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雷和布兰·史塔克决定暂时不发兵的命令，传到了长城。
这是个令人失望的消息，对整个守夜人军团而言。
但杰奥·莫尔蒙丝毫不感到意外。
说句实话，在他看来，站在临冬城的角度，稳住自己才是最好的选择。
北境就这么三核桃两枣，家底不多，要是打光了，战局可就要彻底糜烂了。
所有人都明白这个道理。
只不过，作为守夜人的总司令，杰奥·莫尔蒙有自己的责任，想尽一切办法寻求援助，就是他应该做的。
至于临冬城给不给，那就不是他能左右的了。
只是自己不懂。
不过没关系，自己不懂，现在最好照做就是。
他吃不准十岁大的布兰·史塔克的水平，但是自问对克雷·曼德勒还是有了解的。
看到信，并且注意到了，克雷和布兰·史塔克特意提到的，守卫长城附近的鱼梁木的话。
杰奥·莫尔蒙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类似的提醒了。
这位守夜人的指挥官经验老道，很清楚，临冬城再三强调这件事，肯定有深意在里面。
“来人！”
杰奥·莫尔蒙喊了一句。
房间就在门外的琼恩·雪诺顿时推门进来。
这封带有曼德勒家族蜡封的信，就说明了这也是克雷·曼德勒的意思。
既然如此，不妨试试。
虽然他现在，根本不清楚自己的敌人是怎样的。
所谓誓言之树，就是新的守夜人加入军团时，需要进行誓言仪式的地方。
琼恩·雪诺一愣。
不是他怠慢，实在是，这道没头没尾的命令，在他看来，实在是有些不大合适。
他知道，这是总司令有新的命令要传达了。
只听杰奥·莫尔蒙吩咐道：
“命令艾里沙·索恩爵士，带领一百人，给我在誓言之树的位置建立防线。”
虽然这在他看来，是一件非常难以理解的事情。
但立足于这件事，他很清楚，黑城堡朝南的方向，根本就没有坚固的城墙可以依靠。
因为守夜人军团建立的初衷，根本就是为了面对北方的野人。
他很清楚自己只是一个人微言轻的侍从。
但从小在史塔克家族长大，该有的战斗常识还是不缺的。
他也隐隐约约知道，有敌人要从南方来。
这个时候，杰奥·莫尔蒙总司令居然命令艾里沙·索恩爵士，带一百人出去，在毫无依仗的鱼梁木下建立防线。
琼恩·雪诺委实不能理解这份命令的逻辑到底在哪里。
他的表情很纠结，犹豫了好半天，才试探着说道：
根本没想过会有军队从南方来进攻他们。
哪个贵族脑子进水了，会进攻全是职业军人的“王国坚盾”？
但现在，只有木头寨墙的南方防线，就显得羸弱不堪。
杰奥·莫尔蒙看着眼前的小子，心里很清楚他在想什么。
但现在，他没空跟自己的侍从解释这么做的原因。
敌人随时会从风雪中发动进攻，在这之前，每一分每一秒都无比珍贵。
“大人，就这么派艾里沙·索恩爵士到那么个冰天雪地的地方额……驻防，是不是有些……”
他想说有些欠考虑，但旋即又觉得这么说不太合适。
考虑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词汇来描述这份命令的不合理。
他抛下脑海中的想法，朝总司令点了点头之后，立刻拔腿就走。
杰奥·莫尔蒙总司令的命令，被准确地传达到了它们该去的地方。
半个小时之后。
守夜人总司令直接忽略了下属的扭捏，继续道：
“命令所有游骑兵队长，半小时之后，到我这里来开会，现在，不要在这里继续站着了，我知道我在做什么，去做你该做的，琼恩。”
语气并不严苛，但琼恩·雪诺却听出了一股莫名的危机感。
这些队长们一头雾水。
毕竟，在这个与世隔绝的世界尽头，想要获得外面的消息，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总司令大人，您叫我们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在黑城堡的司令塔里面，守夜人总司令见到了他所有的将领，或者说，游骑兵中负责指挥每一支小队的队长。
这是守夜人对外武装力量的最核心团队。
没有这帮人，杰奥·莫尔蒙作为总司令，是不可能直接给每一个士兵下命令的。
“我命令，从现在开始，守夜人军团进入全面战备状态。”
“叫你们来，就是告诉你们，小伙子们，安逸的好日子结束了。”
“守夜人军团要遭遇到上一个黎明纪元之前的考验了。”
有人问。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中间的杰奥·莫尔蒙身上。
这位已经上了年纪的总司令，腰背依旧挺拔，他看向手下这些的这些队长们，沉声道：
但所有人的神情都变得肃穆起来。
因为他们知道，自己的总司令可不是在开玩笑。
这十多年，这位来自莫尔蒙家族的老人，从不在大事上有任何不严肃的地方。
“我们不幸遇上这件事，我们同样也有幸遇到这件事。”
“长夜将至，我们的守望还没有结束。”
虽然不太理解总司令这番话的根据在哪里。
“别看我，我也不知道敌人是谁，从哪里来。”
“但所有的信息都告诉我，他们确实存在，而且，我之前派出班杨·史塔克，你们的首席，已经遇上了他们。”
杰奥·莫尔蒙总司令的声音有些低沉：
所以，战争真的要来了吗？
“我想你们都注意到了，艾里沙·索恩爵士不在这里。”
“是的，因为我已经将他派到了誓言之树下，建立一道新的防线。”
话音落下，之后，是死一般的沉默。
队长们离开了，无人质疑，无人慷慨激昂。
长城的风雪，日复一日的守望，早就浇灭了他们的热情。
“很不幸，我们已经有六位誓言兄弟死在了他们手里。”
“他们就在那里，现在，正在朝我们这里来。”
“临冬城暂时不能帮我们，所以，现在，要靠我们自己了。”
狂猎军队的速度，比守夜人们预料的还要快。
由于暴雪不停，国王大道早就掩埋在了厚厚的积雪之下。
而且，因为黑城堡兵力不足，采取了龟缩防守的策略。
既然总司令如此说，他们便如此做就是了。
背靠长城，风雪死战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
四名游骑兵组成的小队，遭遇到了狂猎之犬的袭击。
但因为班杨·史塔克的来信，将这玩意儿的存在告知了军团。
所以，在最初的慌乱之后，精锐的游骑兵，很快就反应过来，抽出长剑，开始战斗。
所以，鼹鼠村的平民，在杰奥·莫尔蒙总司令的要求下，全部迁往黑城堡驻扎。
这种情况下，狂猎军队的兵锋，直接就毫无阻拦的，出现在了黑城堡之下。
战斗，率先在城外的雪原上爆发。
来袭的五只猎犬，死了四个，一个逃掉了，而游骑兵这边，付出了一匹战马和一名骑士重伤的代价。
其他活着的游骑兵们，将受伤的士兵带回了并不算远的黑城堡。
在伊蒙学士的努力下，这个家伙的命保住了，但要在床上躺相当长的时间。
狂猎之犬这种半魔法造物，依然会被钢剑造成大量伤害。
很快，游骑兵们发现，这玩意儿在数量对等的情况下，跟冰原狼的战斗力没什么太大差别。
最终，在狂猎的骑士赶来之前，这场遭遇战结束了。
“小伙子们，顶住！他们不比我们强多少，握紧你们手里的剑！”
披头散发的艾里沙·索恩，一脚将一个持刀准备砍他的狂猎士兵踹倒，抽空对战场上其他的战士大声呼喝。
他们只有一百人，但他很清楚，黑城堡本身也没有多少人。
在这场即将到来的战斗中，已经处于事实的减员状态了。
还没来及的分享对付这些敌人的经验，艾里沙·索恩的誓言之树据点，就遭到了攻击。
……
包围一棵在他看来一点儿都不神圣的鱼梁木，简直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干。
这不是要让他，和自己的一百个兄弟，活活冻死在这个除了树之外，什么遮蔽都没有的地方吗？
然而，当他和狂猎的军队打了一个照面之后，他才知道，老家伙的安排无比正确。
这是杰奥·莫尔蒙总司令能给他的兵力极限了。
他不知道的自己该憎恨老家伙将自己派到这个危险之地，还是该佩服老家伙的远见卓识了。
刚开始，他确实觉得，自己驻扎在这里。
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说的？
拔剑！
誓守在此！
这些家伙就是冲着这里来的！
对方显然也没有料到，自己居然会在这里驻防。
虽然脸都被狰狞的黑骷髅面具包裹，但艾里沙·索恩爵士，能够非常明显地，从这些家伙身上，感受到错愕的情绪。
三名战士自发地形成一组，开始结阵对抗这些远道而来的敌人。
哪怕有狂猎之犬在一旁，搞各种各样的突袭。
双方的交换比也接近了一比一。
日复一日的训练到底起了作用。
这些曾经的小偷，强盗等等，一个个的单兵能力，面对狂猎战士的时候，丝毫不落下风。
双方的长剑和钢刀叮叮当当的撞在一起。
得到消息的莫尔蒙总司令，这个时候当机立断，派出了手里最后的机动兵力，由自己的侍从，但却是一个合格战士的琼恩·雪诺率领，朝着誓言之树战场快速支援而去。
而在战场更南的地方，狂猎之王艾瑞汀，正站在自己的左膀右臂卡兰希尔和伊勒瑞斯中间，审视着这片吞噬着他族人的战场。
“这里的土著显然吸取了教训，知道我们会率先夺取他们的节点。”
虽然在过去的日子里，双方都是在面对着比自己弱的对手，但显然，狂猎军队是顺风仗打太多了。
面对如此顽强的对手，他们的恐吓战术，没能奏效。
战斗还在继续。
因为这种硬仗，是他们极力要避免的。
否则，他们死光了都不能征服这个世界。
“我会带着我的骑兵，碾碎他们。”
艾瑞汀说道。
虽然看不见脸，但伊勒瑞斯和卡兰希尔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他们很清楚，现在艾瑞汀的心情肯定很糟糕。
他们的战马，铠甲上覆盖着一层蓝色的冰晶。
那是白霜的力量。
过去的日子里，他们依靠这种力量，所向无敌。
拣起自己的盾牌，将一人高的战锤扛在肩上，伊勒瑞斯仿佛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看了一眼卡兰希尔，他直接大踏步离去了。
片刻之后，在战场南边列阵的狂猎骑兵，发出了刺耳的声音，加入了战场。
同样是骑兵。
怒吼，咆哮，一往无前。
伊勒瑞斯立刻命令骑兵们，抛下以眼前的敌人，全力迎战这支支援而来的骑兵。
他们认为今天也不会例外。
他们确实赶到了战场，也为惨烈的战斗，添加了一份重要的砝码。
然而，天平刚刚倾斜了一瞬，黑城堡守夜人的援军也到了。
战马痛苦哀鸣，骨断筋折。
这种谁都不怂，双方骑兵正面对冲的战斗，伤亡是非常惨重的。
仅仅几个呼吸之间，交错的地方，就是尸积如山。
琼恩·雪诺只一眼，就知道这些家伙，也是不折不扣的“人”。
既然如此，那还怂什么？
距离很近，所以，双方的骑兵，没过多久，就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他们是维斯特洛传承最久的常备兵。
每天的工作，就是训练，不厌其烦地训练。
连个厨房里的厨子，扔下切肉刀，抄起长剑都能杀的野人头皮发麻。
一个照面，双方都打红了眼。
狂猎军队指望着一口气冲垮对手，好减少自己的伤亡，这下好了，反而是让己方的骑兵也陷入了苦战。
而守夜人们，也意识到，自己的对手，是绝对的硬茬子。
要知道，现在绝大多数的士兵，都是没什么系统训练的农民。
现在，他们遇到对手了。
对面的这些人，下起手来，根本不比他们差。
他们一直认为，守夜人军团立誓不介入七国事务，是一件极度正确的事情。
否则，在他们全盛的时代。
几万个武德充沛的常备兵，早就踏平北境，越过颈泽，席卷南方了。
明明只是千人级别的战斗，却硬生生地，打出了万人会战的感觉。
最终，艾里沙·索恩，带着重伤的琼恩·雪诺，还有四十余名残存的守夜人，缓缓撤离了这处血腥的战场。
再坚守，已经没有意义了。
而且，他们的铠甲，明显质量更好。
只不过，对方比自己这边惜命，不敢以命换命。
战斗，从早晨一直到了黄昏。
全赔在这里，不值得。
心有余悸的狂猎军队，也没有追击。
双方默契地退开。
谁都没去理会那棵树干早就被鲜血染红的鱼梁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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