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呃……这个……”铿惑汗如雨下，他瞬间明白了自己如果招了会是个什么下场。<br/> 但他更清楚如果自己不招是个什么下场。<br/> “没有~”铿惑十分自然地擦了擦头上的汗，“你看这里的东西，实际上都是我用法术变出来的——这就先得解释一下这里是哪了……”<br/> 铿惑一边说，一边观察着两人的神色。在确定两人没有打断他的意思之后才放心大胆地往下继续说。<br/> “这里是我以现实里天穹市为基础建造的亚空间避难所，里面的建筑啊什么的都是一比一复制的，不花钱……”<br/> “天穹市也有飘在天上的房子？”琪亚娜的眼神一凛，挑出了一个毛病，“刚才我和丽塔可都是看到了，这座房子可是飘在天上的……这也是你复制过来的？”<br/> “这个房子不一样，它是特殊的。”铿惑知道话题已经逐渐被自己带偏了，心中一喜，强装镇定，“它是我建造的几个亚空间避难所的【锚点】，同时存在于所有的亚空间避难所里，我直接从苏州城那边复制了一个很好看的庭院作为根据地。为了不破坏城市布局，也为了方便对弦进行管理，我就把它放在天上了……”<br/> “是这样吗？”丽塔站起身，缓步走到铿惑身边，手轻柔地抚过铿惑身上长风衣的料子，“这件衣服的料子可不便宜啊，而且还是手工缝制，大小也正合适，很明显是量体裁衣，难道这也是从天穹市那个大户人家一起复制过来的？”<br/> 铿惑汗如雨下：“这个……其实我就是……顺便赚了一点儿小钱儿……你知道的，讨生活嘛，手上总得有点钱，要不然吃的穿的从哪来啊……”<br/> “哦？赚了一点小钱？”丽塔微笑着在铿惑身后站定，双手搭在铿惑的肩上，下意识地揉捏了几下。<br/> 丽塔本是下意识地想给铿惑揉揉肩，可突然意识到自己正在审问铿惑，手上的动作也便停了下来：“铿惑大人，您确定您说了全部的真话吗？”<br/> “我……”铿惑的眼神不敢和琪亚娜对视，他知道自己一旦说了真话可能会发生什么，但是现在这个情况，他不可能临时编出一个完美谎言，只能说一点笼统的真话：“我不是说了吗，讨生活，做了个小生意，赚了点儿钱……”<br/> “那么要多少钱才能请一位裁缝大师专门为您量身裁剪一整套衣服呢？”丽塔的手指抚过铿惑领子内衬上细密的针脚，盲读出了上面绣着的字，“许翰林……这位大师丽塔也有所耳闻，毕竟是在国际时装展上经常现身的著名设计师，这可不是一点小钱就能买得起的啊……”<br/> “铿惑！你抢银行了？”琪亚娜震惊到简直像换了个画风，“不对，你绑架人了？”<br/> “我没！钱是我挣来的！干净的！”铿惑仿佛受了莫大的侮辱般争辩起来，“我还用得着偷？这件衣服是那个人为了表示感谢之情特地给我做的！”<br/> “那你是骗的？”琪亚娜的脸上浮现出浓浓的怀疑之色。<br/> 铿惑拍着大腿，激动地解释着：“没有！我没有！我是那种人吗！人家都是心甘情愿地把钱给我的，我才没骗钱！”<br/> 琪亚娜脸上的懵逼之色尚未褪去，震惊之色便覆盖在了上一个表情上：“人家心甘情愿地把钱给你？那你是去坑了？”<br/> “没有！”铿惑指天发誓，如果不是了解他的为人，琪亚娜没准还真信了，“我发誓！我这钱来路正当，绝不是坑蒙拐骗得来的！我这可是正经生意！”<br/> 面对铿惑的狡辩，琪亚娜勃然大怒，嗖的一声揪住他的耳朵拽到自己面前：“那你说说！你不是说这三个月你失忆了吗？你怎么挣的钱？”<br/> “我卖护身符啊！我这护身符可是正宗上古传承，假一赔十！童叟无欺！”铿惑啪啪啪地摆出三个桃木制的护身符来，梗着脖子硬撑，“手上没钱不得想办法挣钱吗？我正好有点手艺，做点小生意怎么了？你看看，纯手工打造，明码标价，我这是正经生意！”<br/> 琪亚娜把铿惑的耳朵松开，一脸怀疑地把那三枚护身符拿在手里，清晰地感觉到里面静静流淌着的能量。那些能量与崩坏能不同，在接触到她的瞬间便瞬间提高了能量活性，但她还是看不出这个是干什么用的。<br/> “铿惑大人……这个护身符……只是个护身符吗？”丽塔微微躬身，往琪亚娜的方向靠近了一些，似乎是想看清楚那三个护身符的样子。<br/> “当然是！”一说到自己的专业，铿惑顿时牛气了起来，腰板儿也挺直了几分，“你看，这个最便宜的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屏蔽崩坏兽的感知，这个价格中等的在基础功能上还可以延缓崩坏能侵蚀速率，这个最贵的更是可以挡住来自崩坏兽的袭击——我这都是正经买卖啊。”<br/> 琪亚娜盯着那三个护身符看了半天，愣是没看出它们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来：“你说的是真的？”<br/> “当然是真的！”铿惑得意万分，“现在买这个的可多了，凡是有点见识的人都磕着头求我卖给他们——就这，一般人还买不着呢。”<br/> “您这……”丽塔的眼神一变，如果铿惑说的是真的，那这项技术可就有些逆天了，“真的？”<br/> “那还能有假？什么叫驱鬼大师啊！”铿惑下意识的想来个战术后仰，可脑袋后面传来的温热绵软让他不敢做太大的动作，只好往前弯了弯腰，“最重要的是这些护身符还能互相组成监控网络，一旦哪里发生崩坏了我都能第一时间知道，现在我正在考虑怎么给它加一个远程通讯功能……”<br/> 丽塔的脑筋转了个弯，搭在铿惑肩上的双手不动声色地往下滑了滑，上半身靠了过去：“哦——所以就是说，拿了这个护身符的人，会成为您的全自动崩坏能探测器？”<br/> 铿惑迟疑片刻：“……也可以这么说。”<br/> “他们还对您感恩戴德？”<br/> 铿惑略带心虚：“……那是人家知恩图报。”<br/> “他们还给您交钱？”<br/> 铿惑振振有词：“……这是正经生意，我不能白送啊。”<br/> 琪亚娜的眉毛跳了跳，嘴角抽搐着做了一个总结：“所以总结一下，就是他们给你当人型探测器，对你感恩戴德，为你东奔西走，还得求爷爷告奶奶才能买到你的护身符——最后还得给你交钱？”<br/> 铿惑有些不好意思地擦了擦鼻子：“就这！一般人还买不着呢！”<br/> “让人家为您出钱又出力，还能让人家对您感恩戴德。”丽塔由衷地赞叹道，“真不愧是铿惑大人。”<br/> 铿惑听出了丽塔话里的揶揄：“呃……话虽然可以这么理解，但是我这个东西也不全是这样的啊。你看它不还有屏蔽崩坏兽感知，降低崩坏能侵蚀速率和抵挡崩坏兽攻击的功能吗？说到底这是互惠互利，我赚了钱，他们得到了让自己更有可能活下去的机会。而且这还是买断制！我多亏啊！这么说来还是他们更赚一点——要不我把改会员制，把价格提一提？”<br/> “你……”琪亚娜目光一凛，莫名的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些什么，“铿惑，你是不是还瞒着我什么？”<br/> “这个……”铿惑的眼神飘忽了起来，“有吗？”<br/> 丽塔见琪亚娜的注意力回到了铿惑身上，不动声色地直起身，松开手，坐到了琪亚娜身旁：“铿惑大人，您可以按照时间，讲一讲这三个月里您都做了什么吗？我们并不是要与您为难，只是很想知道这三个月里您都经历了什么。您不能什么事都瞒着我们吧？”<br/> 铿惑看着莫名就坐到了同一战线上的丽塔和琪亚娜，心中的危机感如同雷鸣。<br/> 见铿惑不说话，丽塔还补充了一句：“毕竟……有些事我们以后是肯定会知道的，我们现在只是想了解一下您这三个月过得怎么样而已。”<br/> 铿惑的目光里夹杂着心虚：【这才是我最怕你们问的事啊！】<br/> “铿惑大人？您在现编谎话吗？”丽塔歪了歪头，扶住了琪亚娜的胳膊，两个人紧紧地贴在一起，“哪怕是对琪亚娜，您也要说谎吗？”<br/> “我……”铿惑百口莫辩，“我一句谎都没说过啊。”<br/> 丽塔的眼睛笑成了弯弯的月牙：“那您是在考虑哪些事该说，哪些事不该说？”<br/> “我……不是……我……”铿惑支支吾吾了半天，最终还是长叹一声，“算了，反正以后你们肯定也会知道……但是先说好，你们不许笑啊。”<br/> 琪亚娜的眼神一凛，她之前和丽塔商量了那么久，终于到了她们最想了解的部分了。<br/> 铿惑望着庭院里的假山，一开口就是晴天霹雳：“我醒过来之后，先用了三天的时间一统襄阳城……”<br/> “您……”丽塔神色一惊，这句话分量可不小。<br/> 铿惑的下半句此刻才姗姗来迟：“……里所有的算命先生，驱鬼天师，和尚道士，气功大师，卖大力丸儿的，卖假古董的还有两块钱一本儿卖祖传武功秘籍的江湖骗子……”<br/> “噗……”琪亚娜猝不及防之下还是笑出了声。<br/> 铿惑的目光还尴尬地放在假山上，抬起手扒拉了一下琪亚娜：“别笑——然后就靠这些人建了个江湖骗子互助会，开始做生意……就这个生意，赚了点小钱。然后手头是有钱了，我就想拓展一下业务……”<br/> 丽塔眉毛一挑，似乎对铿惑的业务很好奇：“拓展业务？您还拓展了什么业务？”<br/> 铿惑轻咳一声，低头嗫嚅着：“我……就拓展了一下工作范围，跑上京去了一趟，想着那边儿人多，东西好卖……”<br/> 丽塔眼角的笑意几乎要掩盖不住了：“然后呢？”<br/> 铿惑的脸上浮现出便秘一样的神情来，一股子懊恼劲儿浮上脸庞：“被热心的朝阳区民众举报了，说有邪教在市区传教。”<br/> 琪亚娜悄悄把脸埋在了丽塔肩上，从她抖动的肩膀和时不时发出的嗤嗤声来看，她应该憋笑憋得很辛苦。<br/> 其实就连丽塔也险些没忍住笑声，但她还是强行板住脸：“噗……然后呢？您被抓起来了不成？”<br/> 铿惑低头嘟囔着：“我……我是遵纪守法好公民，但是我下面的下线就不一定了……有一次我下线人被抓了，把我给供出去了。后来派出所就联系我，说有点关于民生安全的事想和我谈谈，我就去了……人家对我挺客气的，一开始我还以为我得被拷在暖气片子上呢……”<br/> “然后呢？”<br/> “然后他们派了一堆人跟我讲一些当时我听不懂的东西，说什么我是神州的英雄，神州不会坐视不管什么的，还说我叫铿惑——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我是铿惑。后来听多了，记忆就渐渐全想起来了……”<br/> “那您现在是在跟神州政府合作？”<br/> 铿惑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差不多吧……谋了份包租公的差事，靠出租地皮谋点生活……”<br/> “出租地皮？”琪亚娜的脑子这一次转过弯来了，“就这个亚空间？”<br/> 铿惑面如死灰，话坦白到了这里，就算是琪亚娜差不多也该反应过来了，但他还在试图狡辩以博取同情：“啊……对……我承建的，说起来我还是包工头……兼水泥工，力工，监工等等一切工，累死累活的……”<br/> 他最害怕的事其实并不是琪亚娜和丽塔同时出现在他面前，而是担心这两个人出现之后对他的经历问来问去。<br/> 只要她们问了，自己答了，琪亚娜就一定会知道自己这三个月里过得不但不苦，甚至还很舒服。然后再结合她自己这三个月里的漂泊之苦，再结合自己在天穹市一直作壁上观的表现，再联想到她一直担心着铿惑吃不饱穿不暖，而真相竟然是铿惑在这三个月里吃香的喝辣的乐不思蜀……<br/> 在琪亚娜孤苦无依的时候，他在吃香的喝辣的。只要琪亚娜意识到了这一点，他就死定了。<br/> “所以……”琪亚娜琢磨着铿惑这会儿透露出的各种惊天秘闻，“你这三个月里先是当了骗子头头，大规模招摇撞骗，还把骗子业务拓展到神州首都，被人举报了。然后你跟神州合作，承包了这个什么……避难所的建造？”<br/> 铿惑干脆死猪不怕开水烫，直接承认了：“对。”<br/> “所以你现在其实是神州公务员？”<br/> 铿惑轻咳了一声：“话也不能这么说，我就是挂个名……”<br/> 琪亚娜的眼神较之刚刚更加危险：“所以你这三个月，其实一直都在住着豪宅吃香的喝辣的，也没去找我？”<br/> 铿惑嗫嚅着，但是怎么听怎么没底气：“这个……没有……我就是有个睡觉地方就行，吃的也是很普通的吃饭……而且我也努力去找你了……找不到我又有什么办法嘛……”<br/> 琪亚娜想起了她们所在的这个巨大院子。<br/> 丽塔想起了厨房里的珍贵食材和酒类。<br/> “所以……我在一个人跋山涉水找你的时候……的时候……你在住着大豪宅，剥削劳动人民，吃！香！的！喝！辣！的！”琪亚娜一只手就把铿惑的耳朵拎起来了，咬牙切齿地拧巴着铿惑的耳朵，“然后还在一边看我受苦！吃了上顿没下顿，居无定所，就愣是一声不吭？！”<br/> “没！我没！”铿惑大声喊冤，踮着脚顺着琪亚娜的手就站起来了，“我拜托神州找你下落了！但是人家也没找到啊！要不然我干嘛布置那么大的崩坏能监控网络！还不是要找你！”<br/> 琪亚娜一愣，手上的力道顿时轻了下去，她想起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br/> 爱酱帮她把所有她现身过的摄像头全黑了，所有网络记录和监控录像也全删了！<br/> 所以铿惑才一直没找到她！<br/> ——真相大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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