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的清晨6点钟，空气寒冷刺骨，在深吸一口气之后，便仿佛一下子吸入了无数把细小的钢刀，在肺里不停地乱戳。
而就在这样的环境下，刻晴却在中央校舍的大门前，被甚至比她还要早到了片刻的凝光给一下子堵了一个正着——
面对着自己情感上的挚友，学生会工作上的左右手，凝光虽然脸上仍然有着些许的笑容，但是朱红色的眼眸中却并没有半点笑意，反而极为罕见地填满了认真。
“不要问这种你我都知道答案的问题了，好吗？”刻晴却并没有流露出半点迟疑和软弱，一旦决定了某件事情，就绝对不会回头，坚定不移地继续走下去。
同样，这可能也是她最大的弱点……
“你的心里应该也早就有了答案了吧，否则的话，也不会如此反常地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这便是刻晴。
这是她最为强大的地方。
毕竟，凝光的工作原则是【过犹不及，恰到好处】；而刻晴的工作原却是【有备无患，多多益善】。
凝光稍微有些苦恼地说道。
虽然凝光才是学生会的正牌会长，而刻晴只是副会长而已。但是如果论起勤勉的程度，凝光却可以说是远远不及刻晴的。
像是在清晨六点就踏着还未褪去的夜色来到中央校舍这件事，对于刻晴来说可以说是家常便饭，但是对于凝光来说，就是可以和【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画等号的咄咄怪事。
凝光并没有因此去责怪藤堂莉莉西亚，或者是去追究新闻社的责任。
一方面来说，虽然标题这么写，但是其内容也并没有对她进行怎样的诋毁和辱骂，藤堂莉莉西亚还是有良知和底线的。
以藤堂莉莉西亚为首的新闻社，其实并不怎么害怕学生会。
其中最为出名的，应该是一篇名为《学生会长竟然是女铜？在加入了学生会之后，竟然会被凝光会长做这些事情！》的，充满了差不多八成的臆造和其他不知所明玩意儿的报道。
毕竟，那篇文章可是有两成是真实的呀……
“所以呢，在得知我的态度后，你要怎么做？”刻晴看向了凝光，那两条长长的紫色双马尾在清晨的寒风中微微晃动，“要中止你的计划，就此收手吗？”
另一方面，如果之后她要成为‘人上人’的话，像是这样的八卦新闻，便可以说是生活中的常态，她正好提前适应一下。
而且，藤堂莉莉西亚是一位极为出众的混血美少女，而凝光对于美少女，一向是相当宽容的。
但即便有用，凝光也绝对不会去用。
因为，她其实也没有考虑过其他的可能性。
“当然不会。”凝光其实相当擅长玩弄话术，极少做出如此斩钉截铁、不带任何转圜余地的话语。
对于刻晴，那些话术都是没用的。
话已至此，刻晴便也知道，继续谈下去的话，也不过是在徒劳地浪费时间而已。
而【浪费时间】这件事，也可以说是刻晴最为讨厌的事情了。
“我就知道是这样。”刻晴对于凝光的这个回答一点都不意外。
她毕竟已经和凝光相处和共事了这么多年，说是这个世界上最为了解她的人也说不定。
紫色的双马尾和白色的长发轻轻擦过。
“关于这一年学生会预算的核算文件，我已经写好了，”从‘个人私事’到‘学生会公事’的话题转换，刻晴进行得极为流畅，并没有半分的晦涩。
原本停下的脚步再次向前迈进，刻晴毫不迟疑地拉进了她和凝光之间的距离，然后——
两人就这么擦肩而过。
因为刻晴此时正背对着凝光的缘故，她的话语不禁越飘越远，最终，随着一声有些刺耳的关门声，凝光便再也听不到刻晴的声音了。
无论是脚步声，还是说话声。
她本来就是一个公私分明的性子。
“既然你来了，那一会儿我就会把它送到学生会长办公室，让你看一下，有没有什么要改动的地方。”
她将头抬起，望向了庭院的树木间那仍未散去的、淡淡乳白色的雾霭。
并不刺眼的阳光已经在天边闪耀，就像其吞噬掉夜色一样，这些雾气也终究会被太阳驱散，不留一丝痕迹。
明明刚刚，两人的距离那么近，甚至可以说连对方的呼吸声都听得见……
凝光的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不要只问我啊，刻晴。”凝光喃喃自语道，“那你呢？”
“如果我收手的话，你也会停止你的计划，就此罢手吗？”
极为瑰丽的同时，却也极为脆弱……
和她与刻晴之间的友情很像呢。
正是已经知道了这个答案，凝光才没有去询问刻晴这个问题。
刻晴毫无疑问是最了解她的人。
应该……
不，是绝对不会吧。
源景自然并不知道凝光与刻晴在今天早上所进行的‘交锋’。
因为当时在场的只有刻晴与凝光两人的缘故，并没有其他的学生作为‘目击者’，因此早坂爱的情报网也并没有收到这样的消息。
而这句话，反过来其实也通用。
……
不过，他却并非和往常一样形单影只。
在他的身边，有着一位金发碧眼的美少女。
凝光之所以会一反常态地在如此早的时间来到学校，可能就是这个目的。
今天的羔羊会并没有收到委托，于是，在下午放学之后，源景便没有再去羔羊会的部屋，而是在和藤原千花打了声招呼，将他为其布置的‘作业’告诉了她之后，便就这么走出了教室。
不过，现在的她却并不再背负那些沉重的身份，而只是源景的同桌和‘情人’。
此时，她的脸上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沉重，反而满是明媚的笑意。
其名为阿尔托莉雅·潘多拉贡。
1500年前的亚瑟王，潘多拉贡家族的最后一名成员。
还没等英梨梨说些什么，椎名真白便已经来到了源景的身边，极为熟稔地抱住了源景的一只胳膊。
泽村英梨梨不由得有些目瞪口呆，蔚蓝的眼眸中闪过些许羡慕的神色。
两人就这么一起穿过了走廊，走下了楼梯，并且毫不意外地和两名少女汇合了。
“阿景，莉莉……”在看到两人的身影之后，泽村英梨梨忍不住眼前一亮，然而还不等她出声打招呼，她身边的某位‘三无少女’却已经快速的已经快速地迎了上去，步伐迅捷得仿佛一只欢快的小鹿。
然而，这一闪而逝的表情却并没有逃过椎名真白的眼睛。
她稍稍偏头，思考了一下，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在源景的身上滴溜溜地转了一圈，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世纪难题一样。
但是，现在的源景一边是椎名真白，一边是阿尔托莉雅·潘多拉贡，已经没有她插手的位置了。
在认识到这一点后，泽村英梨梨那精致的小脸上忍不住闪过些许的黯然。
所谓的【骑马马】，自然不是去马场骑真正的高头大马（虽然圣伊甸学园里面是真的有在养马是了）。
其所指的行为究竟是什么，在场的人自然相当清楚。
而在看到源景肩膀的时候，椎名真白便不由得眼前一亮——
“阿景。”将怀抱中的手臂放开，椎名真白来到了源景的面前，就这么正对着他说道，“我想要‘骑马马’。”
如果她骑在源景的肩膀上，那么他就能空出一只手臂，泽村英梨梨也就能将其抱住了。
这就是椎名真白的思考逻辑吧。
泽村英梨梨大惊失色，赶忙向前将椎名真白一下子抱住，阻止了她的行为，“这可是大庭广众之下，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啊！”
“可是，英梨梨刚刚好像很羡慕我和莉莉的样子。”
“不用那么着急也没事啊，反正，从现在开始，一直到明天上学，我一直都会和你们在一起啊。”
没错，今天放学后，源景并没有回家的打算，而是准备和阿尔托莉雅、泽村英梨梨还有椎名真白一起回泽村家，并且在那里过夜。
源景也有些哭笑不得地摸了摸椎名真白的脑袋，看着她眯起了眼睛，露出了相当舒适的表情。
真的好像是一直心思纯净、不谙世事的小猫。
阿尔托莉雅是不会和源景以及其他少女们一起去维也纳的。
她毕竟身份比较特殊，可以说是源家从斯宾塞家族那边私自扣下来的。
至于这其中的原因的话……
其实是因为阿尔托莉雅。
这算是为阿尔托莉雅提前过一个圣诞夜了。
“好了，不要让小百合等太久了。”阿尔托莉雅带着温和的笑意如此说道，她其实相当喜欢英梨梨、真白还有小百合。
如果在这个时候，前往奥地利的话，说不定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源景便应了泽村小百合的邀请，在今天前往泽村家过夜。
她有些神秘兮兮地朝着泽村英梨梨与椎名真白眨了眨眼睛。
“！！！”泽村英梨梨的脸蛋一下子变得通红，就连一向极少展露自己表情的椎名真白，那白皙的脸上也闪过了淡淡的红晕。
在被冰封了一千五百年后，她终于再次体会到了‘家人’的感觉。
“你们也想让阿景早点看看你们的那副装扮吧？”
源景稍微有些疑惑地歪了歪头。
但与此同时，他的心中也浮现出了些许期待。
竟然连她也害羞了。
那副装扮？什么装扮？
在行驶了不多一会儿后，便在一栋白色的西式别墅面前停了下来。
这里正是差一点被源景买下来的泽村宅。
……
四人乘上了泽村小百合开来的轿车。
看得出来，泽村家为今天晚上确实已经做足了准备。
“大家需要去洗澡，然后换一下衣服。”泽村小百合笑眯眯地对源景如此说道，显然心情相当不错，“源君的话，请在客厅里面稍微等一会儿。”
下车后，源景抬头看了眼。
发现房子四周的石墙上亮着一连串的装饰灯，还有一些很符合圣诞节气息的装饰。
……
因为已经故去的斯宾塞先生是正统英伦贵族的缘故，这里的客厅是非常正宗的英式风格，而且有一种低调内敛的贵族气质。
“如果可以的话，能请你将壁炉打开，让室内尽量暖和起来吗。”她显然已经从之前事情的阴影中走了出来，“毕竟，姑娘们一会儿的服饰，可能有些过于凉快了。”
将三位少女拥在怀中，将她们朝着楼上推去的过程中，泽村小百合也不忘回过头来，俏皮地朝源景眨了眨眼睛。
客厅里静悄悄的，桌面上有着已经泡好的红茶，以及琳琅满目的食物。
源景将壁炉打开，温暖的火光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这栋客厅的装修很朴实，没有多余的装饰，没有不谐调的家具，家具哪一件都不特别引入注目，给人一种自然而然的亲近感。
唯一引人注目的，便只有一株明显是新搬进来的圣诞树了。
对《人间失格》写批注这件事，比他想象得要难上一些。
毕竟，这可是要给紫式部看得东西。
圣诞树上的琉璃水晶灯反射着顶上的灯光和火光，将整个客厅映照得美妙夺目。
源景便一边给自己倒茶喝，一边在心里默默地思考一些事情。
阿尔托莉雅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他，语气可怜兮兮。
“咳……”
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源景的耳边响起一阵高跟鞋敲击地板的脚步声，以及非常细微的裙摆摩擦声，喝着茶的源景便自然循声望去。
“嗯……这样，会不会不好？”
而是是头戴圣诞帽、身穿红色比基尼圣诞款泳衣的阿尔托莉雅。
招牌红白配色，极具弹性的衣服勾勒出少女那柔美的曲线，面积占最大的是白晃晃的肌肤……
哪怕是淡定如源景，此刻也忍不住轻咳了一声。
因为出现只他眼前的阿尔托莉雅，并不是普通的阿尔托莉雅。
她边说边低头确认自己身上的装扮。
“好看。”源景毫不犹豫地点头说道。
这也是阿尔托莉雅最出众的地方。
“说实话，比我想象得要更加羞人。”阿尔托莉雅如此说道，“好看吗？”
在阿尔托莉雅非常识趣地闪开后，两名少女的完整身姿，就这么展现在了源景的面前。
源景眨了眨眼睛，视线停留在两人的身上，陷入了一瞬间的呆滞。
“那就好。”阿尔托莉雅终于松了一口气。
“真白，不要推我啊。”在这个时候，从阿尔托莉雅的身后，传来了泽村英梨梨的声音。
不，比起成熟妩媚的兔女郎，英梨梨和真白应该说是‘兔宝宝’才对。
但是，这样的反差，却营造出了一种极为惊人的魅惑力。
紧身衣、黑色细孔网袜、假耳朵、蝴蝶结、白色领带和袖套以及一小团白色的尾巴……
竟然是两个‘兔女郎’！
“怎么样，我挑的服装不错吧。”最后传来的，是泽村小百合的声音。
红色的抹胸以及同样红色的小短裙，象征纯洁的白色长筒袜，纤细得像是有魔力的腰肢，修长纤细的美腿。
她竟所穿的，是最为传统的圣诞老人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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