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萨麦尔顾不得多想,当即震足冲入炎光之中,顶着四周灼热的鬼火炎浪和狂暴的以太冲击,将绘里世强行拽了出来。
反应慢了一拍的花凛,也急急忙忙地冲上前来询问。
“她怎么样?要不要紧?”
“还死不了,但也差不多了。”
萨麦尔转身将面如金纸的绘里世放在一旁的长椅上,声音低沉。
即便自己在最后关头,强行介入,拉了这丫头一把,将她拖出了爆炸的核心地带。
但由于事发突然,绘里世还是不可避免地承受了大部分的冲击。
古蛇望了一眼前方焦黑色的深坑,脸上的表情多了几分阴沉的色彩,忍不住发出冷滞的鼻音。
现在,不仅是这丫头重伤垂死,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突破口,也付之一炬。
因此,萨麦尔的心情实在谈不上好。
近距离挨上茨木童子的灵核自曝,脏腑移位,全身多处骨折,能捡回一条命来,就已经算是轻的了。
要不是自己强行压制住冲入她体内的炎气和暴乱的魔力,现在收尸都不用,可以直接找盒子乘骨灰了。
“哼!”
父母?
萨麦尔闻言,不由微微一愣,顿时想起了那间绘里世一人独居的大房子。
她,好像才14岁。
“绘里里(原设中花凛对姬友的爱称)不是有意的,求求你救救她!”
意识到了萨麦尔的不悦,花凛连忙神色焦急地替好友解释。
“这些失堕的英灵从小就夺走她的父母,所以她才会这么失态……”
父母双亡,血海深仇,这是什么人间疾苦的剧本啊……
弄清了缘由,古蛇叹了口气,心中的烦闷也消弭了不少。
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再追究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大不了等待下一个时机。
这理应是和家人一起生活的年纪。
从者的失堕导致了父母的死亡,所以这孩子一直痛恨着造侅成这一切的从者,因此自小就成为了除魔师,并担任起守夜人的职责,经常深夜外出,猎杀那些作乱的从者和鬼种。
渐渐地,萨麦尔明白了自己为什么那晚会在城外的电车里遇上这位少女除魔师。
刚调整好心态的萨麦尔,下意识地抬头望去,却猛地瞳孔微缩,一把抓住花凛的手。
“闪开!”
被粗暴拽到身后的少女,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萨麦尔猛地抬起左手,抓住了半空中不知何时蔓延而来的数根黑色枝杈。
“绘里里在流血,黑色的血!怎么办?”
此刻,一旁正照看着好友的花凛,惊慌呼喊,对着绘里世身上那正不断渗出一团团漆黑色血污的数道伤口,手足无措,本能地扭头向身后的萨麦尔求助。
此时此刻,这是她们唯一能依靠的对象。
而且,它们……似乎在动!
一股没来由的寒意,涌上心头,花凛情不自禁地拽紧萨麦尔的衣角,等勉强平复了心绪,才颤声询问。
“什么东西?”
这是……
惊魂未定的花凛,朝前望去,赫然看到这些漆黑的【枝】,源头正是自己的好头绘里世。
确切的说,是绘里世身上流出乌黑血液的伤口!
从手上传来的感应来看,这种「枝」,也能蠕动变幻其他形状,比如斧、投网、剪刀等各种模样。
并且,其中某种掠食生物的进攻性,仿佛在以类似于进食的方式,反哺宿主。
而食物则是——从者的灵核与活物的生命力。
“她的血……”
萨麦尔声音低沉,微微眯起了眼眸。
绘里世的血液很奇怪,不仅是罕见的黑色,而且可以化作光泽很钝的黑色枝条。
但经过这一阵折腾,原本就是垂死状态的少女退魔师状况,更糟了:
面色苍白到近乎透明,身上的伤口一个接一个裂开,某种夹杂着黑色粘稠物的血水正汩汩流出,心脏和脉搏也愈发微弱。
眼见自己的好友生命垂危,花凛下意识地就想冲上去。
所以,你想吃我?
古蛇冷笑,手上猛地发力,被抓在掌心的【枝】,瞬间碎裂了一地。
似乎是察觉到了眼前男人的可怕,由黑色血液凝聚而成的【枝】,颤抖着飞速缩回绘里世的体内。
“把这瓶魔药给红叶灌下,这里我来负责。
紧接着,没等少女多想,那低沉有力的声音,便带着一种令人信服与放松的磁性,再度传来。
花凛原本忐忑的心情听到这份承诺,不由舒缓了下来,连忙捧着萨麦尔从魔术阵图中掏出的妖剂,冲向同样伤势不轻的自家从者。
然而,还没等她迈出脚步,就被一只手拉回到了身后。
“你先顾好你自己!”
在那看似粗暴的身体接触之下,回过神来的花凛赫然发现,自己原本的淤青和创伤,居然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弭。
就在刚才,他试着向绘里世身上砸了一连串的的治愈魔术,结果就是像将石子投入湖中,掀起了丝丝涟漪之后,湖面很快又重归了平静。
而当萨麦尔将魔力注入绘里世体内,查探原因,却赫然发现,这丫头现在的身体仿佛就是一个大的漏斗,无法盛纳任何的魔力和生机。
显然,这根本不像是正常人类应该有的身体!
一刻钟后,等少女喂红叶服下魔药,再度返回之际,却发现站在绘里世身前的萨麦尔,深深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花凛忍不住上前紧张询问。
“有点棘手……”这次,萨麦尔的脸上没有了之前的轻松随意,眉心深深拧紧。
“除了父母之外,她还有别的亲人吗?”
苦思片刻,古蛇心念一动,转头询问起绘里世的好姬友。
“亲人?”花凛微微一愣,随即似乎恍然想起了什么,“你是说真鹤奶奶?!”
由此得出的结论,让萨麦尔更加头疼。
眼下,任何强行的修补,只会适得其反,让绘里世原本就濒临崩溃的身体,彻底撕裂开来,进而一命呜呼。
目前也只能通过不断输送生机的方式,暂时吊住她的小命,从而换取寻找办法的时间。
但如果能从她的家里人口中,得到些有用的线索,或许这里面就有修补绘里世身体的办法。
“之前做客的时候,我手机存过她的号码!”
此刻,花凛也终于发挥了出了难得的作用,手忙脚乱地翻找出自己的粉色小手机。
萨麦尔精神一振,连忙追问:“有就好,能联系到她吗?”
毫无疑问,绘里世身上潜藏着许多秘密。
目前,由于种种原因,自己还没有完全搞清楚。
少女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而后火速点开通讯录,从下拉的名单中,找到了对应的目标。
真鹤千岁,绘里世的祖母,目前隐居在多摩区。
虽然两人是祖孙,但彼此似乎有些芥蒂,不仅没有住在一起,而且基本很少联系。
按下启动键,屏幕正常亮起。
还好,能用。
而且有信号!
情况紧急,萨麦尔言简意赅地作出指示。
花凛连忙点头,拨通了号码。
在一连串的变故之中,她已经对这位应验神谕降临的“白马王子”,形成了深深信任感。说是言听计从也不为过。
如果不是上次假期,自己一时性起,非要缠着好友去她的那位祖母家做客,并赢得了那位真鹤奶奶的喜爱,恐怕她的手机里也不会有这个号码。
那是个很特别,很奇怪的长辈……
“给她打电话!”
少女屏住呼吸等待,心脏砰砰直跳,几乎有种度秒如年的煎熬感。
这是她第一次拨通这个号码,至于能不能行得通,实际上自己也不太清楚。
终于,在一阵短暂的沉默后,电话的那头传来了有些沙哑而凌厉的女声。
片刻,一阵铃声过后,电话被接通。
花凛拿起手机,忐忑询问。
“婆婆?是你吗?”
此刻,电话中的女声加快了语速。
那声音有些急促,周围似乎还伴随着阵阵杂音。
有空气的爆鸣,有人类的惊叫,有房屋倒塌的闷响,有狂风的呼啸……
“小花凛?怎么了?”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花凛如释重负,转头看向一旁的萨麦尔,寻求下一步的指示。
“有什么事快说,我这里有点事正在忙。”
对面的呼吸声骤然急促,显然联想到了不好的事情。
不过,即便内容有些偏差,但结果也不了多少。
情况紧急,萨麦尔没有废话,直入主题。
总之,十分混乱。
正当花凛不知如何回答之际,萨麦尔果断拿起手机,放在耳边,言简意赅地讲述了目前的状况。
“你孙女在我这儿……”
拿着手机的女人似乎松了口气,但刚一开口应答,就被一阵窗户玻璃的碎裂声打断
随之而来的,还有沉闷的撞击声,以及阵阵狭小空间内的嘶吼。
“你的位置!”
随即,他就将花凛和绘里世二人遇上茨木童子,自己路过救援,以及绘里世重伤垂死的大致经过说了一遍,并在最后沉声补充说明了事情的紧迫性。
“这孩子现在伤得很重,我只能暂时吊住她的命,目前还没有彻底治愈的方法。”
“知道了,我这就……”
萨麦尔看了眼躺椅上脸色灰败的绘里世,再度重申。
根据对面刚才只言片语的透露,她似乎有些办法解决孙女身上的问题。
但她现在,显然被什么事情缠住了手脚,一时间难以脱身。
“什么?
重新将手机放在耳畔的女人,不由微微一愣。
“告诉我你在哪儿?怎么才能找到你!”
“我记得!”
听到自己的名字,花凛连忙举起了手,证明自己的价值。
萨麦尔微微点头,肃然沉吟。
与其坐而等待,不如萨麦尔自己带人先行一步。
“去多摩的老房子等我!具体地址小花凛应该还记得!”
女人显然也明白了萨麦尔的意图,果断开口。
半个小时?
如果没记错的话,从新宿的代代木二町木到多摩的住宅区,足足有十多公里。
而且,路上还有到处作乱的鬼种……
“好,半个小时后,我们在那里碰头!”
“没问题!”
真鹤千岁满口答应,等匆忙挂断之后,思绪回转,却不由愣了愣。
如果自己没猜错的话,百鬼夜行并不只是局限于新宿这一个地区。
剩下的两座城市,秋叶原和多摩显然也遇上了类似的麻烦。
否则的话,之前的枪身塔之战,不可能只有巴御前一个人撑场面。
不过,此刻已经容不得真鹤千岁多想,前方凌厉的风压正扑面而来,一颗带着长冠冕,形如乌龟的脑袋,从破碎的窗户中探出,张开的大嘴满是尖锐的利齿。
与此同时,新宿。
萨麦尔挂断电话,目光闪烁。
何况……
萨麦尔瞥向身后的枪身塔,极目远眺之下,四臂怒目的仁王巨像,以及铺天盖地的金色剑雨映入瞳孔。
幕府上三骑之二,Saber宫本武藏、Lancer铃鹿御前。
不过,现在统率百鬼的两位首领中,Rider丑御前半残,Berserker茨木童子自爆。
大半个新宿区,又基本被他刷了一遍。
这里,估计是三个区域中,最新稳定下来的地方,安全应该不用他操心。
“走吧,跟我去多摩。”
“怎么去?”
花凛望着长椅上的两个动弹不得的病号,一脸茫然。
显然,经过休整之后,那位将军也终于腾出手来,弹压新宿的乱相。
有这两位的介入,剩下的虾兵蟹将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萨麦尔收回目光,转头看向身后。
刹那,在花凛错愕而震惊的目光中,十二枚漆黑的蛇形羽翼从萨麦尔背后张开,其中两对分别将昏迷中的鬼女红叶和宇津见绘里世包裹。
随即,古蛇微微屈膝,而后踏碎脚下的青石板,从地面一跃而起,带着三个同行者,在浓墨般的夜空下,急速飞掠。
上百公里的路程,只用了短短十分中,便已抵达。
现在这个时间,地铁可还没通车。
萨麦尔抱起这只人肉导航仪,唇角扬起,声音转低。
“当然是用飞了!”
里面的陈设颇为凌乱,角落里堆积着空着的啤酒罐、烟头和盒饭的包装。
显然,这位真鹤平常的生活,比较随意。
不过,萨麦尔和花凛也无心在意这些。
半个小时,不是留给他的,而是留给那位真鹤奶奶的。
就这,十分钟的时间,还是顾忌两个病号的承受能力,以及考虑花凛指路时眼睛分辨力的结果。
在花凛的确认下,萨麦尔收回了背后的羽翼,通过阳台,直接进入了真鹤千岁独居的家中。
似乎因为用力过猛,整个锁头都被直接拽了下来。
紧接着,一道雷厉风行的身影,直接踹开门板,撞入室内。
“婆婆!”
刚一进屋,两人就目的明确地先安顿好鬼女红叶和绘里世这两位伤者,然后坐在客厅中,耐心等待。
大约十多分钟后,一声粗暴的门锁拧动声传来。
“砰!”
眼见来人进屋,花凛如释重负地起身迎了上去,始终提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
然而,萨麦尔望着门前终于赶到的真鹤祖母,忍不住抽了抽眼角。
弥漫的烟尘中的女人,有着对唯美的紫色眼瞳,身上套着件极富年代感的黑色水手服,银色的长发拖在身后。
从外表来看,赫然是一位年龄不过二十多岁,英姿飒爽的美丽成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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