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心情好一点了？”铿惑似笑非笑地看着琪亚娜。<br/> 琪亚娜的脸色有些不自然，却并没有正面回答铿惑的问题，只是突然间有些闷闷不乐地把脑袋转向另一侧：“本小姐一直心情都很好。”<br/> “对对对，你满脸都写着高兴，特别开心，生活充满了奔头和希望，”铿惑叹了口气，把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上面赫然放着一张刚才不知何时偷拍的琪亚娜的脸。<br/> 那张脸上写满了三岁小孩都能看出来的的忧心忡忡。<br/> 琪亚娜顿时哑口无言，只是有些赌气地抱着抱枕坐在床上：“那也用不着你管！”<br/> 铿惑挠了挠头：“本来确实用不着我管的……因为我觉得如果你希望我们知道的话，你会主动把烦心事说给我们听的……但你既然没有跟我们提起，只是自己闷着的话，我也不想逼你说出来。”<br/> “但是芽衣那边对你最近的状态很担心，她曾经找我说过你最近的样子，而且对此束手无策，所以才来找我，希望我能和你谈一谈什么的。”铿惑偷偷瞥了一眼窝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琪亚娜，故意叹了一口气大声地说，“可怜我看芽衣脸色憔悴了不少，才同意停下手头的工作过来看一下某个人，不过既然某个人不领情，也不体谅芽衣在某人背后默默的担心和支持，那我还是回去睡觉好了。”<br/> 琪亚娜的神色很明显地挣扎了一下。<br/> 铿惑见力度还不够，索性站起身，往阳台走去：“那你要是没什么可说的，我就回去了。”<br/> 铿惑往阳台走了几步，却没听到琪亚娜出声挽留的声音，不禁咳了两声：“我说，我可走了啊。”<br/> 铿惑已经走到阳台边上，双手扶着栏杆，再次回过头，大声地说着：“那我就走了啊，哎呀别留我了，反正你也不说发生了什么事我留着也没什么用啊。”<br/> 见琪亚娜还不吱声，铿惑颤抖着把两条腿放到了栏杆外围，双手抓住了抓钩的绳索：“那个……我说，我真的走了啊？喂！我我我真的走了！”<br/> “精神病啊你！”回答他的是一个飞过来砸在他脸上的抱枕。<br/> “既然你这么诚恳地求我留下来帮你解决问题了，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帮你一小下好了。”铿惑抓住那个抱枕，大大咧咧地爬回卧室里，拖过一张椅子摆在琪亚娜面前，把琪亚娜刚才扔过来的抱枕抱在怀里，当啷着二郎腿就这么坐下了，“我先声明啊，我主要是想帮芽衣的忙，毕竟她上次还请客做了麻婆豆腐，我欠她个人情没还呢。”<br/> 琪亚娜蜷缩起双腿，把胳膊搭在膝盖上，把脸埋在了自己的臂弯里，虽然铿惑看不见她的表情，但能从她颤抖的肩膀和忍不住发出的声音里感觉出来她很明显地扑哧一声笑了出来。<br/> “那你快滚吧快滚吧，本小姐才不需要你这个坑货帮忙呢。”琪亚娜把头一昂，赌气似的说道。<br/> “好，既然你这么有诚意，那就说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吧？”<br/> “你到底有没有听人说话啊喂！”琪亚娜气得把床上仅剩的一个枕头也扔了过去，却被铿惑敏捷地接住。<br/> 气氛在铿惑的这种几乎死皮赖脸的调侃方式下顿时轻松了不少。<br/> “其实……也没有什么啦……”琪亚娜有些含糊不清地回答道，“并没有芽衣说的那么严重，我就是觉得这次如果考试考不过的话，就没法成为女武神了……”<br/> “如果不能成为女武神，怎么去找我那个hun蛋老爸呢？”琪亚娜的声音变得低了下去，“压力有些大而已。”<br/> “抱歉让你们担心了，但是确实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琪亚娜抬起头，对铿惑笑了笑，“这些天确实状态有些不好，考完试我会和芽衣道歉的啦。”<br/> 铿惑几乎想都不用想就知道琪亚娜在撒谎，因为她在面对朋友的时候是那么好懂的一个人，她潜意识里从来不会对认可的朋友有什么隐瞒，因此她在面对朋友的时候也下意识地无法藏住自己的表情。<br/> 铿惑认真地盯着琪亚娜的脸。<br/> 这个表情让铿惑想起曾经见过的一只被熙熙攘攘的车流堵在马路正中间的小猫。<br/> 那天下着雨，那只小猫大概只有不到两个月大，身上的胎毛都没有褪干净，身边也没有大猫，大概是在大猫带领小猫横穿马路的时候掉队了；它蜷缩在空间有限的马路中间的隔栏下面，一双圆圆的眼睛警惕地扫视着滚滚的车流。<br/> 那天铿惑撑着伞站在马路边看着那只小猫很久很久，几乎一眼就能看出它眼神里的惶恐不安和孤独，是那种被遗弃的孤独。<br/> 铿惑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是因为在数据空间里发生的事吗？”<br/> 琪亚娜几乎惊得要从床上跳起来：“你怎么……”<br/> 话刚出口一半，琪亚娜便自知失言，停住了话头，蜷缩起双腿，默默地把脸贴在自己的膝盖上。<br/> 铿惑见琪亚娜还是不愿意开口，一时之间也是有些头大，于是气氛就这么沉默了下来。<br/> 许久。<br/> ————————————————————————————————————————<br/> 琪亚娜终于打破了沉默，她的声音很轻很柔和，铿惑从来没有听过琪亚娜这样的语气。<br/> “坑货，喜欢别人有错吗？”<br/> 铿惑的脑海里顿时脑补出八百集连续剧，他其实并不知道那个数据空间里发生了什么，他只是看到了几个零星的片段，在那几个片段里，琪亚娜抱着一个和她长相十分相似的女性尸体痛哭不止。<br/> “有错吗？”铿惑反问道。<br/> “没错吗？”琪亚娜抬起头，双眼间满是迷茫。<br/> “错在哪？”铿惑继续问道。<br/> “……不知道……”琪亚娜似乎想不出这个问题的答案，语气慢慢地失落了起来，“但是为什么与别人相爱会受到惩罚呢？”<br/> “谁爱了谁？”铿惑继续问道，他觉得自己似乎隐隐抓住了问题的关键。<br/> “我认识的一个人……是天命的女武神……她和一名拟似律者相爱了……”琪亚娜的声音显得有些难受，“但是……她因为这而被判有罪。”<br/> 女武神和拟似律者相爱？你莫不是在说自己和芽衣吧？铿惑心里的吐槽差点就脱口而出。<br/> “爱有错吗？还是因为爱的人不同而有错？”琪亚娜抬起头，定定地盯着铿惑，似乎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答案，“可是爱为什么会有错？明明是那么美好的事物……为什么有人会因为爱而被惩罚呢……”<br/> “我真的……想不明白……”<br/> 铿惑犹豫了一下，眼前的问题实在超出了他的预料，他试图从这一团雾一样的语句中分析出有用的信息。<br/> 铿惑顿了顿，缓缓开口说道，一字一句都细细斟酌：“爱是没有错的，这是一种世界上几乎所有的生命都会诞生出的情感。”<br/> “它会带给拥有它的人对未来的美好希冀，对未知的旅途的坚定信心。”<br/> “它将每个人出生时便丢失的另一半寻找回来，让他们重新完整起来。”<br/> “爱是没有错的，当然，它也是没有对的。”<br/> “爱就只是爱而已，它会让人生变得美好，让日子变得有盼头。”<br/> “爱没有对错，但是……”<br/> “爱着的人有。”<br/> 听到铿惑的话，琪亚娜有些惊讶又有些难过，一双蓝色的大眼睛里写满了忧愁：“那么……有些人是不能爱的吗？”<br/> “凭什么？”铿惑的话似乎与他之前说的完全矛盾，“这里就有一个人在这里，凭什么不让我爱？”<br/> “可是……”琪亚娜的语气里有掩饰不住的惊讶，“你刚刚还说……”<br/> “爱着别人的人，与被爱的人，都是没有错的。如果他们因此遭到审判，遭到惩罚，那么只能是做出审判和惩罚的那一方……”<br/> “他们脑子有病，见不得别人好，一看到情侣就唧唧歪歪扬言说什么要烧死情侣实际就是羡慕嫉妒恨，每天晚上回到家迎接自己的只有开门的回声，从来都没有一个软妹子站在门口用含糖量三个加号的甜甜的声音迎接自己回家，所以见到那些有人可以爱又可以被别人爱的人才会妒火中烧，巴不得全天下的情侣都死光，实际上就是他们自己穷丑懒挫眼光又高自以为是……”铿惑说着说着几乎变成了碎碎念，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仿佛受害者一般。<br/> 铿惑的话几乎把琪亚娜逗笑了，她费了好大的劲才忍住自己的笑声，她鼓着腮帮子问道：“可是……我的那个朋友……”<br/> “可是那已经是历史了不是吗？”铿惑挠了挠头，回答道，看到琪亚娜此刻表情的他更加确定自己的推测的准确性，“人总是要往前看的。”<br/> “我们无法改变历史，但我们可以改变未来。”<br/> “我的家乡有句老话叫做前车之鉴后车之师，意思就是前人留下的经验和教训会让后人得到警醒。”<br/> “我们无法改变已经发生的事情，哪怕那个故事再残酷再悲伤，我们也无法改变它。”<br/> “所以……我们应该做的事是记住它，然后忘了它。”<br/> “为了更美好的明天。”<br/> 琪亚娜的表情很明显的开心了一瞬间，但也仅仅是一瞬间，她的神色突然间又黯淡了下来：“可是……我真的很担心……”<br/> “那两个相爱的人……跟我和芽衣……真的很像……”琪亚娜犹犹豫豫的，终于说出了这句话。<br/> 铿惑终于长舒一口气：终于等到你说这句话了。<br/> “所以我说你是不是傻？”铿惑摆出一副心力交瘁的样子来，把头转向别处不再和琪亚娜对视，“那两个人分属天命和崩坏阵营，是敌对关系，因此相爱会遭到其他人的不认可。”<br/> “但是你和芽衣啊！都是女武神啊！虽然芽衣确实是拟似律者，但是她也是女武神啊！”<br/> “都是一家人，审判个毛线啊！”<br/> 琪亚娜愣愣地想了想，不禁勃然大怒：“你怎么不早说！害我苦思冥想了这么多天！我都想和芽衣私奔了！”<br/> “我也没想到你脑筋这么转不开弯啊！”铿惑毫不相让地跟琪亚娜大眼瞪小眼。<br/> “哼，本小姐才不跟你这个单身狗一般见识。”琪亚娜一副气鼓鼓的样子，但搭在床边止不住地晃荡着的小腿则十分诚实地表达出了她的开心。<br/> “嘛，其实本小姐早就想到了，只是给你点发挥空间而已，”琪亚娜扬着下巴，一副我最聪明的样子，“不过本小姐这里还有一个问题要考考你，你答对了的话，本小姐可是会很开心的哦？”<br/> “为什么我要哄你开心啊！”铿惑耷拉着一张脸，“说得好像你是我老板一样。”<br/> “怎么？你不乐意？”琪亚娜的眉毛都竖起来了。<br/> “乐意乐意荣幸之至。”考虑到琪亚娜的地球上投和真人快打十八连，铿惑决定大丈夫能屈能伸。<br/> 琪亚娜的眼睛眯了起来，用带着一些期盼的口吻问道：“坑货……好人会有好报的，对吧？”<br/> “想得美，怎么可能。”<br/> “诶？！”琪亚娜顿时站了起来，一脸不可置信地指着铿惑的鼻子，“你你你……”<br/> “好人有好报，本来就只是安慰人的话而已，没有任何逻辑可以得出当一个好人与得到好报之间有必然联系。”铿惑神色如常地摊了摊手，似乎在说什么很正常的事，“不过是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想让别人当好人，这样自己当坏人才会有大量的收益，因此才会宣扬这样的言论。”<br/> “让世界上的人都当好人，只有他自己一个坏人，那么他就可以肆无忌惮地获取好处，因为没有人会害他，只有他能害别人。”<br/> 琪亚娜有些不可思议地盯着铿惑的眼睛，她本来以为铿惑会安慰自己，告诉自己好人是会有好报的，可是铿惑的这番言论让她一时之间竟然不知说什么好。<br/>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也知道你想听到什么，琪亚娜。”铿惑的神色突然严肃了起来，他站起身，与琪亚娜平视，用前所未有的认真语气对她说道，“但是好人是没有资格得到好报的。”<br/> “只有努力去获取幸福的人才会得到。”<br/> “诶？”面对铿惑的反转言论，琪亚娜顿时觉得自己的脑容量不够用了。<br/> “没错啊，我觉得完全没毛病。”铿惑用十分平静的语气说道，“当一个好人而对别人友善，这是一个单纯的付出的过程，是否得到回报与自身的行为无关，只与受到你恩惠的那个人的自觉有关。”<br/> “如果那个人愿意回报你，那你就会得到报偿，但我认为这并不算是‘好报’。”<br/> “因为我觉得人们常说的‘好报’指的通常都是‘幸福’。”<br/> “而幸福是不能靠别人的施舍的，琪亚娜，我们只能控制自己，而无法控制别人。”<br/> “我们能用道德要求自己，却不能用道德捆缚别人。”<br/> 琪亚娜十分想反驳铿惑，但铿惑的话如同一柄重锤，一字一字敲在她的心上，让她慌不自顾。<br/> “如果想要‘好报’，想要好的结局，想要幸福的人生，要做的并不仅仅是当一个好人而已，那简直太简单了，当一个好人就能获得幸福，简直是天下最不公平的买卖。”<br/> “你知道吗？我在神州流浪，我见过许多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br/> “那些人贫穷又蠢笨，没有一技之长，甚至有些人身体有残疾，每天连活下去都是一个天大的难题。”铿惑的声音中带上了一丝回忆的色彩。<br/> “里面有一些人选择当坏人，因为这样才能活下去。他们中的很多人都成功当上了坏人，但要么被抓进了监狱，要么只是在一日一日的损害他人以满足自身的欲望中循环。”<br/> “这样的人，根本说不上是幸福，只能说是活着，或者说正在死去。”<br/> “而另外的一些人……”铿惑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他们认真地活着。”<br/> “哪怕他们因为自身资质的限制总是犯错，很难自己想要的东西，但他们每一天都生活在奔向自己的梦想的道路上，每一步都走在追求幸福的道路上。”<br/> “我见过一个贫穷的三口之家，母亲身染重病，父亲下岗失业，孩子还在上初中，三人蜗居在一个不到十平米的小房子里，灶台旁边就是马桶，马桶旁边就是床铺，三个人挤在一张床上相拥而眠，夏天的时候热得如同一个蒸笼，冬天的时候冷得三个人抱在一起取暖也瑟瑟发抖。”<br/> “但就是这样的他们……”<br/> “儿子努力读书，成绩在学校里名列前茅，放学回家会喂母亲吃药，做好饭等父亲回来；而父亲白天在工地卖力气，晚上回到家之前会在工地把手和脸洗干净，把身体上的疲惫掩盖下去，笑容满面地回家面对自己的家人。”<br/> “这样的他们，每一天都是笑着的，尽管他们的生活确实艰苦得超乎我们的想象，但他们每一天都是有目的，有计划的，他们每一天都拼尽全力向着自己所期望的那个幸福前进。”<br/> “儿子的梦想是当一名医生，去治好妈妈的病，而父亲的梦想是赚到足够的钱，治好妻子的病，还要供自己的儿子读最好的大学，让他成为有知识有文化，受人尊敬，不再受自己这样的苦的人；而重病的妻子，在家的生活会看好那没多少财产的家，还会给丈夫和孩子的衣服缝补好，仔细地算好每日的花销。”<br/> “他们不幸福吗？”铿惑看着琪亚娜，轻声问道。<br/> 琪亚娜无法回答。<br/> “琪亚娜，我希望你能明白。”铿惑认真地盯着琪亚娜的双眼，琪亚娜第一次见到如此认真的铿惑，一时之间竟然有些不适应。<br/> “幸福不是仅仅靠着当一个好人就能获得的，你要去努力，要去拼搏，要去奋斗，要去为了自己理想中的幸福而不断前进，这不是喊口号，这是一步一步的脚踏实地才能办得到的事情。”<br/> “所以我才说好人没有好报。”铿惑的眼神似乎并没有凝聚在琪亚娜身上，而是投向了更遥远的远方，“如果只要当个好人就有好报了，那么那些每日为了幸福和理想而终日奋斗的人呢？他们该得到什么报偿？”<br/> “琪亚娜。”<br/> “你问我好人有没有好报，我的答案是没有。”<br/> “因为只有努力去追求幸福的人才有资格获得美好的结局。”<br/> “可是……可是我该怎么做……”琪亚娜的双眼有些失神，慢慢地低下了头，“我真的能做到吗……这些东西……从来没人教过我……”<br/> 铿惑笑了笑，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摸了摸琪亚娜的头：“很简单啊，我们一步一步来，先让芽衣别再担心了，然后复习好课程通过考试，再成为厉害的A级女神，找到爸爸，怎么样？很清晰吧？”<br/> 琪亚娜的脸上浮现出了享受的神色，但仅仅一个瞬间不到她就突然脸色大变，一脸气鼓鼓的样子打飞了铿惑的手：“走开啦！芽衣说了！被摸头是会长不高的！”<br/> “没事了就赶紧走吧走走走走！！”琪亚娜强行把铿惑推到了阳台上，指着窗外黑乎乎的一片说，“你是自己跳还是我亲自动手？我只数到一！”<br/> 铿惑欲哭无泪地看着翻脸比翻书还快的琪亚娜，顿时悲从中来：“你怎么翻脸不认人……”<br/> “五。”<br/> “你这是过河拆桥……”<br/> “一。”<br/> “别别别我现在就下去！”铿惑吓得魂飞魄散，生怕琪亚娜下一秒就飞起一脚直接把自己踢飞七十码开外，他迅速地翻过栏杆顺着自己抓钩上的绳索滑了下去。<br/> 琪亚娜看着那个黑色的抓钩，一抹坏笑突然浮现在了她的嘴边。<br/> 琪亚娜轻轻地挑了一下抓钩，抓钩顿时松动无法提供足够的拉扯力，伴随着一声惨嚎和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琪亚娜有些开心又有些担心地往下望了望，看到铿惑正中气十足地骂娘，便蹦蹦跳跳地转身回到了房间里。<br/> 琪亚娜先是坐在书桌前，看着那摞显得有些乱的书本，双肘撑在书桌上，把脸搭在了一双手上，随着双眼中逐渐清晰的思索的神色，她的脸上也渐渐地浮现出了多日未曾见过的笑容。<br/> 她用双手捂住了脸庞，然后一转身，倒在了柔软的床铺上，双手抱着抱枕，把自己的脸深深地埋在抱枕里蹭来蹭去，发出了小猫一样意义不明的呜呜声，在床上左右来回地翻滚着。<br/> 慢慢地，琪亚娜闷闷的笑声透过抱枕传了出来，铺满了这个被月光萦绕的房间。<br/> ————————————————————————————————————————<br/> 铿惑正蹲在地上呸呸呸地吐着泥，刚才他一招平沙落雁屁股着陆式……失败了，变成了脸先着地，吃了一嘴泥不说，脖子都差点断了。<br/> “为人师表真是个体力活。”铿惑一边嘀咕着一边把自己的抓钩收起来。<br/> “铿老师？”就在这时，一声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铿惑吓得一哆嗦，循声望去，却是早该回房睡觉的芽衣。<br/> 芽衣看到铿惑，脸上顿时浮现出了有些期待的笑容。<br/> “不！没有！我不是！”铿惑顿时想起来自己深夜偷偷潜入女寝的事，顿时两腿发颤，“你认错人了！我不是铿惑！”<br/> “铿老师，你又来了……”芽衣早就对铿惑时不时的犯神经习以为常，此刻只当铿惑又犯病了，“多谢你来给琪亚娜做心理辅导。”<br/> “不！没有！我不是！我只是路过！我绝对没有进过女寝！”<br/> 芽衣有些困扰地皱了皱眉，根本无法理解铿惑到底在说些什么，但只要考虑到眼前的人是铿惑，那么所有的不正常举动都可以用“因为这个人是铿惑”来解释。<br/> “铿老师……你该不会以为……”芽衣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丝怪异的想法，“之前我真的相信琪亚娜说你们在打电话？你抓钩敲在栏杆上的声音十里地外都能听见……”<br/> “真……真的有那么响？”铿惑瞪大了双眼。<br/> “嗯……差不多，八九里是肯定有了。”芽衣似乎思考了一下，给出了肯定的答复，“不过好在绝大部分学生都在外面开派对，所以并没有扰到多少民呢。”<br/> 芽衣并没有在乎铿惑脸上风云变幻的表情，而是仿佛没看到一般自顾自地问道：“铿老师……琪亚娜……怎么样了？”<br/> 铿惑拍了拍胸脯，伸出一只大拇指，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摆出了一个风骚的动作。<br/> 还没等芽衣做出反应，铿惑似乎又嫌自己的姿势不够风骚，又不知从什么对方拿出一个小小的还没有一根铅笔粗，一截手指骨长的霓虹灯的小灯泡叼在嘴里，营造出一副牙齿闪光的特效。<br/> 做完这些没意义的事之后，铿惑才咬着灯泡口齿不清地说：“我出马还有摆不平的事？现在她估计正趴在床上傻笑呢，你回去睡一觉明天就好了。”<br/> 芽衣看了看铿惑的造型，轻轻鼓了鼓掌，走到铿惑身前，扔下一元钱硬币。<br/> （日本有街头艺人表演，然后观众给钱）。<br/> 铿惑哭丧着一张脸：“芽衣，你学坏了。”<br/> “嘛……都是跟铿老师待久了学会的。”芽衣轻笑着说道，“不过铿老师总是能从身上拿出很有意思的小道具，可是会让人情不自禁怀疑你是魔术师的哦？”<br/> ————————————————————————————————————————<br/> 好不容易才在芽衣的帮助下躲过巡逻队的搜查回到自己独栋宿舍的铿惑有些疲惫地把自己扔在床上，回想起自己被琪亚娜推到阳台上时隔壁布洛尼亚房间的阳台上一闪而过的那个身影，再想到早在窗台下等着自己出来的芽衣，不禁笑了笑。<br/> “这个笨蛋，还是被很多人爱着的嘛。”<br/>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不幸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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