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先听我说完如何？你是知道米高扬中央设计局的吧。”古斯塔夫察觉到了铿惑的犹豫，趁热打铁道。<br/> “米高扬设计局，全名‘米高扬·格列维奇设计局’，是前苏联时成立的一个军火相关的研究中心，它是前苏联主要的飞机设计及制造商，天命曾经与它们有过短暂的合作。”<br/> “我说得清楚点，天命现在依然在使用的【马尔科夫A型】和【马尔科夫C型】火炮就是米高扬设计局的作品，因为其优越的性价比，天命一直将其作为自己制式装备中的一项。可是米高扬设计局并不隶属于天命，它谁都不隶属……至少一开始我们都是这么以为的。”<br/> “可是后来，逆熵成立，米高扬设计局脱离了天命，成为了一个独立的组织，不知如何跟可可利亚扯上了关系，现在成为了逆熵的军火供应商。”<br/> “可是这和我要杀你又有什么关系呢？”铿惑神色平静，举起自己手中的长镰，遥遥地指向古斯塔夫，“米高扬中央设计局如何，关我屁事，它和天命曾经有过合作又怎么样，现在各过各的又怎么样，自始至终我想做的事就只有一个而已。”<br/> “杀了我？”古斯塔夫感觉有些好笑。<br/> “不，不是杀了你。”出人意料的，铿惑摇了摇头，“是杀你37次。”<br/> “37次？原来是这样吗？被一己私欲干扰了你的判断，你已经失去了冷静，也许在你心里，那个叫作琪亚娜的女武神其实比什么都重要，但你为什么还是选择了来见我？是怕被军事法庭制裁吗？”古斯塔夫哑然失笑，于铿惑细微的神色变化中揣测到了铿惑的想法，语气中带上了些许的惋惜，似乎对铿惑的反应十分不满意，“那这就奇怪了，你究竟是为了逃脱军事法庭的制裁，还是为了拯救这座城市，还是仅仅想要拯救那一个人呢？铿惑先生，我换一个问法吧，现在我给你三个选择，拯救这座城市，拯救你的女武神，或者拯救这两者并与我合作。我这样说的话你就能明白了吧？我明明给了你最优选，可你为什么不愿意接受？死去的人会比活着的人更重要吗？”<br/> 在古斯塔夫自说自话的时间里，铿惑并没有停下脚步，他手中的峨嵋刺已经换成了一把光柄就有将近两米长的镰刀，他双手握住长柄，长镰在他的手中如同漩涡般飞速旋转，发出的猎猎破空之声让人丝毫不怀疑它的破坏力。<br/> 铿惑向前一步踏出，手中长镰毫无征兆地断开，长柄之间突然出现了细长却坚韧的锁链，这使得它的攻击距离猛增，向着古斯塔夫如闪电般飞出。<br/> “也许我这么说一下你会理解得更清楚一点，如果你，恐怖组织的头目和战争犯呆在同一个处刑场里，而我的枪里只有两发子弹，我会选择枪毙你两次。”铿惑的右手紧紧地握着锁链，向左方猛地一甩，长镰如鞭子般抽向了古斯塔夫。<br/> “真的有这么恨我？”古斯塔夫甚至觉得铿惑有些幼稚，他轻轻抬起自己的左手，连看长镰一眼都不看，只是轻轻地做出了一个推的动作，长镰的刀刃便改变了方向，向着古斯塔夫的后方飞去，“你的器量就这么小吗？你是休伯利安号的舰长，殉职的37人只不过是一道开胃菜，在你的未来里，会有数不清的37人死去，她们的名字最后只会化作报告单上的数字。现在的你情深意切地将她们记住，可你又能记住多少人？几百人？上千人？女武神的人员流动率是很高的，你属下的女武神很可能在你当值的年间会完全更换上五六批，你难道是想拍拍胸脯保证说你就能将她们全部记住吗？”<br/> “那又如何！哪怕我将来老年痴呆把她们的名字都忘了，那又和我要杀了你有什么关系！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况且你难道以为仇恨真的会淡化吗？放屁！仇恨是不会淡化的，只有想要复仇没有办法去复仇的无力感才是原谅的真意！”铿惑突然将锁链缠绕在手上，如同甩套马杆一样在自己的头顶挥舞起来，“而我，有这个复仇的能力，我为什么不复仇！”<br/> 古斯塔夫突然意识到了一些不妙，一股尖锐如同针刺的危机感从他身后袭来，可那股如芒在背的感觉却让他知道此时已经来不及发动能力将攻击偏引开了。他下意识地一弯腰，显得有些狼狈，却让从背后飞回来的镰刀头擦着他的背部掠过，如果这一下他没有躲开，恐怕已经被铿惑腰斩。<br/> “不，你不明白，战争怎么会没有牺牲？你是休伯利安号的舰长，这难道你还不明白吗？无论你的想法是怎么样的，都没有人会在意，因为你已经置身于这个世界的漩涡中！无论你的愿望是什么，最终你都要随波逐流，因为你一个人的想法根本无法对这个漩涡产生真正意义上的影响！无论你内心最渴望的东西是什么，只要是置身于这个漩涡里，你就必须要为胜利考虑!”古斯塔夫身周一震，一股无形的冲击波向着四周碾压开来，陷身于这股重力场中的铿惑只觉得浑身一沉，收回锁镰的动作都受了影响，险些砍到自己，而古斯塔夫的声音却愈发洪亮，振聋发聩，“只要是战争就会有胜利，只要是胜利就必须要有牺牲！如果你真的是想要保护什么，那么只有最终的胜利才能保护得了你所想要保护的东西！你把目光局限在自己面前的一隅，到最后诸神的黄昏降临之时，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们毁于一旦！铿惑，你有没有想过你部下的牺牲是为了什么，她们是为了胜利，是为了未来！现在的你却要忽视她们的牺牲，偏执地把她们对于胜利的渴望掐灭？”<br/> “可是牺牲是为了胜利！胜利不是为了牺牲！”铿惑大喝一声，毫不相让，“我自然会去寻找她们渴望的胜利，可那胜利绝对不会在你身上！你既不是胜利，也不是人类的未来！”<br/> “看来你真的是不愿意与我合作了吗……”古斯塔夫叹了口气，“其实你完全可以听完我要说的话的，我们其实并不算敌人……”<br/> “不……你是敌人，鉴定完毕，禁止反驳！”迎接他的是铿惑突然加速冲上前的身影和一道不知从何而来的寒芒。<br/> 铿惑手中的长镰已经收起，一个箭步冲上前去的他突然压低了自己的身体，双手持握着一把一米多长的双手十字剑。这种起源于欧洲的武器是巨剑的一种，通常有一米以上的剑身，被用以劈砍重甲目标。而此时铿惑却没有按照它的标准用法来使用，而是将其背在背上，双手握住剑柄，整个身体迈着诡异的步伐，一边旋转着一边前进，在几步之间便拉近了他和古斯塔夫之间的距离。<br/> 被铿惑以奇怪姿势背负的双手十字剑的剑刃随着铿惑身体的起伏而高低不定，让人难以揣测它的攻击轨迹。剑光凛冽，剑刃的旋转速度和铿惑身体的旋转速度却完全不同，再加上铿惑的步伐实在是太过难以捉摸，甚至连他将会在什么时候进入他的攻击范围都让人搞不清楚。<br/> 只见铿惑突然拧身，十字剑从他的背部转到了正面，视觉角度上的攻击范围突然增大，随着他身体的一跃，一记势大力沉的跳劈如长虹贯日，向着古斯塔夫劈来。<br/> 这一切只发生在电光石火间，原本铿惑距离古斯塔夫还有一段距离，但铿惑的突然变招却将他的攻击范围扩大，攻击转瞬即至。<br/> 但古斯塔夫的应对方法却更加罕见，他只是静静地飘浮在原地，突然间抬起手，用右手的食指在空气中轻轻一点，铿惑的动作便突然走形，他所持握的双手十字剑如同有了自我意识，又像是喝醉了酒一样突然失去了它原本的韵律感，剑身一歪，在雪白的柱子上削砍出一道缺口。<br/> “和那个自称第一律者的家伙很像的能力啊……”铿惑并没有因为这一击的失败而惊讶，他只是顺势转身，双手顺着劈砍的力道旋转，一只腿骤然抬起，顺着身体旋转的方向向着古斯塔夫一脚踢出。<br/> 而也在同时，铿惑在眨眼间收回十字剑，用刚刚被自己的身体挡住的那只手紧紧地握住刚取出的大环刀，在那一脚被古斯塔夫偏引向别的方向后，整个身体像是突然扎了根一样，双脚紧紧地锁住地面，那把将近有铿惑一个人那么大的大环刀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圆弧，连头顶上的天花板都无法阻拦它分毫，竟然被刀锋硬生生砍出一道能够看得见楼上的缺口。<br/> 古斯塔夫皱起了眉头，铿惑的这种把戏是他闻所未闻的，他已经开始慎重地考虑起铿惑的能力到底是来自基于哪种崩坏兽或者律者基因实验的改造产物了。<br/> 他故技重施，刚想用引力将铿惑的劈砍偏引开，却突然发现根本就无法阻拦这一刀的刀势，它仿佛连引力都可以劈开，根本不管引力的拉扯，甚至将古斯塔夫挡在自己面前的引力屏障都势如破竹地斩开！<br/> 古斯塔夫一招失机，心脏仿佛在瞬间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在手中。他的肾上腺素在这一瞬间大量分泌，浑身的毛孔闭缩，此时的他再也顾不上观察铿惑的攻击规律，直接用脚尖在地上一点，再加上本身的引力牵引，处于失重状态下的他几乎闪出了瞬间移动的速度，但饶是如此，他身上整洁的燕尾服还是被砍破了外套，露出了里面洁白的衬衣。<br/> 这才是铿惑的杀招，他之前的攻击不过是掩饰，想要让古斯塔夫先入为主地认为自己想要依靠武器的变换和攻击距离上的视觉欺诈来寻找攻击他的机会，但实际上他真正的必杀一击只有最后的那一刀而已。<br/> 那一刀看似平平无奇，实际上饱含了金丹方士斩杀意志的无形刀芒才是他最大的依仗，铿惑刚才那一刀的刀芒已经是他所能做到的极限，刀芒覆盖在刀刃上足有将近三十公分的厚度，这点距离对于大环刀本身的长度来说并不算什么，但对于一个人来说，这三十公分的距离足以把一个人砍成两半。<br/> 看着面前缓缓飘落的头发，古斯塔夫有些惊讶地抹了抹自己额前挑染的那缕白发，刚才他是绝对敢肯定自己绝对处于铿惑攻击范围之外的，那刚才究竟是什么东西攻击了自己？<br/> “铿惑先生，看来确实是我小瞧你了，”古斯塔夫的手轻轻捉住在空气中缓缓落下的头发，放在指尖轻轻捻动，此时的他终于第一次在语气中出现了慎重的感觉，“但你也不要小瞧我啊，如果你觉得仅靠这点小把戏就想杀死我的话，那是不是太过自信了呢？”<br/> 但铿惑根本就没有搭理他，除非是必要的情况，铿惑绝不愿意在战斗中多费口舌，只有把对方揍趴下之后站在对方的尸体上放嘴炮才是他的最爱。<br/> 铿惑原本还想继续追击，但古斯塔夫浑身上下的气势一变，他的目光中有着太多复杂的东西，让铿惑一时之间有些读不懂。<br/> “铿惑……谢谢你的回答，你的回答将会成为我很好的参考。”古斯塔夫再度开口之时，已经判若两人，他的脸上突兀地浮现出了湛蓝色的问路，如同树枝晶的轮廓，浓烈得几乎可以用肉眼看到的崩坏能在那些纹路中蠢蠢欲动，川息如河流。<br/> “那么，为了表示我的敬意，请容我做一下自我介绍。”古斯塔夫微微鞠躬，似乎并不怕铿惑抓住这个机会突然袭击。<br/> 所以铿惑就抓住这个机会二话不说地把自己的长枪投掷了出去，他投掷的手法有些特殊，揉合了太极拳特有的螺旋劲发力方式，那杆红缨枪如同导弹般卷起了一片灰尘，尘埃在空气中追逐着长枪飞过的轨迹，画出一道螺旋的隧道，直指古斯塔夫。<br/> 古斯塔夫抬起头，目光掠过那杆悬浮在自己面前的长枪，那杆长枪还在兀自旋转着，如同出膛的子弹，它绵长而坚韧的枪身还在嗡嗡作响，似乎在挣扎，又似乎在哀鸣。<br/> “我，卡尔·古斯塔夫，是第一律者瓦尔特·乔伊斯的克隆体，出身于米高扬中央设计局，是【世界蛇】的基因实验产物。因为是第一律者的克隆体，所以有着与第一律者一样的能力，你之前见过的两名自称瓦尔特的东西也是和我在同一种实验中诞生的产物，我们可以从一定程度上操纵重力……”<br/> “铿惑先生，作为对手，我对您很好奇，您的能力闻所未闻，是将幻想兵器投映至现实的能力吗？可是您之前又展现出了隐身的能力……您是和我有着同样境遇的人吗？”<br/> 铿惑咧嘴一笑：“真不巧，我和你不太一样……”<br/> “……我是你蒙面野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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