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梦,是现实的映射。看似天马行空的内容,实则和现实有着必然的关联。
缲丘椿的梦境也是如此。
而这个经过萨麦尔重构的“世界”,实际上就是现实的镜像,几乎和原本的雪原市,别无二致。甚至,连部分信息都是同步的。
因此,无论是早间的城市播报和萨麦尔所描述的天灾,一切都是真的。
一场蓄谋已久的圣杯战争,正在雪原市上演;
来自域外的降临者,于昨夜悄然到访;
未知的人理崩塌,潜藏于黑暗中;
……整个雪原市真的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
而拥有将外人拉进御主梦境世界中的苍白骑士,无疑就是最好的逃生通道。
他的疾疫权能,可以乘风、乘水、乘空气迅速传播,快速为整个城市的人打上记号。
接下来,只要经过了缲丘椿的同意,雪原市里的民众就会在不知不觉中被转移到这个被萨麦尔重构过的世界,继续过着和现实别无二致的生活,进而躲过外界将要降临的危机,完成这段时间的避难。
一旦这些潜在的危险因素爆发,足够外面80万的普通人喝上一壶的。
到时候,对于那些移动的人形核弹头来说,弄死个三五成的人口,简直不要太轻松。
所以,相比于危机四伏的现实来说,缲丘椿的梦的确是更加安全的避难所。
床前的欺诈者目露微笑,温和的声音中满是赞许,那修长的手盖在了少女的脑袋上轻轻抚摸。
有些害羞的缲丘椿,本能地想要躲闪。
但随着肌肤的接触,少女不由温顺地闭上了眸子,小脸上满是惬意和依恋,小脑袋甚至还不自觉地向上顶了顶,试图迎来更多的爱抚。
从某种意义上来来说,缲丘椿的确是在努力拯救雪原市的小天使。
对此,萨麦尔自然不吝夸奖之词。
“嘛,小椿是个好孩子,大家以后就拜托你了。”
正当病房中的气氛愈发温馨之际,房门猛地被从外向内撞开。
“前辈!”
风风火火的玛修冲进病房,一脸急切地四处张望。
很温暖,很舒服……
和【骑士先生】一样的气味,一样的感觉。
“砰!”
萨麦尔转过头,虚按着右手轻笑。
确认自己的御主并没有遇到危险,玛修这才逐渐放下心来。
“嘘,别影响其他病人休息。”
很快,那扫视的目光看到了窗前的御主,学妹不由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但在看到阴影中立着的另一道高大身影时,生物的本能让她不由绷紧了神经,下意识就想具现出武装,进行戒备。
“玛修,别紧张,这是我的朋友。”
最后,玛修是凭借着主从契约的感应,一路找寻而来。
至于为什么好端端地行走,会变成这个模样,她至今还是摸不清状况。
“好了,看来探望的时间也结束了。”
随着一声提醒回荡在耳畔,心绪在大起大落中刚刚稳定的学妹回过神,看向身后汇聚的医生和护士,以及他们嗔怪的目光,不由一阵窘迫,慌忙走进病房,小心翼翼的关上了门。
等到冷静下来,进入病房的玛修却又一阵迷糊。
她一睁开眼,就发现自己出现在原本的小路上,而身边的前辈却不见了影子。
“外面现在很危险,我要把出去,你的爸爸妈妈带来。”
萨麦尔轻声安慰,半真半假地回答。
“真的?!”
病床前的萨麦尔向缲丘椿流露出一个歉意的微笑,随后从座位上起身。
“要走吗?大哥哥?”
眼见这位带着莫名亲切感的邻家大哥哥要告别,少女的小脸上顿时露出了落寞的表情。
“谢谢大哥哥!”
瞬间,被这个好消息冲击到的缲丘椿,脑袋一热,猛地抬头“吧唧”一声,亲在了萨麦尔的额头上。
不过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小丫头的俏脸一下子涨红,慌忙缩进了被窝,蒙着脑袋,不敢去看外面那位亲切的陌生人。
听到这话,原本闷闷不乐的小丫头顿时面露惊喜,整个人都变得活泼了起来。
萨麦尔眨了眨眼,微笑点头。
“乖乖在这里等着吧,他们应该很快就能接你出院。”
“我们还在梦里。”
萨麦尔肯定了学妹的怀疑,随即将事情的梗概大致讲述了一遍。
听完原委,玛修这才明白御主刚才经历了什么。
萨麦尔微微一怔,摸了摸额头上的湿痕,不禁摇头轻笑,悄悄起身拉着玛修退出了病房。
等到走出医院大门,玛修望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流,终于憋不住困惑,张口询问。
“前辈,这……”
萨麦尔轻笑着抬起了手,摸了摸那颗因为丧气而垂下的脑袋,随即话锋一转。
“而且,这不是什么坏事,你也启发了我……”
“启发?”
“前辈,是我拖累你了……”
一想到因为自己的缘故,又让御主犯险,学妹顿时有些沮丧地低下了脑袋。
“想什么呢,我们可是最重要的伙伴啊,哪有什么拖累不拖累的。”
听到耳畔的提醒,玛修恍然大悟。
“前辈,你是想通过Rider的权能,趁机把外面的所有普通人都迁移到那孩子的梦中世界,而那些剩下的、不容易被感染的人,就有可能是我们的目标!”
“Bingo!”
玛修耳朵一动,有些不明所以地抬起了头。
萨麦尔看向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漆黑的眸子意味深长地闪烁。
“想要从80万常住人口中找出那些那两个隐藏的领域外生命体,的确不容易,但如果把整个城市搬空呢?”
意识到自己误打误撞地立下了功劳,玛修一扫阴郁的心情,当即干劲满满地具现出武装。
“那好,前辈,我们快点行动吧!”
“不急,走之前,我还有件事要做。”
萨麦尔满意地打起响指,看向玛修的目光流露出丝丝赞许。
他之所以插手缲丘椿的梦境,为的可不仅仅是保住雪原市的那些普通人。
建立一个完美的甄别机制,从80万常住人口中筛选出真正的目标,才是他更深的用意。
揭开第三印的时候,我听见第三个活物说:“你来!”我就观看,见有一匹黑马。骑在马上的手里拿着天平。我听见在四活物中似乎有声音说:“一钱银子买一升麦子,一钱银子买三升大麦,油和酒不可糟蹋。”
闪烁的符文从书页表面剥落,在两人身前聚合为三个身披全覆式重甲,手握长剑,分别骑着白马、红马和黑马的骑士。
与此同时,清冷低沉的声音从医院的门口传来。
萨麦尔微微一笑,右手上扬,金黄色的天命泥板从魔术阵图中浮现,如书页般哗啦啦翻动,传来圣徒和天使们肃穆的呢喃:
我看见羔羊揭开七印中第一印的时候,就听见四活物中的一个活物,声音如雷,说:“你来!”我就观看,见有一匹白马,骑在马上的拿着弓,并有冠冕赐给他。他便出来,胜了又要胜。
揭开第二印的时候,我听见第二个活物说:“你来!”就另有一匹马出来,是红的。有权柄给了那骑马的,可以从地上夺去太平,使人彼此相杀,又有一把大刀赐给他。
萨麦尔随手召回天命泥板,满意地扫过眼前的四位骑士,悠然开口。
“揭开七印,奏响七号,天国之门已经打开,你们将遵奉天启,于此守卫!”
“遵命!”
“第四印揭开,我又观看,看哪,有一匹灰色的马。那骑马的,名叫「死亡」,阴府伴随着他。他们被赐予了权柄可以统管地上的四分之一,用刀剑、饥荒、瘟疫和地上的野兽去杀人!”
涌动的雾气中,苍白骑士驱使着战马,来到第四的位置。
四道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高大身影聚集,利落地拔出长剑,竖在身前,朝向前方恭敬而谦卑地垂下头颅行礼。
“看哪,日子近了,我们当悔改,悔改。
看哪,天国近了,人子要驾云降临。
七印即将揭开,审判就要到来。
唯一衍生出丝丝人格的苍白骑士沉声应下,翻身下马,拄剑朝着那逐渐消散于光芒中的身影,屈膝跪拜。
这一拜,心悦诚服。
苍穹之中,浮动的光点,化作一只只长着洁白羽翼的精灵,他们盘旋于高空,欢快而肃穆地咏唱着赞美。
宝座上的羔羊,大卫的根
你已得胜。
你流的宝血,你手上的钉痕
地上万民都要哀哭。
七印即将揭开,审判就要到来。
世上众目都要看见。
悔改,悔改,悔改,悔改。
日子近了,天国近了。
日子近了,天国近了。
你配得展开书卷。
案卷将展开,我们当悔改。
七印将揭开,我们当悔改。
地上的行人在这片梦境的城市,继续着以往的生活,浑然不知自己已经在天启四骑士的引领下,脱离了苦难的现实,踏上了天国的乐土。
此时此刻,现实中的医院病房。
光纹浮动,萨麦尔和玛修从虚幻的梦境中回归。
日子近了,天国近了!”
揭开七印,奏响七号,既是末日审判的预兆,也是打开天国之门,洗涤罪恶的宣言。
代表瘟疫、战争、饥荒、死亡的天启四骑士,既是毁灭的象征,也是救赎的先导。
等外来者浑然不觉地踏入病房,努力击败苍白骑士后,却发现这根本不是什么一个英灵和御主的传统圣杯战争阵容。
而是天启骑士集体出动的究极四保一栓狗局,那表情一定很精彩。
想到此处,某条腹黑的蛇翘起唇角,勾勒出愉悦的弧度。
望着病房四处角落那若隐若现的四道身影,萨麦尔满意点头。
为雪原市80万常住人口打上【印记】,将他们迁移到缲丘椿的梦境之中,这么大的动静必然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难保不会有人借此前来刺探情况。
所以,医院的安保必须加强。
古蛇瞥了一眼全神戒备的玛修,暗暗无奈摇头。
之所以将她留下,一方面是因为她才刚醒,身体需要点时间恢复,另一方面则是为了防止在结界全方位展开后,有什么无辜的漏网之鱼,查到这里,和天启骑士产生冲突。
但这孩子的责任心太强了,丝毫没有划水摸鱼的打算。
解决完后顾之忧,接下来就要干正事了。
萨麦尔活动着肩胛骨,随口吩咐:“玛修,你先在这里守好小椿,我去去就来。”
学妹认真点头,当即召出十字盾,伫立在病床前。
天空中一团无形的波纹,以医院为轴心,向城市的四面八方悄然蔓延。
所过之处,普通人无声无息地蒸发,被拉入那与现实别无二致的梦境。
嗯,看起来效果不错,这下总算能放开手脚了。
不过也没关系,就算玛修顶不住,还有天启四骑士做后盾,即便对手再强,拖到等他回来的时间,总该够了。
萨麦尔脑内过滤了一番安排,确认没什么疏漏后,打开门窗,从医院三楼一跃而下。
此时,整个医院周围早已空无一人,整个区域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而缲丘椿的父母作为魔术师,自然也不在“邀请”之列。
因此,萨麦尔要亲自跑一趟,送他们进入【天国】。
当然,对某些人渣来说,那也有可能是【地狱】……
萨麦尔看向干干净净的街道,惬意点头,随即张开一对蛇形羽翼,从半空浮掠而过,朝向外围进发。
由于这场“清洗”只针对普通人,所以整个雪原市留下的,要么是英灵、要么是魔术师、要么是域外生命体……
总之有一个算一个,被留下的基本都谈不上绝对的无辜和平常。
阳光熹微,留着黑色碎发,面容古板的中年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声音低沉。
“法迪乌斯家现在已经开始着手布置了,很快我们就可以驱逐赝品,展开真正的圣杯角逐。”
随即,男人翻了翻手中的诊断报告,一脸满意。
在扩散的浓云之下,神意如潮水般发散向四面八方,严密地过滤一条条街道,一座座建筑,萨麦尔整个人宛如一颗高频率的雷达卫星。
很快,凭借着从缲丘椿身上截留的气息,他仅仅花费了一刻钟的时间,就感应到了与之对应的血脉共鸣。
与此同时,一座远郊别墅中。
显然,在这对父母眼中,【女儿】和【圣杯】相比,不值一提。
“轰隆!”
正当丈夫优雅地举起茶杯,准备品尝妻子冲泡的红茶,表示一下庆贺之际,别墅的房顶传来闷雷般的巨响。
“而且,小椿的生殖机能也完全没问题,即便这次失败,她依旧可以为缲丘家产下子代,我们真是幸运。”
“是啊……”
伴随着温柔的声音传来,端着红茶的妻子放下杯盘,将手搭在丈夫的手背上,同样露出满意的笑容。
砖瓦簌簌砸下,一道背负十二枚蛇形羽翼的身影轻盈地落在茶桌上,咧开嘴角,向客厅中那对大脑宕机的夫妻,露出愉悦而狰狞的微笑。
“午好啊,两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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