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
一根白嫩纤细的食指伸到了源景的唇边，阿尔托莉雅做出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用另一只手扶住源景的肩膀，金发碧眼的少女准备让自己的嘴巴更加靠近少年的耳朵，以便更好地和源景说一些悄悄话。
这样的动作，即便对于普通的少女来说，也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个动作，更不要提阿尔托莉雅这样的武者了。
然而，少女的娇躯刚刚往上移动了一小段距离——
“嗯。”
她的身形便一阵颤动，伏在源景肩膀上的手也下子失去了力气，刚刚的努力全部报废，娇躯也一下子回到了原处。
首先，她并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伤’得这么重。
作为曾经纵横数十场战役、将胜利夺取到自己手心之中的姬武者，阿尔托莉雅本来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鲜血和伤痛。
“！！！”咬住下唇，强行按捺住下意识要冲破嘴唇的声音，阿尔托莉雅脸上本就是强装出来的从容已然消失不见，那一双清澈碧绿的眼眸中，也泛起了羞涩的水光。
她在两个方面失算了。
疼痛是活着的证明。
仿佛过了今夜就要凋零的绝美昙花一般，在其自认的生命最后阶段，‘黑呆’便再也没有了任何顾忌，而是肆无忌惮地开始绽放。
她本来这次也一样。
但很显然，她错得非常离谱。
那便是‘黑呆’痛饮这欢愉与痛楚所酿成美酒时，所留下的痕迹。
而当精神状态达到阈值的‘黑呆’沉沉睡去之后，阿尔托莉雅的主人格终于重新接管了这幅躯体。
作为雏鸟，她的某些行为简直可以用‘不知死活’来形容。
在现在的阿尔托莉雅脸上，仍然能够清楚地看到泪痕。
这种状态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
确切地说，应该是源景并没有让阿尔托莉雅在这个状态下持续太久。
海量的记忆与情感，冲击着刚刚醒来还有些懵懵懂懂的阿尔托莉雅。
即便以她的精神坚韧程度，在得知自己在这段时间中到底做了什么之后，也不由得陷入了‘怀疑人生’的状态。
在少女们承受不住的时候，她便会默默地顶上。
而在某位少女感觉‘自己又行了’之后，只要羞涩地递过去一个眼神，善解人意的她便会悄悄地引导着源景来到对方的身边……
虽然并没有像‘黑呆’那么恣意妄为，但是阿尔托莉雅所承受的，却一点不比‘黑呆’少。
出于对自己之前所作所为的愧疚，她便开始在接下来的时间中，主动扮演起了‘救火队员’的职责。
至于阿尔托莉雅没有料到的第二点，便是她忘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虽然今天可以说是第一次‘见面’，但无论是在入睡前还是入睡时，她都在和某个‘坏东西’打交道。
虽然人格已经悄然翻了个个儿，但是在‘贪吃’这方面，两人却保持着惊人的一致。
应该说，真不愧是‘大胃王’吗……
但显然已经为时已晚。
一种她在今天已经品尝过了无数次的感觉一下子将她吞没，夺走了她那本就不多的力气。
正因为如此，在刚刚醒来的时候，仍然有些迷迷糊糊的她甚至都忘了这个‘坏东西’。
直到移动的时候，她才注意到了这件事。
那是一小排整整齐齐的、圆圆的伤口，看起来甚至有些可爱。
这是——
因为少女的这次失败的尝试，原本抵在源景嘴唇之上的手指也不由自主的下滑，那浅粉色的指尖，便来到了源景的唇边。
其实当少女将手指抵在源景的嘴唇上的时候，源景就察觉到了少女指尖上的伤痕。
这是阿尔托莉雅自己给自己烙印下来的印记。
她的自尊心和骄傲，并不允许她像‘黑呆’那样肆无忌惮。
齿痕。
而这齿痕的‘生产者’，其实不是源景。
这是，身为王者所必要的矜持！
阿尔托莉雅毕竟是未经人事的少女，否则的话，她就应该明白一个道理：
为了防止自己忍不住说出什么不雅的话语，在之前的时候，她其实一直有用手来捂住自己的嘴巴。
如果实在忍受不了的话，她便会咬住自己的纤纤玉指，用这样的方式来强行加以抑制。
而至于阿尔托莉雅最终有没有将这份【王者的矜持】坚持到最后……
出于对这位曾经统御过不列颠的圣洁王者的尊重，就暂且让其隐没于历史的阴霾之中吧。
对于男人这种大猪蹄子来说，你越是忍耐，他就越是想要让你破戒。
即便是源景，也是同样如此。
就在阿尔托莉雅酸软无力的时候，一种温温热热、但是又有些粗糙的感触袭上了她的指尖。
这种触感她其实相当熟悉，根本不用用眼睛去看，她都能知道少年在做些什么。
“！！！”
屋漏偏逢连夜雨。
但‘狠心’的源景，却对此视而不见。
含住少女的指尖，源景有些心疼地用舌头轻轻地抚慰着这处伤口。
有些心虚地朝着周围扫视了一圈，在发现其他少女们仍然处于深沉的睡梦之中，并没有因为她和源景之间所闹出的动静而醒来的时候，阿尔托莉雅很明显地舒了一口气。
重新将视线聚焦到了少年的脸上，少女那仿佛会说话一般的碧玉眼眸之中，流露出了非常明显的哀求之色。
如果没有‘黑呆’这个人格的话，两人最终应该也能发展成心有灵犀、相交莫逆的知己。
而今天的事情，却将两人本来就极高的默契度更上了一个台阶，将两人的这个未来一下子拉到了现在。
不仅如此，他还朝阿尔托莉雅使了一个眼色。
阿尔托莉雅和源景的契合度本来就极高。
本就红潮未退的脸颊便一下子红透了，简直就像是一个熟透的苹果一般可爱。
她摇了摇头，否认的态度似乎相当坚决，眼眸之中的哀求之色几乎要满溢而出。
当然，副作用便是两人再也无法成为‘知己’了。
只是凭借着少年的一个眼神，阿尔托莉雅其实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犹犹豫豫，含羞带怯，欲拒还迎。
一根纤细白皙的中指，也悄然抚上了少年的嘴唇。
但是铁石心肠的源景却依然不为所动，而是就这么一边为她的食指‘疗伤’，一边用目光和阿尔托莉雅对峙。
这样的时光在稍微持续了一会儿之后，最终还是阿尔托莉雅败下了阵来。
时光就在两人如此温馨的互动中，悄然流淌了一会儿。
但是，这样的时光终究不能长久，总归要回归到现实情况上来。
那正是之前她苦苦忍耐的时候，所咬的另一根手指……
……
至于其他的少女，他原本是打算拿捏好距离，让她们自己死心的。
然而……
今天所发生的事情，确实出乎了源景的预料。
他虽然已经做好了和数位少女结婚、将她们接纳到自己人生之中的觉悟，但是在他的预想中，最多只有藤原千花、雪之下雪乃、早坂爱还有冬马和纱四个人而已。
清水辉夜、四条真妃、椎名真白、泽村英梨梨、阿尔托莉雅·潘多拉贡以及……
源景看了某个和其他几位沉睡的‘巫女’小姐格格不入的、身穿华丽和服的某人一眼。
今天他竟然一下子‘吃’掉了7个人。
这七个人中，只有冬马和纱在他为自己所设计的未来之中。
只要能够获得少年的第一次，便几乎可以说是预定了少年人生中一个不可或缺的席位。
但是当时的她可能也没有想到，少年的第一次，竟然并不是给了某个人。
即便是他，也不禁感到有些头痛。
阿尔托莉雅看人其实非常准，源景确实是个相当负责的好男人。
既然奶酪已经打翻，那么继续为其哭泣显然不是源景的性格。
他不是敢做不敢当的性格，既然一切都发生了，那么当然要负起责任来。
而是一下子给了七个。
这中间甚至还包括她……
这种说一套做一套的姿态，才是他怀中少女的本性。
但是通过之前的经历，源景才发现好像并非如此。
而在这之前，首先要处理的，便是身为‘罪魁祸首’的阿尔托莉雅。
其实，源景一开始还以为自己最开始的时候看错了人，觉得可能自己是受了前世刻板印象的影响，先入为主地把阿尔托莉雅认作是一位正直圣洁的人。
源景肯定了心中的某个猜测。
但是这还需要向怀中的少女进行确定才行。
上午的阿尔托莉雅和下午的阿尔托莉雅，可以说是截然相反的两名个体，以至于让源景有了自己其实是和一对一模一样但是性格迥异的双胞胎那啥的错觉……
‘果然是双重人格吗……’
小心地将自己的身体从其他少女的纠缠中拔了出来，仍然将娇小的阿尔托莉雅抱在怀中，源景站起身来。
原本其身上的拘束服已经在之前的运动之中毁坏殆尽，但是这里毕竟是更衣间，最不缺的就是各种尺码的巫女服。
而且，即便并非现在的阿尔托莉雅的本意，但是很显然，现在已经造成了相当严重的‘后果’。
这样的话，身为‘罪魁祸首’、做了错事的阿尔托莉雅，自然需要获得应有的‘处罚’。
幸运的是，这件宽大的外套，却因为之前‘黑呆’的所作所为，反倒是幸免于难。
将这外套披在自己的身上，源景就这么抱着阿尔托莉雅，走出了这间让他，不，应该说是他和她们一下子‘长大了’的房间。
从中选出极为宽大的一件上着将怀中的少女包裹起来后，源景小心翼翼地将一件黑色的羽织从某位少女的身下拽了出来。
他的和服自然不可能在刚刚的‘运动’中幸免于难，他又不可能去穿女装……
她倒不是反对找个地方和源景谈清楚，事实上，她之前想要在源景耳边说的悄悄话就是这个。
但是……
再怎么心有灵犀，他和阿尔托莉雅之间也是需要用言语来进行交流的。在这里的话，可是会把她们吵醒的。
顺带一提，在这个过程中，阿尔托莉雅其实有在挣扎。
源景自然没有让她如愿。
所谓的成长，自然不可能只有肉体上而已。
能不能放她下来，让她自己走？
虽然在心中已经承认了源景是其男人的身份，但是就这么被他仿佛小孩子一般地抱来抱去，阿尔托莉雅还是有些受不了。
如果用此时阿尔托莉雅的说法的话，就是‘变坏’了！
和阿尔托莉雅不同，身材修长的源景想要在少女的耳边说悄悄话的话，其实相当方便。
在经过了今天的事情之后，他的性格其实也和之前有些些许的变化。
简单的说，就是少了些许‘无所谓’，变得更加‘霸道’了。
你说这是什么话！
她这个样子，要怎么逃跑？
当其挣扎着想要让源景放下她的时候，源景对着那玉雕一般的小巧耳朵小声说道——
“不要想了，我害怕你会逃走。”
‘啊，好暖和……’阿尔托莉雅在心中发出一声长叹。
‘先、先说好哦，我可是尝试反抗过了，只是失败了而已……’
这是对王者的大不敬！如果在她所在的时代的话，这可是要被砍头的大罪！
就这么气鼓鼓地瞪了源景一会儿之后，阿尔托莉雅将少年披在自己身上的衣服紧了紧，然后又往少年的怀中挤了挤。
……
在源景抱着阿尔托莉雅暂时离开了更衣间之后。
‘这不是没有办法了吗……’
将螓首埋在源景的胸膛，阿尔托莉雅有些迷醉地呼吸着少年身上的气息，仿佛一只正在嗅着猫薄荷的波斯猫。
作为最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现在是她离场的最佳时刻。
只是……
一双黑眸悄然睁开。
悄悄地看了两人离去的方向一眼，她蹑手蹑脚的爬了起来。
悄然来到了衣柜前，从中拿出一件和她尺码相近的巫女服。
就在她想要将将其换上的时候——
看了看自己身上那本来极为华贵的和服，她一下子皱紧了眉头。
它已经被撕扯得不成样子，而且还被可疑的液体浸染，根本没法穿出去了。
雪之下阳乃的身体一抖。
“不，应该称呼你为阳乃才对？”
“你不会是想逃跑吧，雪乃。”一道女声从她的身后传来。
当其转过身来之后，便迎上了一双和她妹妹极为相似的、深蓝色的眼眸。
说出刚才那句话的，是自己妹妹的挚友——
冬马和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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