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之外。
正在祭台一旁拔剑的苏轻妩，忽然抬起手，就对着自己的脑袋拍了下去。
几乎是毫不犹豫。
一直站在她身侧的夜玄霆突然意识到了不好，立刻松开手，死死的抓住了她的手腕。
两人的力量几乎相当。
即便是夜玄霆，想要靠纯粹的力量拦住苏轻妩，都有些吃力。
他立刻抬眸，看向不远处的宫大人。
“怎么回事，阿妩为何会突然要自尽？”
宫大人的目光落在苏轻妩的眼睛上。
只见原本明亮的眸子，这一刻已经变得黯淡无光，充满死意。
那把剑依旧插在祭台之上，不见任何起来丝毫要被拔出来的样子。
“失败？”
苏云禾的眼眸之中划过一道不可置信的情绪。
他微微摇了摇头。
“失败了……”
他眯起双眼，声音顿了顿。
“她握住剑柄的那只手，是她意识链接幻境的桥梁，只要她主动松开，那么这辈子，她都不可能在清醒了。”
“那小妩她会怎样？”
宫大人开口道：“用她的鲜血，引动这封印之上形成的幻境，在她那痛苦至极的幻境之中走出来，那么封印就可以被解除，如果走不出来，就会永远被困在里面，直到死亡……”
他经历过幻境之中的那种痛苦，明白苏轻妩所面临的，承受的，会是什么样可怕的事情。
就连第一次拔剑的时候，那样的幻境都能被她打破，然而这一次，却将要失败了。
这话让所有人的表情都变得苍白起来。
夜玄霆一只手从后背抱住了苏轻妩，用另外一只没有受伤的手，死死抓住苏轻妩另外一只还能自由活动，却拼命想要自残的手。
夜玄霆神色紧绷，眼眸之中划过浓浓的担忧之色。
他用力抱着苏轻妩，声音微微发颤。
夜玄霆声音低沉沙哑：“还有别的办法吗，就像是上一次那样，我的意识，和她的意识相连。”
宫大人道：“你已经代替她承受了诸多，这次只能靠她自己走出来。”
苏轻妩已经不知道持续了多少次自残的行为。
如果寻常人，恐怕在这一刻早就已经分不清现实和虚幻。
他在她耳边低声呢喃。
“阿妩，醒来，阿妩……醒来……”
下一刻，她抬起眸子，眼神之中划过一道明悟之色。
她明白问题出现在哪儿了。
可就在这一次。
她察觉到了自己的手遭遇到了轻微的阻力。
杀了自己既然解决不了问题，那么就杀了这幻境之中有问题的那个幻象。
夜玄霆就在她身侧。
如果说，这个幻境之中，只有一个出口，比如她第一次走出幻境的时候，是杀了老国师。
那么，这最后一座祭台的幻境之中，也绝对拥有一个打破幻境的途径。
她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但是身侧的夜玄霆依旧一动不动，甚至在她回头的时候，还担忧关心的看着她。
“阿妩，可发生什么事了？”
如果是真正的夜玄霆，一定会在她出手伤害自己的第一时间，就阻止自己。
但是，这个幻象之中的夜玄霆……没有！
被这该死的幻境欺骗了这么久。
原来那个幻境的阵眼一直就在她身边，害的她白白浪费了这么长的时间。
苏轻妩突然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真是糊涂啊。
‘夜玄霆’的表情明显露出了怔愣之色，他眼眸微微颤抖，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
“阿妩，你要杀我？”
眼神之中原本用来迷惑他人的浑浊，在此时全部散去。
苏轻妩忽然转身，将手中漆黑的剑刺向了一旁的夜玄霆。
“我不愿意对你动手，是因为哪怕还有一丝机会，我都不会将破阵的方法，联想到你身上……”
苏轻妩终于明白，为何上一次夜玄霆也会陷入疯狂。
苏轻妩抬眸。
那双猩红的双眼之中全部都是血色。
它也许，没有杀人的能力。
却有杀了人灵魂的本事。
阴险，实在是太阴险了。
这个幻阵很懂得把握人心，知道让人如何更加痛苦，陷入绝望疯狂。
所以，她一定要在自己感觉到现实之后的那一刻，察觉到两者不同，才会下杀手破阵。
她绝对不会心神崩溃。
一旦苏轻妩找不到关键，或者说……不忍心对身边的人下手，坚持不了这么长时间，那么，很有可能她就再也出不去了。
若是她对一旁之人下手的时候，真正的自己处于现实当中，那么守在她身边的夜玄霆根本反应不过来。
所以苏轻妩杀了这个幻象的时候，心里也会很痛苦很痛苦。
看到苏轻妩的表情，‘夜玄霆’嘴角不断流出鲜血。
绝对不会伤害真正的夜玄霆。
这里是她的幻象，眼前的夜玄霆也同样是真实的。
“看你每次伤害自己的时候，我也会很痛苦，可是一旦你离开了，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哪怕只有一个时辰，哪怕牺牲我自己换来你存活下去，我也想要一直一直和你在一起。”
他眼眸之中是深深的眷恋和不舍。
“阿妩，对不起，我……不想你离开这里。”
幻象之中，他同样继承了真正的夜玄霆，对苏轻妩的一切感情。
这一刻，苏轻妩终于体会了什么叫做彻骨铭心。
“是我太过自私，不愿意放你走……对不起……”
眼前的男人实在和夜玄霆太像了。
黑色的剑穿透了他的身体，沾染上了他的血，却让他距离苏轻妩越来越近。
苏轻妩的脚步沉重至极。
好狠毒的封印！
她差点儿咬碎自己的一口银牙，然后看着面前的人将自己的心口一寸一寸的往前送。
可是有一点不同。
崩塌的位置没有陷入深海之中，大地没有持续的震颤很久，因为它像是在一点点的被擦掉，消失。
她甚至忘记了躲开。
这个世界突然开始崩塌，一切像是从前那样。
‘夜玄霆’终于要碰到了苏轻妩的手了。
苏轻妩握着黑剑的手也满是血迹，‘夜玄霆’却一点儿也不在意，他伸出手，想要将那只手握住。
然而，他的手，包括他的身体，在这一刻却逐渐的化为飞灰……
幻境，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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