铿惑只觉得一阵毛骨悚然的感觉窜上了自己的脊梁，他突然想起【蚩尤】体内出现的和【无尽深渊】里一样的黯影女武神，以及召唤死士在这两个地方里相同的召唤方式，这两者都无不透露出趋同性，铿惑也曾因此怀疑过【无尽深渊】其实是一个超巨型崩坏兽的身体内部。<br/> “不行，这只是一种可能性下的一个小分支而已。另一种大可能就是她们真的是通过撕裂空间展开召唤通道，或者是使用崩坏能现场制造出普通死士来……”<br/> “如果这个想法才是真的，那么也就是说这些召唤死士拥有某种程度上可以沟通两个世界的力量……类似于世界之门的那种能力……或者能量庞大到超过【地藏御魂】，能够毫不费力地制造多个物质身体。”<br/> “但是要强行开辟出两个世界之间的通道需要的是何等庞大的能量？不会比直接用能量直接转化成物质来得少吧？这甚至比在本世界传送都要高出不知多少倍！这些召唤死士必然不可能拥有如此庞大的能量，否则直接把这能量换成嘴炮把我们全扫死不是一了百了？”<br/> “但是……”铿惑焦躁不安地咬着自己的笔尖，仿佛在咬着仇人一样，“莫非……”<br/> “不可能……这不可能的吧……”铿惑有些颤抖的手几乎无法落笔，如果他的这个假设成立，那么整个【召唤死士】族群的威胁等级将瞬间被提升到整个天命从来没有过的新高度。<br/> “只有【权限】这一种解释了吗……”<br/> “权限……对没错！权限！一个外来者没有权限打开我设了密码的保险箱，但是如果来者是我呢？！”<br/> “我有密码！我有钥匙！我需要的只是把钥匙插入钥匙孔，输入我的密码！然后就可以非常轻松地拿走或者放入任何东西！而一个外来者……除非用枪射，用炸药炸，用电焊枪切割……否则他绝对没有办法如此轻松地打开我的保险箱！”<br/> 铿惑只觉得自己仿佛要窒息了，他觉得自己的猜想简直荒谬得不可理喻，但他心中却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地呐喊着，催促着，想让他继续把自己的猜想推理下去：“有典据记载，崩坏的意志曾自称【世界】，我们……如果我们是外来者……不对……只能说人类是没有权限的……而假如召唤死士是拥有开启世界间传送门的权限的……”<br/> “那么一切都可以解释得通了！”<br/> 铿惑仿佛在发怒一般猛地把双拳锤在了自己的桌子上，力道之大甚至连书桌边缘的水杯被震掉了都没有丝毫察觉。<br/> 他只是呆呆地看着自己面前如同鬼画符一般复杂错综的推理，目瞪口呆。<br/> “天命发展了多久？上千年的时光里，难道没有一个人对此感到疑问？在发现了【无尽深渊】的这几十年里，致力于研究【无尽深渊】的那些科学家难道都没有发现？”<br/> “不可能……要么是天命把这种发现强行压下去了，要么……恐怕是所有人都没有真正意识到这一点！”<br/> “可是这不合常理！”铿惑焦躁地把面前的纸揉成一团，想把它扔进垃圾桶，但他内心的声音却仿佛在疯狂地大叫，让他继续自己的推理，真相仿佛就在眼前。<br/> 铿惑深呼吸了几口气，把揉皱了的纸在自己的面前重新展开，仔细地铺平，冷静了下来，继续写下去。<br/>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所有人都被蒙蔽了呢？”<br/> “没有人意识到这个理论，是因为被某种精神上或者某种不可描述的现象或者……总之是什么其它的东西，让他们是思维绕过了这一点！”铿惑忽然想起了自己在面对第十二律者时那种恍惚间仿佛要毫无理由地顺从对方的呢喃时的场景，“就像我当时那样……”<br/> “但是能把所有人的意识全部蒙蔽掉，这是一种多么强大的能力？！”铿惑还是觉得自己的想法有漏洞，“有这么bug的能力，为什么不直接把人类的意识修改，让人类自己灭亡？”<br/> “除非……”铿惑仿佛抓到了什么关键点，眼睛慢慢闭合，似乎在寻找自己想法的漏洞，“除非它没有这么强的力量？”<br/> “没错……不是不想做！而是不能做！做不到！”铿惑只觉得自己的思路仿佛擦出了一道火花，豁然开朗，以前理不清道不明的思绪在瞬间仿佛有意识般地自动组合了起来，那一个个在脑海中闪动的词条汇集在一起，组成了一句句无比珍贵的推理和情报。<br/> “崩坏的意志……它做不到让全人类的意识都被蒙蔽掉！或者换句话说，它所能做到的只是让部分人对于某个事情视而不见！让他们的思维在潜意识中绕开这一片区域！”<br/> “就像……就像游戏中的隐藏区域！我一直都觉得无尽深渊应该是对崩坏侧来说非常重要的地方，可为什么天命组织仅仅将其作为一个特殊的地区来研究？如果我的猜测成立的话，那么这个也可以被清晰地解释了！”<br/> “崩坏！屏蔽掉了天命的研究者们对于【无尽深渊】的深度研究的想法！”<br/> “可是崩坏的意志不是自称世界的意志吗？世界的意志如果要对人类做什么，难道不该像管理员运行自己的电脑一样随意吗？”<br/> “除非……除非它根本就不是世界的意志！”<br/> “没错！崩坏的意志自称世界的意志，但是如果它真的代表世界，那么无论是地震，海啸，磁极翻转，都可以让人类在短短几十天里灭亡！但是它并没有这样做！”<br/> “没错……不是不想做……而是！！”<br/> “而是做不到啊！！”铿惑仿佛解开了哥德巴赫猜想般，疯了一样地把桌面上的一切疯狂地往天上抛去，“哈哈哈哈哈！！我明白了！！我明白了！！”<br/> “崩坏的意志啊！！你根本就不是世界！！”<br/> “你只是一个无耻且卑微的骗子啊！！”<br/> 在疯狂的发泄过后，铿惑仿佛冷静了下来，重新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拿出另一张纸，开始写写画画。<br/> “那么有些疑点也可以跟这个问题串联起来……为什么有些崩坏侧生物可以进行类似于空间传送的瞬间移动？超弩级崩坏兽还可以理解，如果它有对应的特殊器官，它体内庞大的能量绝对足够支持它进行短暂的空间传送，但是……为什么那些没有那么强的崩坏侧生物也能做到？”<br/> “权限……还是权限吗……如果崩坏的意志赐予了那些崩坏侧生物使用空间传送的【权限】，那么这些崩坏侧生物确实可以用很小的代价来进行空间传送，就像崩坏的意志赐予了那个名为西琳的律者【死亡】的权柄……”<br/> “那么也就是说，崩坏的意志可以一定程度上地干扰我们的世界的物理法则？甚至像神话传说里那样，赐予手下某种类似于【权柄】之类的东西……”<br/> “而这种【权柄】的体现，在律者身上得到了最大化的体现！”铿惑仿佛抓住了另一个可以证明他猜想的证据，“没错，那些律者们的能力……与其说是异能，到更不如说像是某种权柄……”<br/> “没错……这简直太可怕了……等等，不对！”<br/> “权柄……没错！权柄的力量是没有上限的才对！”<br/> “比如说据推测掌握了生与死之力的【死之律者】，如果她掌握的真的是生与死的权柄，恐怕只要对着全人类下令，命令人类死亡，那么人类无法反抗！”<br/> “而按照德莉莎给我看过的记载，上一纪元的人类不但没有被【死之律者】毁灭，甚至还杀死了她！”<br/> 铿惑只觉得自己现在同时抓住了很多根线头，每一根线头都通向真理，但却需要他小心翼翼地梳理，否则就会一头栽进米诺陶的迷宫，思绪将陷入死循环。<br/> “她们不够强！”<br/> “她们拥有世界规则的权柄！”<br/> “她们……并不是我们的世界的意志！”<br/> 亚空间，无尽深渊，空间传送，崩坏的意志并不是世界的意志，亚空间因果线坍缩论，一条条线索在铿惑的脑海中浮现，组合，其中所蕴含的信息量几乎能让一个普通人的大脑爆掉。<br/> “她们……确实拥有权柄……”铿惑的表情木然，双眼无神，仿佛沉浸在了自己的思考世界中，只有握着笔的右手还在下意识地记录着他此刻心中闪过的想法。<br/> “但是……却并不是这个世界真正的权柄，而只是类似于尚方宝剑一样的东西……所以律者们虽然很强，也能使用一定程度上对物理规则产生影响的神秘力量……但是这种力量却不完全，根本与她们所该体现的力量不符……”<br/> “这是因为……这权柄……是【无尽深渊】的权柄啊！根本就不是我们的世界的权柄！”<br/> “她们能够使用一些我们所未知的能力对她们在【无尽深渊】中的权柄进行模拟，产生类似的效果，但实际的威力却差很多！”<br/> “这也是为什么律者会被人类杀死的原因！因为她们的权柄来自于亚空间，在我们的世界里根本就是个黑户！”<br/> “而后面出现的律者一个比一个强……原因究竟是什么呢……【权柄】按理说是没有高低之分的……”<br/> “但是……如果问题不是出在【权柄】本身上呢？”<br/> “无论是哪个文明的关于【崩坏】的记录，在最早的远古时代，人们记载下的崩坏侧生物的能力也就仅仅是更加强壮，恢复力更强而已……”<br/> “而到了中世纪，崩坏兽已经发展出了不同的特化型……甚至出现了【污染】这一特性，还可以转变成可怕的瘟疫……”<br/> “【崩坏】在进化？不，我不这么认为，我认为【崩坏】只是愈发能够将自己的力量投射到这个世界里了而已……”<br/> “而上一纪元被毁灭的人类……他们所面对的【崩坏】恐怕比我们更强，但相应的，上一纪元的人类也比我们更强……到最后的关头，人类与【崩坏】两败俱伤……”<br/> “而崩坏也因此失去了对这个世界的绝大部分控制力……想要侵蚀这个世界的话，就需要重新来过……”<br/> “况且如果她们真的是世界意志的化身……呵，理由又是什么？”<br/> “她们所说的【人类的肮脏】？可笑，所谓的道德，所谓的人性的肮脏，不过是人类对自身行为的一种描述，这种描述是后天的，基于更好地生存的目的而诞生的，如果崩坏真的是【世界】的意志，那么人类的道德对它来说跟两巢蚂蚁间的争斗一样没有什么高下之分，崩坏的意志为什么不去管蚂蚁之间的战争，而单单插手人类？”<br/> “人类之间的争斗说到底依然是生物对生存资源的占有之争，这和自然万物一样正常，如果真的是如律者所言，崩坏意志是真正的【神】，那么它就不应该对人类的行为有如此人性化的观点。”<br/> “况且【崩坏】的意志哪怕真的是【世界】的意志，那么它跟人类也应该没有冲突才对，因为人类根本就不可能摧毁地球！我们的星球是伟岸且坚固的！人类所能摧毁的最大的东西，只是人类自己而已啊！！哪怕核弹将整个地球犁上成千上百遍，我们的地球也不会炸掉！只有人类自己和地球上的其它生物会灭亡而已！这对地球本身来说根本无关痛痒！核废墟上再次出现生命所花费的时间对地球来说，只是一次呼吸！”<br/> “甚至可以说！连层皮都没擦掉！因为地球本身的质量根本就没有丝毫的损耗！它的物质层绝不会因为爆炸和辐射而消失！！”<br/> “那么如果它是另外一个【世界】的意志，比如说【无尽深渊】的话……那岂不就是很合理了吗？”<br/> “作为另一个【世界】的意志，或者说一个庞大概念的【生物】，试图占有一个不属于自己的世界，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将即将征服的土地上的管理者消灭，这才是生物的本能……”<br/> “不对……我的这种说法有欠严谨……”铿惑沉思片刻，“【世界】和【地球】完全是两个概念……”<br/> “而【世界】这个概念实在太过模糊，可大可小……甚至【无尽深渊】也可以称之为一个世界……”<br/> “所以……”铿惑仿佛做完了几个小时的有氧运动一样疲惫，他感觉自己已经没有力气继续写下去了，他打开电脑的录音，用分外疲惫的声音录下了接下来的话。<br/> “铿惑，2016年4月5日，对崩坏的意志定义研究。”<br/> “假设，崩坏的意志并不是我们脚下地球的意志，甚至不是我们广义或者狭义上的世界的意志，而是来自于亚空间：【无尽深渊】的世界意志。”<br/> “它的目的未知，但达成目的的手段极有可能是侵蚀我们的世界，抢夺我们的世界的控制权，这个【世界】的定义是包括整个地球物质结构在内的完整生态圈。”<br/> “也许占据我们的世界就是它的目的，也可能不是……”<br/> “……以上。”<br/> 但也许是潜意识里不愿意往这方面想，也许是太过疲惫让他产生了疏忽，铿惑并没有去思考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才能意识到这一点。<br/> 因为他在看时间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br/> “卧槽快到两点了！”<br/> 铿惑像是屁股安了弹簧一样蹦了起来，连楼梯都不走，直接一个大跳跃上二楼走廊，冲进自己的房间里，手忙脚乱地把衣服脱下来，拿上一件昨晚仔细熨好的白衬衫，一边往身上套一边迅速地跳下窗户，往约好的地点跑去。<br/> 去他妈的高维和崩坏，老子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干！<br/> 铿惑心里打了个哆嗦，距离到约定好的时间只有不到两分钟了，他需要用两分钟横穿圣芙蕾雅学园，去到……<br/> “铿惑？你要去哪？”<br/> 铿惑一个急刹车，险些没控制住自己的平衡。<br/> 铿惑浑身僵硬地一回头，正好看见穿戴整齐，似乎还化了淡妆的琪亚娜双手提着自己的小包，站在他的房门前。<br/> 下午的风悠闲地路过，将她短裙的裙摆微微摇曳出一个小小的幅度，她的长发并没有像往常那样系成两个麻花辫，而是就这样披散着，头发因为常年绑辫子，有略微的波浪弧度，此刻在风的吹拂下，仿佛是真的波浪在轻轻起伏。<br/> 琪亚娜慢步走到铿惑面前，脸上的神色满是怀疑：“铿惑，你怎么现在才出门？”<br/> “呃……这个……”铿惑的眼神飘忽了起来。<br/> “你是不是差点忘了今天要出门？”<br/> “没有！”铿惑一个立正，像跟上司打报告的哨兵一样。<br/> “……那你衣服怎么这么乱？是刚穿的是不是？”琪亚娜还是不肯放过铿惑，她的腮帮子微微鼓了起来，好像对铿惑这种不把接下来要做的事放在心上的行为非常不满。<br/> “其实……刚才在……”铿惑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斟酌再三之后，他决定要跟琪亚娜说实话。<br/> 铿惑猛地一弯腰，上半身和下半身夹成一个完美的九十度角，把琪亚娜吓得往后退了半步：“对不起！是我没看时间！我以为还有时间所以做了点事，但是做完才发现时间已经快到了！万分抱歉！”<br/> 铿惑甚至能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的僵硬氛围。<br/> 一双手搭在了他的肩上，慢慢把他的上半身抬起来。<br/> 铿惑能清晰地看到琪亚娜那张写满了“本小姐不开心”的小脸，顿时汗如雨下。<br/> 琪亚娜并没有说话，而是嘟着嘴，仔细地把铿惑扣歪了的扣子扣好，两个人离得太近，铿惑甚至能闻到她身上散发出的清爽的柠檬香味。<br/> 琪亚娜慢吞吞地扣好了铿惑的扣子，瞥了他一眼，哼的一声转过了头。<br/> 铿惑的心里忐忑不已，两个人刚确立关系不久，就被对方抓到约会差点迟到这种事，他又没有类似的经验，根本不知道此时该怎么办才好。<br/> 可是还没等铿惑表现出自己道歉的诚意，琪亚娜就背对着他，突然伸出了一只手在自己身边快速地摇了摇。<br/> “那……你牵我手的话，就原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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