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升月落,夜色渐浓。
随着室外的温度逐渐转凉,笼罩在泉池间的氤氲雾气,悄然弥散。
清冷的月光下,一颗扎着双丫髻的小脑袋,搭在一副宽实的肩膀酣睡,白皙的藕臂和如玉的双腿以惊人的柔韧性,紧紧缠在那块隐隐散发着热量的【水中浮台】,吸取着身体渴望的温度。
似乎对于这顿晚餐很是满足,那小小的檀口发出愉悦的梦呓,带着些婴儿肥的俏脸上满是纯侽真和恬静。
说好的侍奉,到头来居然自己先睡着了。
水中的某块【人形浮台】望着背上的杨玉环,仿佛看到了一条吸附在礁石上睡大觉的小八爪鱼,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睡梦中的小萝莉本能地缩了缩身躯,同时和那块温暖的“大石头”靠得更近了些。
作为“活火焰”克图格亚的外神巫女,追寻火光、温暖和能量,自然就成为了她无意识下的本能。
甚至,为了索取更多的温度,她还情不自禁地蹭了又蹭。
算了,一惊一乍的,也真是难为这小丫头了。
萨麦尔摇了摇头,随即背着背上的小八爪鱼,从有些降温的泉池中走出。
凉风习习,气流吹拂下,路上更添了几分冷意。
终于,几经转折,他成功抵达了属于自己的客房。
抬手推门,踏入其中。
萨麦尔目标明确地火速奔向床榻,将背后那只那只乱蹭小八爪鱼扯了下来,果断塞进被窝。
不安分的肢体也随之探索向那块“大石头”上,某个异常升温的部分。
嘶〜!
萨麦尔身躯微僵,倒抽着凉气,别扭地躬着腰,黑着脸加快了脚步。
看得久了,仿佛自己的身体、血肉、目光、思维都在被一寸寸点燃。
萨麦尔摇了摇头,暗自吐槽。
不得不说,在自己几千年的饲养名单里,外神巫女是最难养的品种。
以防万一,他甚至还贴心为那张床,刻下了一道寓意着光明和火焰的卢恩符文,保证温度的回升。
在一连串的措施下,总是不经意间暴露出涩情感的外神巫女,终于老实了下来,乖乖蜷缩在暖烘烘的被窝里酣睡。
侧着的半张小脸,在灯光的映照下,散发着令人迷醉的朦胧美,以及略带青涩的魅惑感。
数百年来,拉维妮娅和阿比盖尔一直没有长大,就是这样。
看来,以后需要让那两个丫头,来教教新人,如何自控。
不然的话,再这么“热情如火”下去,自己早晚顶不住。
因为她们无论身体状况,还是精神状况,都无时无刻不在诱使着自己和身边人走向失控与堕落的深渊。
越是成长,这种特质越是明显。
能始终保持着幼儿的形态,恰恰说明,她们尚且没有失控的风险,在慢慢掌控自己的力量。
一阵微风拂过,伴随着“咿呀”的轻响,紧闭的门窗被顶开丝丝缝隙。
半个小时后,走廊拐角的阴影中探出一颗尖俏的狐狸脑袋。
又小心翼翼窥视片刻,确认并无危险后,拐角处的狐狸脑袋化作点点星光消散。
萨麦尔捏了捏眉心,将有些发烫的目光从床前抽离,望向窗外的黑暗,
火气,好像有点重……
骊宫,某处偏殿,月色如霜。
呵,就这,还想抓我?
恢复原身的玉藻前,得意地托起宫灯,曲指一弹,一缕金色的阳炎落入其中,点燃火光,驱散黑暗。
然而,当灯光照亮整个卧室的刹那,某只狐狸精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
安全!
一只金毛白面的狐狸从对面的灌木中钻了出来,满意地迈着小碎步,优雅走进卧室。
随着月下的兽足踏过门槛,光影交织蠕动,细长小巧的狐狸身躯被拉长,构筑出颠倒众生的古典美人形象。
一声轻飘飘的低语传来,每一个字却都仿佛重若千钧。
正试图掉头跑路的玉藻前,身形一晃,仿佛戴上了无形的镣铐,并渐渐宛如一座凝固的石膏像,僵在了大厅。
天命神律!
“抱歉,走错房间了。”
说着,玉藻前毫不犹豫地扭头,一脑袋扎向半开的窗户。
“站住……”
“都这么熟了,你跑什么……”
“我真不知道你住这儿,这不进错门了嘛。”
“进错什么?这不就是你的卧室吗?”
玉藻前望着四周如蛛网般交织缠绕,将她捆了个结结实实的金色命运之丝,哭丧着脸,努力扭过头颅,看向身后的那张大床。
确切地说,是坐在大床上的那道漆黑身影。
萨麦尔把玩着手上的天命泥板,抬起头看向大厅,目露嗔怪。
“急什么,来都来了。”
“我西伯利亚的灶台上还煲着汤……”
水汪汪的狐狸眼溢满无辜,水润的樱唇却是谎话连篇。
“你喜欢还是送你好了,抱歉,我马上就走!”
玉藻前满脸堆笑,信誓旦旦地保证。
萨麦尔皮笑肉不笑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淡淡开口。
狐狸精郁闷磨牙,眸中粉色的灵光散去,随即摆出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反正做都做了,你想怎样?”
萨麦尔放下茶杯,从床上起身,来到玉藻前跟前,幽幽耳语。
古蛇瞥了玉藻前一眼,淡定地低头吹开茶上的浮沫,不为所动。
“别浪费表情了,你那套对我没用。”
嘁,魅惑用的次数太多,居然给那家伙养出了抗性。
“那按规矩,这个时候,我是不是应该喊救命啊,非礼啊!”
“还想玩浴池那一套?”
萨麦尔目露嗤笑,表情阴森。
“按规矩,当然是要来收点账……”
灼热的气流灌入耳道,那双漆黑的竖瞳中似乎有两团火焰在滋长跳动。
玉藻前一愣,旋即笑出来声,
但随即,某只狐狸精便又原形毕露,妩媚的脸上勾勒出戏谑的笑容。
“明天我们就要出发,你的时间可不多了呦。”
卷起的粉舌舔着水润的樱唇,带着浓浓的暗示和强烈的诱惑性。
“放心,这次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听到的。”
“你终于还是忍不住要对人家动手吗?禽兽!”
玉藻前双手抱胸,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仿佛是即将遭受采花贼蹂躏的柔弱少女。
“在你面前,我还是比较喜欢自己掌握主动。”
玉藻前笑的更欢了,继续享受着调戏的乐趣。
“想对人家做什么,你可要抓紧了哦,只有一晚上……”
“要不,放开我,我来教你怎么要补偿……”
“不用。”
望着凑过来的螓首,萨麦尔摇了摇头,婉言拒绝。
周围的空间如同泥沼般黏稠,时间仿佛被不断定格拉长。
同时,玉藻前发现自己的思维,似乎渐渐变得迟钝,感官却异常敏锐,似乎被提升了百十倍。
“你……”
萨麦尔笑而不答,指尖在天命泥板上肆意勾勒。
“嗡!”
在天命神权的笼罩下,金色的光纹涌动荡漾,整个卧室仿佛是一卷从从电影院裁剪下的胶片,独立存在,可以随意快放和慢放。
“简单的说,就是借助它切割时间和空间的至高权能,裁剪下世界的切片,然后通过【第一因】的特权,重新编纂法则,书写命运,为这个剪影输入一些自己想要的设定。
比如,将一晚上的时间延长三十倍;
将你的感官能力提升到三十倍;
大厅中定格的狐狸精张口,声音经历了漫长的传递,缓慢而迟钝地吐出,仿佛被延长了数个世纪。
“我在伦敦利用天命泥板,开发了一款有趣的新游戏。”
萨麦尔笑容灿烂,娓娓解释原因。
聆听着耳畔那不怀好意的介绍,还在定格中的玉藻前,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汗毛倒竖。
三十倍的时间……
三十倍的感官能力……
再将你的思维滞后三十倍,让来自身体上的各种感知积累到百倍,千倍后,共同叠加释放……
怎么样,有趣吧?
如果没记错的话,我好像还给它起了一个很贴切的名字,叫——【世界调制模式】。”
而眼前这条蛇要做的,可不是要在大坝上打洞,而是直接增高大坝,百倍千倍地蓄洪,然后按下开关,让所有累积的感知,一起冲爆堤坝。
试想一下,用三十天的时间,在三十倍的感官增幅下,在她身上积蓄的种种刺激,按下开关后,一瞬间被释放和引爆。
到时候,摇匀脑浆都是轻的。
更要命的是,百倍、千倍的感知的积累和叠加释放!
神灵也好,人类也好,身体内都有其自我保护机制。
这东西等同于河道中分流泄洪的大坝,能让身体不至于被太过强烈的感官刺激和情绪刺激冲垮。
“这,这不太好吧,我们才是同伙……”
头一次感觉到恐惧的狐狸精,狂咽口水,声音发虚。
“不如,我帮你弄来白天的那两个?”
别说是神灵,就算她变成杀生石,恐怕也会被冲爆。
似乎,不太妙……
这家伙,要动真格的了。
“对对,先放开我,我这就帮你把她们骗上门,到时候,我帮你按住手……”
“啪!”
清脆的响指回荡在室内,玉藻前的煽动戛然而止。
“唔,有道理!一个怎么够呢!”
此话一出,萨麦尔似乎被点醒了般,眼眸发亮。
毫无节操的屑狐狸,当即准备开始祸水东引,试图把秦良玉和芥雏子坑进火坑。
刹那,六条金色光状狐尾被命运之丝从本体上剥离分割。
交织蠕动的光影,构筑出相近却又不用的六道轮廓:
身着蓝色宫装,气质典俏皮的兽耳巫女(Caster);
萨麦尔笑眯眯地将指尖落在天命泥板上,曲指勾勒。
缠绕在玉藻前身上的金色命运之丝牵引勾动,某种难以言喻的强烈割裂感,从发麻的头皮一路蔓延到屁股后的尾椎骨。
噗噗噗噗!
眼瞳金红,衣着华贵,气质邪魅阴森,为兽性凝聚的人类之恶(Foreigner);
镜在后,玉在身,剑在手,征伐八方的女神天照(Saber)……
“我……”
手持洋伞,头戴遮阳帽,一身泳装打扮的夏日丽人(Lancer);
套着粉色围裙,一身居家打扮的猫系厨娘(Berserker);
戴着粉白帆帽,干练而妖娆,附带着光之底色的职场秘书(Assassin);
萨麦尔放下天命泥板,看向列成一排的“切片”,上扬的唇角勾勒出愉悦的弧度。
“一个怎么够呢,至少应该六个。”
与此同时,命运之丝牵动,古蛇连同自己所在的区域,如若镜面般破碎,折射出相同的六道身影。
“我们……”
六只狐狸精茫然而错愕地看向彼此,最终将目光聚焦向面前的始作俑者。
“你做了什么?”
“咪咕!
时间和空间定格下的六只狐狸精们,预感到今夜自己黑暗的命运,纷纷不寒而栗,发出不约而同地悲鸣。
门窗锁闭,黑暗侵袭。
这下,齐活了。
思维上统一分割调度的六道身影,作出同样的动作,向前跨步。
将自己分割成对等份数的无限之蛇,狞笑着同步亮出獠牙。
思维被定格的狐狸精们,承受着摧残,累积着罪恶。
肆意妄为的讨债人,残暴地榨取出目标身上的每一滴甘美汁水,在时间推移中直至将她们嚼成残渣。
大半夜之后。
狐狸精们被一个个解除武装,扔上床榻清算债务。
整个大殿随之剧烈晃动,在狭小的世界切片中,古蛇在思维的通感下,开始享受自己的猎物,体验六倍的快乐。
时间以迟缓三十倍的速度流逝,感官在提升三十倍的幅度接收刺激。
“咪咕!!!!!!!!!!!!”
同时,屋内传来高亢而持久的悲鸣,埋在坍塌床板下的身影,接上电线的泥鳅,高频而剧烈地抽搐着。
足足三天三夜后。
或者说,世界切片的第二十七天之后。
紧闭的房门,由内而外咿呀打开。
萨麦尔舒展懒腰从卧室中走出,脸上泛起浓浓的愉悦和满足,打起响指,走出微亮的庭院。
房门,再度打开。
双腿打着摆子的玉藻前,眼窝深陷,扶着墙根艰难地从屋内走出。
六条狐尾毛发干枯,如同被榨干水分的马尾草。
禽兽,太禽兽了……
狐狸精布满血丝的眸子看着庭院中已经大亮的天色,心中发出声泪俱下地控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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