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似乎变得越来越有趣了。
萨麦尔瞥了眼窗外深邃如渊的黑夜,眸子闪了闪,转头看向整齐跪坐在自己身前的三位新员工,脸上随之绽放出和煦的笑容。
“想要吗?”
富有磁性的低语,回荡在三人耳畔,某种难以言喻的诱惑,灌入脑内。
咕噜——
三人抬起脑袋,眼睛直勾勾看向【老板】手中晃悠的厚厚一叠“福泽谕吉”,不约而同地咽了咽口水。
福泽谕吉的面值,一张一万。
按照那家伙手里的厚度,少说也有百十张的样子。
对于落魄到拦路敲诈的三位英灵来说,真金白银的冲击力,无与伦比。
“晚上出去太危险了,连幕府的那群狗腿子都不能保证在长期的侵蚀下,始终保持清醒。”
临末,心思活泛的女牛仔看了门外凝而不散的黑暗,犹豫片刻,脸上浮现出一副讳莫如深的表情。
“您或许不知道,现在的七骑,换过人……”
一夜暴富的梦想,似乎就在眼前。
但很快,随着眼角的余光触及窗外深黑冰凉的夜色,三人几乎快要蒸发的理智,迅速降温,齐齐摇晃着脑袋。
似乎是担心三人的退缩,触怒如今掌握生杀大权的新老板,灾星简赶忙解释。
作为一个合格的老板,不止要会画饼,还要懂得在恰当的时候挥动大棒,树立威严,或是挂根胡萝卜激励一下员工。
萨麦尔不怎么缺钱,自然也不会吝啬这点开销。
而在钞票的刺激下,灾星简只感觉笼罩在身上的寒意似乎一扫而空,不由精神振奋地讲述起自己所知的秘闻。
“哦?”
萨麦尔不经意地挑了挑眉,从一叠福泽谕吉中抽出两张,放在了灾星简手中,笑意盈盈地鼓励道。
“说下去……”
平安中期的武士,斩鬼四天王之一的渡边纲;
以及江户柳生新阴流一派的最强剑士,有着【剑禅一如】之称的柳生但马守宗矩。
Rider职介有过一次变更。
幕府七骑并非一成不变,就拿Archer职介来说。
最初的那位选召者,是在东方之国被推崇为武艺之祖的平安时代武将俵藤太。
其次,曾经担任过Saber职介的有两位。
活跃于战国时代末期的使用风魔流派的忍者——加藤段藏。
Berserker职介,冲锋陷阵在前,阵亡率同样不低。
幕府末期担任新选组副组长,有着“战鬼”之称的剑豪——土方岁三;
上一任是在日本天赋异禀,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著名悲剧武将——牛若丸。
Assassin职介比较神秘,但传说也历经过两任前主。
日本屈指可数的剑豪——佐佐木小次郎;
而惨的莫过于Lancer职介,换了四个。
与源义经一同活跃于日本史上的最有名的僧兵——武藏坊弁庆;
宝藏院枪术二代传人,传说其招数能达神佛境地的男人——宝藏院胤舜;
以及战国时代的武将,被誉为「鬼武藏」的战士+——森长可。
Caster职介坐镇后方相对安全,只出现过一次更迭。
只不过上一任是活跃于平安时代中期的阴阳师,从镰仓时代至明治时代初期统辖日本官方重要国家政府机构阴阳寮的土御门家始祖——安倍晴明。
萨麦尔认真聆听完灾星简的讲述后,眼眸微眯,神色多了一丝凝重。
对于英灵来说,真名需要有所保留,而上面提到的这些提到名字,显然已经用不上这个禁忌了。
也就是说,在他来之前,就有足足十三位英灵,或是失堕,或是神隐了……
在战斗方面被誉为日本无双的武将,后世被称作军神的越后战国大名,越后之龙——长尾景虎;
以及最后,消灭了「大江山的酒吞童子」、「京都大蜘蛛」、浅草寺的牛鬼」等诸多怪异,被誉为平安时代最强神秘杀手的源氏先祖——源赖光。
弓兵1、剑士2、骑乘者1、暗杀者2、狂战士2、魔术师1、枪兵4……一共13个……
简单分析一番之后,萨麦尔脑内不由浮现出一道身影——
某位紫发紫瞳,身着紫色束身衣,留着黑色尾扎长发,气质雅致、清洁且美艳,充满母性气息的妙龄女性。
居然是以Lancer的职介被召唤出来的,该怎么说呢……
这个职介更迭的频率,都足够打两场圣杯战争了。
而且,里面除了牛若丸、柳生但马守宗矩、武藏坊弁庆、宝藏院胤舜这些稀松平常的英灵之外,也有源赖光、安倍晴明这种重量级的人物。
显然,这个特异点潜在的危机,绝对不简单。
此刻,跪坐在地上的灾星简偷偷瞄了眼新老板那似乎有些阴晴不定的脸色,不由吞咽着口水,连忙信誓旦旦地保证。
“对的对的!”
“嗯嗯!”
枪兵,的确是个高危职业。
萨麦尔一边暗自吐槽,一边为那位妈妈系的从者源赖光小姐默哀。
“夜晚出门太危险了,想要拜访将军府,最好赶在白天,我们这也是为了您的安全着想。”
“我知道啊。”
萨麦尔回过神来,理所当然地点头。
凭借他敏锐的感知,以及扯谎的水平,自然能轻松判断对方说话内容的真假程度。
旁边的双子女海盗安妮和玛莉,也不不约而同地连连点头,作出担保。
毕竟,虽然彼此间有矛盾,但在保住小命这点上,她们的利益是一致的。
刚开启第二段人生,三人还有很多东西没有好好享受,出门去送什么的,鬼才愿意去做。
此刻,心思最为活泛的灾星简,也从萨麦尔的话语中,听出了言外之意,当即狠咽了一口唾沫,双眼直勾勾地看向新老板手中厚厚的一叠福泽谕吉。
“那您的意思是……”
“明早去黄金鹿酒吧报道,我有事情让你们做”
即便对方有所保留,晚上不要轻易出门这点,绝对可以确定。
何况,从今晚的遭遇来看,那些幕府英灵的心智也会在夜里遭到影响,很难沟通。
初入这座特异点,一切尚不明朗,没必要非得在这个时候触她们的眉头。
不知何时站起身的男人,幽幽看向她们,似笑非笑地询问。
“你们,不会迟到吧?”
顿时,仅是一眼的对视,那熟悉的寒意便从三人的尾椎骨,瞬间蹿升到她们的头顶芯,惹得三位脸色发白的悍匪连连摇头。
萨麦尔随口解答,而后从厚厚的一叠钞票中抽出三张,顺手扔给三位新员工。
就这,还有薪水?
三人指肚摩挲着钞票的纹理,鼻翼嗅着那浓浓的油墨味,脸上满是惊喜和陶醉。
随即,屋内响起了一阵笔尖在纸上掠过的沙沙声。
不久后,萨麦尔停下笔端,漆黑的眸子看着上面罗列的一条条线索,目露满意之色。
今晚这一趟算是收获不菲。
得到了【员工们】积极肯定的答复,萨麦尔满意颔首,优雅地转身离去。
黄金鹿酒吧,二楼卧室。
不知过了多久,躺在床上酣睡的“萨麦尔”,化为一缕血气飘散,屋内取而代之的,是一道坐在桌前喝茶的身影。
卧室不过四五十平,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萨麦尔进入卫生间后,甚至在里面看到了独立的大浴缸。
此刻,感觉到身上的丝丝黏腻,他果断除去衣物,美美地泡了个热水澡解乏。
随着有些疲乏的身体沉入温水中,享受着水流的冲刷,萨麦尔头颈后靠,不由舒服地发出了呻吟,放松的思绪随之发散。
一方面他摸清了这个特异点的一些歪曲和禁忌,另一方面还收获了三个凑合着能用的打手。
目前,只需要将推导出的疑问一条条求证,他就会一步步接近真相,把那只死狐狸给挖出来。
照例牢记纸上总结的内容,清理现场后,萨麦尔绷着的心弦不由放松了下来,慵懒地舒展腰肢,起身前去卫生间洗漱。
然而,伊邪那美命在生下火神之迦具土神时,被神胎附带的烈焰灼伤,最终不治身亡。
因为,她是这片土地上第一个拥有死亡概念的生命,所以成为了黄泉之国,成为黄泉之主。
丈夫伊邪那岐不舍妻子离去,因此一路追到黄泉国,希望接妻子回去,再续前缘。
由于独特的洁净观,日本对于泡澡十分热衷,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专供沐浴的设施。
而这一传统的起源,和日本本土的神道教文化相关。
传说,远古时期,一对身为兄妹的原初之神伊邪那岐命和伊邪那美命,在此结合,诞下血脉,成为了日本神道的源流。
然而,刚从黄泉国回来后,伊邪那岐甚至没有为夫妻不能复合而伤心,最先做的事情,居然是来到筑紫的日向国桔小门的阿坡岐原,在那里举行祓襫仪式,清洁自己的身体。
或许,以现在的观念看来,伊邪那岐的这种反应很奇怪。
明明是那么恩爱的夫妻,却因为妻子的不洁净,而要抛弃她,还要迫不及待地沐浴清洁自己?
但无意间的窥视下,伊邪那岐发现妻子早已因为死亡的侵蚀,面目全非,因此吓得落荒而逃。
伊邪那美见此情形,顿时恼怒不已,派黄泉鬼众追杀。
最终,伊邪那岐技高一筹,躲避追击,独自跑回了人间。
古代日本人对待死人的态度是惧怕污染。
当人死去后便会立即举行葬礼,绝对不可以推迟。
而在死者死后的第十天,哀期结束,全家人都必须洗澡。
实际上,神话的背后,往往埋葬着另一种历史。
日本古代人的一个观念和习俗。他们非常注重个人“洁净”。
这一点在他们对于死人的态度上尤为明显。
这时候,他用的是典型的日本清净的方式,即神道教颇为注重的祓襫仪式。
而在洗掉左眼的脏物时,他创造了最受日本人尊敬的神——天照大御神;
在洗右眼时诞生了月神——月读命;
活着的人通常会遗弃死者生前居住的房屋,而重新建房。
由此可见,古代日本人对“洁净”有着怎样执着的观念了。
而当伊邪那岐从黄泉归来后,浑身上下受到污染的他,急切的想要清洗自己的身体。
浴池中的热气渐渐消退,萨麦尔思绪回转,缓缓睁开眼眸,扯过浴巾,裹住自己的身体,赤脚来到床前,随手点开床头的手机,看了看上面的时间。
五点多了……
随即,古蛇抬头望向窗外那如泼墨般的夜色,眉心渐渐聚起。
洗鼻子时诞生了风暴之神——须佐之男。
三神因“洁净”而诞生,日本神道和文化也正是建立在这种独特的“洁净观”根基之上。
洁净…三神…天照……
床上和衣而睡的萨麦尔,睁开眼眸,打开手机,瞥向屏幕。
现在的时间,是早上七点。
而眼下的季节,在夏天……
今晚的夜,似乎有点长。
不知过了多久,熹微的阳光跃出地平线,驱散漫漫长夜,蒸腾掉朦胧的雾气,整座城市无形中发生着天翻地覆的改变,
现代化的高楼拔地而起,破败的风格取代了古朴的韵味,圣杯战争留下的疮痍和扭曲清晰烙印在东京的中央地带。
开门不久,哥伦布、黑胡子、比利小子等一批职业酒鬼,就踩点般地鱼贯而出,大清早地买醉。
看样子,似乎一晚上没折腾,快把这群尊奉享乐主义的悍匪给憋坏了。
由于昨晚喝得太多了,女船长德雷克仍旧宿醉未醒。
夜尽天明,阳光驱散的不仅仅是黑夜,还有那股清冷的寒意。
没过多久,整个街面都热闹了起来,来来往往的身影,充满着人气。
作为这片区域为数不多的高档消费场所,黄金鹿酒吧也随之开始了新一天的营业。
“我进来前是开酒吧的。”
萨麦尔耸了耸肩,说明了自己在黑暗议会摸鱼时干过的职业。
玛塔·哈丽目露了然,彻底对这位新人放下心来,专心于自己的工作。
对此已经习惯了的女间谍玛塔·哈丽,一肩担负起了服务生、会计师和保洁员的职责,在店里脚不沾地地忙碌。
不过,出于对新同事的关心,这位职称前辈还是不忘留下一份注意,放在作为新人的萨麦尔身上,随时准备救场。
但令玛塔·哈丽比较意外的是,吧台后的萨麦尔不光调酒的手艺炉火纯青,堪称艺术,甚至还轻松承包了记账的活,表现的比她还如鱼得水。
然而,开业半个小时后,三道出乎意料的身影,鬼鬼祟祟地地踏入店门。
是她们……
玛塔·哈丽望着结伴走进来的女牛仔灾星简、双子海盗玛莉和安妮,不禁微微皱眉。
“怎么,昨天吃了亏,今天打算在我这里找回场子?”
正在此时,满是起床气的德雷克拎着火枪,从楼梯上走下,幽幽打量着三人,满色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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