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供钱是最蠢的途径，因此西鲁凡想到了更好的办法——提供票。而令人哭笑不得的地方就在于，他目前手上最有价值的东西就是那一张投票权。<br/> 尽管西鲁凡好像找到了财富密码，但并不能解决面前的危机。无论他怎么巧舌如簧，在对面这几位大佬面前都没有用。<br/> 在铁锤面前，鸡蛋并没有什么发言权。<br/> ……<br/> 这场会议持续了足足一周，而在这一周里，很多足以影响会后数十年的格局就这么被定下。<br/> 区域间的崩坏相关物资被单独列入特殊物资通道，不收取关税。虽然不能达到作为人类方的内部资源调配的程度，但相较于以往的闭塞已经有了改善。<br/> 【无冕者议会】建立了联合反崩坏紧急对策部队，专用于特殊的紧急崩坏事件对策。<br/> 参会各方将共享情报网络，以更快更有效率地定位崩坏事件和应对物资紧缺的情况。<br/> 而另一方面，对抗律者的特殊行动部队也基本敲定。天命方愿意派出S级女武神无色辉火和相应的特属浮空战舰进入对律者特殊行动部，而神州则放出了他们雪藏已久的两名【天】字辈武者。<br/> 在【对律者特殊行动部】的组成上，天命原本应占有极大优势。可是在天命之战中，符华被极东支部带走，铿惑战死，丽塔在天穹市被复活后的铿惑带走，更别说极东支部目前还保有相当于S级女武神战力的德莉莎和八重樱。<br/> 况且铿惑手里现在还有前任风之律者温蒂，前任雷之律者雷电芽衣，以及现任空之律者琪亚娜·卡斯兰娜——这么一看，反倒让人怀疑起铿惑一方是不是【崩坏】的间谍了。<br/> 这些是现在就可出战的，若是算上重伤未愈的齐格飞，铿惑手底下的高端战力现在多得吓人。<br/> 算上齐格飞，铿惑手下现在有五个可即刻出战的S级战力，两个归还律者核心后或许可以堪堪达到S级的伪律者，两个康复后便可投入作战的S级战力。<br/> 这就使得铿惑的话语权在这一环节膨胀到了空前的地步，同样也使其它各方失去了在这一环节谈判的动力，并最终导致铿惑几乎完全把持了【对律者特殊行动部】的指挥权。<br/> 当一个部门一半以上的人都是某个人手底下的人时，这个部门就是这个人的一言堂。<br/> 最后，也是参会各方最看重的环节便是对崩坏研究成果的交流了。原因无他，铿惑拿出的三颗律者核心。<br/> 在此之前，各方在会议中得到的好处已经确定。<br/> 天命派出了占【对崩坏紧急反应部队】40%的女武神部队，提供了占崩坏能侦测卫星总数60%的卫星，派出一名特化型S级女武神及其专属浮空战舰，并挂载了两架神机。<br/> 换句话说，天命在【对崩坏紧急反应部队】占有40%的比重，在对崩坏情报网络占据了不小的占比，并且为【对律者特殊行动部】提供了无可替代的资源，这意味着这些资源都将成为日后天命在【无冕者议会】中的话语权——因为它占了股。<br/> 神州得到了几乎等同于天命的权力，但是在情报网络方面它更赚，因为大型的数据交互中心建在神州，并且会有逆熵的工程师专门前来为数据交互中心提供技术支持。虽然神州在崩坏相关材料的流通方面和天命得到的好处差不多，但因为本身的库存终究比不上天命。因此特殊的物流网也使神州可以减少冗余，增加紧缺材料库存，在科研素材的选择上更加灵活。<br/> 逆熵得到的好处与上两家差不多，但它在【对律者特殊行动部】和【对崩坏紧急反应部队】组成的军权体系中相较两者有些无力，只能凭借在情报体系中的特殊贡献和技术优势掌握一定的话语权。<br/> 而欧盟……因为第一天就没听奥托的话，从而得到了一顿来自其它参会者的混合暴打。综合来讲，它参加这个会议的根本作用就在于提供钱。而且会议中的其他几位大佬并不怕欧盟背地里搞小动作或者借助资金流来影响会议的谈判结果。<br/> 在天命，神州和逆熵面前，欧盟只能当个会计。<br/> 而最后，铿惑则完美地为所有人示范了什么叫作空手套白狼。<br/> 铿惑就是象征性地派出了自己，琪亚娜，八重樱，丽塔和德莉莎加入【对律者特殊行动部】，就收获了三万左右的【对崩坏紧急反应部队】，共享了全球对崩坏情报网络，共享了全球崩坏相关素材物流网，最重要的是手底下还平白多了数百人的团队替他研究律者核心。<br/> 而最重要的，铿惑拥有在投票僵持情况下的特殊投票权和延缓投票的权力。只要这个权力握在铿惑手中，他在议会中的地位就绝不会低，因为它在某些条件下等同于一票否决权。<br/> 什么叫国际套白狼啊？铿惑简直想当场后仰。<br/> 果然，这个世道，做平台才是王道。<br/> ————————————————————————————————————<br/> 历时一周的会议终于结束，虽然结果不可能让人类社会一竿子窜进共产主义，但确实达成了一定程度上的联合。不过铿惑所希望的依旧是让全人类像一个国家一样团结在一起，<br/> 逆熵和天命的利益在【无冕者议会】挂上了勾，其中还有神州掺上一脚，这便使这次合作具有了一定的可信度。<br/> 会议一结束，铿惑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参加了庆祝会议圆满结束的国宴。在宴会上，他借口让丽塔退避，十分装逼地站在阳台，背负双手遥望星空。<br/> 身后的宴会厅很嘈杂，但眼前的竹林很静。细密的沙沙声掩盖了一切，两种嘈杂混在一起，反而让阳台显得分外安静。<br/> 他在等奥托，奥托一定会来找他。<br/> 果不其然，不多时，奥托的身影便出现在铿惑身后：“感想如何？”<br/> 铿惑笑了起来，却没有回过头：“两次差点没忍住把你的脑袋埋进土的冲动里算是感想吗？”<br/> “你真是这么想的？”奥托手托着酒杯，微笑着与铿惑并肩而立。<br/> “有意义吗？”铿惑反问道。<br/> 半透明的酒盏乘着澄澈的琼浆，在奥托的指间轻轻摇晃，映衬着天上的月。他并没有喝多少酒，而且酒精对他来说也起不到什么作用。<br/> 可夜晚的微风拂过，奥托却觉得有些微醺了。<br/> “我说过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了？”<br/> 铿惑似乎并没能理解奥托的意思，反问道：“你对我说过太多事了，你指的是哪一句？”<br/> 奥托将酒盏中的残酒一饮而尽，白皙如玉却薄如蝉翼的酒盏中折射着淡淡的月光，将它举起，甚至能透过它看到月亮。<br/> “我的愿望。”奥托的回答简短有力。<br/> 两人的对话一下子被拉到了数个月前，曾经的奥托也对铿惑说过他的愿望，那个想要复活卡莲的愿望。既然奥托旧事重提而不是前些天提出希望铿惑返回天命的事，自然也就意味着这两件事可能在某种程度上形成替代或重叠。<br/> 三颗律者核心都在铿惑手里，而奥托复活卡莲的希望，也在那三颗律者核心手中。为此，奥托必须参加这次会议，踏进铿惑的棋盘。<br/> ——理论上本应如此。<br/> 可是铿惑这次给出的诱饵……若是以前的奥托，会上钩的，但现在的奥托不会。<br/> 在得知了死之律者的能力只能复活肉体，在得知了卡莲的灵魂无迹可寻，那三颗律者核心对奥托的吸引力便不那么大了。他的希望便只能寄托在【虚数之树】上，渴望从这个一切的起始找到答案。<br/> 可奥托还是参加了这场会议，目的就是为了让铿惑以为那三颗律者核心起了作用，从而才不会让铿惑察觉到他其它的动作。<br/> 在得知了铿惑还活着的时候，奥托本想杀他的，因为铿惑是唯一可能让他的愿望无法达成的人。<br/> 可计划不如变化快，后来因为与【世界蛇】的结盟，一切就又不同了。<br/> 【世界蛇】让他距离愿望达成只差一步之遥，他已经没有心思去管地球上的事了。但这代价是将【第一神之键·虚空万藏】交予凯文，使【世界蛇】能够在阴影中操纵【天命】。<br/> 可【世界蛇】的首领凯文是个疯子，他不愿意把自己的心血交给一个疯子。<br/> 而铿惑……奥托原以为铿惑会疯狂地复仇，因此才做好了再次杀死铿惑的打算。可铿惑现在好像却没有那个心思，这让奥托感到了些许意外，也有了些许欣慰。<br/> 正如他所说的，他的目光越过了自己，一如曾经的自己越过了他。<br/> 若是两人的立场不再完全对立，他们本就该这样的。<br/> ……<br/> ——若真如此想了，那奥托恐怕早已埋骨数百年。<br/> 他不相信铿惑的目光真的越过了他，铿惑必然在谋划着借用【无冕者议会】蚕食天命。而自己，则会在那三颗律者核心的诱惑下不得不让步。<br/> 铿惑与他之间的仇恨不是眼前的这些利益能消弭的，对于这一点，奥托确信无疑。<br/> 奥托要让铿惑以为他的陷阱成功了。<br/> ——很合理，很流畅，铿惑确实也是这么想的。<br/> 联合全人类？铿惑确实想要联合全人类，但这和杀死奥托并不矛盾，反倒杀死奥托更有可能促进人类的全方面联合。对于这一点，铿惑确信无疑。<br/> 铿惑要让奥托以为他的伎俩没有被看穿。<br/> 只是两人都没让对方知道。<br/> ……<br/> “你是这么想的？”铿惑低笑，眼神却如这个夜晚一样宁静，“用【天命】交换你想要的东西？”<br/> 铿惑言下之意便是那三颗律者核心。<br/> “我们各取所需，有何不可。我跟你说过，我本不想当这个大主教，但我不得不当。现在有了更好的人选，我也想卸下这个担子。”<br/> 铿惑并没有假惺惺下去：“卸给一个【天命的叛徒】？奥托，我想你应该清楚，现在的我不可能相信你哪怕一个字。”<br/> 奥托的目光悠远而意味深长：“若是如此，你就不会让我来参加这个会议。”<br/> 铿惑没有回答，只是盯着斑驳的竹影发呆。<br/> “只要我一句话，你的叛逃就可以变成秘密任务。你依旧是天命的至高骑士，依旧是天命的英雄，依旧会是下一任大主教。到时候，占据了【无冕者议会】两个最强大势力的支持，人类便可以达成真正的统一，这不是你的愿望吗？”<br/> 夜晚的阳台很静，月光透过竹林，洒下斑驳的影子，像地狱中肆意生长的骨刺。<br/> 奥托的目光中沾染上了些许悲伤，注视着前方的竹林。<br/> 铿惑突然笑出了声：“这话听起来真耳熟，我之前是不是在哪听过类似的？”<br/> “在天命总部。”<br/> 铿惑长叹一声，奥托的坦荡似乎让他放下了些许顾虑，有些话也能说出口，言辞间带上了些许复杂的情感：“奥托，你被它控制了。”<br/> 奥托知道铿惑指的是自己心中的执念，尽管他不明白铿惑的态度为何转变，但他依旧坦然道：“……可以这么说，我被它控制了五百年。我与它抗争，却又依附于它才能活着。我本不想杀你，可它一定要杀你，因为它需要一个完全被掌控在手中的天命。正因如此，铿惑，我才希望你能回到天命，代替我领导大局。”<br/> “奥托，怎么，难道你希望我救救你？”铿惑的嘴角挂上了嘲讽的笑意。<br/> 奥托长叹一声，声音低低的，“铿惑，救救我。”<br/> 铿惑没有回答，他目光沉静，表情也没有变化。<br/> “铿惑，我来到无冕者议会是为了帮你。同样，如果有一天我需要帮助，我希望你能来帮我。”<br/> 铿惑的声音中带上了一丝不耐烦：“那到底是什么让你改变了想法？”<br/> 奥托摇了摇头：“改变想法？不不不，铿惑，我的想法一直都没有变。我希望你能成为天命的下一任领导者，领导天命，乃至领导人类战胜崩坏，这是天命大主教奥托的愿望。”<br/> “没有别的办法？”铿惑反问。<br/> “我只有这种办法。”<br/> 铿惑嗤笑道：“所以呢？现在要我回天命，不觉得太儿戏了？很多事并不会因为你的一句话就发生改变。”<br/> 对于铿惑的诘问，奥托显得十分镇定：“到那个时候，就是你的事了。”<br/> 铿惑皱起了眉头，奥托的这种语气让他想起了以前：“我讨厌你这种说教的态度。”<br/> “抱歉，人上了年纪就是喜欢仗着自己见多识广对人说教。”<br/> “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儿？”铿惑反问。<br/> “在我眼里，差不多。”<br/> 铿惑沉默片刻，叹道：“也许吧。”<br/> 两人间的静默持续了一会儿。<br/> “听起来我似乎没有理由拒绝，但是奥托，我对你的信任是负值，我不相信你说的哪怕一个字。”<br/> “那就说点有用的吧。”奥托想传达的话已经传达完，接下来才是今晚的正题，“你和【世界蛇】接触过？”<br/> “对，怎么了？”铿惑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br/> 奥托叹了一口气：“【世界蛇】袭击了天命在北非的维穆尔实验室，夺走了【第二神之键·千界一乘】。他们应该是要打开量子之海与现实世界的大门，如果他们成功了，【世界蛇】的首领就能畅通无阻地返回现实世界，到时候情况会更复杂。我想你也清楚【世界蛇】是个怎么样的组织，我并不认为这是好事。”<br/> 铿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从之前的话题中脱离：“你想让我帮忙？”<br/> “帮我阻止他，这不是为了我，也是为了所有人。我已经派人在找他们的踪迹了，如果有消息，我会通知你。”<br/> 铿惑嗤笑一声，第一次将目光落在了奥托身上，转身离去：“别说得那么自信，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帮你？”<br/> 他的身后，奥托的声音低沉，却如同山呼海啸，让人能一眼望见不存在的辽远山海。<br/> “因为你的目光已经越过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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