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既出,超市内迎来了漫长的沉默。
片刻,女人再度收紧手上的真言套索,声音多出了几分严厉和寒冷。
“老实交代,你是谁?来雪原市到底有什么企图!”
“都说了,我是你爸爸……”
萨麦尔再度重申,脸上满哭笑不得的无奈。
不对啊,难道这东西出问题了?
女人看向手中的真言套索,眸中露出深深的疑惑。
这是火神赫淮斯托斯用大地女神盖亚的金腰带,以及原初之蛇俄菲翁的鳞片为材料打制的造物,后被正义女神忒弥斯所祝福,家室女神赫斯提亚所赐予,并由月亮女神阿尔忒弥斯亲自绑在战争神箭上从奥林匹斯神山上射下凡间。
只是一想到那句萦绕在耳的“Iamyourfather”,女人便不觉生出强烈的荒诞感,连忙地晃了晃脑袋,目光坚定。
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难道你母亲希波吕忒没告诉你吗?”
因此,这件经由众神之手共同创造的神器牢不可破,具有守护和甄别谎言的能力,而被困住的人只能说实话,所以又被称为【真言套索】。
同时,把真言套索时刻栓在身边,也能让她保持时刻头脑清醒,以便使自己面对客观真实的理性世界。
两者结合,理论上没人能对她撒谎。
名为“戴安娜”的女人,望着眼前似乎比她还年轻几分的少年,神色错愕地喃喃着。
“嗯哼,答对了。”
萨麦尔微微点头,顺手打起响指。
萨麦尔叹了口气,抬头认真看向眼前的亚马逊女战士,漆黑的眸子展现出蛇类的特质,微微开合。
“你身上流着着一半来自希腊「筑城者」潘狄翁家族的血统,戴安娜……”
“忒修斯……陛下?”
“别紧张,这些都是我以前用过的玩意,没想到战神山会把它们转手送给你。”
萨麦尔平淡地解释着,脸上尽量挤出温和的笑容,以免吓到自己这个素未蒙面的女儿。
当年第三次希波战争打响,为了刺探波斯情报,他和希波吕忒结伴同行,深入波斯帝国腹地,之后水到渠成地结下情缘。
顿时,戴安娜身上的真言套索、守护银镯、火神之剑、神力护盾、星光飞冕、冠军战盔、月神之弓、战争之箭等一系列神装,纷纷自动解体,化作黄金光流缩回她的体内。
无论她如何呼唤,那些神器却如同休眠般毫无反应。
而失去了神器的武装,重新变回OL丽人的戴安娜,下意识摆出了防备的姿势。
就这样,戴安娜在与世隔绝的天堂岛上,慢慢成长。
直至圣枪拔锚,神秘回归,这在岛上憋了近千年的少女,才被允许离开天堂岛,跟随着CEO彭忒西勒亚开办的亚马逊物流公司,踏上人类的国度。
而戴安娜身上的一大票神器,基本都是当年雅典娜为萨麦尔打造的那套,直至后来有了黄金射手座圣衣,最初的散件才被舍弃,留在了战神山。
而那一夜,恰恰是那位亚马逊女王专门挑选的“生息日”。
不久,返回天堂岛的希波吕忒,生下了一个女婴,为其取名为“戴安娜”,即希腊月之女神阿尔忒弥斯的罗马化名。
此后,温泉关战役和圣约之战爆发,神代隔绝,天堂岛也自此沉入星之内海。
虽然养过数不清的孩子,但以前的那些小家伙,基本上全被他养歪了,天天想着冲他……
而面对着这么个唯一有着纯粹血缘关系的女儿,萨麦尔顿觉一阵头疼,甚至不知如何相处。
此时,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戴安娜,则弯腰捡起地上的零件,将重新组装好的伯莱塔92F握在手中,寻找了几分虚假的安全感后,抬头看向自己名义上的“父亲”,淡淡开口。
初次见面,萨麦尔看到全副武装的戴安娜之所以会产生强烈的既视感,那是因为这场面活脱脱是自己当年化名“忒修斯”,穿着满配神装逛新手村的模样。
我就说,怎么这么眼熟……
古蛇一边整理脑内凌乱的思绪,一边看着眼前突然冒出来的女儿,暗自苦笑。
对于这种“大孝女”的行为,萨麦尔并不觉得冒犯。
不同于东方自古以来强调的“君臣父子”关系和对“孝道”的看重,西方有着传统的弑父情节,超越父亲,战胜父亲,对他们来说意味着打破枷锁的成长。
宙斯、奥丁、弥赛亚这些根植于西方文化和信仰中的神,基本都是从“父”手中夺得强权而上位的。
“那么,陛下,您不在战神山纳福,来雪原市做什么?”
说话间,伯莱塔92F下撇的枪口,有意无意地在萨麦尔周围游弋。
显然,无论是从称呼,还是从行动上来看,这位“女儿”对所谓的“父亲”并不感冒。
简简单单相处,这样也挺好。
解决了最棘手的问题,萨麦尔如释重负,将自己的来意娓娓道来。
“特异点?人理续存?”
何况,上千年来,自己由于太过繁忙,几乎遗忘了天堂岛上,还有这么个女儿。
既然没有尽到身为“父亲”的义务,又何必要求戴安娜要尽到身为“女儿”的责任?
因此,看到戴安娜如此冷淡的态度,正头疼于如何处理父女关系的萨麦尔,反倒松了口气。
戴安娜的答案,属实让萨麦尔始料未及。
看到了萨麦尔脸上的诧异,戴安娜随手从西装的内兜中掏出一本证件,递给了眼前的父亲。
蓝色的星辉和烫金的FBI三个字母,顿时映入了萨麦尔的眼帘,让他不禁狠抽了嘴角。
听到事情的原委,戴安娜深深皱起了眉头,沉默片刻,随后复杂地看向自己的这位父亲,幽幽开口。
“看来,我们的目的可能是一致的。”
“什么?”
说着,戴安娜将钱包加层的几张照片翻了出来,递给眼前的父亲。
萨麦尔看着上面三角的图案和“全知之眼”的符号,不禁微微皱眉。
“光明会”一词指的是巴伐利亚光明会,该组织由德国教授亚当·威瑟夫普特创立,他坚信启蒙运动的理想,他试图在精英中推广这些理想,希望在理性、慈善事业和其他世俗价值观方面教育光明会成员,以便他们在掌权时能够影响政治决策。
“不久前,我奉大总统托马斯·爱迪生的密令,前来雪原市调查一起严重的军火走私案。”
对于父亲微妙的反应,身为FBI探员的戴安娜全当没看见,继续幽幽地解释。
“但随着调查的深入,我发现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那些人似乎在密谋颠覆政府,而所有的信息又都指向两个组织——光明会和共济会……”
作为黑暗议会的议长,萨麦尔虽然不怎么关心人类世界的格局变动,但多少也听过他们的大名。
萨麦尔随手将证件和照片扔给了戴安娜,摇头嗤笑。
“看来,咱们的狮子头大总统,让白宫里的影子政府不太满意啊……”
“共济会”,据说起初是中世纪下层石匠的行会组织,在文艺复兴时代为大学里的“人文学者”所鄙视。后演变为一个具有宗教性的兄弟会组织,进而散布世界,很多科学界、政界、商界的精英人士,都加入其中。
随着时代的更迭,两者虽然由台前转到幕后,但毫无疑问,他们本身的“精英”属性,让这两个组织有着横跨商业、科学、政治、文化的重大影响力。
一直以来,他们都致力于将这种影响力,渗透到整个世界的格局中。
众所周知,美利坚的总统会换届,但很多白宫的部门人员却可以常驻,实际上。
所以在以往,影子政府要比名义上的总统,更有影响力和政治根基。
但随着神秘的回归,曾经“精英治国”的格局被打破,影子政府的影响力也被大大削弱。
听到这话,戴安娜明显一愣,认真看向自己这位名义上的父亲,平静的眸子中逐渐流露出丝丝惊讶和好奇。
光明会也好,共济会也好,这些秘密组织既然没有登上台前,充其量也只是常规意义上的民间结社。
而他们想要影响国家决策,干预世界格局,靠的是渗透到政府部门的组织人员,这些光明会和共济会的成员,加上资本、科学、文化等等方面的影响力,共同组成了美利坚的隐性权力核心,即——影子政府。
黑森林中失控的机械化步兵、城市里出现的战斗单元和制造难度相当大的云爆弹、还有几乎不可能瞒过所有人的雪原市地脉改造……
这种种的迹象都表明,那群不安分的精英们也已经开始了行动。
而雪原市的圣杯战争,大概就是一切阴谋的交汇点。
新上台的狮子头大总统不光和美洲原住民和解,加强集权,还向中美洲和南美洲国家投入大笔的援助资金,几乎和美利坚原本的政治大方向背道而驰,大大损害了这些精英人士的利益。
权力的大饼就那么点,你多分一点,别人就少分一点,这是无法调和的矛盾。
因此,等到危机一过,政局渐渐稳定,强权的托马狮·爱迪牲,必然招致影子政府的反扑。
“既然目的一致,那我们不如合作,先交换下彼此的情报。”
萨麦尔理清了思路后,主动向自己这位名义上的女儿示好,讲述了自己从进入雪原市后的所见所闻,而后微笑询问。
“所以,戴安娜,你呢?追查到了什么?”
毕竟,亲眼见识到神秘的力量之后,那些影子政府的精英们也明白,想要钳制住那位狮子头大总统,需要寻求更高级的神秘。
只是为什么小小的一场圣杯战争,会形成动摇人理奠基的特异点,萨麦尔还是没有头绪。
眼下,也只能耐下心来抽丝剥茧,慢慢寻找答案了。
目前,他似乎正带着一支秘密部队,暗中进行着计划。
而奥兰多则是雪原市的警长,负责为此次行动提供便利与情报,同时他也是位魔术师。
萨麦尔摇头嗤笑,语气调侃:“啧啧,警方和军方都参与了其中,看来咱们的狮子头大总统实在不怎么得人心。”
“两个人,法尔迪乌斯·迪奥兰和奥兰多·里维……”
戴安娜将手中的伯莱塔92F插回枪套,肃然开口,认真叙述了自己所掌握的情报。
法尔迪乌斯是隶属于美国国家机构的魔术师,曾在时钟塔学习,知晓本次圣杯战争的黑幕。其一族改造雪原市灵脉、通过刻印的冬木圣杯拓片、在召唤伪从者补足地脉,进而展开真正的圣杯战争。
“戴安娜,你们在美国发了财,亚马逊的生意做得很好,生活过得很好,有警察和法律保护你,还傍上了FBI,刚一见面就对我喊打喊杀,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如此的不尊重我,你甚至不愿意叫我一声Father?”
“……”
这下,轮到戴安娜头麻了,一脸无语地看向自己这突然冒出来的戏精老父亲。
戴安娜听到那话语中幸灾乐祸的味道,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听母亲说,您刚回战神山时的场景,好像比这还热闹……”
“……”
一时间,萨麦尔脸上的笑容有些凝固,目光幽怨。
“毕业之后工作不好找,我又不想回亚马逊,一直被她们当做小孩子看,所以就按照薪水的顺序,随手投了几份简历,结果一不小心就面试通过了。”
戴安娜耸了耸肩,说出了自己充满戏剧性的求职经历。
萨麦尔注意到那对有些飘忽的眸子,微微一笑,并没有继续深究,随即话锋一转,严肃地步入正题。
“哈哈,开个玩笑。”
不过随即,逗弄了一番亲女儿的屑蛇,便笑眯眯地转移话题,随口询问。
“说起来,你怎么加入了FBI了?”
“我只记得那是个全身被包裹在黑色斗篷中的女人,面容被黑纱掩藏,精通各种暗杀的手段,感觉很危险。”
对于在美利坚生活的人来说,这副装扮基本和恐怖分子画上了等号。
戴安娜摇了摇头,认真思索片刻,沉声描述。
“对了,刚才你在和谁交手?居然能和你不相上下。”
“不知道……”
而这标志性的中东装扮,以及那描述中各种战斗技艺,让萨麦尔脑内不由想起了一个人。
不会,是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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