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辈，见过大伯。”
姜祁的一句话，打破了现场的沉默，也揭开了这第四人的身份。
杨戬的大哥，杨家二代的长子，杨蛟。
也难怪杨戬会是这般的表现。
这不是简简单单的死而复生，若是真的那么简单，杨戬早就去做了。
事实是，杨蛟本该彻底消亡的，但到底是在大天尊的神通之下，留下了一些东西。
刚开始是一道影子，一道如果复现，就再也不会出现的影子。
“如今，影子到底是有了依凭。”
大天尊笑眯眯的说道。
杨蛟拍了拍杨戬的肩膀，轻轻推开他，看向大天尊。
大天尊很受用的点点头，撇了一眼杨戬，鄙夷道：“看看你，再看看你大哥，学着点。”
出乎意料的，杨戬没有还嘴，只是沉默着点点头。
“见过舅舅。”
“嗯。”
可这一次，杨戬看向大天尊的眼中，满满的都是感激。
“都坐。”
虽然杨戬早就已经放下了心结，和大天尊的关系也早就“破冰”，但斗嘴似乎已经成了这对舅甥的日常。
只要见面就少不了。
“这一下，算是齐了。”
大天尊笑着点点头，对杨戬说道：“我知道你有很多疑惑，闭上你的嘴，喝完酒自己去问。”
大天尊摆摆手，示意杨蛟坐在自己旁边。
重新落座之后，四个凳子都坐上了人。
杨蛟笑呵呵的端起酒杯，与大天尊一饮而尽，咂咂嘴，满足的笑道：“未成想，还有能喝上酒的一天。”
“以后都能喝上。”
杨戬还没说话，就被大天尊猜中了心思，郁闷的点点头，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
“舅舅，外甥敬您一杯。”
大天尊丝毫不给杨戬留面子，直接戳穿了杨戬的小心思，说道：“放心吧，虽然你大哥现在的存在，与真正的生人还有些差距，但只要在这昊天塔还存在一天，他就不会有问题。”
简而言之，活着，但却是有范围的活着。
杨戬沉声说道。
“这小子是怕你再消失。”
其实就算杨戬不提醒，姜祁也好奇这个问题。
他大致能够猜到，如今的杨蛟，怕是大天尊用杨蛟最后残留的影子，与那所谓“天帝太子”身上属于杨蛟的肉身残余融汇而来。
杨戬闻言，突然暗戳戳的踩了一脚姜祁。
姜祁抬起头，会意，问道：“舅姥爷，不知大伯现在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形式？”
大天尊沉思片刻，似乎是在组织语言，而后，在杨戬紧张且期待的眼神中，说道：“先不说这个，喝酒喝酒！”
杨戬被大天尊这个转折气的差点站起来。
这样的存在，显然是不完整的。
“嗯”
“器灵？”
“哪里的器灵？”
“舅舅。”
杨蛟无奈的笑着，对姜祁笑着说道：“真要说的话，我现在的存在形式，更像是.器灵？”
杨戬忍不住了，一连串的问题抛了出来。
他本来已经心死了，可如今又看到了活生生的大哥，你让他如何能够不激动？
“如何脱离？”
“需要什么手段？还是缺了什么东西？”
“所幸，他的记忆没有缺失，真灵虽然只有一点，但这一点却是最重要的核心。”
“但到底是真灵不全，若非没有那一部分肉身残余，恐怕唤醒这一点真灵都做不到。”
大天尊慢悠悠的说道：“相信你们也猜出来了，现在的蛟儿，是不完整的，肉身也好，灵魂也罢，都是残缺状态。”
“不要说恢复与否，就算是现在这状态，也必须要依附着昊天塔才能够存在。”
也是让杨戬不要去做无用功。
杨戬闻言，有些失望的点点头，但嘴角还是透着不甘心。
“恢复就不要想了，现在这個状态，已经是朕能够做到的极限。”
大天尊在这里改了称呼，言外之意则是，不管是作为舅舅，还是作为三界至高的大天尊，都只能做到这一步。
“一会，我去把婵儿和母亲接来。”
杨戬不甘的点点头。
“二弟。”
杨蛟唤他，笑道：“能重新见到伱，见到舅舅，为兄已经很满足，没有必要再去奢求更多。”
甚至，大天尊还可以去求道祖。
之所以没说，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但也没有继续去强求，大天尊说的已经很明白了，就算是他，也只能做到这一步，再多，已经没有了可能。
不要提什么圣人手段，杨戬能去求圣人掌教，那大天尊就没有这个能力吗？
杨蛟点点头，看向姜祁，笑道：“如何，我的星火可还算好手段？”
“当是通天的绝好手段。”
便是圣人手段，也做不了更多有意义的东西。
“嗯。”
杨蛟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二弟能有你这样的弟子，是他的福气。”
“嘿嘿。”
姜祁笑着纠正。
“我本还想着，教你一些心得，但现在看来，你做的很好。”
杨戬没好气的拍了姜祁后脑勺一巴掌。
“笃！”
姜祁老实不客气的接下了这份夸奖。
“再夸他，他怕是要尾巴翘到天上去。”
大天尊慢条斯理的放下手指，说道：“都是要成亲的人了，怎么还这般不稳重？”
成亲？
一声脆响，杨戬不受控制的一仰头，瞪眼看向对面的大天尊。
“没轻没重，若是把朕的孙儿打坏了怎么办？”
“大哥也认识，是”
“清韵丫头？”
姜祁猛的抬起头，看向了师尊。
杨蛟也有些意外，问道：“谁家女子？”
杨戬点点头。
“哈哈哈哈！我就知道！似你这样的性子，也就那丫头能念念不忘！”
杨蛟打断了杨戬的话。
“嗯。”
姜祁突然插话，眼睛里带着好奇，这可是他从没听过的瓜。
世人都只知道，现任的太阴星君，是前任太阴星君在凡间捡来的孩子，可基本没人知道她的具体来历。
杨蛟哈哈大笑，笑容里带着欣慰。
“师母和师尊，很早就认识？”
现在看来，是在小时候就有的缘分？
“其实是很简单的一个故事。”
只知道这位星君，一直以来都对二郎真君情有独钟。
可没人知道原因。
“说起来，他俩还得感谢我，因为我当时对二郎说：你救了她，她该以身相许。”
“二郎当了真，竟真的跑到了人家父母面前去提亲。”
杨蛟眼中带着怀念，无视了二弟那警告的眼神，慢悠悠的说道：“那时候二郎五岁不到，性子也不似如今这般沉闷。”
“记得是有一次母亲带着我们三个去游湖，对面船上有一个小姑娘落水，二郎好显摆，便将那小姑娘救了上来。”
杨蛟毫不在意，继续说道：“那对父母也是妙人，见二郎小小年纪便条理清晰，虽年幼，但已经俊俏的很，再加上家世也好，竟真的订了娃娃亲。”
“最好笑的是，在事后，父亲与二郎那位未来岳父交谈，问他为何这般干脆的答应。”
“哈哈哈哈哈！”
说到这里，杨蛟笑了起来，杨戬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杨戬恨不得把杨蛟的嘴捂住，再把亮眼放光的徒儿给踢出去。
“可惜，后来那姑娘被下凡的太阴星君看重，得了仙缘，我家本以为是有缘无分。”
“人家说：似二郎这般不要脸的劲头，女儿跟了他，不怕被欺负。哈哈哈哈哈！”
“大哥.”
姜祁也沉默了下来，以杨家当时的情况，显然是不好和天庭之人过多接触。
叹息后，杨蛟又笑道：“不过，也算是善始善终，到底是结成正果。”
“可谁能想到，还有后面的事。”
说到这里，杨蛟叹息一声。
杨戬坚定的说道。
“好。”
“二郎，那是个好姑娘，好生待她。”
“我们的婚礼，你该来的。”
“不要在这里占着位置。”
“你在教我做事？”
杨蛟愣了一下，而后也坚定的点点头，“为兄一定到。”
大天尊看着兄弟二人，故作嫌弃的说道：“去去去，若是不喝酒，便滚去旁边，爱说什么说什么。”
然后，就华丽丽的飞了出去，直接被楔进了墙里，看样子是抠不出来了。
“唉”
杨戬下意识的怼了一句。
“嘭！”
大天尊无所谓的摆摆手。
而后，姜祁就看着杨蛟费了好大劲把杨戬抠出来，拖着这个不省心的弟弟离开了现在这个空间。
杨蛟无奈的叹息一声，看了一眼姜祁，而后对大天尊说道：“舅舅，我带着二郎去叙叙旧？”
“去吧去吧。”
一时间，这里只剩下了姜祁和大天尊。
“其实，我骗了二郎。”
从那开启昊天台内空间壁障的顺畅可以看得出来，大天尊将昊天塔的一部分掌控权给了杨蛟。
不然做不到这般轻而易举。
一想到那个场景，姜祁的心里就是一抽，现在的师尊可是认准了杨蛟“死而复生”，若是那般大起大落
“笃。”
大天尊突然说道。
姜祁心头一紧，下意识问道：“莫非是大伯还会消亡？”
“所以，就算是说了也无济于事。”
姜祁闻言，抬起头，对上了大天尊的眼神，他隐隐察觉到了什么，试探性的指了指自己。
大天尊给了姜祁一个脑瓜崩，没好气道：“对长辈连这点信心都没有？”
姜祁捂着额头，听大天尊继续说道：“大郎其实还有完全复生的机会，但杨戬做不到，我也做不到。”
大天尊感叹道：“其实，在你先前召唤未来之力的时候，我与未来的你，有过交流。”
交流？
“您的意思是，我行？”
“准确的说，是未来的你。”
大天尊六个字打消了姜祁的好奇心，而后继续说道：“若是现在跟二郎说了，一来，是怕打击他的自尊，毕竟这可是师父不如徒弟。”
“二来，也是怕他急功近利，坏了事情。”
和未来的我？
“莫问，莫想，莫念。”
怕师尊急功近利，难道就不怕姜祁自己急功近利吗？
大天尊闻言只是微笑，道：“因果。”
“毕竟，现在的你根本做不到。”
姜祁疑惑的眨眨眼，问道：“既然现在的我做不到，那您现在与我说是为何？”
但大天尊却没有解释，只是说道：“这是未来的你让我转告的。”
“要记住，但不要刻意的记住。”
“什么？”
姜祁越发的疑惑。
“倒果为因本身，也是一个因。”
大天尊的话有些乱，但姜祁听懂了一些。
“时间也好，空间也罢，一切的一切，都在因果之下。”
“未来会变，但因果不会，有大神通者可倒果为因，但因果依旧是因果。”
大天尊换了一个话题，对姜祁笑道：“如今你已经是太乙金仙后期，对那最圆满的境界，可有了准备？”
“太乙金仙巅峰吗？”
当即，压下了自己的好奇心，没有多问。
“说说你吧。”
大天尊微笑着说道：“接下来，你需要做两件事。”
“请舅姥爷示下。”
姜祁闻言，喃喃自语道：“应该不会太晚。”
“莫要着急，修行急不得，也不要担心金觉乔的事情，就算过了这百年，也无所谓。”
“是一个问题。”
“问题？”
姜祁点点头，等着大天尊的后话。
“第一件事，是某位存在托我告知你的。”
姜祁闻言一愣。
不用猜，能让大天尊传话，还涉及诛仙四剑，更有这般恶趣味的，诸天万界也就那一位了。
“没错。”
大天尊笑道：“那人让我问你：诛仙四剑为什么是诛仙四剑？”
这不是废话吗？
姜祁不由得挠挠头，抬手，代表着诛仙四剑的四道袖珍剑影在手中徘徊旋转。
上清圣人，姜祁的太师叔祖。
诛仙四剑为什么是诛仙四剑？
因为一共四把剑？因为诛仙剑在最前？
因为可以组成诛仙剑阵？
他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为什么呢？
一时间，姜祁没有任何头绪。
“舅姥爷，不知第二件事是什么？”
一个个答案在姜祁的心里浮现，但这些都被他一一否决。
这不叫答案，这叫摆在明面上的含义。
就算太师叔祖完全不着调，可也是一位圣人不是？
“简单。”
一时想不通的姜祁决定不想，反正不着急这一时半会。
再者说，这是来自圣人的问题，若是那么简单，让姜祁一时半会就想到答案，也太抽象了些。
姜祁收起诛仙四剑，点点头。
大天尊道：“没错，这个赌约还在继续。”
大天尊笑道：“还记得与西行劫气有关的赌约吗？”
“您是说，劫气小世界？”
那不修佛法，却站在佛门立场的人呢？
这样的人也不少见。
虽然佛门已经被封了百年，但如来佛祖到底是没有完全妥协。
“修佛法者不可出。”
姜祁低头看去。
大天尊说着，点了点手头的酒杯。
“如今，八十一道劫气，天庭有三十五道，佛门有三十二道。”
只见那原本空荡荡的酒杯，如今却盛满了水。
那水中，带着阴阳合和之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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