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
房门“咿呀”打开,发丝凌乱的两仪式抱着上衣,摇摇晃晃地走出卧室,整个人都有些恍惚,双手情不自禁地抱紧两臂,身形瑟缩,如同刚经历狂风骤雨摧残的雏鸟。
甚至,仅仅是和旁人目光的交汇,都让她下意识地闪躲。
“下一个!”
而她们的那位父,则从门框后,探出脑袋,红光满面地招手呼喊,身上正披着件松散的浴袍。
咕噜——
凉亭中等待的两位神子,情不自禁蠕动下了喉咙,幽幽看向彼此。
不久,一道身影跨过门槛,迈入卧室。
“嗯。”
杵在墙角的远野秋叶抿了抿唇,微微点头,发出低沉而清冷的鼻音。
正背对着门口的萨麦尔,察觉到似乎炽热了几分的空气,在桌前给自己杯茶润了润喉,扬唇轻笑。
“第二个是你呀,秋叶。”
“那我们开……”
然而,就在这位【父】转头的刹那,他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
一阵窸窸窣窣的杂声,也随之传来。
萨麦尔将半杯温凉的茶水一饮而尽,回头露出灿烂的笑容。
那场景,让萨麦尔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某个名场面——一脸嫌弃地掀开裙子给你看胖次。
房间的气氛,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与此同时,精致白皙的锁骨和地上的一件宽松和服,映入眼帘。
远野秋叶双手抱胸,缕缕长发披散在前,螓首低垂,贝齿紧咬着樱唇,悲愤和羞耻的眸子中,掺杂了一种难以描述的无可奈何。
“咳……”萨麦尔微微干咳,脸上的僵硬化开,转而泛起纯粹的困惑,“秋叶,洗礼不用脱衣服啊。”
“洗礼?”远野秋叶错愕抬头,身上淤积的煞气一扫而空,呆呆地看向对面。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那抱在胸前的手臂肌肉绷起,攥紧的指骨咯吱吱作响,浓墨般的发丝也逐渐由黑转红,羞愤欲死的俏脸逐渐充血崩坏,正一点点地积累着煞气。
少女的周围似乎都笼罩着一层若有若无的猩红血光。
“怎么?式没告诉你?”
“她一看到我和浅神就跑了……”
“是啊,我看你们的异化似乎加重了,所以想帮忙检查一下身体状况,清除污秽。”
萨麦尔眨了眨眼,似乎也在纳闷。
从国家建构,想到了农民起义;
从宇宙的大爆炸,想到了人类的21世纪……
远野秋叶也是一脸懵逼,目光茫然地喃喃开口,嘴巴半张,眼眸空洞,整个人仿佛都陷入了某种深度沉思。
从诗词歌赋,想到了母猪的产后护理;
说话间,对面的【父】,已经微微侧身,识趣地移开目光。
猛然,直愣愣站在墙角的少女,如同被输入了指令的机器,一个饿虎扑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地上的衣物抄起,手忙脚乱地套着外衣。
“咳,我看外边挺冷的,要不你先穿上衣服?”
终于,耳畔的干咳,打断了远野秋叶的开悟,将她的思绪从虚无中拉回了现实。
远野秋叶一个不注意,手上突然迸发的怪力,就将身上那件宽松的和服扯裂,露出腰腹间大片的雪白。
那张凝滞的俏脸,再度变得麻木而呆滞。
但遇事越是焦躁,越容易忙中出错。
“刺啦——”
萨麦尔摆了摆手,哭笑不得。
但随即,他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话,出现了歧义,连忙续上补充。
正当远野秋叶手足无措之际,一件黑色外衣覆盖在了她的身前,遮掩住那流泻的春光。
“算了,你还是坐床上了,剩下的我自己来。”
意识到气氛有些压抑,萨麦尔清了清嗓子,当即切换了话题。
“看样子,在这里你体内的异化,要比式和藤乃严重许多……”
“只是洗礼而已,很快就结束。”
远野秋叶机械地点了点头,默不作声地跟在萨麦尔的身后,如同拧了发条的人偶,规规矩矩地坐在床沿。
每听到一句,远野秋叶就点一次头,全然不见了平时浑身长满尖刺的模样。
见这丫头还是有些恍惚,萨麦尔估摸着刚才的话,对面没听进去多少,索性直接进入正题。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很可能是因为鬼种的血脉……”
“你应该也感觉到了,那所谓的赤主槛发,就是你的能力逐渐觉醒的一种体现,在没有完全掌握之间,还是要慎用为好……”
远野秋叶下意识点头,侧身躺上了床,双手叠压在小腹,两臂的肌肉仍旧紧绷。
谁说让你躺下了?
“怎么样?那我们开始吧。”
“哦……”
耳畔的沉吟似乎有种奇异的魔力,远野秋叶闻言,不由放下过了分紧张的双臂,四肢舒展,眼眸合起,表情也逐渐变得轻松。
像极了一只收回肉爪,露出了柔软腹部的小猫。
萨麦尔动了动嘴,最终却咽下了那句吐槽,转而温和微笑。
“放松,很快就好。”
根据这丫头进门时的反应,他大概也能猜到为什么远野秋叶先前如一只刺猬般,对他充满着敌意和防备。
多半,又是有人在背后诽谤他,让这群小丫头以为自己养她们就只是为了吃肉。
不炸毛的时候,还是挺可爱的嘛。
萨麦尔看向在这个陌生环境下,居然开始犯困的远野秋叶,不由暗自摇头,哑然一笑。
这次,他也是好心。
虽然过程有点曲折,但自己预备要坑的,只有一个。
明明,在三咲市的那次,我真是一片善意来着。
萨麦尔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同时腹诽起最先跑出去的两仪式。
某位地狱的带善人,发出了声由衷的叹息,随即收束心绪,开始专注于自己的本职工作。
为神子施洗,对于他这位【父】来说,自然不是什么难事。
后面这两位,可没上他今晚的“愉悦”名单。
唉,好人难做啊……
不过,有了这种便捷的通道,萨麦尔仅仅通过肌肤的接触,便轻而易举地将神力输送到远野秋叶的体内,进行精准而全面的扫描。
很快,这位【父】收回了手,缓缓睁开眸子,目露了然。
何况,有着幼年时植入的契印,只要萨麦尔想,能随时操纵并接管她们的身体,收回她们的灵魂。
交易虽然采取了公平自愿的原则,但他终究是个恶魔。
夜晚比白天更活跃……
萨麦尔目光闪烁,眸中若有所思。
状况,和他预想的一样。
远野秋叶体内的鬼种之血脉正在高度活性化,尤其是在夜间,它的反应似乎比白天更强烈,也更加活跃。
任何事情,都要讲究循序渐进。
远野家是混有鬼血的一族没错,但不受控制暴增的力量,往往最先损坏的,是容器本身。
所以,白天是人的世界,夜晚更适合鬼生存。
古蛇瞥了一眼窗外愈发浓重的夜色,随即压下心中的杂念,对契印重新进行调结,并净化了远野秋叶体内淤积过多的鬼种之力。
一番轻车熟路的微操下,萨麦尔很快就完成了这次【洗礼】。
搞定!
被拉到这个特异点后,经历了不知道多少昼夜,即便有他的契印保护,但不断沸腾的鬼血,还是让这丫头难以适应。
萨麦尔要做的,就是净化由此淤积的负面情绪,让她有调和这种力量的时间与空间。
然而,严阵以待地检查了片刻,他的面部肌肉微微抽搐,脸上露出了微妙的表情,心中无力吐槽。
居然,睡着了……
他习惯性地打了个响指,但床上的远野秋叶却丝毫没有反应。
萨麦尔心头一紧,下意识地低头查看。
眼见前后的反差如此之大,萨麦尔有些哭笑不得。
虽然很想给这丫头一个教训,让她知道知道什么叫人心险恶。
拜托,你之前不是还跟个刺猬一样,恨不得把我捅出一大片窟窿,怎么这么快就躺在我床上呼呼大睡,没一点警戒心了?
大小姐,你这样怕是要被撅的。
床上酣睡的远野秋叶,恍惚惊醒,猛地坐起,眸子经过了一瞬的迷茫后,看到眼前的萨麦尔,不由变得警惕,下意识双手抱胸。
“你,你怎么在我房里?”
但考虑到眼下还要第三位神子,在外面候着,萨麦尔只能放弃这个诱人的想法,抬手拍打着那粉嫩地脸颊,没好气地轻哼。
“喂喂喂,起床了,太阳晒屁股了!”
……
经过了漫长的关机重启,睡迷糊了远野秋叶总算反应了过来,脸颊一瞬间涨红,当即翻身下床,狼狈地逃出房门。
“这是我的卧室……”
萨麦尔绷着的脸颊,又忍不住抽了抽。
望着那飞快撞入夜色中,消失不见的身影,萨麦尔的手僵在了半空,抽着脸喃喃补充。
“我是说我的衣服啊……”
“衣服!”
听到背后的呼唤,远野秋叶下意识地紧了紧身上开裂的和服,跑的更快了。
“下一个……”
不久,最后登场的浅神藤乃礼貌地叩响了房门,在得到允许后,躬身走进了屋内。
唉,算了,这三只野生的,就是不如家养的,一个比一个不靠谱。
萨麦尔垂下手臂,暗自嘟囔了几句,略微收拾了下屋子后,向门外探头。有气无力地念叨着。
浅神藤乃也很是配合,乖乖地坐在茶桌前,闭上眸子,等待着【父】的洗礼。
打好了基础,事情的进展自然异常顺利。
“坐那儿,乖乖别动,我帮你检查下身体。”
有了前车之鉴,这次萨麦尔很干脆地明说了要求,剔除那些不必要的误会。
“嗯。”
浅神藤乃同样微笑以对,礼节无可挑剔,随即乖乖从座位上起身,只是脸上似乎有些莫名的腼腆和羞涩。
不消片刻,萨麦尔便从浅神藤乃的头顶抽回了手,微笑点头。
“好了,你问题不大,就是身体较弱,没事多多锻炼一下。”
如果正常交往,她有可能是三人中最适合嫁入平常家庭,相夫教子,成为优秀人妻的一个。
至于式,选了这位,多半是要入赘主内的……
平心而论,这位浅神家的女儿,有着良好的家教,性格温和内向,是贤妻良母型谦和的女性形象。
这种典型的大和抚子,有着惊人的忍耐力,以及某种逆来顺受的气质,让人情不自禁地生出想要欺负她的冲动。
……
萨麦尔整个人有些发麻,声音也变得飘忽而迷茫。
作为【父】,萨麦尔如此想着。
然后,他就看到了自己的【子】,在自己面前拉开束带,褪下了那件宽松的和服。
浅神藤乃微微点头。
萨麦尔松了口气,似乎重新找回了自信,再度看了这位“优秀人妻”,幽幽开口。
“秋叶有没有说,我是要给你们洗礼……”
“嗯。”
浅神藤乃酡红着俏脸,轻咬了嘴唇,低声开口。
萨麦尔刚清醒的脑子,又有些犯浑。
“那你脱衣服干嘛?”
“天色晚了,今夜,我来服侍您就寝。”
浅神藤乃垂下手臂,努力克服身体本能的羞耻,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而庄重。
随即,那凸凹有致的娇躯,倒入萨麦尔的怀中,肌肤的接触与摩擦,带来丝丝火热的温度。
“我好像,没点这个……”
“我们是您的巫女,侍奉您是我们的职责。”
而且,怀里的少女,似乎在颤抖。
萨麦尔眼眸微眯,目光幽幽。
在各国神话中,原初的巫女,好像的确有着这种职能。
只是,现在是21世纪,即便是最守旧的神社,也不见得有这么复古。
浅神藤乃反应过来,连连摇头,随即轻咬樱唇,抬起螓首,透着盈盈水光的眸子,看向眼前的【父】,散发着一种渴望和卑微。
“我想……怀上您的孩子。”
“是浅神羽舟逼你的?”
“不不,是我自愿的!”
因为人类并能像他一样,拥有超然的力量,可以解决现实中大多数的问题。
作为洞悉人心的恶魔,他当然明白浅神藤乃为什么会和两仪式、远野秋叶作出截然不同的选择。
萨麦尔叹了口气,扯过被角,盖在了浅神藤乃的身上,将她裹好抱上了床。
他没有直接回答,没有驳斥,也没有责怪。
作为两家的公主,两仪式和远野秋叶大多数时间是在呵护中长大的,无人干涉她们的选择,基本上可以随心所欲的生活。
但浅神藤乃不一样,在萨麦尔坠落到三咲市前,浅神家就已经日薄西山,接近了崩溃的边缘。
两仪家在东京区能量巨大,家业兴盛;
远野家雄踞三咲市,也是混得风生水起;
如今,全家的生死存亡,基本都吊在了萨麦尔这棵大树上。
无论是出于父母言传身教的影响,还是自己在心中的衡量,浅神藤乃都会时不时暴露出这种对于【神灵】恭敬到甚至有些卑微的姿态。
现在,虽然在议会的帮助下,得以续命,可浅神家依旧充斥着积重难返的暮气。
而且,从其父亲在浅神藤乃患上视神经脊髓炎后,刻意要求医师给予止痛药,利用封闭感觉来封住能力,进而导致她失去痛感的骚操作来看,这位浅神家的当家人浅神羽舟,是个平庸到有些昏聩的角色。
“先睡吧。”
一双手按住她的肩膀,温和的声音回荡在耳畔。
同样,她也是三咲市四位神子之中,最希望得到【父】的亲近与接纳的人。
浅神藤乃躺在柔软的床上,目光有些忐忑,下意识就像挺身坐起。
眼前的身影,似乎比父亲更是像是父亲……
渐渐地,身体舒展开来,眼皮变得沉重,背负着太多心事的少女脑袋一歪,陷入了酣睡。
萨麦尔坐在床前,理顺少女凌乱的鬓发,那极富感染力的脸上流露出令人宽心的笑容。
浅神藤乃紧张的心情,莫名松懈了下来,目光有些恍惚而迷离。
萨麦尔小心抽回自己被抱着的手臂,轻轻将浅神藤乃的双手塞回了被子,随即起身退出卧室,关上了房门。
夜色中,床上那张曾经被阴郁笼罩的俏脸,不知为何,舒展眉头,泛起了久违的轻快笑容。
或许,她正在做着一个唯美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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