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如雷。
砰砰作响。
貌似整个冷香殿都能听见。
孟冰雁艰难地移开了和眼前这婴儿对视的视线，转头望向了一侧的兰贵人。
兰贵人一脸温柔地望着床榻上的顾夕朝，却在和她说话。
“热水，热食，这几样每天都要去催催管事，冷香殿缺不得，天气就要冷了，褥子什么的也必须配上，总之，我吩咐下来的事情你要去做，我想不起的事情你也要查漏补缺。”
“我可以被慢待，小主子，可不成！”
声音还是有些沙哑，话语却很有条理。
她不是疯了么？
怎么会？
以上，就是孟冰雁的感受，那一刻，她的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不管在哪儿，知晓他人秘密，都是大忌啊！
她的儿子已经死了啊！
眼前这婴儿又是怎么回事？
家破人亡。
现在……
别人就是想知道孟家隐藏的秘密，所以，身为五城兵马司指挥的父亲方才会被下狱。
妻离子散。
她低着头，柔弱地应道。
顾夕朝看了一眼默默地飘在一侧的小红，魔种传递了他的意志，他需要小红做出牺牲。
孟冰雁深吸了一口气，戴上了痛苦面具，半晌，方才消散，好不容易镇定了下来。
“是！”
兰贵人坐上榻，坐在顾夕朝身边，轻轻摸着他的小手，不曾抬头，继续和孟冰雁说话。
“娘娘，我姓孟，孟冰雁……”
小红全身发颤，跪倒在他面前。
“你叫什么名字？”
突然间，孟冰雁的声音颤抖起来，说话变得不怎么利落，仿佛嘴里含着一块冰块，足以把嘴巴塞得满满的有那么大的冰块。
不仅嘴里，那一刻，她全身都在发冷。
孟冰雁低下头，弯着腰，怯生生地说道。
“您可以叫我小……小……雁儿……”
绝非错觉！
孟冰雁可以肯定。
就像身上托着一座冰山。
不过，这种感觉很快消失，恢复了正常，就像那一瞬间的感受只是错觉。
孟冰雁的心往下一沉。
难不成？
这让她想起了冷香殿闹鬼的传说。
结合已经疯了却看似正常的兰贵人，以及眼前这个怎么也不可能出现的婴儿……
她觉得身上托着冰山的时候，小红正趴伏在她背上，非常痛苦地发出了无声的嘶吼。
血红身影闪烁光芒。
谣言是真的？
是的，她的感受并非错觉。
要想控制孟冰雁，必须做点什么。
暂时没有魔种，那就只能让小红牺牲一下，一分为二，一半在外，一半则融入孟冰雁体内，藏在她的识海。
最后，一分为二。
一半仍然是阿飘，只是，色泽黯淡，看似遭受过重创，另一半则融入了孟冰雁的体内。
但是，更像是埋雷。
顾夕朝把魔种也一分为二，一半在实体的孟冰雁身上，一半在凶灵小红那里，如此，他就能感知到孟冰雁的一举一动，有什么想法也会提前侦知。
鬼上身？
有点相似。
防患于未然！
顾夕朝知道，不管自己多么强大，都不可能将所有的一切掌控在手心内。
但凡对方要做出一些自己不愿意见到的事情。
这颗雷就会爆炸，将孟冰雁的神魂炸得粉碎。
“小雁儿，午膳时间快到了……”
“你去膳房那里看看，趁热端来。”
难免出现超出自己掌控的事情。
所以，必须尽量做到防患未然。
孟冰雁点点头，乖乖地走了出去。
一会儿，她还要去拿被褥和自己的行李，以后，她也就是冷香殿的一员。
兰贵人吩咐了一声。
“是，娘娘！”
孟冰雁抬起头，伸出手，擦拭脸颊，把不知何时流下的无声的泪水抹去。
这一切，也都被顾夕朝看在眼里。
内心有点茫然。
出去后，脸颊微冷。
落在台阶上的喜庆脚下，距离他的鞋尖只有一尺左右，这一尺，就是天涯。
喜庆站在阴影内。
……
晨光穿过琉璃瓦，落在院落。
喜庆笑着满意地点点头。
别看昨天他跪倒在上官燕面前，卑微得就像是一个蝼蚁，在院子内的这些人眼中，他却是执掌他们生死大权的神灵，没人敢违逆他的意志。
台阶下，晨光笼罩的院落。
一干内侍宫女静悄悄地站着，几十个人，却鸦雀无声，连一根针掉落在地上貌似都能听见。
“娘娘只是觉得元华宫太闹了，心中不喜！”
“娘娘离开后，元华宫仍然是娘娘的居所，你们这些人中间，有一些会随着娘娘前往冷宫，有一些会留在元华宫，不管是离去的还是留下的，做事仍然需要勤力，需要谨慎……”
“这一次，娘娘要去冷宫暂住！”
“小的们，你们应该清楚地知道，这不是娘娘失宠，或者宫斗失败，被人赶去了冷宫。”
“有功就有赏，有过便有罚！”
“明白了么？”
“所有人，嘴巴都必须闭紧，一条缝都不能留。”
“总之，一切如常！”
“明白。”
众人齐声应道。
喜庆背着手，不紧不慢的说道。
声音不大，每个人却都听得清楚明白。
“所有人都领取了今日任务？”
“有不明白的没？”
声音不大，异口同声，却也清晰。
喜庆点了点头。
内侍一边，宫女一边，全都低着头，没人站出来。
“既然都明白，那就各自归去，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到了晚间，我会仔细抽查……”
“有的话给我说。”
他环顾众人。
喜庆笑着走出檐廊，站在了阳光之下。
这个时间段，梅妃娘娘还在沉睡，不需要他去身前当差，何况，他今天主要的任务是去冷宫巡察，娘娘要入住的宫殿必须好好检查一遍，另外，他也要去冷香殿一趟。
说罢，喜庆挥了挥手。
众人齐齐躬身行礼，有秩序的离去。
喜庆非常清楚自己的权力来自于谁？
虽然，今天睡醒之后很大可能会忘记昨天说的那番话，他还是要去冷香殿转一转。
既然，娘娘昨天说了让他前去看望兰贵人。
那些以为娘娘练功走火记忆紊乱故而做事阳奉阴违的家伙们，全都变成了地底的一堆泥。
唯有像他这样，方才能够好好活着。
脸上带着温煦的笑容，喜庆一个人走出了元华宫，往冷宫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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