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觉能听得出来，古衡的这份情感转变固然有着依赖和憧憬的因素，但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在那6年的单恋所积累下来的沮丧。<br/> 十岁时还能说年龄小，对方不会当真来说服自己。<br/> 但当他成长到十五六岁时，云云依旧还是那个云云，两人的关系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br/> 古衡是一个很聪明的人，面对这份‘恒久不变’，他自然不会看不出，自己根本没有任何希望。<br/> 不是所有人都会因爱而舔，不是所有单恋都会变成执念，有些人在知道自己该放弃的时候，他就不会再抱有幻想。<br/> 古衡就是这样的人。<br/> 方觉忍不住感叹道：“要是云云也能像你这么豁达的话，那她会快乐很多。”<br/> 闻言，古衡迟疑了一下，问道：“她的那位老师就这么铁石心肠吗？面对一个可爱又专情的女孩子，他就一点也不动心？”<br/> 方觉看了他一眼，说道：“在成为师生的那一刻，他们就不可能有结果了。”<br/> “为什么？”<br/> 古衡不解的看着他。<br/> 方觉说道：“那位最伟大的英雄受到了我们诸夏的影响，在他的观念里，师生就如同父母与孩子。”<br/> 父母与孩子？<br/> 古衡呆了一下，随即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那位英雄不是上个时代的人吗？为什么会受到你们诸夏的影响？你们诸夏跟上个时代有关？”<br/> 到底是一个文明的管理者。<br/> 方觉笑道：“这件事说来话长，你感兴趣的话，可以去问云云。”<br/> “……可以问？”<br/> 古衡有些惊讶，因为这无论怎么看都是机密中的机密。<br/> 方觉点了下头：“有些合作需要开诚布公，涉及上个时代的事情，同为守序，你们有权利知道。”<br/> 同为守序吗？<br/> 古衡问道：“那天启帝国呢？”<br/> 方觉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我听说那边有一些当权者默许人贩子集团将人类运到病体占领区？”<br/> 听到这个敏感的问题，古衡迟疑了一下，他决定如实答道：“是的，他们内部不能接受‘饿死’，从而导致基层官员的手段也开始渐渐变得极端。”<br/> “听说粮食产量大减跟第三文明，漠漠族有关？”<br/> 方觉随口问道。<br/> 古衡依旧没有隐瞒：“这几年他们有一些森之子渐渐的失去了力量，粮产量每年都在降低。”<br/> 森之子是第三文明漠漠族的特殊职业，有点类似于妖精，擅长种植。<br/> 在出现问题之前，天启帝国有6成的粮食是来自于这些森之子的。<br/> 也正因为有着这样的种植能人，天启帝国才会开放政策，鼓励生育。<br/> 却不料那些森之子的力量会突然开始衰退。<br/> 方觉问道：“知道力量衰退的原因吗？”<br/> 古衡答道：“他们给出的说法是受到了病体气息的影响。”<br/> 方觉笑吟吟的看着他：“那你是怎么看的？”<br/> 古衡沉默了一下，随即他笑道：“方觉先生，你身上有一种很奇怪的特质，在和你聊天的时候，我总会下意识的避免使用官腔。”<br/> 方觉回应以微笑：“那是因为你感受到了我的诚意。”<br/> 确实如此。<br/> 当然，更主要的还是因为将这些信息公开，对双方都有利。<br/> 古衡奇怪的是，双方的话题是一步一步转到了这个方面，丝毫也不突兀。<br/> 这让他一时间有些无法确定，这是巧合，还是早有预谋。<br/> 带着这份疑惑，他开口道：“我的祖父见过刚刚抵达这个世界的漠漠族，他说那个时候的漠漠族人虽然对新的环境很不安，但他们的眼神却是灵动的，就像是森林里的小动物。<br/> 但12年前，我去到漠漠族那里访问的时候，看到的却是一张张麻木的脸。<br/> 他们虽然没有被虐待，但却有着做不完的工作。<br/> 我当时问过一些人，他们说漠漠族不擅长研发，也没有先进的知识，就只能通过劳动来获得价值。<br/> 我又问他们，这‘价值’是谁定义的，他们说是主祭。<br/> 之后我就想去找他们主祭了解，却被告知，他们的主祭，祭司都在天启都，每隔两年才会回来一次。”<br/>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一顿，随即饶有深意的看着方觉：“就这样，他们在天启帝国灌输的‘价值观’下，不断的劳作，每周大概就只有半天的空闲时间。<br/> 甚至就连孩童，他们也被赋予了‘公益’的任务。<br/> 天枢先生，你觉得这是生活吗？”<br/> 方觉说道：“是生存。”<br/> 古衡点了下头：“既然是生存，那他们就会自然而然的开始适应他们当前的环境，就如同鱼儿离开了海洋，开始在陆地生活，那它就会褪去鱼鳃，进化出双腿。”<br/> 原来如此，退化和进化吗？<br/> 方觉确认道：“森之子的能力就是鱼鳃？”<br/> 古衡笑道：“这是我个人的猜测，没有任何根据。”<br/> 方觉沉吟了一下，问道：“你是怎么看天启帝国的？”<br/> 古衡语气平和的答道：“阶级固化，阵营分立，要不是四大将军有三位忠于皇室，这个国度早就分裂了。”<br/> 方觉眉毛一挑，而就在他准备深入了解之时，频道里突然传来了云云的信息：“天启帝国访团遭到病体袭击，我会看情况出手，父亲大人保护好小衡。”<br/> 方觉：“要我过去吗？”<br/> 云云：“不用，小黑预测过，如果这些病体在近期出手，那他们的目标很可能就是父亲大人你。”<br/> 方觉：“哦？他们要对付我？”<br/> 云云：“应该是了解你，这是他们的一贯风格，所以如非必要，父亲大人就不要出手了。”<br/> 方觉：“我出手的话会怎么样？”<br/> 云云：“它们会寻找父亲大人你的弱点，比如克制你能力的方法，又比如针对你想保护的对象。”<br/> 方觉：“现在发动袭击的病体是什么级别的？有多少？”<br/> 云云：“两个长生者，分别是空间系和身体强化系；三个不老者，分别是幻觉系，音系，以及暗元素，他们似乎早就知道访团里有『云流』和『苦镜』两位将军，能力都是克制他们的。”<br/> 方觉：“这些病体一直都是这么霸道的吗？”<br/> 云云：“是的，他们有着强大的情报，以及丰富的手段，所以主动权一直在他们那里。”<br/> 方觉：“我也想要试试被针对。”<br/> 云云：“父亲大人……”<br/> 云云：“你决定就好。”<br/> 方觉：“那我也去他们的地盘袭击它们试试，看它们会有什么反应。”<br/> 回完一句信息，他转过头看向古衡，笑道：“我先送你去安全的地方，等这边没事了再回来。”<br/> 古衡深呼吸了一口气，他压下了询问的念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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