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真是会破坏气氛……
凉亭中，凯望着萨麦尔和摩根进门的背影，转头看向眼前丝毫不觉冷场，端坐喝茶狮子王，不由无奈摇头。
自从阿尔托莉雅于不列颠危亡时刻，握起那把枪之后，实力突飞猛进，自身的行为也逐渐被理性所支配，感情愈发淡薄，平常很少有事情或者外物，能引起她的情绪波动。
道德、伦理、人类的悲欢，也很难对她共情与影响。
对此，身为臣子，凯不好说什么，更没能力改变什么。
但身为兄长，有些话，凯哪怕也对直面这个妹妹的神威，同样感到头皮发麻，压力山大，却也不得不说。
凯轻舒了口气，严肃提醒。
“那您就不应该向摩根殿下，说出那句话！”
“为什么？”
“吾王，您很讨厌那几个孩子吗？”
“以理性而言，谈不上讨厌……”
阿尔托莉雅放下茶杯，望向庭院中忙碌的几个小妖精，神色平静，尤其是看到刚才准备食物的弗莱娅时，脸上更是泛起一丝柔和的弧光。
狮子王表情静肃，淡淡开口沉吟。
“开拓领土、建造都市、渡过海洋、割开天空。将神圣圆桌领域，扩展到极致，构筑千年的理想王国，诉说尽头，这本就是我的使命。
而为此，需将神秘悉数收归我手，妖精，会成为阻碍。”
“她们也是妖精！我看得出来，摩根殿下不仅收养了她们，也喜爱着她们，您当众说出那种话，难道要让摩根殿下和自己的养女们，划清界限吗？”
眼见这位高高在上的神灵，还是一副困惑不解的模样，大感头疼的凯只好戳破症结所在。
阿尔托莉雅的表情，稍稍松动，但随即泛起的波纹，再度被冰封于理性的支配之下。
女神机械地回应，冰冷而直白。
眼见死活说不通，凯挫败地垂下头颅，看向眼前的女神，旧时的记忆涌上心头。
阿尔托莉雅，曾经是多么善良，多么可爱的性子，最见不得别人受伤，简直就像是个治愈的小天使，因为总把人心往好处想，小时后还经常容易被骗，为此，他不知道和外人打了多少次架，也教训过这丫头多少次。
“那是以后的事，可能百年，千年之久！何况，无论台面上的政策，您如何决断，至少都不要把这种针对，带到私交的场合，否则您永远也无法被人接纳！”
面对几乎不通人性的神，凯忍无可忍，逐渐激烈的言辞，多了几分训斥的火气。
“我需要管理，而非被接纳。”
梅林！乌瑟！
以老好人著称的爵士，思绪回转，面色沉抑，从牙缝中挤出阴森的字眼。
这两个混蛋！说什么拔出那把剑，成为『拯救一切的神明代理人』，一切都会变得更好，可为为什么没把后果说清楚？
现在，她不仅可以眼睛都不眨地下达屠杀的命令，还能如此平静地说出伤人之语。
凯感觉无形之中，自己和这位曾经的妹妹，隔了层难以逾越的膜，
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乌瑟王坟头的草，都快三米高了，梅林那个老东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做了亏心事，就成天躲在法师塔里，基本不见外客。
他想找麻烦，都找不到两个罪魁祸首头上。
该死的老骗子！
狗屁的千年纯白王国！狗屁的神圣圆桌领域！让一群人陪着你们的臆想做梦。
有本事，你们行，你们自己上啊！
但腹诽了一阵，宣泄完情绪，凯咬牙切齿的表情再度萎靡了下来。
阿尔托雅微微皱眉，眸中泛起丝丝疑虑。
“你都把人家得罪成那副模样了，还想喝酒？以后饭恐怕都快没了，自觉点，先跑路吧，再呆下去，等着对方赶人吗？”
凯几乎被气笑了，只好翻着白眼，有气无力地吐槽。
事已至此，忿忿不平的骑士，只好压下火气，幽幽叹息，起身向狮子王开口。
“算了，走吧。”
“不是要品尝王姐的酒吗？”
凯感觉自己的血压飙升，脑血管已经爆裂的风险。
阿尔托莉雅神色一滞，不禁陷入沉思。
正当凯准备拉着狮子王，溜墙根提前跑路之际，萨麦尔和摩根已经带着瓶葡萄酒和精致的酒器归来。
阿尔托莉雅平静的表情，泛起一丝波澜，蹙眉问询。
“不能在这吃晚饭吗？”
“还晚饭？我说的是这段时间！不，是永远！自己做的事，自己说的话，总该要承担后果，以后我能不能挤进来都是问题，你就更不可能了！”
顿时，凯愕然抬头，摩根也不由愣住，手上原本递给阿尔托莉雅的漂亮水晶杯，不甚从指掌间滑落，掉在了地上。
“呃，好……”
随即，魔女回过神来，下意识点头。
眼见走不掉，凯只好陪着假笑，悻悻坐下。
然而刹那，旁边低头沉思的狮子王，猛地起身，神色严肃，看向走来的摩根，郑重沉吟。
“王姐，关于无名之森，我收回之前的话。”
萨麦尔狐疑地看向鬼鬼祟祟的凯，以及前后反应截然不用的阿尔托莉雅，不禁有些纳闷。
同样有些浑浑噩噩的凯，还没来得及回答，旁边坐下的阿尔托莉雅，右手搭在小腹之上，目光严肃，满脸凝重。
“后果…很可怕……”
她倒不是对无名之森有什么深厚的感情，只不过反感的是阿尔托莉雅命令式的态度，以及对她指手画脚的行为。
得到允诺，阿尔托莉雅满意地坐下，脸上冰雪初融，似乎涌现出一种名为开心的反应，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
“你们刚才在聊什么？”
好在这点小插曲，总算让摩根的脸色，缓和了几分。
不过，魔女随即低头看向满地的晶莹碎屑，颇为可惜。
“这是我最喜欢的杯子了……”
云里雾里的回答，让萨麦尔不明觉厉，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点头。
至于凯，则是似哭似笑，表情崩坏，心中不禁有些抓狂。
讲了半天的大道理，还不如一顿饭的威胁来的大？
“哦，忘了说，这是只可以保存食物新鲜度的魔法杯，所以碎片比较锋利，不如我独自来吧。”
摩根见状，略带歉意地开口解释，随即主动拿来一块干净的白纱，为自己的这位妹妹擦拭血迹，并不由分说地将杂物收捡了起来。
“无碍，很快就能愈合了。”
“我帮你吧。”
狮子王主动开口，俯身帮忙捡拾碎屑，担起责任，共同处理脚下的残局。
猛然间，阿尔托莉雅抬起指掌，金绿色的眸子看向指尖渗出的一缕血珠，以及那残留着些许殷红的碎裂晶片，有些诧异，不禁微微皱眉。
而临出门之际，凯似乎想到了严肃的问题，猛地扭头，灼灼看向萨麦尔。
“等等，我有话说！”
“怎么了？”
阿尔托莉雅不以为意地摇了摇头，展示了下自己立刻愈合的指尖，而后和处理好现场的摩根，共同坐回原位。
一场气氛融洽许多的酒宴之后，各自似乎都心事重重的双方，随即分别。
另外，顺道一提，这瓶所谓的美酒，和凯送来的一个味。
“明天，午饭吃什么？”
“滚！”
古蛇额前青筋暴起，当即竖起中指，将这个蹭饭的混蛋，轰了出去。
随着大门闭锁，凉亭下的魔女，摊开掌心的纱布，望着那其中的一枚殷红晶片，目光幽幽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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