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云刚拍了两张，就看见怀中的阮曦伸出手来，用食指和中指做出半个心形，这意思很明显，是让他跟她一起合着比个心。
这种小情趣，很难想象会是她主动要求的。
应该是上了大学后，受了室友和网络的影响。
上周，他发现短视频账号多了一个好友申请，打开一看，正是阮曦的账号。他一眼就看出来了。
她的头像是手里捏着一把钥匙，虽然只露出上面半截，但是他太熟悉了。这把钥匙本来是他的，上面还贴着一张很小的贴纸，还是小玥贴上去的。
显然，她也开始刷短视频了。
他将手机还给她。
阮曦坐了起来，显得有些害羞，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一直低头在弄手机，不敢看她。
钟云伸出手，跟她手上的半个心合在一起，成为一个心形，然后按下拍照键。
“好了。”
阮曦看到那样的照片后，生气，委屈，郁闷，哪怕是情绪失控他都可以理解，怎么现在像个没事人一样？
不对，不能说没有反应。她在知道他有女朋友后，就开始有意识地跟他保持距离，更别说有什么肢体接触了。
钟云看到她头发间露出来的耳朵尖都是红的，可见她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来做这些事情。
他有点想不通。
有一说一，她的情绪真是稳定得可怕。
其实，孟佳恩也是一样，昨天晚上看到那样的场面，居然没有大吵大闹。
今天却一反常态，主动约他，又主动说要拍照，还主动制造亲密接触的机会……
钟云完全想不通她是怎么想的。
过了一会，菜上来了。
阮曦也终于放下手机，应该是把朋友圈给弄好了。
既然想不通，干脆不想了。
对他来说，这是好事。
他忍不住抬头向她看去。
朋友圈并不一定所有人都会点进去，但是头像就在列表里，一眼就能看见。
钟云有点好奇，打开微信，见她把头像都换了，点进去一看，正是刚才拍的其中一张合照。
玩这么大？
简直直白，落落大方。
不过，他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却想不起有哪里不对。
阮曦正在拿茶水洗碗筷，似乎感应到他的目光，长长的睫毛抖动了一下，却没有抬头。
钟云又点开她的朋友圈，她刚刚发了好几张照片，配文是，介绍一下，我男朋友。
吃完完，他们出了火锅店，阮曦主动挽起他的手，一起回了学校。
钟云一直把她送回了宿舍门口，她拉着他的手，眼中满是不舍。
……
这一顿火锅，钟云吃得有点不安，很不得劲。
阮曦这才松开手，转身走了几步，突然停下，又回转过来，走到他面前，踮起脚，凑近前，在他嘴角处轻轻碰了一下，然后像个蝴蝶一样，进了女生宿舍的大门。
他站在原地，嘴角还残存着她唇上的温度。
他说，“回去吧。”
“嗯。”
……
钟云在回去的路上，终于想明白，为什么今天跟阮曦一起吃饭，会觉得别扭了。
这一亲，既像是亲在脸上，又像是亲在嘴上，就像他们的关系一样，既像是普通朋友，又如同真正的男女朋友……
处在一种微妙的界限边缘。
这让他更觉得对不起她，总想为她做点什么，来弥补她。
他再一次感叹，渣男还真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
就是因为心里有愧疚。
他做了对不起她的事，她要是哭诉几句，骂他几句还好。她不仅没有，还对他比以前更好了。
……
接下来几天，一切风平浪静。
道德感太高的人，注定做不来这种事。
他心中想道，“以后一定要多花时间来陪她。”
不过，她似乎是防着他再来一次，好几天都没有给过他单独相处的机会，每次都有姚秘书跟着。
从这一点来看，夏思茵还是没有办法接受有这么亲密的接触。
钟云的生活进入了轨道，每天送老妈去医院，然后忙无人超市的事情。中午的话，有时陪阮曦，有时陪夏思茵。
发生了那天晚上的强吻事件后，夏思茵却像是个没事人一样，对他的态度跟以前没有任何变化，让他有点失望。
到了晚上，钟云基本都是在陪孟佳恩。
反正，除了开店的事情之外，他的生活就是围绕着父母，还有三个女人转，还怪充实的。
好消息是，她并不会因为这种事跟他翻脸。
总结起来就是，虽然不太喜欢，但也不是特别反感。
钟云知道，真正的考验来了。
因为，阮曦要回家了。
……
一晃，又到了周五下午。
处理不好，就是一个巨大的风暴。
关键要看阮曦。
他不知道她回到家后，在老妈面前，对他会是什么样的态度。
还有孟佳恩，经常跟他一起回家里，到时候阮曦什么是什么样的反应。
他把车停在学校门口，拿出手机，给阮曦发了一条信息，“我到了，你出来了没有？”
……
所以，这天下午，钟云特意开车到中大，去接阮曦，准备旁敲侧击一下。
如果她不愿意再受那种委屈，他也不会强迫她，因为这个对她太不公平。
她东西可不少，有换洗的衣服，两只手都提着袋子，阮曦还帮她提了一个。
本来，有热心的男同学想要过来帮忙的，被她给拒绝了。
学校里，阮曦背着一个小背包，手里捧着几本书，还提着一个袋子。跟谭娜一起往学校门口走去。
谭娜也是本地人，到了周末想回家住。
这时，阮曦突然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后开始打字回复。
她问，“你男朋友？”
以前，有男生对她献殷勤，她会觉得很得意，觉得是自己魅力的体现。可是，自从上次的晚宴后，她开了眼界，受了刺激，也算是成长了不少。
她甚至放下身段，主动跟阮曦修复关系，虽然距离成为朋友还有段距离，不过至少阮曦不排斥跟她一起同行。
谭娜说起了掏窝心子的话，她心里未必是这样想的，不过，她知道阮曦肯定是这种想法。
那天发的秀恩爱的朋友圈，还有换的微信头像，就是一种宣誓。
“嗯。”
“我觉得，你别听余彩妍和朱妙雯她们的话。现在这个社会，优质的男人太少了，越是优秀，越是多女人想要抢。你如果认定他了，就别轻易放弃。那样只会把他让给别的女人。”
谭娜受到了鼓励，说道，“我能看得出来，他很喜欢你。他看你的眼神真的很不一样。”
阮曦问她，“你坐你男朋友的车回去吗？”
这是表明立场，站在她这一边。
阮曦看了她一眼，说，“谢谢。”
两人说着，已经来到了校门口。
校门口停了不少车，都是来接人的。
一提到男友，谭娜就摇头，“他最近很忙，哪有时间送我。是我爸来接我。”
“你爸对你真好。”
谭娜也跟了过去，主动打招呼道，“你好，还记得我吗？我是谭娜。”
钟云笑道，“记得。你也要回家吗？我一起送你吧。”
阮曦看了一圈，没有看到钟云的车，正要打电话，就听到钟云的声音，“这边。”
她抬头看去，见到不远处的路边停着一辆黑色的越野车，钟云刚从车上下来。于是朝他走了过去。
阮曦说，“再见。”
等他们上了车，谭娜目送车子远去，久久不愿移开目光。
“不用了，我坐我爸的车。”
谭娜从阮曦手里接过自己的袋子，说，“你们去吧，周一再见。”
也只有这样的男人，才配得上阮曦吧。
“娜娜。”
不知道为什么，刚才看到钟云的时候，她有一种心跳加速的感觉。之前觉得这个男人挺普通的，根本无感。
现在，只觉得他整个人都在发光，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魅力。
……
车上，钟云有点好奇地问，“她不是跟你不对付吗？你们怎么会在一起？”
这时，一辆车停在她旁边，正是她爸，“愣着干什么，上车啊。”
谭娜这才收拾心情，提着大包小包上了车。
“晚上想吃什么？我路上买点回去。”
阮曦看了一下时间，说，“你一会不是要去接阿姨吗？路上就别耽搁了。”
阮曦说，“其实，她人还不错。”
钟云便不再多说，反正，女人之间的友谊，他也搞不懂。
“也好，大概七点半吧。”
钟云知道她是想在老妈面前表现一下。
“来得及。”钟云说，“那我先送你回去。”
“你们几点回到家？我先把饭做了吧。”
他说，“就我们三个。”
让阮曦做饭给情敌吃，似乎不太好。
过了一会，阮曦突然问，“那，要做几个人的饭？”
钟云眼皮跳了一下，这分明是在问，他女朋友会不会一起回家吃。
吱——
钟云猛然踩下刹车，轮胎跟地面之间发出尖锐的摩擦声。
“嗯。”
又过了一会，她用很轻的声音说，“其实，多一个人，也就是多放一点米，不麻烦的。”
阮曦有点不知所措，“我……”
钟云抓住她的手，说，“我不要你这样委屈自己，不要把什么都憋在心里，可以对我发脾气，你可以不理我，你可以让我来哄你的。”
他抓抓头发，实在是受不了了，“你真的不用这样。你应该生气，你应该骂我，打我……”
她越是这样善解人意，处处为他着想，他越是觉得自己罪恶深重。
钟云只觉得心里堵得厉害，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是不是傻啊？”
阮曦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他，小心翼翼地说，“你……别生气……我下次改，好不好？”
阮曦眼圈渐渐红了，等他说完后，才低声说道，“可是，那个姐姐长得那么漂亮，性格那么好，你会喜欢她，是很正常的啊。”
“而且，她那么喜欢你，对你那么好。我……我对她，讨厌不起来。”
……
一直回到小区。
“……”
钟云更难受了，看着她这样子，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在心里暗骂一句，启动车子走了。
原来，她都懂。
钟云叹气道，“你别这样，不然的话，迟早有一天，我会飘到天上去。”
钟云下车后，看着阮曦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自己的脸色，心里又怜惜又自责，走上前，将她揽入怀中，小声说，“我没有生你的气。我是在生自己的气。”
阮曦身体一僵，听到他的话后，才慢慢放松下来，两只手轻轻环住他的腰，闭上了眼睛，小声说，“你别生自己的气，生物书上都说了。这是雄性刻在基因里的本能，这个不能怪你。”
过了一会，阮曦突然发出“啊”的一声，把他推开了，面红耳赤，低着头，两只手揪着衣角，结结巴巴地说，“不可以的……等……等我大学……毕业……才行……”
“……”
人都是惯出来的。
小孩子是这样，对象也是一样。
“走吧，我送你上去。”
钟云就要去牵她的手。
钟云先是愕然，很快就反应过来，有些尴尬地解释，“这是正常反应，不代表我就是想那样……”
这里是地下车库，他再怎么禽兽，也不可能在这里就对她做出那种事。第一次，怎么样也要找个环境好一点的地方。给她留下一个美好甜蜜的记忆。
钟云有点明白她的想法了，在学校的时候，她还可以自欺欺人，说服自己是在假扮男女朋友。
离开学校后，她就无法继续欺骗自己了，必须要跟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阮曦一下子躲开了，小声说，“这里已经不是学校了。”
言外之意，只有在学校，他跟她才是男女朋友，虽然只是名义上的。
他得回公司，先把夏思茵送回去，再去接老妈。还要把孟佳恩那边安抚好。
钟云没有强迫她，把她送到楼上后，就走了。
不得不说，她还挺有原则的。
虽然，阮曦表明不介意他带孟佳恩回家吃饭，但是，他也不能这样欺负人家。这种事情，必须一碗水端平。
当渣男的第一步，就是成为端水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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