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特斯拉从防护罩中滚落在地上，一边咳嗽着一边恶狠狠地擦着脸，灰头土脸的样子像刚从锅炉里刨出来的炭一样，“吓死我了！”<br/> “很抱歉，是我没有提前发现敌人的埋伏。”华夫律师叹了口气，高举的双手落下。<br/> 伴随着他的动作，周围的烟雾如同被狂风席卷过一般被推开，在他们身边围绕成一堵阻拦视线的墙。而那个被火箭弹命中的车已经化作了废铁，正在马路上熊熊燃烧。<br/> 身后的警察局中，警察鱼贯而出，一脸懵逼地看着被火箭弹洗过的地面。<br/> “我们需要一些特殊手段来处理这件事。”华夫低下头，看向身旁原本应该站着安吉拉的地方叹了口气，“我们可能忽视了一些细节上的问题。调集特别反应部队，追踪目标。”<br/> 爱茵斯坦和特斯拉并没有对华夫律师的语气感到意外，反而默默地点了点头。<br/> 华夫律师并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律师，他是第一律者瓦尔特·杨的一枚碎片，是【Welt】的一员。<br/> 准确地说，是【理之律者核心】中的一枚灵魂碎片，是众多以【Welt】为名的分身之一。<br/> 这些碎片遍布全球，作为第一律者瓦尔特·杨的眼线监控着各地天命组织的行动。每一枚灵魂碎片都有不同的形象，取自于在第一次崩坏中丧生的牺牲者们的形象，并且可以少量地使用理之律者的力量。<br/> 在真正的瓦尔特·杨身陷量子之海，他最大的那枚灵魂碎片远处极东的现在，【华夫律师】大概就是美洲分布的各个灵魂碎片中唯一能算得上有战斗力的人了。但这【少量力量】也就仅仅是【少量】而已，刚刚的他护住爱茵斯坦和特斯拉就已经用尽了全力。<br/> 既然有人掳走了安吉拉，那就说明，安吉拉身上一定有他们不知道的秘密。<br/> 而这个秘密，也许连安吉拉本人都不知道——不，也许她知道，否则不可能东躲西藏了一周多的时间。<br/> ————————————————————————————————<br/>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安吉拉的心脏里沸腾，她攥紧拳头，几乎要喊出声来了。<br/> 从未有过的热血沸腾的感觉，强烈的想要做些什么的冲动在突如其来的枪林弹雨中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释放。<br/> 如果说她人生的前七年都可以用平平无奇来形容，那这个时刻大概就是她这辈子最高光的时候了。<br/> “歌莉娅，把后面那些人都干掉！”缇娅大声地说着，用力地捶着方向盘，“他们要包围我们！”<br/> “这里是闹市区！”车后座不知何时冒出来一个浑身漆黑的人，刚刚她不知怎的隐藏在了车后座，安吉拉竟然没有看到她。<br/> “他们要是再……”缇娅有些暴躁地回顶了一句，可话说到一半便戛然而止，似乎是不想让安吉拉听到她要说的话，“他们已经包过来了，我得改路线！”<br/> “去哪！”<br/> “上高架！”<br/> 安吉拉根本就没空听这两个人在说什么，她只觉得心跳加快，既不害怕也不担心，只觉得车速还不够快。<br/> “再快点。”安吉拉下意识地说道。<br/> “你说什么？”缇娅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猛地一打方向盘，拐上了高架桥。<br/> “再快点！跑得够快他们就追不上我们了！”安吉拉的心脏砰砰作响，脑子放空，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br/> 缇娅没有回话，她并不觉得一个小孩子的话值得参考。根据卫星显示，她们前方的路已经被逆熵和警察局的人堵住，往前走就是死路一条，必须上高架。<br/> 因为现在不是高峰期的缘故，高架桥并不像地面那么拥挤。但缇娅依旧必须全神贯注左冲右突才能避免车毁人亡。<br/> 缇娅和歌莉娅都隶属于天命占星塔，是布置在美洲的谍报人员。天命的特种部队正从加勒比海往这里赶来，但在增援部队赶到之前，安吉拉就已经被逆熵的人接走了。<br/> 为了保障安吉拉的安全，她们不得不提前行动。她们向特斯拉乘坐的车发射了火箭弹，并使用催泪瓦斯强行突破，打算趁乱抢走了安吉拉。<br/> 但谁都没有想到，第一律者竟然在现场！<br/> 如果不是她们的行动极其迅速，并且确实威胁到了高阶执行者特斯拉的生命，使得第一律者因为不得不专心保护特斯拉而降低了身边的警惕，她们不可能在只付出一个人的前提下把安吉拉带走。<br/> 那个站在爱茵斯坦身旁的男人……虽然外貌和资料上显示的不符，但他确确实实使用了第一律者的能力。如果不是她们的速度够快并且确实对爱茵斯坦和特斯拉造成了生命威胁，她们恐怕一个都逃不掉。<br/> “路线更改，从A-1高架桥入口进入东部高架！”缇娅大声地向指挥部报告着情况，“增援什么时候到！”<br/> “从C-1口下去！”一旁的安吉拉突然插上了嘴，她的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车上的卫星地图，“你是不是想从D-1口下高架？不行！肯定会被堵上！从之前那个地方赶到D-1口看起来虽然远，但是可以直达！从C-1口下的话他们得绕大圈子！”<br/> 缇娅无视了安吉拉的话，指挥部正在给她指导新的路线图，她还得全神贯注驾驶车辆，根本没空回答小孩子的梦话。<br/> “你倒是听我说话啊！从之前的围堵路线沿维克多利亚大街逆行只要两分钟就能到D-1口，而我们至少得用十分钟！从C-1口就不一样了，一分钟后我们就能下桥，对方需要先从B-2口高架上桥，在B-1口下桥，再绕一圈才能堵我们，至少用二十分钟！而且我们下了桥就能上高速……”<br/> “孩子，冷静点，我们有办法。”那个黑皮肤，名叫歌莉娅的女人按住了安吉拉的肩膀，她并不相信这个小孩子靠看两眼地图就能发现比指挥部更好的路线，“我们的指挥部正在指挥，不要打扰缇娅。”<br/> “可是照这么走我们就死定了！”安吉拉有些绝望地尖叫着，“你听不听得懂人话啊！”<br/> 被秘密改装过的越野车爆发出在赛道上才能爆发出的速度，配合着女武神超出人类极限的神经反射速度飞快地在高架桥上穿梭着。<br/> “你看！我们在逆行道上，现在已经没有一辆车从对面开过来了！这条路已经被封死了！”安吉拉做着最后的努力，试图让缇娅改变心意，“现在去C-1口还来得及！”<br/> 对于安吉拉的呼喊，缇娅只是回以大喊：“放心！让你看看什么叫作【计划】！”<br/> 没用多久，她们就来到了D-1口。可就如安吉拉所说的那样，这条路早早就有人封死了，这也是她们这一路上对面没有一辆车开过来的原因。<br/> “完了……”安吉拉面如死灰地翻着白眼儿，如果不是车的加速度够高，她现在就能从椅子上滑下去。<br/> “指挥部！不是说好了给我们开路吗！路呢！”歌莉娅在通讯中大声地质问着。<br/> “咻——”<br/> 尖锐的啸声划过天空，一个小小的黑点从天而降。<br/> “轰——”<br/> 迫击炮弹精准无误地命中了设在高架桥出口前方的路障，把那数台重型吉普炸上了天。但道路却也同样被爆炸摧毁，如果吉普车保持着这样的速度冲过去，最可能的后果就是直接翻车并在空中转上七八圈，落地之后再转个几十圈紧接着把人甩飞出去。<br/> 而缇娅的应对方式就是一脚油门险些把车底板踩穿，开启车底隐藏的反向动能缓冲喷口。<br/> 而车的应对方式就是险些完成了上述观赏等级为五颗星的体操动作。<br/> 在经过翻江倒海的翻滚过后，安吉拉的脸都变成了一片惨绿色，甚至怀疑起自己究竟是先会被那个红发恶魔的同伙追上还是先被这辆车震死。<br/> “OHHHHH——计划完美施行！”缇娅像磕了兴奋剂一样用力地捶着方向盘，之前英姿飒爽的女特工形象在安吉拉心中瞬间崩塌。<br/> “安吉拉，放宽心，她开车一直这样的，不也长这么大了吗？”歌莉娅不知是在安慰安吉拉还是在恐吓她，“如果你害怕，就闭上眼睛。”<br/> “你们管这个叫计划？完了，我们全完了……”安吉拉小声地嘟囔着，“你们是不是要去亚里士多德港？”<br/> 歌莉娅不动声色地缩回了后座，就连缇娅也下意识地看了安吉拉一眼。<br/> 安吉拉嘟囔着：“除非你们的援军现在就来到我们面前，否则就停车，我要下车投降，别拉着我一块儿死。我就是个被绑架的，你们抓我干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br/> “我们是来救你的。”<br/> 出人意料，或者说情理之中的，安吉拉摇了摇头：“没有价值的人不值得营救，我不认为仅仅因为我是【朋友的女儿】就有在纽约城闹市区飙车枪战甚至拿火箭筒炸车的价值。你们想从我这知道些什么？我可先告诉你们，我什么都不知道。”<br/> “我们是来救你的。”<br/> “你们要沿着这条路直接冲向亚里士多德港，那里应该会有人接应你们。然后我们怎么离开？坐船？还是坐飞机？”经过最初的激动，现在的安吉拉已经慢慢冷静了下来，她见两人没有说实话的意思，干脆也避开这个话题，有气无力地问着，“总不可能是坐潜艇吧？坐潜艇的话还好，可我们也得有命到那才是。”<br/> “前面是笔直的高速路，不比之前的城区。敌人可以随意地使用武装直升机和重火力对我们进行拦截，之前你们也和他们发生枪战了是吧？我看到车上的弹痕了。虽然这一路上没有枪声，但我觉得那是在闹市区的缘故。”安吉拉一口气把所有的推论都说了出来，“我猜你们的增援马上就到，不然你们不会选这么一条送死的路。”<br/> 缇娅和歌莉娅再次无视了安吉拉。<br/> 因为她到目前为止说的所有话都对。<br/> “我爸爸妈妈……到底是谁？”<br/> 缇娅和歌莉娅都没有回话。<br/> 见两人没声，安吉拉试探着想验证心里的猜想：“他们……是超级特工？他们是好人吗？是好人对吧？”<br/> 这句话直接把安吉拉的表现再次拉回了一个七岁小孩儿应有的水平，这前后表现的撕裂感让缇娅觉得有点不适。<br/> 这个小孩儿实在太奇怪了，她好像很成熟，但在很多地方却又很幼稚——比如说，她能头头是道地分析出天命把她救走别有用心，却大大咧咧地把自己的推论说了出来。<br/> 可安吉拉偏偏又十分聪明的没有追问她们二人究竟是来自于哪，只问了她们是谁后就刹住了车。<br/> “你父母帮助我们避免了许多不必要的伤亡。所以无论是出于道义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我们都要保护你的安全。”歌莉娅的声音后座飘了过来，与之一起的还有拉上枪栓的声音，“别害怕，我们会把你安全地送出美洲。”<br/> “这样啊……”安吉拉低声说着，也不知道有没有信，“武装直升机要来了吧，可能还会搭载拦路用的东西。我听爸爸说，他工作的公司是制造大机器人的，所以……”<br/> 武装直升机的声音由远及近，安吉拉适时地闭上了嘴。她知道现在自己其实根本就没有发言权，只不过是看着两个人好像挺好说话，才抱怨了几句。<br/> 自始至终，她都没有选择的权力。无论是被流浪汉救走也好，被流浪汉关在下水道也好，被警察带到警察局也好，被这两个不明身份的人带走也好。<br/> 她能做的只不过是听话地从一个车厢钻进另一个车厢，因为她只是两群打架的大象争夺的那个小草球。也许那个小草球挺重要的，但哪头大象都不敢保证不会在战斗中把小草球踩扁。<br/> 这个时候，小草球就该有小草球的样子，被踢被踩都不要吭声，老老实实地扮演好自己作为被争夺物品的角色。<br/> ————————————————————————————————<br/> “追上了吗？”华夫律师已经换上了一套紧身作战服，手搭在直升机舱门边缘，眺望着高速公路上疾速远遁的目标载具。<br/> “泰坦机甲投送程序启动，反力场矩阵力矩增大至两千倍，出力降低至40%，拦截目标车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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