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晚上。
源景在被早坂爱当做教学道具来四宫辉夜,而雪之下阳乃则是在苦口婆心地劝自家那个刚直不阿的妹妹多长一个心眼。
而在这同一个时间点,四宫集团中却包裹着一团愁云惨淡的气息。
为了提高集团的凝聚力,好让员工们为四宫集团的繁荣添砖加瓦,和现代社会的许多其他大财团一样,四宫雁庵采取了一种办法,其名为——
股权激励。
简单地说,就是将股份作为奖励分配给员工的做法。
只要自己兢兢业业地努力,公司就会变得越来越好,自己的分红会变多不说,股价自然也会水涨船高。
就比如说,现在——
就在今天,四宫集团旗下所有股票均出现不同程度的断崖式下跌。
这种将个人的利益与公司或者集团的利益捆绑起来的做法,毫无疑问有助于提升员工们的工作效率、让员工们尽心尽力地为公司服务,因此很多大公司或者集团都在使用。
但是,正所谓有利便有弊,世间上自然不存在完美无缺的办法。
而且,这种股权激励的对象,往往都是公司或者集团的中高层或者说技术骨干。一般来说,越是高层、越是重要的职位,其手上的股权便越多。
在公司欣欣向荣、股价节节攀升之时,这些人自然会从中得到更多的收益;而与之相对的,便是在公司发展遇到瓶颈、股价受挫之时,他们的损失自然也就多得多。
等到下午收盘的时候,其所有股票的跌幅基本上都在10%以上。
也就是说,他们手中的的股票资产,也就一下子缩水了这么多。
那便是暂时接过了四宫雁庵的位置,开始掌管四宫家大权的四宫黄光。
虽然没有公开地对其的能力发出质疑或者反对他的做法,但是眼神中的不信任或者私底下窃窃私语的抱怨自然是少不了的。
一下子遭受了如此巨大的损失,是个人就会心中愤懑。而这愤懑,自然需要一个罪魁祸首,来为这场有些莫名其妙的股价崩溃买单。
在现在的四宫集团中,能够为其买单的人物,只有一个人——
但是四宫黄光并未采取这样的做法。
恰好相反,他将自己锁在了办公室中,只和他的亲信见面了。
一般来说,面对这种情况,身为公司和财团的领导人必须要站出来,有魄力的直接开一个面向全体员工的公开声明,实在不行的话也要召集中高层进行一番紧急会议,无论是画大饼也好、还是拍胸脯保证也好。总之,无论花费怎样的办法,一定要将浮躁的人心稳住才可以。
现在是第一天,大家虽然心中有怨气和不安,但毕竟时间尚短,仍有挽回员工们信心的可能。
而就在此时,在四宫黄光的办公室中,作为四宫黄光亲信中的亲信,他正有些小心翼翼地为自家的主人提着意见,“至少说一下,我们目前已经掌握了此事发生的原因,并且已经在积极地进行处理了,并向他们保证情况马上就会得到遏制之类的话……”
顺带一提,【总帅】这个称谓,在四宫集团之中,本来是家主四宫雁庵的专属称呼。但是在现在,四宫雁庵退隐疗养、四宫黄光接权的当口,四宫黄光便要求其他人对他使用这个称呼。
……
“总帅,集团发生了这样的大事,我觉得还是开个会稳定一下人心比较好。”就和四宫辉夜有着早坂爱作为贴身女仆,四宫雁庵有着早坂正人作为贴身秘书一样,四宫黄光自然也有着类似的角色。
但是与之相反的是,那种阴翳冰冷的气质却不减反增。被他面无表情地如此注视着,即便是和他一起长大的近侍,也微微有些脊背发寒,有种被某种冷血的爬行动物所盯上了的感觉。
“你在教我做事?”四宫黄光的话语中满是冰碴子。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四宫黄光的目光已经移到了他的身上。
此时的四宫黄光,完全没有早上时的意气风发,虽然只过了一个白天,但是他还是肉眼可见的憔悴了不少——眼窝微微凹陷、面色也苍白了不少。
“我知道你的意思。”在看到自家的亲信低下头后,四宫黄光似乎感到自己的威严得到维护,因此便‘好心’地解释道,“安定军心、鼓舞士气,我自然知道这种事情的重要性,但是,这要有一个前提啊。”
四宫黄光有些疲乏地揉了揉太阳穴,说道:“那便是,我们确实是有办法应对这场危机的。”
“不敢。”近侍急忙俯身低头,以表示恭敬顺从。他知道自家的主人疑心病其实相当重,对这种越俎代庖的事情相当忌讳。
但是出于忠心,有些话是不得不说的。
作为四宫黄光最为心腹的人之一,他自然对自家主人所面临的困境看得极为清楚,也知道自家主人所说的话语,也确实是百分百的实话。
不过,作为对四宫黄光的性子知根知底的人,他自然也清楚这并不是全部的原因。
“但是现在的问题是,我们好像没有办法。”
近侍有些默然。
害怕出现这样的情况,也是四宫黄光缩在自家办公室中的原因之一。
唉,黄光大人,此番气量如何能成事啊……
那些手握最多股权的中高层,几乎都是四宫雁庵的班底,是为四宫集团立下汗马功劳的大功臣,其中几个人甚至是和四宫雁庵一起打天下的人物,四宫黄光甚至也要在表面上极为恭敬地称他们‘叔叔’。
对于这些老家伙,四宫黄光这个四宫家‘临时掌舵人’的身份所能产生的威慑极为有限,如果召开会议的话,极有可能会被他们给个难堪。
想要发动这样的金融战争,一定需要投入极大的资本才对。
正所谓最了解你的往往是你的敌人。四条家和四宫家是水火不相容的死敌,自然也对彼此知根知底。
近侍在心中暗叹一声。
“查清楚了吗,四条集团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朝我们四宫集团发难?”将那不快的一页揭过去之后,四宫黄光开始向自己的心腹询问这个让他有些疑惑不解的问题。
在这之后,这股即便对于四宫集团来说,也算是极为庞大的资金流的去向,他自然也是十分关心。
在之前的几天中,这甚至可以说是他每天的快乐源泉。他甚至还以‘源景在刚刚的一个小时中又赔了多少’为题,和他的心腹们打过赌。
以四宫黄光对于四条家近况的了解,四条家虽然崛起得趋势相当明显,但是比四宫家还是差了不止一筹,应该没有这样的资本,来掀起这样一场虽然看不见硝烟、但却异常惨烈的战争才对。
在听到四宫黄光问起这个问题后,近侍略微踌躇了一番后,低声说道:“总帅,不知道您是否还记得,源家家主源赖光所交予其义子的那两万亿左右的资金?”
“毕竟是国外的势力,追查起来不太方便,因此在这些资金流入其他账户之后,我们也就没再继续关注这些资金的流向。”
“但是最初动手的势力,也来自国外,我们初步判定为四条家在美丽国的势力。”
他记得,这笔钱好像都被那个源景给败光了,难道说……
“这笔钱被境外的势力做局给套走了,这件事总帅您也知道。”近侍低眉顺眼地说道,他此时已经不敢去看自家主人的表情了。
四宫黄光的脸上此刻青筋暴起,就好像一只想要择人而噬的妖怪一样狰狞可怖。
“四条家不知道从哪里请来了一尊大神,他不仅设局吞掉了源景的两万亿,甚至还以此为本金,只用一天的时间,就在境外市场中将其膨胀了差不多一倍。”
“而我们的技术人员在追查其资金来源时,却发现,”近侍想到之前向他汇报之人脸上那宛如看到‘神迹’一般不可思议的表情,将口中的唾沫咽下,似乎想要缓解一下其喉咙的干涩,“那基本上是有那两万亿膨胀而来的。”
“……”果然如此!
所谓的涨跌停板制度,便是以每天开盘时的股价为基准,其上涨和下跌的幅度,都不能超过10%,一旦到达了这个幅度,股价变会立刻锁死,不会再在今天进行变化。
也就是说,如果有一支股价为100元的股票的话,其当天的最低价不能低于90元,最高价不能高于110元。
近侍的话语中,有着深深的畏惧,在了解到那位‘神秘人’或者说‘神秘势力’的宛若奇迹一般的操作之后,他甚至感到一丝丝绝望。
源景前世的华国,其经济市场其实是受国家严格把控的,其表现,便是‘涨跌停板’制度还有‘T+1’。
但是在外国和华国不同,不仅不存在什么涨跌停板的说法,而且普标采取‘T+0’的交易模式,即当天买入的股票,当天就能卖出。
也就是说,只要你有能力,那么想赚多少都没有问题。
以最为极端的情况来看,那便是在其在这一天中,先是断崖式下跌到几乎跌停板,随后又急速上扬到近乎涨停板。在近90元时买进、110元时卖出,是资本增幅最快的速度,即22%左右。
如果是恰好相反的情况的话,那便是亏损18%。
“集团证券部的那群废物,究竟有没有能力遏制住股票的下跌?”
“很难。”察觉到自家主人的怒火,近侍的头更低了,“对方的手腕之老辣高明,对于我们证券部来说,甚至可以说是降维打击了。”
“我怀疑,四条家应该是搭上了华尔街的某条线,那可是全世界最为高规格的金融专家们的猎场,和那里相比,樱岛的金融市场还是略显稚嫩了。”近侍的话语中满含苦涩之意。
“……不要给自己的无能找借口,我不想听这种东西。”四宫黄光努力地压制住自己心头的怒火,尽量平静地继续问道,“我现在想问的事情,只有一件——”
这一条条的,都是坏消息。
“够了!”四宫黄光怒喝道,“不要总说这种东西,解决办法呢?难道说我们就乖乖地看着对方在四宫集团上割肉,只能束手无策吗?”
“更糟糕的是,今天的四宫家股票的集体下跌,已经惊动了本土的金融势力。对于这群把‘赚钱’当做第一要务的鬣狗们,四宫家名号的威慑力实在是有限。在今天下午的时候,其中的一部分已经开始试探性地伸出爪牙,想要分一杯羹了。”
“当然,还要和其境外配合得很好的四条家的本地势力……”
“只要他能回来主持大局的话……”近侍没法继续说出下文了。
因为一个装饰精美的烟灰缸已经被四宫黄光砸到了他的身上。
“倒也并非如此,办法自然是有的。”近侍微微抬眼瞟了一眼暴怒中的四宫黄光之后,又飞速地将眼睛垂了下去。
“说到底,虽然那边的手段极为高明,但是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糟糕的情况,很大程度的原因其实在于四宫雁庵大人的退隐趋势,让人们对于四宫集团的未来产生了迷茫。”
“只要老东西回来的话,那么一切都会变好,抱着这样想法的人,在集团中可不再少数吧?现在你们终于不演了吗?”
四宫黄光和四宫雁庵是有过对赌协议的,如果就这么把自家的父亲接回来的话,那么他自然是失败的那一方,就必须要接收父亲的遗嘱。
强忍住那钻心的疼痛,他闭上了嘴巴。
“好啊,我说老东西的病历怎么会流出去,原来是集团中,有着不满我接班的内鬼啊。”
他要去见一个人,只要那个人出手的话,一定可以帮到他。
……
这是他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的。
“四条家,不要以为你已经赢定了,我这里可是还有着底牌存在的!”四宫黄光拂袖而去。
“不要。”源赖光斩钉截铁地表示了拒绝。
她有些奇怪地望向了四宫黄光,说道;“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用源家与其他华族的关系,来迫使四条家接受和你的谈判?这可是你和四条家之间的事情,跟我们源家有什么关系?”
“可是,如果不是您的儿子的话……”四宫黄光欲言又止。
“哦,”源赖光的紫眸有些危险地眯了起来,“你的意思是,这都是阿景的错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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