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队长……我们探测到了超聚集的崩坏能反应，很可能是人工产物！”亚尔薇特顾不得琪亚娜，大声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了丽塔，“位置很近，就在神城医药实验楼的楼顶……我们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但那股能量的能级远超想象，如果爆发出来，整个天穹市就都毁了！还有，神城医药的负责人刚刚离开了，就在我接到你通讯的时候……一切小心，副队长！”<br/> “……明白了。”丽塔的身影倏忽一闪，落在了马路中央，而她的对面则是神城医药的正门。<br/> 丽塔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心跳。<br/> 她身体中的崩坏能因为神城医药散播在空气中的抗崩坏能药剂而消散，尽管琪亚娜及时把她救了出去使她的状态不是那么糟，但抗崩坏能药剂依旧在她的身体里有少许残留。<br/> 这也就意味着她的身体依旧在持续向外逸散崩坏能，若是正面与神城医药发生冲突，她很难占得了便宜。<br/> 但女武神可是天命的王牌部队，尤其是【不灭之刃】。她们每一个人身上都配备了应对各种状况的药剂，以备不时之需。<br/> 从士兵必备的肾上腺素，到止血喷雾，再到抗崩坏能药物，这些东西几乎可以让女武神在近乎所有种类的负伤情况下保持战斗力。<br/> 而其中有一种是最危险，也最少有人使用的。<br/> 【MSJ-EU02】，别名【崩坏能催化剂】。<br/> 这种药剂会极大地刺激女武神的身体，短时间内提高她们的崩坏能适应性，同时向身体中补充大量的崩坏能。这种药剂在漫长的临床试验与后续改进中不断地调整剂量，以免女武神在使用过后蜕变为死士。<br/> 饶是如此，这种药剂的死亡率依旧很高，【不灭之刃】的女武神们对于它的态度就像对待光荣弹一样，从不轻易使用，除非认为自己一定会死。<br/> 【猎袭装·影铁】作为对碳基生物特化型装甲，搭载的药物数量比寻常型号的女武神装甲更多，【崩坏能催化剂】同样也在此列。虽然现在不是不使用就会死的紧要关头，但丽塔若想在短时间内立刻恢复原本的作战能力，就只能依靠它。<br/> 细小的针管在麻醉过的肌肤上刺入带来的麻酥感让丽塔有些紧张，因为即使是她也是第一次使用这种东西。<br/> 但随即，之前因为崩坏能消散而带来的乏力感便如春雪般迅速消融。足量的液态崩坏能涌入了丽塔的身体，但同时能在短时间内提高崩坏能适应力的药剂也在生效，迅速将崩坏能流动过的肌体保护起来。<br/> 丽塔的心里不由得浮现出一个奇怪的想法：若是没有了崩坏能，女武神还是女武神吗？<br/> 她摇了摇头，现在不是考虑这件事的时候。<br/> 按照琪亚娜的说法，她在虚数空间中穿行时如果带着别人会让行进速度大幅度减慢，而刚才丽塔判断出时间上很可能来不及对【不灭之刃】进行救援，所以才让琪亚娜先走一步，自己随后赶到。<br/> 从亚尔薇特那边的通讯来看，琪亚娜应该是赶上了，这也让丽塔松了口气。<br/> 但亚尔薇特的后续报告却让丽塔的神情变得愈发凝重。<br/> 神城医药竟然在分部中囤积了大量战术机甲，再配合上突然出现的雾态抗崩坏能药剂，神城医药的阴谋显然非一日之功。而亚尔薇特刚才报告中所说的实验楼顶端出现的强烈崩坏能反应，很可能就是神城医药计划的重点。<br/> 对方的计划很可能已经到了收尾的阶段，时间变得愈发珍贵起来。亚尔薇特在之前的通话中表示神城医药的负责人已经离开，如果对方不是去实验楼顶端监控计划行程，那么就只可能是来找自己了。<br/> 琪亚娜那边的战斗还在继续，丽塔不想在这个紧要关头给琪亚娜施加压力。为了尽快搞清楚神城医药的下一步计划是什么，也为了提防亚尔薇特所说的负责人，丽塔必须保持最佳的战斗状态。<br/> 神城医药的门岗已经撤掉，不知何时换成了沙袋堆成的防御工事。手持自动步枪，身穿动力铠甲的安保人员躲藏在沙袋后面，看来早就预料到了自己的到来。<br/> “嗒嗒嗒——”<br/> 空旷的街道上传来的脚步声让安保人员的心悬了起来，他们知道自己将面对什么，但同样也知道对方的身体状态不佳，这使得他们的信心凭空增加了不少。<br/> 他们的身后是不断发生爆炸的神城医药行政楼，那里不断地传来震天响的轰鸣声。但在正门这里，每个人都安静得像是在图书馆里一样。为了能够准确判断声音的来源，他们每个人都默不作声，连呼吸声都被压低。<br/> 那个脚步声的主人一直都没有出现在他们面前，可她越是不出现，他们就越是紧张，就越是全神贯注，就越是严阵以待。<br/> 他们认真到没有人察觉身后已经有人潜入了。<br/> 最先消失的是高处的狙击手，他被一枚飞镖刺穿了喉咙。整枚飞镖精准地切断了喉管并卡在里面，上面浸透的烈性毒素在几秒之内就让他悄无声息地暴毙。<br/> 接着消失的是靠近阵型边缘的机枪手，他被一双柔软的手从轻轻捏住了下巴和后脑勺，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脑袋就整个调转了一个方向。<br/> 接着消失的是侧翼的交叉火力，再接着是正在设立自动机炮的工程师。当在沙袋后身穿动力铠甲的安保人员发现周围安静得有些诡异时，在空气中传播的神经毒素已经悄无声息地麻痹了他的神经。<br/> 他有些惊恐地晃了晃身边的同伴，但同伴却像一条沙袋一样直接滚落在地上。<br/> 他是最后一个还活着的人了，并且即将成为最后一个死去的人。<br/> 神城医药正门前方的脚步声依旧在持续，但丽塔的身影已经悄无声息地渗透进了敌人的防线。<br/> 没有激烈的战斗，没有凄厉的惨叫，也没有把血弄得到处都是难以打扫。<br/> 这就是天命的【处刑人】，将暗杀化作艺术的处刑人。<br/> 丽塔的脸上戴着防毒面具，她并不怜惜这些人的性命，处理掉他们只花费了她大概两分多钟的时间。<br/> “亚尔薇特，你那边怎么样了。”丽塔的身影款款走过神城医药正面的庭院，金属底的高跟鞋在尸体上跨过，没有沾上一丁点的血污。<br/> “很好……”亚尔薇特那边的回答甚至有些局促，“受伤的人很多，但是目前没有死亡个体……不过还能继续战斗的……很少了。”<br/> “没关系……”丽塔的脚步突然停下，站在了庭院的中央，仰起头，似乎在眺望着什么，“我这边比较忙，你们那里如果安全了就撤退吧，联系天穹市政府。记得，不要说不该说的话。”<br/> “副队长……您是指……”亚尔薇特被丽塔言辞中的包庇吓了一跳，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小心翼翼地问道，“不该说哪些话？”<br/> “……告诉神州，天穹市内的所有天命女武神都是随着EOS号一同前来的，目的是为了运输崩坏病疫苗。”<br/> “哦哦哦明白了明白了……”亚尔薇特好像这才恍然大悟，但随即声音就又压低了下去，“那第二律者的事……”<br/> “不必，事后我会向大主教报告的。”<br/> ……<br/> 掐断通讯，丽塔的脸上浮现出了温和的笑容，大大的眼睛弯成了两轮月牙：“多谢。”<br/> 而丽塔的对面，一个矫健的身影如鸟般自空中滑翔而落，拦在了丽塔前方：“一个电话的时间而已，并不会影响我们的计划。”<br/> 月光下，那个女人表情淡漠，赤红的眼瞳似乎正在无声地警告着丽塔不要轻举妄动。与迎接EOS号的女武神时穿着的西装不同，此时的希奥拉身上穿着一套黑色的紧身衣，外面罩着有鸦羽般装饰的斗篷。她的手臂隐藏在宽大的袖子之下，犹如鸟类的羽翼。<br/> 那斗篷的帽上装饰着如枯骨般的鸟喙状装饰，斗篷的边缘也有着如鸟羽般的设计。而在那斗篷的半遮半掩之下，金属打造的徽章露出了一半，在渡鸦的胸前就着月光闪闪发亮。丽塔在亚尔薇特传回的同步影像中见过这个女人，她是神城医药去迎接EOS号的官方代表，希奥拉。<br/> “那个标志……”丽塔叹了一口气，“啊呀，还真是没想到，原来天命一直在合作的对象竟然是【世界蛇】，希奥拉小姐？”<br/> 名为希奥拉的女人摆了摆手，慢吞吞地踱着步，似乎很悠闲：“我也没想到你竟然还有胆量回来。是第二律者给你的勇气吗？什么时候天命竟然可以和律者握手言和了？”<br/> “第二律者？”丽塔轻笑一声，歪了歪头，抬起空闲的左手，把耳边的鬓发捋至耳后，用发卡别好，“抱歉，您在说什么？我可听不懂呐。不如说点我们都能听懂的如何？【世界蛇】在这里究竟要做什么？你们对【不灭之刃】做出了这样的事，是在向天命宣战吗？”<br/> “那些家伙们是怎么想的，我可搞不懂。”希奥拉看似闲庭信步，实际上却和丽塔一样在寻找着动手的机会，“倒是你，身为女武神，为什么要和律者联手？”<br/> 对于希奥拉的反问，丽塔只是回以微微一笑：“很抱歉，你说的东西，我听不懂。”<br/> 上一秒双方还在至少表面心平气和地交谈，下一秒局势就瞬间跌落至危险线以下。<br/> 一道黑影悄然出现在希奥拉的身后，锋锐的钢爪刺破阴影，赫然便是丽塔的【碳基狩猎者】。<br/> 早在丽塔清理庭院守备力量的时候，这只机械猎犬便被放了出去。当希奥拉现身之后，便借着丽塔和希奥拉谈话作为掩护，绕了一个大圈子悄悄潜伏到了希奥拉的身后。<br/> 但这一爪抓空了，它只攻击到了一个残影。希奥拉的速度快到不可思议，甚至让人怀疑她是不是早就发现了【碳基狩猎者】的行踪。<br/> 暴起的机械猎犬在空中穿梭却扑了个空，希奥拉站着的地方只有几根黑色的羽毛悠悠落下。【碳基狩猎者】在空中有些僵硬地转了个身，四只爪子在地面上划出了深深的划痕，拉出一溜火花才勉强止住自己的身体。<br/> 丽塔原本是要配合【碳基狩猎者】一同发起攻击，可就在那个瞬间，她改变了主意。<br/> 希奥拉犹如一只鸟，速度快得不可思议。就在刚刚与机械猎犬擦肩而过的瞬间，四道如鸟爪般的划痕深深地刻在了【碳基狩猎者】的腰间足有一寸多深。<br/> 在那一个瞬间里，反应过来身后的攻击，躲闪，反击，转移位置——这个叫希奥拉的女人看起来并不好对付。<br/> 倏忽间，希奥拉的身影出现在了神城医药实验楼正厅门廊的上方。她犹如蹲踞在城堡顶端的石像鬼，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丽塔。<br/> 恍然间，丽塔仿佛看到了地狱之门上盘旋不散的乌鸦。<br/> “重新自我介绍一下吧，我的代号是渡鸦。虽然把你埋葬于此并非我的本意，但如果你执意要与【世界蛇】为敌，那我就只能把你留在这了。”<br/> “渡鸦？”丽塔笑了笑，结合对方身上的装饰，给出了一番评价，“真是适合你的代号。”<br/> 丽塔将镰刀收回自己的身后，一道光华自脚下闪起，【对崩坏武装虚拟具现化装置】直接将她身上的女武神装甲收起，如3D打印机般替代为【苍骑士·月魂】。<br/> 这不是一般的对手，自然需要不一般的对待。<br/> “需要我也做一个自我介绍吗？”丽塔似乎并不急着战斗，哪怕她的部下正在不远的地方作战，哪怕她得知了神城医药正在谋划一个天大的阴谋，她也不慌不忙，从容得像提前两个小时抵达会议室的文员。<br/> “丽塔·洛丝薇瑟，天命的【处刑人】。我的工作是处刑叛逆人类之人，处刑背叛天命之人，处刑威胁天命之人，处刑对崩坏进行非法研究之人……这么看来，你几乎占了个遍。”<br/> “背叛人类？”渡鸦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但她的兴致明显不高，不愿意在讲笑话上和丽塔分个高下，“什么时候天命能代表人类了？”<br/> 她从门廊顶站起身，却突然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她几乎是下意识地一提脚，却发现脚在不知何时已经被冻在了门廊上。<br/> 同一时刻，高大的死神手持镰刀悄无声息地浮现在渡鸦身后，银月照耀之下的镰刀犹如审判的圣火般熊熊燃烧。而丽塔的声音也从正面传来，在一眨眼的时间里便从地面飞跃到了渡鸦的面前。<br/> “还有一件事，”丽塔善意地提醒道，“动手的时候，如果不是因为战术需要，请不要说这么多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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