依然肆虐，阴魂不散。
唉……
“哐哐！”
声音让张庸烦躁。
偏偏是整个沪宁杭，都是日寇长处在发挥。
“哐哐！”
最烦的是，现在还没有进入全面的战争状态。
老蒋又要打。但是又没准备好。
这是死局啊！
根本找不到解脱的办法。
这不是搞笑吗？
前面都已经那么惨烈了，后方还在一切如常。
就说这趟列车，居然不是军列。
居然还在运输从金陵到上海的普通人。居然都没征用！
或许，结果不会那么糟糕？
至少，普通的老百姓也能早做准备。早点撤离。
如果早点命令整个沪宁杭地区全部进入战备状态，所有人力物力财力全部征用……
甚至，实行全国总动员……
忽然，系统发来提示。
张庸：？？？
【你的冒险经历增加了】
【你的力量+1】
怎么忽然又加点了？
晕！
什么情况？
我好像什么都没做……
多半是这样。
淞沪战场就是炼狱啊！
是即将面临危险，所以系统高能预警吗？
惨……
如果是战列舰的300多毫米炮弹，或者410毫米炮弹，更加不用说。一炮一个排。
脑袋疼。
即使有系统，也无法保证自己能活到最后。
日寇的舰炮，万一发什么神经，正好打到他了。随便一发203毫米炮弹都入魂了。
可以。
夜战的确可以抵消一定的日寇火力。但是，无法全部抵消。
如何破解日寇火力？
夜战？
贴身肉搏。
以一换一。
除非……
是和日寇完全混到一起。
这样一来，日寇投鼠忌器，就无法使用重武器轰炸。因为会将自己人也炸死。只能采用人力硬拼。
六十七军有三万人。
什么战术都不要。就是换命。
上去就穿越日寇的阵地，和日寇混战在一起。直到战死为止。
然而……
这是最惨烈的战术。
战损比一比一，或者二比一。
至少能干掉一万以上的日寇。
“哐哐！”
列车靠近无锡。
一旦使用出来，自己就没有生还的余地。
“哐哐！”
停车。
下车。
地图边缘出现密密麻麻的白点。
层层叠叠的武器标志。
众人纷纷上来迎接。
包括吴克仁、陆象壁、靳九川、唐建洲等人。
“专员！”
“专员！”
“好！”
“好！”
张庸负责督察的67军高层，全部都在这里了。
“大家好。”
然而，前线到底是什么情况，他们也不是很清楚。只能看战报。可是，他们也知道战报不靠谱。
这是潜规则。
张庸挨个和所有人握手。
所有人的神情都有点严峻。他们都知道要上战线了。
67军军部驻扎苏州。107师也驻扎在这里。
分头坐下。
如果相信战报，会死得很快。
进入会议室。
就这样直接拉上去，估计几天就打完了。
不要说是三个师，就是三个军，三个集团军，一样死光光。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张庸的身上。
张庸已经习惯了。倒也不紧张。就是有点苦恼。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北平可以放弃。老蒋不会在意。因为那里从来都不属于他。
可是，淞沪不同。淞沪是老蒋的基本盘。是江浙财团的根基所在。是不可能主动放弃的。
必须有所改变。
但是又不能撤。
除非想死。
唉，难……
谁也不敢提出放弃，或者撤退的建议。
他张庸也不敢。
没有人说话。
兵凶战危。世事难料……
“前线战况很不好。”张庸实话实说，“部队损失很大。之前上去的部队，基本上打光了。”
沉默。
张庸点点头。
参谋进来。递给张庸一份密电。
“报告！”
参谋的到来打破沉寂。
命令很简单。也很明确。
然而……
是侍从室发来的。直接代替了军政部的命令。显然是老蒋的授意。
“坚守宝山、月浦、罗店方向。不得后退。违者军法从事。”
日寇的增援部队，就是在这里上岸的。是日寇的登陆场。
第3、第11师团，都是在这里上岸的。
难度大啊！
这个方向，就是日寇主攻所在。
“大家都看看吧！”
张庸将密电从桌面上推给吴克仁。
对，指挥官就是罪大恶极的松井石根。
日寇后续调来的增援部队，也会在这里继续上岸。然后向西、向南发起攻击。试图将淞沪地区的国军包围起来。
不是军政部的。
所以，可以理解为，这是老蒋的直接意思。
集体传阅。
这是侍从室的命令。
没有抬头，就是发给张庸本人的。有问题，直接追究张庸。委座只管问责。
至于张庸接到命令以后，如何操作，他不管。
没有质疑的可能。
其他一切相冲的命令，都以这个命令为准。
远远不是自己猜测的十个师。
全部都是中央军嫡系。都是从附近抽调来的。
估计也没时间和精力管。
张庸也是昨晚才知道，国军已经在淞沪战场投入了三十多个师。
很多熟悉的名字。
这一仗，可以说是将金陵周围的所有嫡系部队，全部抽空了。但是还不够。
黄百韬、黄维、罗卓英……
王敬久、孙元良、宋希濂……
全部都是中央军嫡系啊！都是老蒋的基本盘！
这一仗，基本是要将自己的老本打光啊！猜测老蒋现在可能有点走火入魔？
所以，才需要从各地调集援兵。
然而，在各地援兵到来之前，这三十个师，估计凶多吉少。
军法从事。
冷冰冰的八个字。就是在场所有人的命运。
情急之下，对他张庸，也祭出了军法从事四个字。
不得后退。
有人想要借日寇的手，将自己干掉。
但是，无所谓了。
包括张庸。
有人在背后针对自己。
守住了，淞沪战场就能出现一点点好转。如果守不住，就会继续糜烂。
一切，都等他张庸活着回来再说。
暂时，张庸也懒得去多想。
宝山、月浦、罗店一线，是战斗最激烈的。
事已至此，只有拼命。别无他法。
“我的计划很简单。”
“那我说吧！”
张庸语调低沉。
“要么，是我们杀死日寇。要么，是我们被日寇杀死！”
“只要还活着，就要继续黏着日寇。让他们无法发挥重武器的优势。”
“就是和日寇混到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我们和日寇的距离，不能超过五十米。哪里的日寇多，我们就往哪里挤。时刻和日寇犬牙交错！”
这是以命换命啊！
一个换一个。
张庸缓缓的说道。
所有人的脸色更加严峻了。
只要上去了，就别想活着回来。
因为，你已经和日寇完全混杂到了一起，根本就不可能撤退。
或者两个换一个。
或者三个换一个。
沉默。
死寂。
事实上，侍从室的命令，也不允许撤退。
包括张庸自己在内。
“必须时时刻刻和日寇纠缠在一起。直到战死为止。”
沉默。
“明白我的意思吗？”
“再次强调一次。我们和日寇的距离，不能超过五十米。”
“就一句话，死在日寇的刺刀下面，我们还有拼命的机会。但是，如果是被日寇舰炮覆盖，连拼命的机会都没有。”
沉默。
死寂。
“当然，如果大家有其他办法，也可以提出来。”
已经说的够多。
剩下的，就是执行。
死寂。
张庸不再言语。
死寂。
“附近有码头吗？”张庸忽然错开话题。
是否能够执行到位，就看各部队的素质了。
沉默。
要码头做什么？
“那好。各部安排人，到太湖码头去搬运武器。”
“有。太湖边上有码头。”吴克仁回答。
不明白张庸是什么意思。
最后还是忍不住又强调。
没有其他办法。
“主要是驳壳枪、冲锋枪、手榴弹。和日寇近战，需要这样的武器。”
“各部趁着夜间突入，然后和日寇绞缠在一起。”
安排补充武器。
船运太湖码头。
只有以命换命。
与其白白的被日寇的飞机、舰炮杀伤，不如和日寇步兵面贴身厮杀。
“我们先上吧！”
陆象壁缓缓开口。
很好。这边有个太湖。可以船运。
不要问运输船是从哪里来的。反正，你们到码头搬运武器弹药就是。
老蒋盯死了张庸。张庸负责督察67军。张庸没有退路。等于是67军也没退路。
“我和你去。”
其他人沉默。
不知道说什么。好像说什么都不对。
说的再多，不如行动。
部队的士气，都是打出来的。
张庸点点头。站起来。
既然是自己提出来的办法，当然是要亲自带队。
“专员……”
“在华北，我是亲自和日寇厮杀过的。”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他张庸不怂。
虽然不够聪明。但是，战场上绝对不怂。
“是！”
众人都是无语。
“专员……”
“都做好准备吧。该安顿的都安顿好。”
剩下的，就是战！
要么杀死敌人！要么被敌人杀死！
没什么豪言壮语。最后就是一句话。
该安顿的安顿好。
“到！”
“我和你带先头部队出发去罗店！”
就别想着回来了……
“陆象壁！”
“到！”
“你负责协调其他部队，全部向罗店进军。”
“是！”
“吴克仁！”
“是。”
“走了！”
“是！”
“提醒部队注意防空。”
上！
没啥好说的。
张庸挥挥手。算是告别。
就是这么简单。
都死了，你还管那么多。就当没有穿越回来过。
出发。
只要不死，就没大事。
如果死了，也没大事。
纯粹步行。
从苏州到罗店，大约一百五十里。
带着107师的搜索连，急匆匆前进。
没有载具。
关键是，跟着他张庸行动。弹药可以随时补充。
急行军。
搜索连不需要调整武器配备。因为本身就配备了很多索米冲锋枪。
其他驳壳枪、手榴弹、手雷之类的。也很充足。
晚上……
又白天……
昼夜不停。
白天……
“轰……”
“轰……”
又晚上……
终于，进入战场。
还有日寇的九二步兵炮等。
都是很熟悉的声音。
听到远处传来的爆炸声。
不是舰炮。是日寇的90毫米迫击炮。
东面的地图边缘，出现密密麻麻的红点。
数量很多。密密麻麻。
地图出现零零散散的白点。有武器标志。判断是国军。
继续前进。
逐渐和前面的白点接触。
的确是国军。但是军装和67军不同。是嫡系的。
武器标志也很多。也是层层叠叠。
继续前进。
直到看清楚是自己人，才放下心来。
“你们是哪部分的？”
“什么人？”
对方发现后面有人到来，非常紧张。
“夏楚中。”
“我们是六十七军的，奉委座的命令，前来增援。”
“九十八师。”
“你们师长叫什么名字？”
“在前面。”
“带我去见你们师长。”
“太好了。你们终于来了。”
“你们师长呢？”
半个小时以后，张庸就见到了夏楚中。
“夏师长，是我！”
“好！”
对方急忙带着张庸向前。
他的部队在罗店，顶着日寇主力，伤亡非常大。
一个师，现在剩下不到一半。武器弹药紧缺。眼看阵地就要守不住了。
“你们怎么才来？”
看得出，夏楚中非常的恼火。
所有的战斗，最艰难的就是死守。
眼看着部队不断地伤亡，阵地不断丢失，援军却迟迟没到。
张庸沉默。
能理解对方的暴躁。
夏楚中，黄埔一期，有名的翩翩美少年。
张庸在总统府做门神的时候，曾经有黄埔学生集体来看望老蒋。其中，就有夏楚中。
谁能淡定呢？
递给对方一块花生糖。
完全不像是师长啊！
浑身都是泥土。几乎看不出人样。
那时候的夏楚中，还是意气风发，神采飞扬的。
然而，此时此刻……
战场有下雨。到处都是泥浆。摸爬滚打。衣服没得替换。就这样了。
“对不起……”
他身边的人也是如此。一个个跟泥猴子似的。
说的尖酸刻薄一点，真是人不人，鬼不鬼啊！
唉……
感觉战事是越来越艰难了。
夏楚中发现是张庸。怒气逐渐消失。
他也认识张庸。知道他是委座跟前红人。现在张庸亲自带人来支援。可见情况危急。
“当面是日寇哪部分？”
“第三师团。”
该死的日寇！
怎么会有那么强大的战斗力！
“不错。你们撤下去休整吧。我来接防。”
“你们准备怎么打？”
“你们打了多久了？”
“半个月了。”
“穿插。切入。和日寇混杂到一起。近距离混战。让日寇的飞机和重炮没办法发挥。”
“这样做伤亡太大了。有去无回啊！”
“和日寇拼命。”
“怎么拼？”
命令战士们做好穿插准备。
所有妨碍战斗的物品，全部扔掉。只带武器弹药。
“我就没想着回来。”
张庸摆摆手。
如果没有被日寇打死，那就从日寇身上搜掠。
甚至……
干粮都不要。因为用不上。
如果一开始就被日寇打死，带着干粮也没用。
敌人的口粮，就是我的食物！
“都扔掉！”
有些事，可以做，不可以说。
总之，只要没有被打死，就一定会有食物！
陆象壁等人，早就将多余的物品处理。提着枪，严阵以待。
现在，每个人身上都只有三样东西。
“除了武器弹药，全部扔掉！”
张庸声音洪亮。
一条命！
“啊……”
武器！
弹药！
这个家伙……
外界传言，不是贪财好色，荒淫无耻的吗？
夏楚中愕然。
没想到，张庸居然如此回答。
坦白说，他们这样冲上去，绝对是有去无回啊！
“对了，夏师长，后面有弹药补充。”
居然有这样的勇气？
就连老师长陆象壁，居然也豁出去了？
“是。”
“再会！”
“什么？”
“补充好武器弹药，然后撤到后方休整，等待上级命令。”
找到红点相对零散的位置。
“上！”
张庸摆摆手。
带着部队冲上去。
此时此刻，任何言语都是废话。只有行动，才是最好的榜样。
“嗒嗒嗒……”
“上！”
张庸一马当先，端着冲锋枪杀出去。
前面的日寇猝不及防，顿时连串倒下。
“哒哒哒……”
“嗒嗒嗒……”
汤姆森冲锋枪弹如雨下。
附近的日寇纷纷倒下。
一个照面，张庸就带人成功楔入日寇阵地当中。
“哒哒哒……”
索米冲锋枪跟着开火。
右边是日寇！
但是，勇往直前！
前面是日寇！
左边是日寇！
“真豁出去了。”
夏楚中忽然感觉眼睛有些湿润。
一直向前插。插到日寇队伍最里面！
“这个家伙……”
“到后面补充弹药！然后跟着冲！”
“这里是我们九十八师的地盘！我们不能让别人抢走了！”
随后，猛然回头。看着自己身边的官兵。厉声怒吼。
“都愣着做什么？”
“谁也不许撤退！”
“谁要是撤退，我第一个毙了他！”
“老马屁！跟我上！”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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