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一周过去，圣芙蕾雅学园又到了开学季，但这一次它将迎来第一批真正意义上的新生。<br/> 圣芙蕾雅学园的礼堂里挤满了人，不仅是这一届本部直送来的上千名新生，还有很多因为放假而来凑热闹的原学员。<br/> 她们扮演了类似于志愿者一样的角色，在开学典礼开始之前为新生引路，带领她们参观学园，然后再把新生在开学典礼开始之前领回礼堂。<br/> 此时的礼堂前简直跟菜市场一样热闹，各个圣芙蕾雅学园的各个社团瞅准了这个新生最为集中的地方，摆好桌子，打好横幅，分发传单，试图为自己的社团拉来更多的新人。<br/> 【生态研究部】<br/> 【吼姆攻略组】<br/> 【射击部】<br/> 【格斗部】<br/> “我怎么感觉这不像社团拉人，像是追星现场呢！”在【舰长作战支援团】横幅下，萩拉着凛子大声地喊道，因为她只要稍微小一点声，她的声音就会被周围嗡嗡的说话声盖下去，“好丢人！我们还是走吧！”<br/> “放心啦！你看隔壁【学园长亲卫队】和【姬子姐姐赛高】都没走！我们怎么能退缩！会被她们看不起的啦！”凛子也大声回答着。<br/> “可是……我们这样拉人是允许的吗？万一舰长看到了说我们妨碍公共交通叫我们写检查怎么办！”忙着给新生分发矿泉水的绘奈回过头，脸上有些担心。<br/> “放心啦！舰长他们都在礼堂里等着呢！不会知道外面的事的……”<br/> 礼堂内部。<br/> 铿惑满脸戏谑之色地看着病怏怏的姬子，言辞中的调侃溢于言表：“学园长，对于这一批新生您怎么看？”<br/> 对于铿惑的调侃，姬子有气无力地翻了个白眼，她的身体还在调养期，按理说不应该出席这次新生典礼，但德莉莎竟然出人意料地准许了她的出席。<br/> “用眼。”<br/> “……”铿惑噎了半天，有些狐疑地问道，“哪只？”<br/> “你皮痒了？”<br/> 铿惑很明智地适可而止，他可不想在开学典礼上被姬子提着剑追得满学园跑，实在有伤师道尊严。<br/> “不过话说回来，我确实有些担心德莉莎。”姬子看着手里拿着稿子的德莉莎，眉头都快拧成麻绳结了，“她从前天一直亢奋到现在，我都怀疑她这几天睡没睡觉，她一会不会倒在演讲台上吧？”<br/> “不可能的，为了给她提神我刚才还给她的苦瓜汁里倒了小半杯浓缩咖啡，如果她这都能睡着……”铿惑小声地回答着，眼神中信心满满，“那我正好趁着她迷糊向她申请涨工资。”<br/> “下面有请我们的德莉莎学园长作简短讲话。”演讲台上的学园长秘书朗声说道，向旁边让了让身子。<br/> 德莉莎浑身一紧，小脸上满是严肃的神色，她从台下一跃而上，迈着迅捷的小碎步走到了演讲台前。<br/> “她演讲稿掉了……”铿惑眼睁睁地看着那张掉落在席位上的演讲稿，有些不忍直视地捂住了脸。<br/> “没事，她从昨天就开始背演讲稿了，应该是想脱稿演讲才对。”姬子对德莉莎十分有信心，“德莉莎在办正事的时候从不掉链子，她心里是非常看重这次开学典礼的，放心好了。”<br/> 台下的新生们不禁开始悄悄地议论起来：“她是谁？我们前辈的学员吗？为什么看起来比我们还小？不是说学园长来演讲吗？”<br/> “圣芙蕾雅学园的新生们，首先恭喜你们来到圣芙蕾雅学园，在这里，你们会成为一名光荣的女武神……”<br/> 演讲词中规中矩，没有什么特别出彩的地方，当然也没有什么纰漏，德莉莎并没有站在演讲桌后演讲，而是站在舞台上，更加靠近新生的位置，拿着话筒声情并茂地演说着。<br/> “德莉莎果然还是很介意身高问题吧，明明演讲桌后面都给她垫凳子了。”铿惑的面部保持微笑，用牙缝挤出丝丝的声音，毕竟现在他可是坐在官员席上，他的举动台下的新生看得一清二楚。<br/> “舰长，请注意场合。”坐在铿惑另一边的符华轻声咳嗽了一下。<br/> 铿惑立马噤若寒蝉，他实在是怕了这个无比认真的女武神，明明是个学生，训起他来一点情面都不讲，偏偏她讲的都是些让人无法反驳的大道理，铿惑就算是想反驳，符华也会搬出更多的大道理压上，形成大道理永动机，把铿惑压得喘不过气来。<br/>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铿惑才不敢轻易跟符华搭话。<br/> “……好了，我也不想说太多，因为很多事情必须你们亲身体会过才能真正明白，但是我还是想着重强调一句话。”<br/> “我希望，你们能够先成为人，其次才是女武神。”<br/> “果然，她就记得两个自然段，然后还抢了一句我的台词。”铿惑面带笑容地鼓着掌，嘴里却小声嘀咕着，“符华，下一个该你了。”<br/> 不用铿惑提醒，符华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她的手捏着话筒，好像十分紧张。<br/> “放松，你就当下面的都是大白菜……”铿惑好像看出了符华的紧张，小声安慰道。<br/> “在下可没有对着大白菜演讲的癖好。”<br/> “下面有请学生代表符华上台演讲。”<br/> “……”目送着符华登台的背影，铿惑有些不自在地挠了挠下巴，把手机掏了出来，打开一款消消乐玩了起来，“我怎么感觉我们跟普通的高中开学没什么区别啊？”<br/> “普通的高中开学可不会在天上。”姬子不动声色地用胳膊肘捅了捅铿惑，示意他把手机收起来，“再说你还希望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这里可是学校。”<br/> “……说得好像你都接受了极东支部是一所学校的设定了啊……”铿惑小声嘀咕着。<br/> 诚如姬子所言，现在的圣芙蕾雅学园，或者说极东支部，是飘浮在天上的。<br/> 原本铿惑以为这个高空悬浮系统只有在探索【无尽深渊】的时候才会启用，没想到今天的开学典礼上竟然当众启动了这个系统，当着女武神学园和外院学生的面上了天。<br/> “这不也是为了配合你的计划吗？让外院的学生对女武神学园产生憧憬，这可是非常有效的办法。”姬子小声嘀咕着。<br/> “你们两个家伙别总是在这里小声说话好不好，安静听演讲。”回到座位上的德莉莎一边面带笑容地盯着台下的新生们，一边用牙缝挤出一句话丢了过去。<br/> “放心，你看看台下的新生们，要么注意力都在手机上，要么都在符华上，要么就在窃窃私语，要么就睡着了，谁会注意我们……”铿惑依然专心对付手中的消消乐，符华不在边上他立刻就无法无天。<br/> “哎？”德莉莎愣了一下，“没……没有吧……我看还是挺多人都在听的……”<br/> “嗯……双目无神，魂飞天外……”铿惑几乎都要打出哈欠来了。<br/> “……我讲得不好吗？”德莉莎显然有些自我怀疑。<br/> “没有，讲得很好，你把很多不必要的东西省略掉，浓缩在两个自然段里，大幅度缩短了演讲时间，保持了学生听讲的兴趣……”铿惑看到手机屏幕上的combo，对自己的操作十分满意，“但是高中开学典礼就是这样的啊，你费尽心思要开一场很普通的高中开学典礼的时候你就该明白的啊……”<br/> “可是……”德莉莎显然有些犹豫。<br/> “我没说你做得不对，我觉得你做得挺好的，她们以后可能会无比怀念这场很普通的开学典礼吧。”符华的演讲已经差不多快结束，铿惑面色严肃地把手机收了起来，“除了一开始送她们上天的时候让她们震惊了一下以外，后面的就完全是她们的日常生活了嘛……现在她们的心估计还在离地加速度给她们带来的超重感上呢——不过也就这一会了，等课程表发下来，她们可能又会兴奋一阵子吧……”<br/> “总之带娃娃不是什么轻松的工作，我想你应该也明白，尤其是这些……”铿惑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好像对直射到舞台上的灯光有些不适，“从世界各地的孤儿院中选拔上来的学生，她们成为女武神的目的很可能与其它的女武神不一样……”<br/> “哎？什么意思？”德莉莎显然愣了一下。<br/> “我看过天命本部发来的文件了，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过，虽然本部信誓旦旦地保证过这些挑选出来的孩子都是孤儿院里挑选的品学兼优，并且具备成为女武神潜力的，但是……怎么跟你说呢……”<br/> “她们可不是因为崩坏才成为孤儿的啊……你要明白，她们对崩坏的仇恨很可能不是那么纯粹，既然如此，吸引她们来到这里的原因，有很大一部分是高额的薪水，幼稚中二的幻想，证明自己万里无一的虚荣，或者是孤儿院的劝诱……要让她们成为你想象中的那种女武神……”<br/> “那不是更好吗？这才是我想象中的女武神。”德莉莎的回答出人意料，连铿惑都不禁一愣，“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我的梦想一直都是让女武神在社会态度上不再被区别于普通人，女武神也是人，拥有各种各样的心思自然是很正常的，或者说没有这些心思的话，那不就单纯是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大义】而奉献自己的傻瓜了吗？我并不是说我们不需要这种傻瓜，而是……我们无法要求每个人都是百分百的正义英雄，但我们可以教会她们如何去做正确的事。”<br/> 铿惑沉默了一会，才暮然发现自己和德莉莎对于培养女武神的方向虽然相同，但还是有一些区别的。<br/> 他总是觉得这些女武神应该是人类最后的防线，她们应该比普通人更加懂得身为人类的情感，也要承担更大的责任，这样才不至于在无穷尽的战斗中迷失自己。<br/> 然而德莉莎的想法却更像是……让女武神成为像警察一样可以被人接受的职业，让女武神成为人类社会中的一部分。<br/> 铿惑知道这种事根本就没有对错，他也不否认德莉莎说得有道理，但这样一来，他总感觉德莉莎所想培养出的女武神比他的标准就差了一截，让他有些不舒服。<br/> 毕竟两者出身的立场就不同，铿惑是从【人】而来，他的视角是建立在【人】的观点上更多一些的；而德莉莎的视角是从【女武神】出发，想要为女武神谋取更多的自由与权利。<br/> “不过……也不错啊。”铿惑若有所思。<br/> —————————————————————————————————————<br/> 开学典礼果然在一片欢声笑语中结束了。<br/> 尽管这个欢声笑语只有在“开学典礼现在结束，请各位按照自己拿到手的offer按照指示前往各个后勤分配点，领取各自的物品和各种表格”这句话出现之后存在了片刻。<br/> “感觉有点……如梦似幻。”散场后的演讲台上，只有德莉莎一个人还坐在官员席上，有些呆呆地看着分散在四个现场搭建的临时后勤分配点的新生们，不知在想些什么。<br/> 铿惑已经离开，按照他的说法，他依然不想给学生们上战斗方面的课程，并且他现在还有些工作要做。虽然德莉莎也不知道他要去忙什么，但德莉莎现在也没有什么事情要交给他，也就由他去了。<br/> 而姬子也回宿舍去了。虽然姬子现在也算是出院了，但出于担心，德莉莎勒令她搬到琪亚娜她们宿舍的隔壁去住，让她们好好看着姬子，以防止这个胸大无脑的女人偷偷喝酒——胸大无脑是德莉莎自己加的形容词。<br/> 德莉莎摇了摇头，示意不知何时来到身边的秘书不要说话，她现在只想安安静静地看着这所学园。<br/> 它经历了仓促的建立，先天不足的教学资源，人手紧缺的艰苦时期，经历过神州战役那样惨痛的打击，遭受过敌对阵营袭击的紧急事件，但它也在这片土地上悄悄扎根，逐渐建立起了属于自己的独立系统，从一个单纯的为崩坏事件镇压作战而设置的支部，变成了一个可以从某种程度上不必事事都依赖本部支援的支部。<br/> “虽然还是感觉有点不伦不类，但好歹一切都顺理地发展下来了不是吗？”德莉莎轻声说道，“铿惑以前建议过我按照军校的管理方法来管理学园，但我拒绝了，虽然他的方法可能确实更好，但……我还是觉得这样好一些。就这样吧，她们是孩子，是学生，也是战士。我并不是希望她们一定要保持孩子的那份天真，我只是想……让她们明白，女武神们义无反顾地投身战场的原因不是上级的命令，而是为了保护这些稀松平常而又脆弱易碎的日常。”<br/> “塞西莉亚……你的愿望……我替你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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